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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泊潋滟》第三章 西子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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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后来的后来,也就是说,到了该了结的都了结,了结不了的也都已飘逝的时候,在西子湖畔,很老很老的鲁智深晒着太阳摇着椅子对很老很老的林冲说:“死豹子头,你看武松那杀星都当了和尚了,你怎么还是不肯剃头发呢,用得着这么宝贝吗?又不是女人,还三千青丝呢,臭美什么。我告诉你啊,留着头长发飘来飘去的,一辈子晃『荡』!”

“切,”很老很老的林冲懒洋洋地眯着眼睛翘着腿嘲笑着很老很老的鲁智深,“死花和尚,就你那花花『性』子,老了老了倒转『性』了,要起安定来了,还是说佛祖感化了你一生一世终于起作用了?你可开眼了啊,佛祖都会感动到哭的!”

“好啊好啊,”鲁智深挥胳膊踢腿地撇着嘴嚷嚷,“做了孤魂野鬼四处游来游去的可别哭鼻子!到时候可别捏着发稍哭哭啼啼地想,悔不当初啊,在那么远又那么近的当初不该不听鲁智深好言好语的劝啊!”

“哦——”林冲狠命拍着椅子撕扯着嗓子惊叹,“原来你是在推己及人,所以才感同身受地急成这样啊。兄弟你这份拳拳盛情,我是心领了。但是兄弟,龙生九子,还各个不同呐,何况我们结拜兄弟,差异是有的,你就接受现实吧。要坚强,不要哭,我是不会借肩膀的,我的肩膀早就已经被申请专利了。”

“嗤!”鲁智深要重重的笑醒这个自我麻醉的家伙,及时拯救兄弟『迷』惘的灵魂是一项严肃的责任,“还不都是石头里蹦出来江湖里死的命,谁又比谁强了!”

“不是的,”林冲痴望着远方,笑弯了眉眼,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说,“我不会孤魂野鬼的『乱』晃悠的,我死后是要和亲亲阿妹娘子合葬的。”

“怪不得你死活不肯当和尚。”一旁眯着眼睡觉的武松忽然轻笑出声。

“是啊,”林冲痴痴地笑弯了眉眼,无限欢喜地呢喃,“我可不能断了六根,死了以后会认不得亲亲阿妹娘子的。见不到亲亲阿妹娘子我是不会喝孟婆汤的,我们说好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那你还不如现在就去见她好了,”鲁智深发作不得,受不了地望天嘀咕,“早死早投胎,也不用一个在阴一个在阳的死活折腾!”

“这哪行!”林冲突然瞪眼低喝,“亲亲阿妹娘子哪受得了这个!她会哭死的,然后一直一直地内疚,再也开心不起来。这整个的就都糟了——看不见我她会想着我,看见了我又觉得内疚,这会生生折磨死她懊悔死我的。”

“人哪死得成两遍。”鲁智深缩着头,越抱怨音量越小。

“你说什么!”不料林冲并未耳聋眼花——引用鲁智深对林冲的评价:耳朵尖得像耗子——腾的一下竖了起来,挥起老拳猛砸下去。

鲁智深已来不及站起来,连人带椅子滚了出去。“哦哟”,倒是没打着,鲁智深英武非凡身手不减当年,只是自个儿把老腰给闪了。

林冲和武松捶桌子蹬腿地『乱』笑起来。

斜阳西下,天『色』已昏黄,残红掠天夺地的疯狂铺呈,最后的挣扎美绝人寰;雷锋夕照,凄绝到凄艳的美丽,塔下镇压的人儿已死在无望的黑暗中,心血一点一滴的自内部晕染了整座宝塔,千年后,滴血般透红;西子湖,半边清碧半边晕红,那是浣纱小溪畔西子最初冰雪的容颜,那是吴宫烈火中西子最后血染的笑靥。

花开灿烂落无声,美人消殒芳魂缈,谁是英雄,谁是侠骨柔肠的英雄,谁是信誓旦旦会横刀相护的英雄,是在法海念力下颤抖的许仙吗,还是西施骨肉燃为灰烬也未等到的范蠡?

无边暮『色』中,笑声渐苍茫,哪的景致不留神触痛了心肠,谁的嬉笑不经意刺伤了心神,空空的悲凉蔓延开来,窒息了灵魂。

“找条船去!”林冲蓦地暴喝着跳了起来,大踏步地走了开去。

一叶扁舟,泛游西湖,应该是很诗情画意的事。好吧,再不济,也该像在梁山泊时那样能弄些肥鱼大虾来下酒。想当年,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鱼虾满桌,一腔豪情诉诸刀剑,不打不识兄弟,一腔悲愤倾出酒杯,解忧惟有杜康。可是,三人都忘了,梁山泊枯了,众兄弟散了。浪里白条张顺就战死在这西子湖畔,连带着船伙儿张横也郁郁病逝。倒听说混江龙李俊这小子脑子活络,诈病于苏州后寻机出海,逍逍遥遥的做了暹罗国王,顺带着还带走了出洞蛟童威和翻江蜃童猛,算是兄弟里难得的好结局。但不管怎样,死的死,走的走,反正到如今是指望不上兄弟们来帮这三个旱鸭子的忙了。所以,一条扁舟在风平浪静景『色』如画的西子湖上委屈无助地团团转圈也就不足为奇了。

“靠!”林冲更加不畅,再也压不住脾气,火冒三丈地一橹猛拍在船帮上,可怜这扁扁小舟实在是承受不起一头豹子怒火冲天中的雷霆一爪,不幸地呜咽着被打翻了个,当然,连带着,三位绝世大英雄也就不可避免地英雄落水了。

再大的英雄也免不了和常人一样有缺点,有些缺点再加上一些些小小的外因,如果非常不巧的产生的不是物理反应而是化学反应的话,就不仅仅是自然的落难而就成为激变的致命了,比如现在正在漂亮的西湖水里死劲扑腾的三位绝世大英雄;但英雄之所以是英雄,恰恰是因为他们还有一些常人不具备的特殊本领,比如现在已经沦落为落水狗正在向落水鬼进军的三位绝世大英雄,处变不惊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他们的看家本领——逃命轻功。

于是,三位**冷飕飕的达摩拧干了飘不起来的雪白袖口,呼吸吐纳,神完气足地一苇渡江,终于惊险万分地逃离了柔能克刚不争故莫能与之争的道家水域,狼狈不堪地踏上了结实牢靠可以捋高袖子干架的亲切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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