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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巨星》第九十五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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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诚恳的对那老头说:“你说你们老板在做这个生意,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他,我想向他了解一下?”

那老头一脸狐疑,四顾众人,众人也一脸戒备,不过听出来我并非在关注他们的赌场生意,戒备之色稍逊于前。

那老头打量着我问:“你也想买?还是想干什么?”

我说:“我一个朋友也在做这个,我正和他搭伙做,好像和你们是同一家,所以我想从你们老板哪里了解一下价格,要是合适的话,我考虑从他那里引进。”

到赌场来谈安防设备生意,相当于到餐馆里去买空调,不但那老头,连我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

那老头考虑良久,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怀疑的问:“你说你朋友也在做这个牌子的机器?”

我有种奇怪的预感,点点头说:“是啊,怎么?”

老头斩钉截铁的一摆手:“不可能!”

“这个牌子的机器,是我们老板独家在卖的,是从深圳那边拿的牌子,你们朋友在本地有卖的?我告诉你,那一定是假货,你朋友被烧了!”

“被烧了”就是“被骗了”,可是现在我只知道被烧的不是我朋友,而是我本人,我现在就全身发烧,烧得很厉害,让我觉得自己很傻很天真。

我似乎灵光一闪:“你说你老板也是独家代理的?”

老头眯眼望着我笑,语调开始有些慢悠悠的:“你那朋友也是独家在卖?那就怪了,两个都是独家,那肯定有一家是假的噻!”

他话没错,虽然这里还有几千种难以预测的可能性,不过似有一种奇异的灵感在引领着我,可能是因为我乍逢丢款,自疚大意的同时,神经也变得过度敏感。

这世界,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也是可能有关系的,那么,这两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呢?

我很慎重的问:“有没有可能,是你老板在我朋友那里买的?或者,是我朋友在你老板那里买的?”

话到这里,如果那老头说一句:“也有可能。”兴许这事就完了,可是他此刻翻箱倒柜,慢悠悠在抽屉里鼓弄着抓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书刊出来。

“你瞧瞧。”老头戳穿我谎言似的,细眼闪出两道幽光:“是不是你们朋友的公司?不要告诉我你朋友就是我老板哈!”

他们哈哈大笑。

光线不明,我认真翻阅了几篇。

那是一些产品说明书,很普通,不过就是广告、功能、技术含量、实景照片、价格表之类。

可是我的手指开始颤抖。

因为这和吴国民给我那几份一模一样。

“你们老板是不是姓庄或者姓吴?”我勉强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稳住语调,似漫不经心的边翻边问。

“我们老板?”老头看看他的兄弟们,他的兄弟们继续大笑,我知道我问错了。

身后一个喽啰说:“他是外国人,姓外。”接着发笑。

看来不是同两个人,不过不能排除是同一伙人,我的激动慢慢平复,疑心稍退。不过我也够笨,涉足赌业,这群人怎么肯说出自己老板姓氏?问他们等于不问。

老头也微笑,不过他的笑容很淡:“你那两个朋友是姓庄和吴?”

他们未露痕迹,我倒露了马脚,虽然庄子健吴国民或许就是骗子,不过在这个江湖场里,对方知道我越少越好,我何必暴露更多线索,让他们去查和好奇?我摇摇头,也微笑说:“那可能是我认错了,牌子是可以仿造的。”

老头笑笑:“是嘛,现在什么都有,盗版光碟,我就爱看得很,便宜,效果也没多大差别。”

这个观点我赞成,我也喜欢看盗版碟,不过同时也喜欢看电影,可以满足我低消费和高消费的不同情调。商家嘛本来就是为顾客服务的,各型产品竞市,才能促进社会发展,改善生活,满足个性需求。规范——放任,放任——规范,应该如同道家“黑白两鱼”上下相轮,无限循环的,有人,就有江湖,有商品,就有盗版创新,没什么好过敏的,况且,盗版,不也是创新的一部分体现么?我们的四大发明,收过外国人的专利使用费没有?不照样被他们不停盗版,规模生产导致成本压低,价格压低促进人民消费,提高生活质量,加速文明普及,这是正常的。只不过,过犹不及,人欲无限,所以由政府暂时把握这个度或者说标准。如果我们真的个个道德高尚,人人自觉自愿,大公无私,还需要政府吗?还需要国家吗?

我忽然很困,骨子里却有一团可怕的东西在纠结着追逐着,象一团令人毛发直竖的静电团,使我清醒。

看来,不是什么问题,都可以用金钱来解决。

就像这干马仔,窝藏在这个地下府第,涉毒聚赌,全是为了钱,他们是不是在和我做着同一个梦,就算他们的梦龌龊,我的梦高尚,可是又能怎样,我们能改变什么?他们应该改变的,恰恰是自己,可是,就算他们真改变了,别人也能随之改变么?他们梦想着重获丢失的青春、丢失的尊严、丢失的自信、丢失的快乐、丢失的征服感,可是这些,钱就能带给他们么?那么,即使他们改变,又能得到这些么?

还是,他们本来就该改变对青春、尊严、自信、快乐、征服感的定义?

如果这些都不该是生命的实质,而仅仅是表面,那么,我们该如何界定生命的真谛?

我忽然觉得悲哀和空虚。

小马的话又窜上心头:“老大,你就是因为太多的事一念之慈,没有下手,所以有很多遗憾,才会悲观厌世。”他想用他的逻辑影响我,可是我本人真如此去想么?我并不觉得我在悲观厌世。

我掂玩着老头桌上的打火机,老头似被勾引,开始呵欠连连,涕泪交加。

“好,兄弟,你出去玩玩,我休息一会。”老头不得已劝我。

我会意的笑,我既戒不了烟,自然也没资格劝他戒药,棺旁枯骨,何必多言?我笑笑出门。

他蚂蚁钉肉般坐立不安,忽然招呼我:“慢来,兄弟,我的火机在你那儿?”

真是顺手牵羊,我脸红过耳,掏摸出他的火机,门边光线很亮,我无意一瞥,看见他火机上的广告印字:“怡兴苑”。

似曾相识,电光火石般我眼前一亮:“咦,你这火机是怡兴苑赠送的?”我忽然忆起刚才那个神秘的短信“小何今晚会在怡兴苑,营门口方向”,不禁激动。

他古怪的望着我,不解其意,我着急的问:“怡兴苑在哪?”

四座惊讶,都望着我,仿佛我问了句极外行的话。

老头慢吞吞说:“兄弟,你问怡兴苑干啥?”

我急说:“我一个朋友说他今晚在怡兴苑玩。”

他们看去是忍住笑,一个马仔不屑的嚷:“你是装糊涂嗦,这里就是怡兴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又惊又喜,怕自己听错,反问一句:“怡兴苑就是这个赌就是这里?”

老头慢条斯理的问:“小兄弟,你那朋友是做啥的?”

我随口说:“哦,他是我同学。”

老头颔首:“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学生娃娃啊?”

三两句就要穿帮,我不知道何正强是否真在这里,而且是否常客,全凭刚才那个短信,巧上加巧,这件事即使解释清楚别人也不会相信,何况即使能解释清楚我也不愿意解释。

稍微平息了一下心情,我撇开老头这台问题机,自言自语:“不晓得他今晚是不是真来玩了?”

老头很好心的说:“你可以看看我们的录像记录噻。”

我有些喜出望外:“那拜托了!”

回调设备记录,原来进出门人脸都映在上面,居然也有我的,而且很标准的抬头仰视的模样,一脸讶异和惨白,眼圈发黑,胡桩隐隐,不过还是比想象中的帅,我额头有些冒汗,分析取像角度,照着进口的监视器多半就在那串巨灯周围。

不过百来号人,我问:“今晚的客人都在上面了?”老头惭愧的说:“今晚生意不大好。”

可是我毕竟没有看见何正强,甚至到我认真的端详了几张面目模糊的照片,也没有哪怕只是类似他的人物。

我失望了。

老头乏了,呵欠不断,鼻涕唏嘘,只好对我说:“你坐着慢慢看,我上厕所。”估计他是要到厕所里大快朵颐,一解药瘾。

他搔着背,摇摇晃晃起身,回脸对一个马仔抱怨:“妈的,这段时间强娃那小子不晓得是不是吃错了药,送货都不勤快,而且,货色水份又多,不济事。”

这似乎是黑话,不过根据我对语言卓越的解析能力我大概能听出端倪,大意是说某个叫“强娃”的小子似乎是他毒品的送货员,这段来得不勤,而且毒品含量杂,所以他用了平常的量,却不顶用。

我暗暗摇头,忽然醒过劲儿来:药丸,毒品,小辣椒,何正强,怡兴苑,强娃,这其间有什么联系?

我再度回忆他刚才说的“强娃”,强娃?是不是就是何正强?

这一切不过是揣测,可是我心跳得很厉害,我冒了汗,如果“强娃”和何正强就是同一个人呢?

“他是姓何,他是你朋友?”那老头在外被我一把扯住,别过脸一脸惊讶。

我更吃惊,虽然已经料到七八分,一是吃惊那人或许真是何正强,身为在校大学生,那小子居然真在贩毒,他不怕丢命?二是吃惊如果真是他,那条匿名短信就惊人的准确,是谁发的?戴军?还是李猛?他们中间的某个用了陌生的手机号知会我,还不愿意留名,他们在忌讳着什么?出卖朋友?

可是这会场中忽然一阵震撼的惊叫声,牵引了我们的注意。

人群向其中一桌涌了上去,似乎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

老头是这儿当家的,当然要上前,我只好随了上去。

人圈外我瞥眼见到了周雨菲,她的脸色红通通的,目光闪烁,可是皱着眉,看不出忧喜。刘诗洁在一旁叽叽喳喳向她描述着什么,手舞足蹈,有些神经质。

我迎上前去,她们看见了我,似乎愣了一愣,刘诗洁没有和我招呼,惊喜的回脸向一旁招呼:“他在这儿!”

周雨菲迎上两步,又似乎意识到什么,忽然止了步,眼波里掠过一丝喜悦,很快平复,只是有些嗔怪的问:“你到底跑哪去了?”

我正想解释,刘诗洁向我狂奔了过来,乐不可支,气喘吁吁,连发丝也有些混乱,眼神中惊喜交加,似乎窥见了什么惊人的好事。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她象看见中国足球队在世界杯上夺冠,瞳孔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我省悟过来,是梅云淳赌牌赢了,我应付性的问她:“赢了多少?”

刘诗洁伸伸手指,亮出十个指头,我也吃了一惊:“多少?十万?”

刘诗洁惊讶的看着我,笑讽道:“你太贪了嘛,胃口好大哦,是一赔十!”

我望望周雨菲,她也有些激动,可是没刘诗洁那么离谱,我又问:“那么是赢了多少?”

这个问题不需要刘诗洁来回答了,因为梅云淳、胡莹、陈重、周曼霞已经谈笑风生的走了过来,身后许多人艳羡的看着他们,不过,那些面孔上也同时充满很多嫉妒、冷笑、愤愤不平、无谓的表情,胡莹手里攥着一大把钞票,她高兴的时候眼光尤其明亮,这会口讲指划,神态飞扬。

陈重先立起眉毛斥了我一句:“玩失踪啊?到处找你!”然后回望一旁红着脸正在唠唠叨叨评述刚才自己操作思路的梅云淳,对我说:“梅头这娃运气太好了,一赔十都转到头上了,这一番赢了三万多。”他是真心替朋友高兴,不过强化了一下梅云淳的运气,反言之梅云淳的赌术被他屏蔽了。周曼霞很文静的挽着他的手,象陪丈夫出席鸡尾酒会的豪门贵妇,只差一身晚礼服,她的目光里更多的凝注陈重,给够了老大尊重和仰慕,仿佛陈重才是今晚的赌神,梅云淳只不过是个配角,只有从她绯红的脸上,才看得出她的心情并不平静。

梅云淳很不服气,分析辩驳着自己的胜利是来源于技术而非运气,陈重朝我扁扁嘴:“这小子就是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也高兴,甚至幻觉里已经把这三万多据为己有,贴补那十万的亏损,转念一想,那三万也不是我独有的分配权,按比例我该得一半,也就是一万面字内;规则,分你方我方;利益,分近利远利。

人只要不死,总是有机会的。

他高兴得早了些,我道完歉,更加歉意的对他说:“不行,我只能赌五千,多了不行。”

他黄色的老面皮好像隔夜的注水豆腐皮一样发了霉,有些水涔涔青幽幽的,他蓦地瞪圆了细眼,又眯上眼很认真的打量我,兴许正狐疑我刚才是否抽错了他包里的烟,现在正说胡话。

守住了礼节,接下来就该守住原则了,这就是我的风格,号称有礼有节。

老头犯难似的:“老弟,我很为难,五千的话,老板就要罚我了。”

身为黑道,他居然比我还黏,婆婆妈妈象个老太婆,嘟嘟囔囔象个小姑娘,我挠挠头不忍心再和他对腹语,只好一股脑倒出我的条件向他解密。

“我的意思是,我私人出五千和你赌,如果不行的话,我只好把我们赢的钱全散了或者全烧了,这样,你老板就更要责怪你了,而且,对你生意多少也有些影响,你还要准备关门之类的,更不好,你觉得呢?”我苦口婆心的劝他,可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人群哑然,一片萧条。

不就是利益之争么?大不了我全毁了钱,看大家争什么?

这和我小时候写作业,被窗外吠狗厮闹惹火了,愤然夺出,见是两狗夺骨,于是毅然做主夺下骨头,替它们扔到屋顶上以罢斗劝和的案例相仿,只不过负面效果就是被背到医院去打了几针狂犬疫苗,那又怎样?这么多年了,肤色刚健,痕迹全无,也没见狂犬病发作的征兆。至少,当年咬我的狗同仇敌忾握手言和了,而且,已经过了十多年了,狗多半已经死了,我依然还活着。

所以我不怕,大不了你咬我?我斜睨着老头。

老头大概见我的面色坚毅,梅云淳又目光凶悍,陈重情绪高涨,知道是一伙校园里的未出笼生瓜蛋子,属于惹了祸才知道后怕那类,小心驶得万年船,使用这句口头禅的人决计坚挺不到哪里去,象曾国藩李鸿章那样敢“挺”下去的毕竟是少数,如果他是,我只好将他收服了,我们这伙美女多得很,有心计的不在少数,料不定谁没准就是慈禧再世。

老头萎下阵来,居然有些恳求味儿:“再添点,少了我确实说不过去。”

那群黑衣大汉好比装饰品,象一片黑色的陡峭山崖,崖顶伫立的不是一只孤傲的黑色老鹰,而是一只化装成老鹰本性却温柔的和平鸽,正在款款软语求和,我不禁冷汗。

这不禁令我想起一句名言:“一只羊带领的狮群,不如一只狮带领的羊群。”

回顾身后,那样花朵一般的姑娘不正是羊群么?我们至少有三只狮子吧?

可是我好像又错了。

羊不见得就非比狮子温柔的。

刘诗洁居然夺众而出,愤愤夺过梅云淳手中厚厚的钞票,攥在胸前,怒不可遏的嚷道:“我们不会和你们再赌的,不讲信用!你们有本事,上来硬抢好了,最好把这里所有人的都抢光!”

原来她怕的不是歹人,而是没钱的窘迫。

又会撒野,又会恐吓,又会煽动,如果不是在这个奇怪的地方,我几乎要为她喝彩了。

这会换我生拉活拽的把她劝下,她的力气大得惊人,发丝零乱,两腮绯红,眼神激动,只差吐口水、叉眼睛和踢飞腿,看来,刚才和我的“闪抱”,她是隐瞒了实际战斗力的,或者,她和钟岳阳一样,含而未发。

钟岳阳学的是杨家枪,我正掂量着刘诗洁和钟岳阳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才使得她如此临危不惧,叱咤风云,不想我们这里一干美女居然全都和杨家将有联系。

用她们事后的语言来形容,是“实在看不下去这干小男人了。”

我只能说,她们是杨门女将。我远远低估了这半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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