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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背后》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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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生于乱世,身处乱境。常说“乱世出英雄”,看着人们因乱而慌张,我觉得自己是命中注定不凡的人。

全民尚武的时代,百无一用总是书生。即使是读书人,都是仗剑走天涯,而不是提笔安天下。因为边疆不稳,国家主流是“驱逐鞑虏,平定边塞”。百姓家教育下的孩子,从小就是奔着文武全才的目标去的,那时的习武之风可谓蓬勃。寻常人佩戴刀剑已成为一种时尚,所以江湖也有了发展的条件。

有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觉得不然。偶遇一人,攀谈三。一群白面书生比划两招,要说切磋只能切磋书法绘画,吟诗填词。果真是比划,有“笔”有“画”!那应该叫学术研讨;江湖人士切磋,比划的是拳脚。互报来者是谁,然后一人倒下,有时两败俱伤也有可能。所以有人亦有武的地方,才应该叫江湖。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绝不像普通人撸起袖子一叉腰,站在街旁将口水费尽也不动一下手。点到为止也可,除死方休也罢,一定要火辣,才让人们看了不虚此行。这也是为什么武学切磋比文学比试围观人多、叫好声多,人们看着很过瘾。一言不合抄起板凳直接招呼,这样才有江湖的韵味。文人泼墨,武人似乎也想泼点什么,于是泼你一腔热血,方显江湖豪情。

自打我记事起,侠者这个词便嵌入我的脑海。时常能听到大侠的英雄事迹,虽然这些是从说书的段子里听来的。但我觉得江湖中理应有大侠,不然维护世间和平又该是谁的工作呢?大侠就是要武功盖世、义薄云天,因此才能惩恶扬善、伸张正义。还要走遍大江南北,血中带风,这样才能让每个反面人物都闻风丧胆、望风而逃,自己才威风八面。而且每到一处都应有手捧鲜花的百姓热烈欢迎,有无数少女尖叫追捧,成为多数男人眼中钉肉中刺,我一直觉得我将来会是这样的人。

因此我的宿命中应该有武,应该是那种高人传授、博大精深的武,而且不能被误认为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我代表了正义的一方,受到大家的爱戴。我应该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结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兄弟和朋友,甚至去见证卑鄙和龌龊的敌人和伪君子。我的宿命中还应该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和一个永远分不出高下的宿敌,这样我才不会寂寞。这个梦我做了很久,几乎没有任何信念能战胜这个梦,并且在江湖失意的时候,凭借这个梦支撑我继续无悔的走下去。

不知是从何开始,学武之人都要分个高下。仿佛江湖人士的快感,都来自于对手倒在自己脚下的那一刻。其实武学宗派繁杂,各有各的内涵,本来也碍不着彼此的事。偏偏功名利禄之心作祟,一定要证明谁是最强。我从没有弄明白武学的初衷到底是什么,以至于日后师父说我们做事漫无目的可能与这有着一些联系。习武便要称雄已成不争的规律,归根结底成为武林至尊而已。整天一帮耍枪弄棒的人,为了证明自己是天下第一无人能敌,正规挑战、暗中偷袭、来明的来阴的,于是江湖中有了很多恩怨情仇,导致冤冤相报无终了。看来江湖人士多数都锻炼肌肉了,没有锻炼大脑。

更不知从何开始,江湖传言诞生了。江湖和传言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难以区分先后。往往真相大白于天下,才发现许多传言背后藏着或大或小的阴谋。传言就像迷雾一般,在事件之前混淆着人们的视听。似乎只有待事情结束,处心积虑的人阴谋得逞、不明真相的人尝食恶果之后,真相才能逐渐明了。而好多人物和事情的成败,有一部分归功于传言,尽管它有时帮的是倒忙。江湖,有时是一个供人胡说八道的好地方。

五年前,江湖传言——原本是天下第一的大内侍卫领班黄进,宝座易手。

说起黄进,其传记有些说来话长:当年先帝喜欢寻访民间游山玩水,而黄进是先帝的侍卫长。据说一次微服出游时,先帝带着黄进、两名侍卫还有一个随从,在饿狼谷忽然被不下三十人的草寇团团围住。先帝面对这些杀人越货不眨眼的强盗,当真唯一一次感叹过自己对江山社稷治理有愧。而黄进在主辱臣死之际,毅然视死如归护着先帝杀出重围,满身披红挂彩。先帝无恙脱离险境,感念黄进忠心护主,从此对黄进非常器重,在派兵围剿冒犯皇威的土匪时,顺便向世间传播了黄进的功绩,黄进的名声一时躁动。且在民间流传的黄进救主的版本出奇的一致,连细节也没有含糊不清。这说明官方宣传的能力要比以讹传讹的力度大,达到了“稳、准、狠”的程度。这天下第一的头衔登时套牢在黄进的头上。因为第一,许多名门正派都曾想剿灭饿狼谷,但多年没有成功,使各门派都较为头疼,不是地势险阻就是路途遥远,所以除不掉饿狼谷匪帮,给百姓一个错觉是武林正派是斗不过土匪的,而黄进能救出先帝就是代表能斗得过土匪,自然比武林中任何人都强;第二,皇城大内并非寻常人所能进出,即使有好勇斗狠的人,当真不敢站在皇城外叫嚣着让黄进出来比划比划,弄不好就先被官府带走了。所以多年来没有人和黄进比试过,让百姓们知道了从没有人打败过黄进,黄进天下第一的宝座好些年都没人撼动,老百姓都没有太反对。

但江湖人士心中多有不满,普遍认为江湖事应该属于江湖,自有江湖的办法来解决。而朝廷横插一杠,打乱了江湖的规矩。这种行为叫作“乱拳打死老师傅”,通俗些讲,叫作“不按套路出招”,在江湖中是为人所不齿的。大家是不敢拿朝廷出气的,于是横下一条心、憋足一口气,找机会要将天下第一的位子夺回来。

而不久之后,先帝殡天,当今皇上即位,黄进的日子就大不如前了。皇上有自己宠信的宦官和侍卫,且当今天子与黄进旧时似乎也有些不愉快,于是没有给过黄进好脸,可谓横挑鼻子竖挑眼。黄进感到非常郁闷,按说这不是对待老臣的待遇,转念一想,新皇这里不受宠,不定哪天新皇让自己追随先帝去了也难说,决定告老还乡。还好这一请求被皇上恩准。结果新皇不知有意无意,将黄进荣归故里的消息告知世人。在官方又一次推出肯定的公告后,黄进在回乡的路上,被这些年憋着决一高下的好事者们,乐此不疲地围追堵截,好不烦恼。

不管朝廷是否在其当年拼命护主的事迹中夸大其辞,按说黄进是有真功夫的,不然也不会进宫当侍卫。且这一路没有被黄进躲过的挑战者,基本都被黄进降服了,这说明黄进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但黄进并没有顺利衣锦还乡,因为他的路被傲世山庄庄主石雄终结了,不论是回乡路还是人生路。

傲世山庄是绝对要区分于其它门派的江湖单位的,因为它的背后,与朝廷有着莫大的联系。庄主石雄是当年镇守边关著名的石都护的独子,一手石家九曲棍使得出神入化的石都护不但在疆场上让人闻风丧胆,在江湖上也颇有威名。只因石雄对江湖事有着更多的兴趣,才没有投身军旅。而誉满朝廷上下的大将军,为儿子积攒了许多官场的人脉;卸任后没有拥兵自重,让皇上对石家也恩宠有加,以至于石雄建立傲世山庄后,朝廷对傲世山庄暗中支持,无论是地位、名声和财力,傲世山庄都是江湖中跃然而起的一颗实力雄厚的新星。

这次黄进败在石雄手上的江湖传言中,唯一比较统一的部分,怕只是黄进和石雄对决后,黄进下落不明了。不同的传言中喊着格外响亮的一派,说黄进是被石庄主的武功所折服,所以甘拜下风,从此销声匿迹,隐居山林。喊着响亮就流传广泛,多数人并不愿动脑子想这样是否合理,于是大多数人都跟着口口相传。但这个传言被少数人提出质疑:当事人折服,理应由当事人出面澄清,怎么由某些闲杂人等出来告之?于是另一个传言横空出世:实情其实是黄进在路上为了躲避好事者挑战,精神紧张才大意地落入了石雄的陷阱,石雄胜之不武,且石雄为了保全名声将黄进杀人灭口。当然这两种传言分别是由谁说出的我们也不必深究,一时间傲世山庄的威严禁不住猜忌而动摇。

真正的实情是什么,我们已经无从考证了,黄进确实没有再出现过。但我想,即使有没有陷阱这一说,石雄都是胜之不武。且不说为打败黄进争夺武林第一的人有多少、被朝廷遗弃给黄进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压力,就是单单和黄进比试过的人也不少啊!车轮战也让黄进精疲力尽了,怎能是公平的一战呢?

当然,世事无所谓公平一说。如果黄进真的死了,那一定是一件极大冤屈的事情。因为当年黄进得到天下第一的名号,本非情愿,只是朝廷一手安排。而此殊荣,得者未必想得,却被一群对此望眼欲穿却得不着的人逼迫交出,那该有多憋屈啊!

总之,传言在江湖中弥漫了很久,因为此时的江湖也没有其他事可以关注,于是传言衍生出多种版本,黄进失踪之事在江湖中留下了问号。既然质疑的是少数人,且傲世山庄背后有着朝廷,事情总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只是年轻气盛的石庄主眼里揉不得沙子,为打破谣言,想借用朝廷的号召力联络各大门派,决心举行一次武林大会,在天下豪杰面前耍一套石家棍法,以证明自己家传武功是名不虚传的,天下第一的名号也是实至名归的。

此时,天数已变,计划赶不上变化。国家的北疆被攻破,朝廷和江湖人士都关心收复河山了,那些义愤填膺为黄进鸣不平的人,这时也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毕竟国家不保,人们生命也受威胁,谁还有空管天下第一的事。结果石庄主精心策划巧妙安排的武林大会,只留下了自己耍光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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