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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泊潋滟》第一章 野猪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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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密林。险道。

鲁智深纵身一跃,五尺六十二斤铁禅杖当头劈下,薛霸脑袋瓜子立时开了花,红的白的狼藉一地。

尸身尚未倒下,鲁智深一声暴吼,虎腕一抖,五尺六十二斤铁禅杖横扫偷偷开溜的董超,直把个人撩上天去,重重砸下,震得地动山摇,哼都没哼一声,林冲赶过去一看,早断了气,也不知是打的吓的还是摔的。

鲁智深这才气定神闲的收了杖,嘿,端的是好铁,硬冷精亮,半点血迹也不见。

林冲一看彻底没戏了,没好气的往地上一坐:“公差都死光了,干净利落,称你的心了?”

“嗤,”鲁智深也没好气的一坐,“一出事就跟你说杀了就走,你偏不听,本可宰个高俅,这倒好,便宜了这两厮。”

“忠君报国,那是我的理想!”林冲愤怒的大喊,“理想,你这花和尚哪懂什么叫理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才是顶天立地男子汉大丈夫的理想!”

鲁智深冷哼一声:“对,修身,就是练精你那七十二路林家风雨枪;齐家,就是练精你那七十二路林家风雨枪卖给帝王家做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好养活你那亲亲阿妹娘子;至于那个治国平天下,我怎么左瞧右瞧、横看竖看、正视透视,也没琢磨明白你哪点够得上费心那个?”说到得意处,张狂地腿一翘,“你真以为多吃两斤肉就行啊,那是为了降低『自杀』率做的慈善宣传,你也不想想,要真行,能轮到你啊,那也该是杀猪的首当其冲最能谋!你有脑子没,让猪油蒙拉?”

“嗯,”林冲严肃的点点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君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可以和你谈谈哲学了。”兴致勃勃的挪了挪身,凑近鲁智深,一副欲与知音触膝长谈的样子,“我比较擅长讨论一分道加两分释加三分儒加四盎司黄『毛』蓝眼鬼的主加十八般上打神佛下打鬼魅横扫天堂地狱的武,我比较有探索精神,你呢,你喜欢怎么调?”

“嗤,幼稚!”鲁智深不屑一顾的别了别头,又挺了挺胸,一个清狂豪迈的姿势,“是个男人,就该直面惨淡的人生,这才是正确的人生态度,伟大的现实主义精神!”扭回头,端庄高深,如肃穆的思想者,“现在,我们该直面的是,在哪儿打尖,在哪儿住店?方圆百里没见有呐。啊,人生充满艰辛,我们当逆流而上,奋斗,战胜,但绝不能砸烂客栈!”

“切,”林冲冷笑,“那你瞎折腾什么?你老爹白花花的银子替你捐了个提辖,你倒好,好好的官老爷不做,偏生要拳打脚踢砍人宰官,直把自己折腾进了寺庙当和尚还不够,还要再接再厉,杀僧灭佛,怎么,非把自己『逼』到落草为寇才心定啊?”三十年风水轮流转,轮到林冲高高翘起了二郎腿,“你还真以为一根禅杖能扫尽天下不平事?我们是在庙堂江湖,身不由己;不在天,天高才任鸟飞,不在海,海阔才凭鱼跃,明白了?”摆了个高傲轻蔑的经典智者造型,“自由博爱的思想家!”

鲁智深蓦的恼羞成怒,忽的站了起来,跺着脚大声吼骂;“我可真弄不明白你这傻里巴叽的,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刚才那两厮要绑你就真让他们绑了?要真死在这,尸骨都找不全,就孤魂野鬼的念着你的亲亲阿妹娘子哭吧!”

不说还好,这一说,林冲的心火又腾的窜了上来,他也跳了起来,指着鲁智深的鼻子骂:“我才是真不知你是缺心眼呢还是手痒,我是在收集证据!人证物证齐全官司才会赢!啊,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能不知道你猫在那棵破树上?我早就算好了他那一棍的角度和力度,我打了半辈子架,还不知道挡棍子的诀窍?”越骂越气,恨得磨牙,“到时你一跃而下抓个现场多帅!我身上还有伤痕为证,这官司我就赢定了,立马就能回汴梁见我的亲亲阿妹娘子了,不用苦苦挨到大赦了!全是你,搅局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鲁智深鼻孔朝天:“嗤,说得好象你回到汴梁翘辫子前真的见得到皇上似的。”

林冲又一屁股坐了地。

夕阳无限好,可惜近黄昏。

林冲直直瞪着一点一滴下坠的太阳,血样的红,一丝丝被黑暗吞噬。

红,滴血般凄艳,哀伤,绝美,惨烈,扑腾在沉默而庞大的死黑中,无望的渐渐消翳。

最后一抹亮红淡去了,黑夜降临,油绿的睛瞳将统治这个世界。

鲁智深一把抓起林冲:“走,喝酒去。”半扶半拉的带他向野猪林外走去。

一口气奔出十余里,但见一棵四五人抱不交的参天大树,极其醒目,挑出一面鲜红的酒旗,迎风招展。

鲁智深拽着林冲大步走去。

破旧的桌椅,擦得泛白,清贫,但洁净,有一种家的温暖味道。

林冲眼眶有点酸。

那是一份熟悉的温暖,一双柔荑用心『操』持出来的温暖,不论家境好坏,女人美丑,家的温暖是相同的。

“拿酒来!”

但愿长醉不用醒,忘却袅袅绕绕。

“哎--来了!”老板娘惯常的热络语调,“客官,烫几壶热酒解解乏吧。本家有好酒、好肉。要点心时,好大馒头!”

声随人到,帘布挑开,扭出一个满脸脂粉的女人,香袭千里,黄烘烘满头钗环压塌了稀疏的黄『毛』,鬓角两朵碗大红花,纱衫碧绿,绢裙鲜红,敞胸『露』『乳』,『露』出桃红纱主腰,一『色』的金黄盘纽。

香腻『色』『乱』,俗不可耐的女人。

林冲皱眉。

“有什么酒肉尽管上来!”

“哎--”这次掀帘出来的是胖乎乎的老板,慈眉善目,笑面和气,左手拎了两壶酒,右手一盘牛肉上叠了一盘杂碎。

“小心!”女人飞快的赶了过去,麻利的接过一壶酒一盘菜,嗔道,“叫你别一次拿两壶酒,滚烫滚烫的,伤了咋办?”

“没事。”男人憨厚的笑道。

这一赶一接一急,自然真切,一下子就没了那些扭捏作态。林冲心头一叹,就这样的女人,相夫持家时,也是个真正的好女人。

老板娘殷勤的又抹了抹根本没灰尘的桌子,这才把碗筷布好。老板拎起大壶,满了两大海碗:“客官请慢用。”老板娘又端上了一大笼热腾腾的馒头。

林冲胸口堵得慌绞得疼,一海碗酒仰头倒下。

“好兄弟,我陪你!”鲁智深一端碗,刚要喝,却见碗底混浊不清,猛地一惊,陡然警觉起老板夫『妇』的蹊跷古怪,碗碰的拍回桌上,探身抓过一馒头一掰一敲,厉声喝问,“酒家,这是人肉还是狗肉?!”

两人见鲁智深杖圆刀亮,横眉竖目,凶神恶煞,知是招惹了难搞的主,拔腿就逃。

鲁智深火大『性』起,哪能容得!大喝一声,挥棒就打。林冲急拦道:“别!”

鲁智深回头一看,林冲面『色』青白,摇摇欲坠,忙一把扶住,老板夫『妇』趁隙想溜,鲁智深一脚把老板撂翻在地,狠狠踏住。老板娘急忙折返,跪地磕头,哭叫着求饶。

“解『药』!”

鲁智深骇目圆瞪,嘶声怒吼。

老板娘哆哆嗦嗦的自身上取出解『药』,双手奉上。

鲁智深喂林冲服下,幸好中毒未深,片刻后,林冲就回转了。

勉力看着哆嗦成一团的老板夫『妇』,林冲长叹一声;“算了,放他们走吧。”

“多谢壮士!多谢壮士!”夫妻俩感激涕零,磕头谢恩。

鲁智深虎目一凛:“敢害洒家『性』命,就这么饶了他们不成?”

“唉,算了吧,”林冲叹息,“夫妻能同舟共济长相守也不容易,有缘有分还不够,还要有福有命,就放了他们吧。”

鲁智深见林冲又触动了愁肠,也就默然了,没再坚持。

“妾娘家姓孙,人唤孙二娘,外子张青,”那女人倒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见『性』命无忧,当下定了定神,恭恭敬敬的重新磕起头来,“多谢两位英雄饶命之恩,请两位英雄赐下尊姓大名,妾也好供奉长生牌位,日日为两位恩人祝祷。”

林冲哈哈大笑;“原来是母夜叉孙二娘,怪不得这般泼辣爽利。”

“恩人取笑了。”

“得了得了,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用不着什么长生牌位,”鲁智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有得这份心,还不如现在上些热酒小菜呢。”

“哎哎,这就来,这就来。”张青连声应着重新去拎酒备菜,孙二娘也张罗着重新布好碗筷,帮衬着张青把酒菜端上桌。

这回,热腾腾的花雕清澈如琥珀,外加正宗的黄牛肉。

一切忙妥,鲁智深开始吃肉喝酒。张青和孙二娘相视而笑,眉梢眼角透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美如画。

林冲又一海碗酒仰头倒下。

“来,兄弟,我陪你喝个痛快!”鲁智深举碗相邀。

你一碗我一碗,一碗又一碗,直喝醉到梦里面。

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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