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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凶恶》八、义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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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一路边走边想,小哑巴晃荡着两个大水桶,走走停停,待到挑了水走近村口,已是在这一里半的山路上花费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远远看着,村中已经有偶尔一二户人家炊烟袅袅,开始做起了早饭,村口也有了几个睡眼朦胧的少妇懒洋洋地提了马桶出来。

柳新臣立马振起精神,耷拉起一张丑陋的笑脸,一路“啊,啊”不断,履行起他那小哑巴的职责来。

他在村人中已是中阶巅峰的战士,早起的众人都上来搭话:

“呵呵,小哑巴今儿还是你第一个起来啊……”

“我家那崽子若是有你一半勤快,便教人省心了……”

“十二婶啊,昨儿小哑巴可是打杀了两个武士,这小子到底是野狼养大的崽,这才四年多的功夫,据说就已经是六级战士了……”

当年柳新臣到这个村子,全身衣物皆无,只在身上围了几张树叶子。连当时唯一带着的小锄头也藏在了外面,又刻意把自己弄的肮脏不堪,这世界的语言又是全然不懂,故而村人都把这小孩当作了山中野狼鬣狗养的孩子,对他身份上面倒是从无怀疑。至于为什么会拿了一张在这个世界眼中精美无比的丝绸入场卷来交换,也自然而然的将之当作了最朴素的以物易物行为。虽然大家都看不起这个奴仆,但同情之心还是有的,因此许多人家还对他的身份多有怜惜,平时有吃食剩下,多不忘端来让他充饥。

柳新臣人又老于世故,不几月,便会去照顾他的人家帮着做事,年纪稍大,连挑水担肥的重活也帮着干了。这一来,人家更把他理解为一种动物的恩义本能了。

小哑巴这一路加快了脚步,才一入酒家院门,便隐隐有一种感觉出来,如今他六识一夜间就有了飞跃,虽然还有些不习惯,但略一感应,就已知道里屋内或站或坐了四个人。

这四人在房中听到了他的脚步,皆不作声。柳新臣也当不知,自管行至伙房,提了水缸将昨日的水倒出门外,又将一担水倒入缸中,才刚放下水桶,便听得里屋中苏令南的声音淡淡传来:“哑巴,你且进来,有事情与你说。”

柳新臣低着头,呐呐的走进了房门。

正中主位上坐的竟然不是苏令南这个主人,上首乃是一个。至于以后则大部分文士都不会继续提升战斗力,以免悍勇之气沾染己身。

武功到了四级以后,于文学上通晓经典并通过考试,则可晋秀士。一个人成为武士或秀士,国家便赐上好田地二十到五十亩不等,且不收税,以让你专心于武功或学问。秀士再进一步,在经典上有所阐发研究,为人推举,自成一家,便可称英士。英士之上,犹有国士,这等人物,便如魔师一般,十分稀少了。

苏令南叠浪丹事发后,天下震动,苏家这一支便全数逃离,隐居于此,苏令翰也弃官跟随。他年轻时妻子难产而死,他与亡妻少年恩爱,感情极深。因此心中愧疚,郁结未解,多年来虽然老父严责,却是一直不肯续弦,故而他这一房已是断了子息。

柳新臣有着前世的大量基础,因而从苏令翰开蒙以后,进步极速,不出两年,便将老师的半屋子书籍烂熟于心,经史典故信手拈来,篇篇文章是写得天花乱坠。苏令翰以此子为得意门生,竟是视他为子,关怀备至,从不以小哑巴口不能言或相貌丑陋为意。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苏令翰心气淡泊,平时脾气甚少。但自收了小哑巴作学生的这四年来,发怒的次数却比他这一生还多,都是因为别人嘲笑或殴打小哑巴而起。

旁坐一人四十多岁,乃是苏令南的同胞兄长苏令北。两兄弟身材相差甚大,他身材微胖,身高只到苏令南的肩头,在一米七五左右。但端坐于椅上,大马金刀,面无表情,也不知是喜是怒,平白生出一种肃穆的感觉来。此人是一位六级骑士,和苏令南同任村中的武学老师。他曾做过沙铺郡的城门长,平时极喜钻研兵学,却不好习武。虽然天份极好,但到达六级骑士后,就二十余年如一日,只作维持,不作突破。用他的话来说,为人当学万人敌,武功能交差就行。

这两人往堂上一坐,苏令南这个名义上的主人就只能坐在侧方下首,虽是满脸正经模样,但屁股只在座椅上搭了半个,两只腿一伸一蜷,两手横撑,教上面的苏令翰看得皱眉不已。老板娘杰斯洛也是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看上去贤惠无比,垂了手站在自己丈夫一边。

柳新臣对了这四个人一一鞠躬行礼,转在堂中站定。这四人三个是小哑巴的老师,一个是他名义上的主人,平日倒还罢了,象这等叫他进来说话的时候,自然要受了这一拜。

柳新臣对今天这事心中也有些底细,他平时显示武力,只是五六级战士的模样,但昨日打杀两个少年,却有着六级战士巅峰的实力。柳新臣年纪尚小,体重也轻,力量不足,因此平日遮掩起来,极是简单。武力的逐步提升,也和他正处发育期的情形相符。这个世界的民众,家族是他们最大的依靠,因此家族庶支或者奴仆,对家族都是忠心耿耿。家族对有前途的子弟也不吝投入和提拔。他估摸着这六级的实力一显示出来,应该就是免去奴仆身份,列入族谱的时候了。

柳新臣来自另一个世界,虽然对这苏氏一族没有什么感情,心中甚至还有一丝恨意。却也知道若是没有一个名分,以后出门那是完全寸步难行。这四年所求,为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

苏令翰坐在上面,拿手捋了捋胡子,张了下口,却是没有说出话来,反而转头看了苏令北一眼。苏令北依然是面上不哭不笑,沉思了片刻,方开口道:“哑巴,今儿叫你来,主要有三件事。”

“第一件,是令南昨日和那壮汉对搏,经脉受了震动,元力有些不稳,需要休养几日。今天入山是我带你令才叔、明德、明贤还有你四个人去。”

他说话听起来轻声慢语,甚是耐心。说了这几句,将嘴抿了抿,斜斜看了自己弟弟一眼,显然是想到昨日苏令南明明可以多些手段将对方拿下,却反而与对方正面搏击导致受伤,心中不喜。他是领军出身,对这种硬碰硬的打斗总是有些龌龊。

苏令才是苏令南七叔之子,在家族中排行十四,是本村最好的猎人。寻踪辨迹的水平极高,武力方面却并不甚强,只是勉强进入四级而已。苏明贤就是昨日和小哑巴一起整理战利品的村人,六级战士,是苏令翰二哥的儿子。苏明德则是苏令北的大儿子,却不喜欢兵学,只好练武,经常跟着苏令南厮混,也有五级水平。

哑巴听了这话,口中“啊啊”,指手画脚,往门外乱指了一痛,又往苏令翰身边引了引,还待手舞足蹈个不停。杰斯洛却面容温婉,笑着开口打断道:“你莫慌,三婶和令翰哥那儿,我呆会出去叫明忠挑水就是了,你直接就跟大哥上山就是。”

这一下,连苏令北也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来,这四人心中皆是暗道:“人都说哑巴忠厚,果然不差。到了这时,先想到的还是帮人挑水的事情。”

苏令翰膝下无子,对小哑巴又极是照顾,故而柳新臣从十三岁起,就帮着这老师挑水做饭。苏令南的三叔名叫苏翟晋,是当年将柳新臣蔑为小偷的杂货店老板。苏翟晋只有一子,就是以前经常殴打柳新臣,最后被柳新臣用霉菌引发肝癌,死了两年的苏令典,原先也是五级的人物。

而且当时苏令典只得二十三岁,专心练武,犹未娶亲,连个孙子也没给他老子留下,又是独子,他这一房从此就断了香火。可怜苏翟晋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一悲伤过度,儿子送上山,自己也病倒在床,拖了三个月,也是憋屈地死了。那三婶也是自此身体多病,不能劳作。

苏令典和他苏翟晋死后,哑巴的忠厚之名又昭显了一回。三婶家的挑水之类重活,柳新臣又主动的担了起来,每日清晨,必帮着挑满了水,雨天屋漏,也不用人提醒,必是先爬上去补了,田头地角,一应活计,更是一力争先。村人从此便把柳新臣当自家人看待,说起来,都翘了大拇指说一句:

“哑巴,忠厚人那!这苏令典每每把他打得半死,到三婶孤身时,反而是小哑巴把她家重活都担了,这哑巴,性子可忠直着那……”

苏令北看哑巴应了这一条,复开口道:“第二件事,是先给你托个底。这几年,你这孩子性子忠直,大家都看着眼里,武功不用说,如今也到了六级了吧。学问这一块……”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苏令翰一眼:“要叫四哥说起来,天资还在学武之上……唉,可惜你是个哑巴,以后出头,做学问是不行的,你也跟着我学兵法,但也走不得领兵的路子,还是要走学武这一条路,当个千人将、百人斩啊……”

苏令翰一听也是心下悲戚,脸色一翻,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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