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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华春秋传》第三章 明月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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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一清晨的武汉宁南候府没有了往日的寂静,左帅下属各营总兵还有湖广在汉的文武官员昨晚就被通知赶早到候府议事。8jx正是天下大『乱』之际,手握重兵的左良玉无疑就是湖广的一方诸候,所以被通知到的人都早早地来到了候府,大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候爷如此兴师动众,只是见到府内戒备森严,亲兵严格地检查每一位来府的官员,连他们的侍从、奴仆都一律拦在了外面,这就越发让众人猜疑,胆子小的已经后悔不该来了。

坐在大堂边的厢房里等待的众人正在互相议论着呢,有亲兵喊到:巡抚大人到!巡按御史大人到!众人忙站起身恭候,只见门外走进两位均在四十多岁的官员,走在前面的穿着锦鸡补子大红丝蟒服,面目红润,但没有一丝笑容,正是驻汉的文官之首湖广巡抚何腾蛟,跟在后面的是巡按黄澍,长得却是尖嘴猴腮,一双眼睛贼得滴溜转。

何腾蛟进了屋,客气了几句,便坐在正席上,众人见他与黄澍坐了才敢坐下。虽然看上去他正在生气,有人仍然忍不住问道:“何大人,不知您可知左候今日叫我们来有什么事情。”何腾蛟瞥了那人一眼,基于多年为官的涵养,虽在气头上仍答道:“本抚也是昨晚才知道,等一下再听宁南候说吧。”心里又想起了昨夜黄澍与他谈的事情,原来有人声称自己是太子,并且已经住在了宁南候府。黄澍素与马士英等朝中大老不合,当然希望趁此良机立下殊勋,但何腾蛟却知此事万万不可,如果这样,岂不令任何藩镇都可以找个少年就自立门户,值此国家危难之际,宁南候竟要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怎么能不让他心中难安。今早一来,自己堂堂一方封疆大吏,那左良玉居然迎都没迎,只让儿子左梦庚到府前领路,一路上心中更加愤愤不平,朝廷竟然失势若此。进屋后又没看到武英殿大学士王铎,何腾蛟真担心已经出了什么事情。

众人各有心思时,门外走进一位中军,对他们说道:“各位大人,大帅在大堂有请。”于是众人出了厢房,却见大堂门前阶下齐刷刷地站着两排刀斧手,刚才后悔不该来的人此时腿都软了,在心里不停地想自己是否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候爷,何腾蛟却冷哼一声,一甩手大踏步率先走入大堂。进去之后看见王铎早就在了,忙上前问候。王铎的头发白了一半,但气『色』看上去错,听何腾蛟说了其担扰的事情,他点了点头,说道:“左候今早已与老夫谈过此事。老夫也跟左候说过了,老夫曾在东宫伴读,那太子是真是假,老夫看了、问了就会知晓。老夫说话做事必须对得起天地良心,从不敢忘先皇的知遇之恩,也绝不会辜负当今天子的器重。”听了这番话,何腾蛟才感觉心中有了底。这时听到有中军底气十足地喊道:“大帅到!。”

左良玉的面『色』稍黑,多年的戎马生涯使他的脸上染上了过多的风尘颜『色』,但精神仍然矍铄,走动中虎虎生风。待到案前站定,手下的总兵、副将施礼齐喝:“参见大帅。”他大笑一声:“免礼。王阁部、何大人、黄大人、还有各位大人辛苦了。今天本候要各位来是要让大家见一个少年,前天他来到本候府上,声称自己是先皇太子。本候身负先皇隆恩,每当想起他英年早逝,本候便夜不能寐,深以不能报答为终身憾事。今天既然有人声称自己是先皇太子,则本候断不会不予干预,恰好王阁部曾是东宫教官,如果他确是太子则必会当场认出,也请各位大人做个鉴证。带人上来。”

众官员听了面面相觑,不知太子是真是假,也不知左良玉的葫芦里藏着什么『药』。左良玉的几个心腹大将却是心中有数,昨天夜里大帅已经跟他们交待过了,今日无论如何要让这太子成真,如果不成真,那么这大堂中的众官员可能谁也别想出这个门,至于那个王铎,他认了就好,若不认只怕也是一刀了事。当然,这些人虽然跟了左良玉多年,但一想做此事的风险,也都感到是脑袋在裤腰上别着。但富贵险中求,领兵打仗也会死,相比之下如果一举定策成功则风险还要小得多。而且听大帅的意思,这个少爷是太子的可能非常之大,所以也可能根本没有风险。

此时的左良玉也捏着一把汗,今早他用话试探王铎,不想这老家伙软硬不吃。看到王铎大义凛然的样子,左良玉有些后悔昨晚的决定,他受先皇恩惠不能以常理计,别人要掉脑袋的事,不知为何先帝对他只是斥责。都怪自己幕府中的陈邦,就是那个陈邦一心撺掇自己做此事,说什么“大帅霸业在此一举”。

左良玉想到这里,又暗道:难道真的已经老了,为何没有了当初独断专行的魄力。不行,大丈夫做事不能这般儿女气,今日就算这样做了,朝廷又能把我怎样,只要手握重兵,天王老子都不好使。说到胆识,左良玉认为这位即将出现的“太子”‘很有一套’,自己也曾入京面圣,问那少年有关先皇的事,竟然没有大的出入。自己向来手段毒辣,别说是一个少年,即使是手下跟随多年的骁将都会为自己的盛怒而不寒而栗,但那少年竟然还有胆气反过来斥责自己犯上,若不是真的太子,则胆『色』确实过人。也许真的是太子!?那么以后该怎么相处,是否会如陈邦所言的那种天下归心的局面,自己就成了曹『操』啊,就象自己的另一位幕客柳敬亭常跟自己说起的曹『操』啊。那个柳敬亭能说会道的,将来自己如果成就了大业,就让他做使节。这次也是多亏了他,他的一位朋友叫什么封义铭的,据说是河南解元,突然从河南来到武汉,原来是救了所谓的太子,让他帮助引荐给自己。哼,来的正是时候,自己手下有这些谋士,又有忠勇的将领,何愁大事不成。

左良玉想着想着,那位“太子”已经带人大步走了进来,众官员看了不由得大吃一惊。

2.

原来,付明进入大堂时领着金志炫、苏克萨哈二人,那金志炫倒也罢了,苏克萨哈那般粗壮却令众人有些吃惊,不知这位“太子”是如何找到这样一位随从。而且都感觉付明厚背首昂,行步庄,立度肃,也的确有皇家风度。但却不知这三人实际上还心有余悸呢。

付明等人到达大堂外时,也看到了那两排刀斧手,那架势是要让他们三人从中间穿过去。要说不怕,不担心,那是假的。自从到武汉由封义铭的朋友柳敬亭介绍到左良玉这里后,付明就从来没感觉到安全。这个左良玉,以付明的经验看来,狼子野心!其志恐怕已不在湖广,这趟来此处绝对是个错误,但既来之,则安之。看到其他人难受的样子,付明倒要反过来劝解他们。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今天这台戏唱好了,那么左良玉以后即使要做什么,也会有所顾虑,必竟自己是货真价实的太子。

现在,付明就站在大堂上,众官看到这少年不卑不亢的样子,眉宇间透『露』出天生龙种般的秀气,已经有人开始暗地里猜测,难道太子的确已于『乱』军之中逃出,消息灵通的还想起了几个月前从北京传来的审假明太子的事。

众人正自疑『惑』时,听到左良玉轻咳了一声,“各位,这位…,就先称为少爷吧,就是我适才说的那位,请王阁部来认一认。首先让他来认一下谁是王阁部。”

付明看了看站在两旁的众人,向王铎一拱手:王先生,你难道不认得我了。”

王铎初看到付明即大吃一惊,分明就是太子。但他为官已久,心里沉得住气。况且此等社稷重事岂能儿戏,既然让自己来辨,那么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于是问道:“你若认得我,可知昔日我在何殿为太子讲书。”

“端敬殿”,付明不紧不慢地说道。

“每次讲读时,太子的书几放有何物”。

“诸位先生为我讲读书目的算子”。

何腾胶听到这里也很紧张,从这位少年进屋开始,他就很矛盾,本来不希望有太子复出这种事在自己的辖境中出现,但若真出现了,从内心深处讲又希望是真实的,那么左良玉的阴谋就至少成全了太子。所以,当王铎开始问话时,他生怕自己的耳朵突然不好使了。听到王铎问的几个问题,他暗自叫好,若是假的,当然不会知道这些细节。但付明却都一 一答出了,而看王铎的脸『色』又看不出什么,再看左良玉原本不动声『色』的脸上也『露』出了急『色』,满屋众人此时也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王铎的最终判断。

付明见王铎问了几个日常讲读中的问题和诗作选文外再不说什么,知道这老头还在犹豫,于是说道:“从前,王先生为我讲书,我还记得清楚。有一次先生讲《论语·泰伯》中的几句话,讲得很好,后来我父皇知道了,十分高兴,当面夸奖了先生,赏赐彩缎四匹。先生可还记得。”

王铎听到这里,已是满面通红,目光直视付明,他此时的喜悦难以抑制,真想跳起来狂呼“太子没死,太子没死”。但心里一时又难以置信,大行皇帝归天后已经有近昆山)的意思。等他降低了警觉,我们还可再有其他出路”,自从太子的地位恢复后,大家便都与他以君臣相称,这让付明很不习惯,但也不得不如此。

听了封义铭的话,付明点点头,不知怎么的,他想起了汉献帝,自己难道要与他一样吗?但这个左良玉却未必有曹『操』的才具。看来还是要静观其变。

一夜无事。次日大清早,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便到府上请安,在厅堂中分宾主落坐后,付明发现这位左梦庚长得虽然酷类其父,但眉宇间却有些轻佻,听他自己说跟随父帅十几年,大小战阵凡百余场,依付明的眼光看来却没有军人特有的那种杀气。两人说了些闲话,左梦庚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说道:“殿下,父帅想到殿下这里虽然暂时有几个丫鬟可用,但大抵是些粗野的乡下姑娘。今天,特让小将为您从府上挑选了些既能读书识字又能『操』持的好姑娘,请殿下收下。“

付明听到这里,心里冷笑,原来是派来的卧底,哼,左良玉呀,左良玉呀,也难为你这番老谋深算,好,少爷我就收下了。于是忙说些客气的话表示感谢,左梦庚看太子没问什么就『色』『迷』『迷』的收下了,心中十分满意,这才告退离去。

付明见他走了,便令明月找来封义铭,把事情又跟他说了一遍,两人正议论呢,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噪杂,原来那些姑娘们已经到了。明月正在组织她们站好,自从进了这个府,明月俨然成了一个小管家,而司徒清雷、王朗、姬际可等人以及郭远聪等四名锦衣卫,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付明从未让他们正式『露』面,只让他们在自己的附近默默跟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允许暴『露』身份。

付明与封义铭听见明月在门外吩咐这些丫鬟差事,相视一笑,没想到这个小家伙竟然是个管家的能手。这时却听见,明月与人吵了起来。

“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那来的废话。”,这是明月在骂。

“来时,少帅吩咐的,只让我侍候太子。”一个很柔和的女声在争辩。

“不行,让你扫花园就必须扫花园。”

“那我就要去找少帅说理。”

“你懂不懂什么叫规矩,你到了太子府上,就得听太子的。”

“哼,你也不是太子。再说了,这个太子府还不是大帅给的。”

付、封二人没想到左府中的丫鬟竟有如此刁蛮不知礼的,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下去,从窗口向外看去,封义铭心中一乐,明月个子还没有那个女子高,仰着头用手指着那女子,正在开骂。那女子却是这群丫鬟中最漂亮的,都说江南女子秀气玲珑,这女人个子却象北方女子一样高挑,身材也极其诱人,只是神『色』高傲。以封义铭的见识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左梦庚对女人还是很有眼光的。只是太子周岁才十。”

“回殿下,奴婢本叫邵明瑛,到了大帅府上改名为冬梅”。

“你能读书识字?”

“奴婢会一些。”

“跟谁学的?”

“奴婢在大帅府上,跟随老夫人,所以学了一些。”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无论出了什么事也不要擅自进来,知道吗?”

“奴婢知道”。

“下去吧。”付明见冬梅出了屋,叹了口气,世上竟有如此相象之人。恰巧封义铭也走了进来,付明便把适才与左良玉的一番对话说了一遍。

“以臣看来,左良玉要对巡抚何大人动手,而且他并不想护送你去南京,而是要举兵东下攻入南京。”封义铭听完之后推测道。

付明点点头,那个何腾蛟目前不知是否知道其有危险,自己是否要帮他一把。想到这里,他对封义铭说道:“封先生,你看我们是否需要提醒何腾蛟。”

“臣以为这个倒不必,何腾蛟应该会有所提防,臣只怕他有提防也挡不住左昆山。”封义铭明白付明的意思,如果在这个时候能够帮助何腾蛟,那么以此人的脾气禀『性』,将来岂会不忠心以报。但此时,太子的临时行邸被严密的监视,要想去帮他谈何容易,唯有用那支没带进府内的奇兵,可如果用了,太子的最后一张牌不也翻开了吗?

“我们现在是全面被动了,低估了左良玉的野心啊。”付明这时突然想到了孙中山,他不也是在民国初年屡屡受制于军阀吗?这些割据自肥的藩镇成天想着的就是如何实现自己利益的最大化,那还将什么江山社稷放在心上,搞不好还有取而代之的念头呢。以后无论如何,不能再信任这些家伙。

“封先生,可能我们可能又要开始流浪啦。”付明叹了一口气,这几天他已经与封义铭商议了几个离开武汉的方案,最重要的是要带着王铎一起走,但从没有此人的信息。原来,在府外的司徒清雷等人通过少林在武汉一个可靠的俗家弟子,按排了一个送饭的仆夫每日里通过纸条传递信息,但王铎这几天没有任何动静,有人猜测他已经秘密地返回南京。付、封二人认为不会这么简单,遇害的可能『性』有,同他们一样已经被软禁的可能『性』最大。而何腾蛟身为湖广巡抚,也掌握着一些兵力,所以才能与左良玉僵持。事到如今,还是要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晚饭吃过后,二人将要离开武汉的消息传了出去,只等着半夜约好的时间便要冲杀出去。不想,天刚刚黑,城中便有多处火光冲天。众人在院中也听见外面百姓的哭号声,情知大事不妙,左良玉强先动了手。

也正是这个时候,有人大声地敲府上大门。众人听到了敲门声,都望向太子。付明这时也纳闷,他的府第一直由左兵把守,左良玉派人来也断不至于还敲门,会是谁?

4.

“开门”,随着付明的一声令下,金志炫与苏克萨哈二人分别守在他的两侧,府中的几名亲兵忙把门打开。火把掩映下,只见门外全是老百姓,大约有几百人之多,当首一人是个老者,跪在地上,哭诉道:“太子殿下,请恕小民们无法无天,惊动了殿下。官兵突然冲入城来,见人就杀,逢屋便烧,我们没了活路,只能跑到殿下这里请求庇护,恳请殿下收留啊。”

付明让金志炫到门外看看,又见到几十具左兵的尸体,于是付明问道:“门前的尸首是怎么回事?”

“是我们做的,请殿下收留这些难民,这些人命由我等兄弟承担。”这时从人群中走出八位高矮胖瘦不一的一伙人,其中还有两位女子,说话的是位四十岁的中年壮汉,从口音来看象是广东人。

“见了殿下还不下跪,说!为何伤及人命?”封义铭喝道。

这些人本来以为太子只是个少年,但发现太子望向自己的目光徒然暴『射』精光,眼光中透『露』出的威严与冷峻令他们全身都不自在,这时他们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天子威仪。这些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草莽英豪都感觉如此,更别说是下面那些老百姓了。所以听到义铭的喝斥,八人跪下不说,那些原本跪着的老百姓更是把头深深地埋在地上,不敢抬头。

“请殿下快快收留这些百姓,我等兄弟看到这些狗兵不仅不让这些百姓见殿下,还用兵器砍杀驱赶这些无辜百姓,出于义愤才出手杀人。杀人者偿命,我等兄弟愿意抵命。”还是刚才那个汉子在抗辩,他挺着身驱,直视着太子,丝毫没有俱意。

付明这时也很矛盾,本来现在正是离开的最佳时机,但这些百姓怎么办?尤其当听到左良玉为了与何腾蛟火拼居然让手下官兵大肆掳杀百姓时,心中异常愤怒。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去做考虑,他下定决心,说道:“你们都先进来说话吧。”这时突然在人群中发现了司徒清雷、郭远聪等人,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先不要进来。

司徒清雷看到这里,叹了口气。他既希望太子能够当即立断,出来与他们会合,按原定计划迅速乘『乱』离开;但内心深处他又希望太子未来是位仁君,而不是独夫寡人,希望太子有好生之德,收留保护这些百姓。所以刚才的一幕令他很激动也很担心,太子的确仁德,但再想离开可就要难多啦。他拽了一下身边的郭远聪与王朗等人,示意抓紧离开,以免被人发现,却发现他们几个恋恋不舍地看着已经走进府中的太子背影,知道众人和自己想得一样。但事已至此,只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再做努力吧。

此时的封义铭也是这番想法,甚至有些责怪太子没跟自己商量就下了决定,毕竟长期以来,太子都很尊重自己的意见,今天这样的关键时刻却来了个乾纲独断。但是,作为臣子,为主上分忧出策是份内的事,所以一进府,他便将杀官兵的八人叫过来,令金、苏二人守着,自己领着明月等府内奴仆安置这些难民。

付明进了厅堂内坐下,看着眼前这八个人,岁数大的有四十多岁,小的也就二十左右,男的也有,女的也有,可谓男女老少都齐全。对着领头的那汉子说道:“你们听口音不是武汉人士,为何到了这里?”

那汉子回道:“禀殿下,我们兄弟八个人称“两广八豪”,本来是粤、桂人士。但听闻鞑子入了关,便商量着要到江北杀敌。不想今日路过武汉,却看见官兵滥杀无辜,所以才动手杀了人。想我们八兄弟从前杀人无算,今日殿下若要我们抵命,我们没有话说,任凭殿下处置。”

付明听罢暗道:这汉子倒也磊落。正想再询问,听见屋外又传来哭号声,忙出门查看,却发现自己府第的后花园也起了熊熊烈火。

封义铭这时也跑来报告:“殿下,左良玉的兵马不知为何从后花园冲入,并且举火烧园。”

付明听了,大笑一声,“好,好,好,反了,反了。你们也来。”他指了一下跪着的两广八豪,便提剑领着金志炫、苏克萨哈等人冲到了后花园中。这时火势已经很大,靠园的房屋已经烧得难以近人,有些百姓想从中出来,却被冲入的官兵挡在里面活活被烧死、熏死,其中隐约有女人和小孩的哭声。付明大喝一声,“先救老人和孩子”?便率先冲入火中,见到官兵便砍,当他冲入一个厢房中时,却看到了冬梅等女仆,也没多想,喊道:“还不出去!”

把这些累事的女人救出后,付明正要继续砍杀这些名为官兵,实为匪兵的无赖。封义铭不知何时到了后花园,一把拉住他。原来,刚才付明盛怒之下冲向后花园,封义铭明知自己拦不住,便小心叮嘱金、苏二人保护。后来左良玉的一名手下大将在府门前叫太子,他才知道太子在后花园,于是忙跑过来向太子禀告。

付明听罢,道:“好!我倒要见见是哪个屠夫。”还没走到府门,官兵已经冲进来赶杀百姓,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员全副盔甲的武将,三十多岁,脸通红,手中的剑上还滴着血,见到了太子,忙跪在地上请安:“末将左大帅驾下总兵官金声桓参见太子殿下,救驾来迟,请太子恕罪。此处均系何腾蛟『乱』党,末将手下官兵正在奋力剿杀,大帅命末将护送殿下到安全之处,请殿下快快起驾。”

付明看看府墙上已经拉开强弓,蓄势待发的弓弩手,冷笑一声,回头看看那些被追杀的百姓,沉声道:“金将军,让你的手下放过这些百姓,孤自然会跟你走。如何?”

金声桓当然也不想为了几个老百姓跟太子过不去,临来前,少帅正亲自在在湖广巡抚衙门前督战,要生擒何腾蛟,而大帅坐镇候府,让他负责太子的“安全”。不想刚领着兵马走到一半行程,就有士卒来报:有人杀了守护太子行邸的官兵。他以为是何腾蛟的人马,便令手下人格杀勿论。看到太子的一脸凶像,金声桓也感到这位太子也断非易与之辈,好在自己的兵马有绝对优势,不怕他不随着自己。于是应道:“末将听令”,便令手下士卒停止肆虐。等太子等人准备了一会儿,大队人马便向城外行进。

金声桓这支队伍约有”

“大帅叫他清风道长,我们便也跟着叫。”

“宁南候府上还有老道?”付明有些诧异,没想到左府内也是藏龙卧虎,这个清风又不知是从处冒出的老杂『毛』。想着呢,封义铭进了付明的舱内,付明见他进来,向他交待要做什么后便出去等待,不一会儿,封义铭出来向付明禀报冬梅确系河南人。

于是付明又进了舱,他没有时间再与一个丫鬟纠缠,直接了当地对她说道:“你也是个苦命的人。好生在孤这里做活,孤不会亏待你,不要再来刺探孤的举动,否则决不轻饶。你再说说,可曾透『露』过什么消息给左良玉。”

“奴婢不敢,奴婢从没有将殿下的一言一行向外人说起过”,冬梅又回道。

“你这个奴才,竟如此刁蛮,敢戏弄孤。那你说,适才孤与王先生谈话时你又在做什么?”付明没想到事到如今了,这个丫鬟还如此狡辩,刚消下去的气又上来了。

冬梅见太子还不相信自己,心中一阵酸楚,在付明看来,她的秀目一阵『迷』茫,眼泪已经随着脸颊流下。自从昨日被太子从火中救出,冬梅的心就全在太子身上,明知自己身份低贱,与太子决无可能,但感情有时会让人如那飞蛾扑火,不能自拨。她这时心中一横,看来无论如何也是死,还不如把心里话说出来再死:“奴婢实在只是想,只是想看看殿下”。

“啊!”付明听到后大吃一惊,多日来自己对这小妮子确实关爱有加,但都止乎礼,也严守着主仆的界线,没想到女人的感觉极其敏感,这点无论古今。谁说古人不懂爱情,没想到她们的表白竟如此直接。前世自己与女友都已有夫妻之实了,那个她可能因为太职业、太独立吧,也很少说这样的情话。由于没有心理准备,付明的脸通红,心跳也有些加速,语无伦次地说道:“你先出去吧”。

看着冬梅走出的背影,付明心情平静了下来,他心中有些歉意。无论怎样说,她付出的是一份少女的真心,而自己则只是把她当做一种寄托,这两种情感不是一回事啊。从现实来看,自己现在的处境又怎么能与一个丫鬟有私情,这会给南京反对自己的人落以口实,也会使本来拥护自己的人们产生动摇;而且以太子的身份地位,也不可能与她有任何结果,除非她能等待吧。

想着想着,付明已经走到了甲板上,封义铭正在船上,刚才的一幕他也看到了,他在担心年少的太子是否能够把持住自己。付明向他苦笑了一下,示意他不要担心。

这时天已见黑,一轮明月升了上来,正是九月十六,月亮又圆又亮,江水哗哗作响。江上舟船密布,几乎每艘船上都是灯火闪映,与天上的星光相映成辉。付明抬眼望去,几缕云彩不知何时轻轻缠住了圆月。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就在这一瞬间,付明终于明白,那段早已逝去的往事,那份浪漫真挚的情感,早已如春梦秋云,鸟迹鱼跃,在这世上不留半点痕迹。留给自己的只是一个未来,一个或者被黑暗吞噬,或者将黑暗撕裂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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