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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剑传奇》第一章 夜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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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小子!你过来!”

一个上身穿着花格子衬衫,底下配条浅黄色沙滩裤,脸皮松弛的胖子,从厨房外走进来,气势汹汹地瞪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年轻人。

年轻人正在切牛肉片,他抬头看一眼胖子,小声嘀咕一句,慢吞吞的走到胖子面前。

“小子!”胖子眯着一双小眼睛,从眼皮缝里看着年轻人,阴沉着脸说道,“灶台上的那锅绿豆,是你煮糊的吧?”

“不是!”年轻人闷声闷气地回答道。

“不是!”胖子大声嚷道,“你的意思是,我张胜在冤枉你了?难道中午的时候,你没听见我让你煮一锅绿豆吗?”

“听见了。”

“听见了?那好!我问你……你煮的绿豆在哪?不要告诉我就是灶台上的那一锅,我在大堂上就闻到了糊味!”

“那不是我煮的——我没煮,我是配菜员,工作是切菜、配菜,不是煮饭、洗碗。”年轻人略微露出厌恶的表情,因为他很清楚的看到胖子的唾沫星子从嘴里喷出来的情形,他突然觉得,有时候一个人的眼神太好也是一种罪过。

“你没煮——不是你!因为你只管配菜?”胖子一屁股坐在他的专用凳子上,用右边的胳膊支着桌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年轻人,脸上尽是蔑视的神情,他挖苦道,“那好吧,你的意思是,酒楼每个月花两千块钱,是请你来这里装大爷的?”

“不是你请的。”年轻人顶了一句。

“汤鼎!”

胖子的眼睛稍微张大了一些,脸都气红了,声音也几乎变了形:“那我是不是还应该先叫你一声汤师傅,让你来掌勺?小子!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在这一行干了二十年,什么人没有见过?”

这个叫汤鼎的年轻人站着,也不说话,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胖子继续骂骂咧咧道:“大学生!我弟弟就是,他还是个研究生呢,也没你牛逼!你摆个屁架子!”

厨房里的其他人早已停下手里的活计,幸灾乐祸的看着两人,就连大堂上的女服务员也都好奇的跑过来瞧热闹,胖子大概觉着再继续吵下去有失自己掌勺大厨的身份,板着脸走出去了。

一个厨房学徒工走过来,冲汤鼎露出崇拜式的微笑,伸出大拇哥,说道:“汤哥,牛逼!酷毙了!”

汤鼎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笑了笑,回到原位,继续切他的牛肉。

快要下班的时候,他把手头上的活计安排给一个小工,然后换下工作服,独自坐在冰柜边吸烟。

抽烟、喝酒以及坐着发呆,这就是东阳酒店的伙计们都知道的“汤哥三绝”,没有人会在汤鼎发呆的时候跑去骚扰他,因为那纯粹是自找没趣——这时的他压根不理会任何人、任何事。

没有人知道他发呆的时候究竟在思考些什么,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就在此刻,大堂领班还是风风火火的来到汤鼎的面前,打扰了他的“清修”,因为他有着一个十分合法的理由——酒楼的老板正在找汤鼎。

汤鼎面无表情,继续吞云吐雾,在抽完最后一根小熊猫之后,慢慢悠悠的来到酒店三楼的办公室。

也不敲门,汤鼎直接推门就进,他看到酒店的老板王东阳正在玩鬼泣四。

“你在我这里多长时间了?”王东阳的眼睛依旧盯着电脑屏幕。

“十年。”

“十年了啊?时间过得可真快……那会,你还在上大学呢。”

王东阳咬牙切齿,拿起桌上的陶瓷杯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茶水,汤鼎瞄了一眼电脑屏幕,原来是他被激光机关挂掉了。他退出游戏,将椅子旋转九十度,面对着汤鼎说道:“我呢,比你早一些入行,十九岁时做的学徒,洗碗、刷马桶、通下水道那都是轻松的活。那时我就在想,我不应该是这样过一辈子的……所以,我开始不断向别人学习,学做菜、学做人、学做生意。”

“慢慢地,我从学徒工变成传菜员、配菜员、最后变成了大厨……”王东阳的声音渐渐变慢、变小,他似乎陷入深深地回忆当中。

汤鼎两眼盯着王东阳身后的窗帘布,正专心的琢磨布上的花纹,以及颜色搭配。

王东阳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二十九岁的时候,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小饭馆——刚好用了十年的时间,我把自己变成了老板。再后来,拼了命的干,省吃俭用地,盖了这座酒楼,现在手底下光厨师就有十多个。”

“您儿子和我是大学同学,而且还是一个宿舍的。”汤鼎漫不经心的提醒道,“您的奋斗史,我了解。”

“是的……那么,你觉得你现在是在干什么?”王东阳提高了音量。

“活着!”汤鼎回答道。

“小汤,你看,十年前你刚到我这里勤工俭学的时候,就是配菜员了,可如今——十年后的今天,你仍然还只是个配菜员,你不觉得,是时候该改变一下自己的工作态度了吗?我的意思是,有时候我们做事情,并不是只为了那一日三餐,还有我们的自尊——你不能一辈子这样得过且过。”

汤鼎伸出右手,指着左手手腕上的手表说道:“十点半!下班时间到了,您晚安!”

话音刚落,汤鼎兔子一般的逃出办公室。

从酒楼里出来,汤鼎顿时感觉呼吸舒畅了很多,刚刚才下过一场雨,没有风,还是有些闷热,似乎还将要有一场更大的暴雨。他沿着马路走了十多分钟,最后右转进入一条小巷当中。

他在巷子尽头的一栋楼上,租了一间房,地方虽然不大,但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栖身了。

这条巷子狭小而破旧,没有路灯,只靠两边房子上的窗户透出来的微光照亮着,通常过晚上十点以后,里面就基本没有行人了。汤鼎轻车熟路,他几乎知道这条巷子里的每一个水坑、每一个垃圾堆。当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猛地看见前边有一团黑影在缓慢的往前挪动——那感觉,简直就像是它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从黑影的动作上看,应该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往前走,巷子太黑,也分不清是男是女,汤鼎猜测或许是一个拾荒者,或者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人。

汤鼎加快脚步,打算超过那老人。

在他接近老人,即将与之平行的时候,老人的脚下滑了一下,重重的摔倒在地。汤鼎过去一看,发现是一位衣着华丽的老太太。

汤鼎连忙把她搀扶起来,问道:“老人家,您没事吧?”

“我的脚……哟哟……痛死我了……”老太太咧着嘴喊道。

至少,喊疼的声音听上去还是比较精神的,汤鼎这样想到。

把她扶到路边的台阶上坐下,汤鼎看了一眼老太太的脚,问道:“老人家,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了!”老太太连忙摇手道,“上医院要钱的,我家就在前边一点,我回去搽点药酒就好了。”

“小伙子,谢谢你啊!”

“嗯……不用客气!您还能走吗?”汤鼎又问道。

“没有刚才痛了,不过,好像是崴到了,小伙子,我一个人是走不了啦。”

“小伙子,你能送我回去不?”

汤鼎有些迟疑,但他看着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一双沧桑的眼睛,内心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他脱口而出:“我背您回去吧。”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老太太显得十分的高兴。

汤鼎背起老太太,继续往前走。

“小伙子,你也是住这里的吗?”老人问道。

“是啊,我住的地方,也是前边一点——对了,老人家,您怎么一个人大半夜的跑这里来呢?”

“我拜拜呢。”

“什么?”汤鼎一怔。

“我在拜拜我家老头子呢,今天是他的忌日,去年他在那边的公路上,出车祸走了……”老太太说着说着,便伤心地哭起来,眼泪滴到汤鼎的肩上。

“老人家,您别难过了……”一时之间,汤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转移话题,“老人家,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我还有一个小子,三个闺女呢!我和大小子住着,他和媳妇工作忙,每天就我给他看孩子——那是个捣蛋鬼,成天不是和人打架,就是拆家里的电器啊,都管不了啊,两个闺女也都嫁了,最小的那个正在上大学呢,这眼瞅着就要回来了。”

“呵呵,老人家好福气啊。”

“嗯,小伙子你也不错嘛,有媳妇了吗?”

汤鼎讪讪道:“还没呢。”

老人突然拍拍汤鼎的肩,说道:“小伙子,到了!到了!我家就是这里了。”

汤鼎抬起头,看到右前方有一扇朱红色的大木门,在门框的正中央有一块天蓝色的门牌:西河巷四十三号,他背着老太太快步走到木门前,伸手准备拍门,这时身后又传来老太太的声音:

“真是太麻烦你了,小伙子,我送你一个小东西,作为答谢吧!”

尚未反应过来,汤鼎突然感觉到右边的脖子后传来针扎一般的疼痛,直袭大脑,他两眼一黑,瞬间失去知觉……

汤鼎转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冰冷潮湿的地上。他双手撑着地面,用力爬起来的时候,右边大脑立刻疼痛欲裂,耳朵里不断的响起“嗡嗡”的声音,让他几乎再次摔倒下去。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右耳下肿起一个栗子大小的包!用手指轻轻触碰一下,痛得脑子嗡嗡作响。

巷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习惯性的看一眼手表,一点零七分。

老太太人呢?

他扭头看着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心中腾起一股怒火,冲到门前,用力的锤着大门,大声吼道:“开门!开门!快开门……”

过了数十秒钟的时间,里面的灯亮了,传出一个男人杂乱的叫骂声,又过了一会,门开了,里面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白色的睡衣,乱蓬蓬的头发下是一张拉得老长的脸。

“你谁啊?干什么?”男人很不客气的问道。

汤鼎喘着粗气说道:“老太太呢?你们家老太太呢?”

“什么老太太?”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汤鼎,说道,“你有病吧!”

汤鼎指着巷子的一头,说道:“我刚才在那边遇到一个跌倒的老太太……我好心背着她过来……然后她说到家了……她说这里就是她的家……然后,不知道她用什么东西扎我……我就晕过去了,你看……”

汤鼎扭过头,将脖子上肿起的部位展示给他看。

中年男人斜着眼睛看着汤鼎,再一次说道:“你有病啊!”

汤鼎的眼睛像两块烧红了的火炭,气得有些发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你们家老太太叫出来!”

中年男人粗声粗气的说道:“有病就上医院,别大半夜吵吵,什么老太太——我们家老太太都去世多少年了,这条街上谁不知道啊!不信你去打听打听。”

“砰”的一声,男人重重地关上了门。

汤鼎脸色苍白,僵直的呆在原地,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呼吸不畅,强烈的眩晕感又再次袭来,他意识到自己正逐渐丧失掉最后的一份清醒。

跌跌撞撞的回到家中,汤鼎四肢无力,浑身像铅一样沉重,甚至连站着的力气也没有了,他直接扑到床上。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夜,第二天汤鼎起床时,仍处于精神恍惚之中,他对着镜子,十分仔细的检查自己的身体。他惊讶的发现,右耳下肿起的部分已经消散了,看起来一切正常,即便是用手去拍打它,也没有昨夜的疼痛感。

不过他现在思绪有些混乱,而且十分烦躁。

那老太太究竟是什么人?她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正疑虑间,他从镜子里突然看见地上有一个白色的物件,扭头一看,原来是一封白色的信,看样子它是被人从门缝底下塞进来的,捡起来一看,是他的同村好友冯林发过来的。

汤鼎从来不用手机,因为他没有和任何人联系的兴趣,即便是冯林的信,他也很少回复。看到这封信,他这才想起,冯林已经很久没有给他写过信了。

打开信来,里面只简单的写着几个字:

叔叔昨日已去世,速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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