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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的三个女人》第一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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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此时寕艳将身事给家兴从头至尾的讲述一番。家兴慷慨她的命运如此惨戚,泪水撒湿了脸庞。

寕艳掏出手绢给家兴擦擦泪水,家兴一把握住寕艳的手,强忍着眼泪,“没想到姐姐您吃了这么多苦,真苦了姐姐您能熬到今日。”趴在寕艳肩上哭起来。寕艳肩上隐隐作痛,早已受过不知多少次的鞭打,但她已忘记了这些。本就泪水哭干的她,看到有人这么关心自己,激动的又流出热泪来。

待过一会儿家兴猛醒过来,愧疚说道:“姐姐,你的伤我忘记了。姐姐你以前每日以泪洗面。我发誓让姐姐得到和别人一样的快乐和幸福。”寕艳非常激动,“少爷有您这句话我已知足了,我并不求快乐和幸福,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没有冷脸,没有压迫和强求,没有虐待。即使过得寒酸一些,我也不会厌世,我会开心的活下去,生儿育女当个好人。”

门外,忠治敲门,“少爷,该回家了,过一时辰就要黑天。”家兴说门没有关,忠治推开门进去,看到寕艳姑娘也感欣欢,仔细看看她和少爷的眼圈都有些红。忠治道:“少爷怎么了,您的眼这么红。”

家兴道:“没什么,叙旧,话说的投机。”忠治道:“少爷,天不早了,还需快些回府,免得晚些挨骂。我被骂没有什么,唯恐老爷老夫人不准许您再出来。”家兴自知这些,想了一小会。寕艳问道:“这位小哥是谁?”家兴道:“我的朋友常忠治。今日姐姐讲的话我铭记心中,你放下心,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出了青楼,家兴往南走。忠治拉住他,“少爷您糊涂了,该向北走,您怎的向南走。”家兴道:“怎会糊涂,清醒的很。我不回家中,去拜访一位学兄。”

忠治道:“老爷不许您夜不归家,倘若今日你不回家,下次便没出来的机会。明日在拜访学兄有何不成。”家兴道:“要来,就跟着来,不愿,自个儿可以回家去。”

书生一看竟是学兄来了,迎他们进来。院子小,院中房屋不多也只有三间。家兴道:“径涯哥,我还以为找不到你们家,居然找对了。”张径涯道:“以前不是给你说过吗,那时只是你没有进来,进屋说话。”张径涯的母亲在厨房做饭,听见有人来,沏茶送到儿子房中。

张径涯对母亲说道:“娘,这就是我给您说过的心底善良,聪敏好学的刘家兴少爷。我的学兄。”张径涯的母亲道:“我本家姓解,名念娇。有什么需要便喊一声,我会过来。你们谈,不打饶你们了。径涯你要好好照顾学兄,我去多做些饭。”说罢便要走去,家兴叫住她,“解姨您不必再多做饭食,我们来时吃过了。”解念娇唉一声,退下去。

天慢慢转暗,忠治道:“少爷,您想在此留夜。我快些回去,晚点怕老爷老夫人担心。”家兴道:“你只管回家,到家后告说老爷夫人,我想在学兄家中住上些日子。你也不必来找我。”忠治把银两给了家兴,只留一点路费。

径涯摆棋,“好久没玩过棋子,都有些手痒。我们玩上几局如何。”家兴称道好,便对局玩了。径涯问道:“少爷您怎会有空来我这里?”家兴道:“今日有事,来城中青楼拜会一会姑娘。”

张径涯道:“少爷说去了青楼可是真的。”家兴道:“没蒙你。”径涯道:“少爷,你堂堂正正的富家子弟秀才,怎可去世上最污的地方。那个地方是些下三流人物去的场所,你莫非也是想去那里寻个开心。有你这样的朋友,算我看走了眼。”脸免变得越来越难看,可把家兴虚惊了一下。家兴心想:“你本就不知道内情,难免会有误会,还和在学堂那时很相象,有什么想说的话从不憋在心里,豆腐心刀子嘴。”

家兴沉默一会儿,道:“无志之人清可浅,有志之人还功名。径涯兄,我明白你的意思。”张径涯道:“知道我的意思就好,今日起你要能改掉你恶习,便是弃恶从善。若恶习不改,执迷不悟,我们便割席而坐,你我之间无言可谈。”家兴道:“径涯兄,你只知我去了青楼,但你可知我亦为何去青楼。”

径涯说:“去那里地方的人无非寻欢问柳,精神空虚无所事事,可谓是可悲、可憎、可怜的肉食者而已。”

家兴道:“你可知什么是为人之道么?我想你本知的不够,和活在世上圣贤人一个思想,所谓圣贤必是洁身自好,不可与污秽的人和事物接触。自命清高地蔑视腌赞,把青楼视为最污秽。世人和圣人说出来的是真话,永垂不变的吗?我这次去过青楼之后,总算相信一件事情,世人和圣贤人都在说谎。”

张径涯恼怒,压住情绪,“你不必再说,看来你没有悔过之心。亏你读书人,读书人本就该知书达理,维护世圣人,尊爱他们。你不敬他们不算些什么,竟敢辱圣贤师,没点口碑之德。若不是天晚—”张径涯打落棋子,“你就和它们一样被我扔出去。”

家兴弯腰捡棋子,张径涯阻止,“贤人用过的东西你最好别碰,免得被沾污。你碰过的东西,明日我会洗刷干净。”家兴听的心中不是滋味,“径涯兄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来,被他的话给挡了。“别叫我径涯兄,您刘府二少爷怎能和我一般贫贱人称兄道弟,未必有些自贱。”家兴有气,终忍住那股怨气,“你静下心来,听上我几句话言,若这些话语不值得同情,你不赶我走,我也会走的。”

张径涯道:“你的话听也罢,说出来的话污没我的耳朵,污的我的耳朵再分不出个真假。我不是拍马的圣贤,混生在世上,无所世事。”家兴道:“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开颜一笑笑天下可笑之人。您亮开心胸听听我说的话可否。其实我和你一样,洁身自傲,一心只读圣贤书,从不多过问书以外的事情。凡是那些不雅之地早已被圣人列为最污地方,贤人不可进。而青楼女子,世上人早就没把她们当人看。不知有多少纯真少女的青春葬送,这难道是她们天生所意想的,难道她们天生就淫,难道她们没有血肉,没有温度,没有感情,没有自己生活向往吗?只是世人说的行尸走肉一般,只会天生淫人,获取不易钱财,身有疾病传于世上,实属无德的害翁之马?她们真够不幸。先看看世人怎样对待她们的,在那般处境之下如何做个贞节可操。苟活世上是她们最大的不幸,却没有人同情她们。或许她们过的生不如死,想死也无法脱身,一个个童贞的情怀少女终把自己的青春葬在这无情的地方,任人辱骂,任人取悦贱踏她们。她们的灵魂和思想早被世人淫掠,她们由童贞变得麻木,直至淫掠到无知。当她们变得无知时,便是整个青春殆尽,脸色无光。没有人在淫掠她时,她便清白了,清白了便会被无情的地方踢出去。她们一无所有,一无是处。没有人同情她们,唯独她们的出路—死。她们生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她们不是遗憾而去,而是倾洒泪水挥别。我想活着的人都有自己的心灵净土,帮助别人更好的活着,才有价值。”

家兴细说寕艳的身事。张径涯听后,咬牙的道:“天下竟有如此妇人,杀了也不解人心头恨。姑娘真够可怜。”

天色尽暗,老夫人站不住脚,房中坐立不安,已派了人去找家兴。晚饭时候已过,却仍不见家兴回来。刘老夫人等的急,“这孩子一玩就没个性子,大人说的话都抛在一边,不知道会不会玩野,待到他回来,一定好好说他。”

忠治赶回刘府,跑到老夫人的房间跪安。老夫人道:“少爷呢,出了什么事?”忠治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少爷他没事,嫌天色已晚便去了他的一位同窗家里,还准备要住上十天半个月的,和朋友在一起学论文章。”老夫人道:“少爷那位同窗家迹如何。”忠治道:“一般百姓家生活,只有母子二人。院不大,房少,母子二人待人热情。”

老夫人道:“人家穷困,让你少爷在吃住人家的,多显贫酸。你明日就接少爷回来,我可不容他受苦。明日你带些银两买些东西送到他同窗家里。多买一些,别让你家少爷落了面子。在给上他们家中十两银子,以免别人闲话。”

家兴不到天明就起来了,见外面不太明,点灯读书。他本想天亮些就离开,去市集买些吃的东西,不打拢他们家里,拿起书忘记一切。解念娇在天一亮就把饭做好,请他们吃。家兴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又不能推辞便和他们享用早饭。饭后,家兴要走,“径涯兄,你想去青楼看看我说的寕艳姑娘吗?”

张径涯道:想见见那姑娘,您看我这种地步还能出去。我需读书,为了这个家,我也得好好把书读下去。少爷,您说会把那姑娘买救出来,让寕艳姑娘得到她本应有的自由,我想您一定会的。您就放心的去吧,我不会再误解您。您只要认为做的是对的,能对得起良心,您就大胆的去做,别怕别人会如何看您。少爷您不要为一朵花停留的太久。您带上一本书,不论在那里,都不要忘记您是做什么的。”

家兴寻思着应该买些什么,她身体弱,需买些补品给她,那就买些补品。青楼门口拉客的两位姑娘一眼认出他。进里面,鸨儿一手拿住家兴手中补品,啧啧称赞道:“爷,您真是有心人,来了也不空着手,还给我带这么多东西,您真是太客气,那我就不好意思收下了。”

家兴本想拿回这些东西,只见她抱拿紧紧的,“本来买的补品给寕艳姑娘的,您喜欢,那你拿去吧。”说毕,要上楼。鸨儿叫住家兴,“您看我是那种占利私有的人吗,知道您买给我女儿的,我帮女儿收了,过后便给她吃。来,来,您快些坐下,我跟您说会话。”家兴道:“您忙您的,不必招呼我。您的银两我不会少一个钱。”转身上了楼。

鸨儿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有鲜花不采,却采起了野花。老娘我看中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德,竟为小狐狸精不肯给我多说上一句话。嘿,勾引不上你,我开白几十年的店。拽不到你那小狐狸精也别想活命。”

寕艳仍旧有些**的看着她那身粗布装,眼中夹杂着悲伤。家兴轻轻道:“寕艳姐,我来了。”寕艳抬头看看他,忙站起来,“少爷,您来了,是看我的吗?”寕艳倒杯茶,双手捧得高高的,低下来举给他。

家兴道:“刚才好险,我来时给你捎带的补品被那疯傻的妇人抢去。消疼粉幸亏没被抢,你若信过我,我帮你擦擦药粉。信不过,我出去。你自家涂抹一下。”将随身携带的书放了桌上。寕艳脸红,心想:“女儿能被男人擦身虽说是好,但坏贞节。说我身遍是伤,怕把少爷给吓着。我相信您并不是那种任意玷污别人的人,没有半点恶意,我怕是有失贞节。”

寕艳道:“少爷,您知道守贞节对女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家兴愧道:“我心里着急,想帮你擦药,并不曾怀有非分,忘了男女有别。寕艳姐,你的事我说给了学兄,他很同情你,还说一定要我把你买救出去,还一个属于你应有的生活,这也是我的本意。”她心绪沸扬涌动,得到了温热催化她心中的坚冰。“如果能走出去,我愿做牛做马伺候少爷您一辈子,做您的一个奴婢。”

家兴捂住寕艳的嘴,“善良的姑娘怎能让人驱使你,把你当牛马使唤。你不必只当一个女婢,你也能做**子。”寕艳脸红,家兴止住了话,心想:“多想说一声喜欢你,希望你能够知道我心中所想。喜欢并不是要自私的占为己有,而是默默的去爱。”家兴道:“我去外边拿笔墨纸砚。”

家兴拿了笔墨纸砚上来,敲门,“寕艳姐,擦好药么?”寕艳打开房门,桌上的书已被掀开着。家兴晓得她刚才翻过书,“原来姐姐您认得字。”寕艳接过纸砚。家兴道:“姐姐爱看书,定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寕艳道:“我略略识几个字,哥哥以前教我的。”家兴道:“认字好。”

家兴拿墨具研墨,寕艳摸住砚台,凝望家兴,“少爷,让我给您研墨好吗?”家兴道:“姑娘家研的墨好。”家兴拈起毛笔,兴致雅来挥写一诗:“百梦从生玉如花,晚霞秋月怜知己。唯许佳人久长愿,即到来生永还伴。”并拟题名“惜梦人。”家兴道:“寕艳姐,我自作的一诗送给你,作得没文采,姐姐千万别见笑我。”

寕艳双手托着接下诗纸。“哪里会笑少爷。您真谦虚,不等人家开口夸好,倒说起自己作的没文采。”寕艳看诗,有些字不认识,念“晚”字时停了下来。家兴看出她不识后边的那个字,便颂出“晚霞秋日怜知己”。寕艳听后读下去,念到“唯许”二字又停下。家兴颂道:“唯许佳人久长愿,即到来生永还伴。”

寕艳终把诗读顺,不太懂,问道:“少爷这首诗讲的什么意思。”家兴道:“只可会意,不可言传。”寕艳虽不懂前两句意思,后两句还模糊懂得,明白了少爷的心意,脸上显出异常的兴奋,被过身,将“惜梦人”默诵了几遍。

莫过几日,鸨儿按如约时间卖女儿。青楼“妈妈”重复着前些日子说过的话,“我女儿现在仍是处女,哪位爷喜欢,买了她当个宠物儿养着,岂不快活。看看我女儿可算得上百里挑一,不用我这张老脸说,爷看了我家女儿也会喜欢。喜欢不就紧紧腰就换个大活人。姑娘起价。寕艳拿在手中看看想起娘以前对她说过的话:“儿啊,你要看上那家小哥,小哥对你有意思,你把这块菩萨玉送给他。菩萨是个大慈大悲的人,能帮你完成一段美好的姻缘,让你和那小哥共渡一生,感情始终如一。就像我和你爹一样过得虽穷困,但从来没吵过嘴,过得也安心。”她想着过去仿佛见到亲人。

寕艳道:“少爷,这玉佩送给您。愿菩萨保佑您长命百岁,护您平安。”家兴欣喜的接了,“‘永结同心’怎么没在书中读过,寕艳姐这是什么意思。”寕艳曲解的道:“‘永结同心’是神灵保佑,和神同心,不会出现灾祸,一生幸福。”家兴道:“姐姐心诚如此,我收下了。扇子写几字送给你,要么?”

寕艳称好,“要,您送我什么都要。”寕艳研墨。家兴夸道:“寕艳姐,你比忠治研磨仔细十倍。可见虽非大家闺秀,但也是小家碧玉。”寕艳砚好墨后,家兴拿笔蘸了墨汁,在扇子的一侧从右向左写道:“寒梅幽志,莲萼淑香。”八字稍大,自做的诗文赋了上去。“百梦从生玉如花,晚霞秋月怜知己。唯许佳人之长愿,即到来生永还伴。”后记题名“惜梦人。”

家兴笑道:“寥寥草字送姐姐你,莫不收。此扇虽小,却带表我一片心意。”寕艳道:“少爷,您真是个有心人。”

半个月过去了。老夫人沉不住气,“这孩子怎么还不回家,不能在由得他胡来。若让老爷知道他不在家中已有半月光景,怎会饶他。后天老爷回来。少爷长大了,还小孩子脾气,一点也不懂事。”黄理道:“叫忠治把少爷给接过来,谁都不开口提一个字,老爷不会知道的。”老夫人道:“去吧,管家。”

老夫人唤靳嫂,“给我捶捶背,近些日子总感身子乏力。”靳嫂道:“捶捶捏捏就没大障了。”

忠治到张径涯家中,张径涯和母亲好好的招待了他。忠治问张径涯:“我家少爷没在这里?”解念娇道:“你们家少爷白天拿书出去,天黑才来,也不在家吃顿饭。”张径涯道:“你少爷讨教问学去了。”张径涯给忠治使个眼色。忠治明白,“原来如此,我知道少爷去哪啦。多多打扰。”

少爷果然在青楼。家兴教寕艳习字。忠治似如一个人闯入别人世界,刚才上楼跑的热,没气力说话,倒茶喝了。他又觉热拿起桌上的扇子扇风,扇几下便瞧见扇子上有字,默读后大笑起来。“情诗,对佳人的祝语,我看真是佳人配君子,真就一对鸳鸯鸟。”寕艳脸红。家兴有些好气,“你小子不会欣赏诗便罢,还乱胡评,讨打。”夺他手中扇子。

忠治用扇子打了家兴的头,“棒打鸳鸯,看你承认不承认。”扇子扔给家兴,跑在寕艳后面,“君子不打小人。你打人,寕艳姐作证,那你便不是君子。”

寕艳羞红脸垂着,拿手轻拂灼热的脸。家兴道:“你坐下吧。”忠治道:“老夫人叫我请您回去。上次请少爷您,您却不肯跟我回去,那是因为老爷没在家,老夫人才纵容了你。少爷您千万不要再措词,一定要跟我去,现在就得走。”

家兴道:“寕艳姐,你放心,在这里心平气和等我。我会尽快把你买救出去,无论发生些什么事,都要撑住。”寕艳想哭终忍住了泪,“我记住您说的话了,您放心回去吧。”

家兴痴痴地呆上片刻,忠治拉着他的胳膊走下去。

鸨儿看他们要离开,便叫道:“爷您怎么不多玩会再走,是不是玩腻不喜欢了。你若喜欢陈的,‘妈妈’我今天就陪陪你,不收你一个子如何。”家兴谢辞大步离去。

鸨儿有些恼,“老娘我好心好意让你沾我的光,你这等呆脑书生竟是癞蛤蟆不吃到嘴边的天鹅肉。‘呸’,我真服了你啦。你给老娘在多银子,老娘也不让你带走那小狐狸精一根汗毛。你不顺老娘的意,有那狐狸精受的。”眼中掠过挣拧的光线,鄙夷着向他们望去。

家兴和忠治赶回刘府。家兴回房匆忙换了衣裳,生怕老夫人闻出他身上有种怪异的香气。家兴换衣裳后,到老夫人的房间跪安。老夫人道:“让娘看看,瞧我儿半月不在家中竟瘦了许多,好叫娘心疼。”黄理进门,“少爷回来了。老夫人,少爷,午饭备好了。”

老夫人道:“老爷不在家中,你们也不必那么多规矩,坐下来一起吃饭吧,人多热闹。”靳嫂、忠治齐道谢入了席。家兴帮老夫一直夹菜,老夫人特高兴。家兴心想:“是时候了,我把寕艳姐的身事说给娘听,娘听后定会帮人一把,将那姐姐买救出来,当个丫头使唤着也好。”家兴终说出口,“娘,我讲个故事听如何?”

老夫人道:“好端端讲什么故事,饭后在讲吧。吃饭说话忌讳。”家兴道:“口中不吃东西不至于忌讳。我讲故事,吃起饭来不单调。您顺便把故事细细咀嚼一番,知解故事中的酸甜苦辣,也算行善积德。”

老夫人笑道:“就知道逗娘开心,听个故事还能积德,故事真是难得一听啊。”靳嫂陪笑,“一个故事让人听了便能行善积德,有菩萨心肠,那天下便没什么坏人和好人之分了。人人都听故事积善行德,死后个个成仙成佛,牛头马面的鬼爷岂愿意人间有这样的故事存在,到时只怕他们也要改了行,行了善。”

家兴道:“靳嫂说大了些,但又未曾不可的事。只要人人心中存善念,世道就太平天吉。”老夫人道:“不妨快些说出来,我们也好听听。”

家兴讲完故事,果然,老夫人拿帕揩眼泪,面带怒气,道:“天下间竟有如此凶恶的媳妇,死了也不值得人可怜。那姑娘真叫苦。”忠治听得明白,知是寕艳的身事,心想:“寕艳姐,没想到你的命运这般苦楚。”

靳嫂陪出点泪水,“这姑娘太惨了。”黄理道:“老夫人,只是个故事而已,让人听了难免心酸。您不必陷入虚构的悲事中,以免损了身子。”家兴严肃地说道:“谁说这只是一个虚构的悲事,是真的,娘。如果您知道姑娘有苦,您会救她一把吧?”老夫人道:“定会还她个做人的愿,可不知那姑娘被卖到了天涯何处。”家兴显出异常兴奋,跪在地上:“娘,您善良,恳救一位素不相识的苦命姑娘。”老夫人道:“好端端的,跪在地上干什么呢,快起来。”

家兴不起,“那姑娘离我们不远,您出手就能买救姑娘出来。”老夫人道:“在哪里?知道她在哪里,买她回来。”家兴道:“离我们不太远,她就在城中青楼。”老夫人厉声厉色的说道:“再说一次什么地方?”家兴见老夫人脸色有变,不免几分胆怯,吞吞吐吐的说了一遍。老夫人听清楚,甚感恼怒,道:“一派胡言,骗人泪水不是。戏子的话哪里可信。你以后不要听人胡言乱语。戏子只会编造故事讨人可怜,其实她们一点也不可怜,根本不值得去同情她们。”

靳嫂附和道:“少爷您也真是的,讲故事就讲吧,老夫人也没反对您,您却讲个乌七八糕的故事。青楼什么地方您知道吗?嘿!凭经验告诉您,青楼就是爷们寻欢问柳的地方,里面的戏子没有一个是‘人’。去那里面的爷们都不三不四。您说他们家中有妻有老有子女,去那种地方耍,自讨贱吗?戏子啊,最会骗故事听,骗得你晕头转向,不知东西南北,害的人听了她们的话还得陪泪。”

家兴道:“你说青楼女子不是人吗,那你是什么?她们和你一样,有血,有肉,有灵魂,有向往,更有重获人生自由的向往。她们当青楼女子,难道是天经地仪?难道她们生下来都是**?难道是她们所意想的吗?这一切都是人的错,世人早已不包括她们,那些所谓的世贤圣人更不把她们划入世人行列。要错也是贤圣人的错,他们才可怜的人。”

老夫人差点气晕,拿起碗来向家兴面前砸去,碗一碎划破了家兴的手,鲜血直流。老夫人骂道:“简直是疯子,连圣人都敢辱,你对得起刘家的列祖列宗吗?即使我饶恕你,神灵祖宗也未必饶你。道听叙说,就胡乱论起理来。”

靳嫂帮老夫人顺顺气。黄理在一旁劝道:“老夫人您别动气,不值得。您瞧少爷的手流血了,让少爷回房吧。少爷您去包扎一下,老夫人一时气不过,过会便没事。”家兴拧道:“根本不是道听叙说,寕艳姑娘亲口说的,她怎会编谎骗我。”老夫人听后更是气上加气,呵斥道:“什么,你去过青楼,好大胆子,小小年纪竟学会市井流氓行为,去三流的地方。来人啊,将这个不孝子孙辱没刘家声誉的畜生打死算了,要他做什么用,只会辱没圣人。”

她终于气的说不出话来,靳嫂小心的给老夫人灌了一口茶。

黄理旁说,“老夫人您息怒,少爷年幼,以后好好管教便可改了性子,您就别动用家法了。后天老爷回来,知道难免会感失望。您就饶了少爷,叫少爷跪到祠堂面壁思过也成。”老夫人道:“照你说的办吧,那书童也陪他少爷跪祠堂面壁思过去。”

家兴被关在祠堂中,很担心寕艳。一连关了一天两夜,老夫人才让人把祠堂房门打开。

靳殆成道:“少爷,今天老爷回来,您洗把脸换件新衣裳,陪老夫人吃了早饭,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在屋里读书。老爷若问起你的手,忠治编个谎,把事说过去。您是明白人,少爷您知道应该怎么做。”

忠治道:“你以为是人就会编谎子吗,有时编个谎子是善益的,有时编个谎子是会害人的。少爷是大人,应该怎么做用不着你多操心。”靳殆成道:“是,是,忠治大哥。少爷,老夫人等您吃早饭呢!”

家兴回房中换了衣裳,把那块菩萨玉放书桌上。忠治端了水,“少爷,您洗脸。哎啊,您看我猪脑子,忘了您手上还有伤。”忠治拿毛巾用水沾湿拧干,递给家兴。“少爷,您擦把脸。”家兴接过毛巾擦过脸,去了食房。这顿饭吃的平静,没人出声。老夫人给家兴夹了几回菜。饭后。老夫人道:“殆成给你传的话,都记住了么?下去吧。”家兴急促促的走出去。

老夫人道:“这孩子,才说他几句,便和我怄上气。”靳嫂不骄不滔地一笑,“人心都是肉长的,您想教少爷好些,才对他动脾气。怕他误入歧途,让少爷流点血,清醒清醒。换了别人也会这样做的。”

家兴回到书房,满脸是泪,“忠治,我一定要把寕艳姐买救出来。一会你装肚子疼去茅厕,我趁机会从后门出走。救出寕艳姐,我再也不回家了。”忠治道:“少爷,您要和寕艳姐私奔?”声音压得特别低。家兴微点一下头。

忠治道:“少爷,您带上我,我好好伺候您。”家兴道:“什么也别多说。赶快照着我的意思做,我就感谢你了。”忠泪问道:“少爷,您有银两吗?”家兴道:“没有,出去后我会想办法的。”忠治道:“少爷,我听您的。”

家兴找径涯,把事向他细说一二。张径涯明白,“借二千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我家仅有的不过几十两银子。”家兴道:“果真筹不出银两,我如何买救寕艳姐。”张径涯劝说:“少爷,您别着急,能给您借二千两,求我老爷借。”家兴慌道:“我们赶快去吧。”张径涯犹豫,“不知道老爷肯不肯借。”家兴道:“借了才有希望。”

张府门口。张径涯道:“这是我父亲家里,走,我们进去吧。”进院中,张径涯喊了老爷,只见没个人影。半天才出来一人,“我以为谁叫我爹呢,原来是少爷。”

径涯道:“逯管家,老爷可在家中。”逯顾森道:“老爷一清早就出去了。”张径涯问:“老爷什么时候能回来。”逯顾森不耐烦的道:“老爷什么时候来,管你什么事。不在家中读书,跑这找老爷干什么。”

张径涯恼怒,呵斥道:“说话最好长眼,我地位怎样也轮不到你在我面前指手划脚。狗奴才,说话小心一点,别丈着自己管家的,就变得目不识人,如狗乱咬。”

屋里的女人正在打牌,听着外面有人吵乱了兴子。大夫人程眷妨道:“今个儿外面是怎么着了,好热闹,哪位妹妹肯去外边看看。”三个小夫人你推我,我推你不肯出去,生怕一出去牌被动。最小的一个夫人頠妍站起身,“姐姐,我本想把好事让给她们,叫她们为您尽点孝心,她们不领情,妹妹我就领了这份人情,去外面看看。”

程眷妨道:“还是頠妍妹妹人品好。你们俩个呀,以后要多向頠妍妹妹学学,多懂事,多讨人喜欢。亏你们俩比頠妍妹子大上几岁,饭白吃了几年。”

頠妍开门走出去,一瞧见他们吵在一块,“原来是这小子,不用说家中没油钱,来上门找老爷讨钱用,幸亏老爷没在家中。”朝向他啐一口,呸一声转过身回了房。进了房关上门。

程眷妨道:“妹妹,外面怎么着了。”頠妍鄙夷之情溢言表的道:“哟,我以为是谁呢,贱人的杂种小子,来上门讨要银子。”程眷妨听后粗粗地笑几声,“看她娘俩会弄成什么样子,饿的像个黄鼠狼一般倒好看。”她们边说边笑,又打起牌来,全没把外边的人物当回事,只听屋内打发牌声音又大大了。

家兴怀着激动的心绪去了青楼,本想和青楼鸨儿议事。鸨儿故意百般的转话题,“哟,爷您谈吐不凡,令人心折,对人有情有意,令妈妈我心醉神迷。倘若爷您顺了我的意,这座青楼都是您的,姑娘们您愿挑哪一个就能挑哪一个。哎,我这女儿们太嫩,只有我才合得爷您,不让您费神虚精。”

家兴听她说话,甚感恶心,心中骂道:“没点羞耻心,心中满存腐朽恶渣,真不知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才有良心发现,做个有灵魂的人。”鸨儿亲甜的说道:“我的爷你考虑的怎么样。”拉住家兴的手向自家脸上贴贴。家兴慌的把手收了过来,“请你自重些,我早考虑好了。”鸨儿弄眉挤眼的笑,“爷,您贤明,贤明呀。您想从我身上得些好处,尽管一句话。”家兴道:“今日我要赎寕艳姑娘。”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鸨儿。

鸨儿没接,反说道:“爷留着自个儿花吧,今儿谈她做什么,你若合了我的意,她不就是成了你的人。”家兴道:“我只想赎寕艳姑娘的身,望您快些收下银两,给人。”鸨儿大笑,“你以为‘妈妈’我天生眼里只生着看金子银子,呸,我见它们视为粪土。嘿,哪个女人不想有个男人靠着,你以为一个妇人整夜独守闺房好受不成。说起来你也不信,简直度日如年,要哪么多银两守着又有何用。”

家兴道:“你自可改行,入了正事重新做人。将良财施于贫苦,自然就会明知做人的乐趣。到时人人见你敬你,爱你,在人间修得正果,死后便能成为人们心中的活菩萨,岂不在这种地方默度一生强上百倍。”鸨儿道:“我才不想做活菩萨,享尽世间容华,时时图个乐子,死了也快活。何必费心去管那天生就该给人出力效劳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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