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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盏茶的功夫，甘州城守军便已踏入了荒山山麓，开始分散搜索山寨的所在。

寒冬，万木凋零，凄厉如刀的朔风，在树隙间呼呼地灌着。

荒山不大，却地形复杂，高低错落，陡崖绝壁参差不穷，加上天寒地冻，岩石冷似冰铁，行军更是困难。过不了多久，山寨便被发现，官军潮水一样从八方合围而来。

从兵力上来讲，甘州军千名有余，但大齐军不过一百出头，正面交锋恐怕一顿饭的功夫，便会被消灭无几。然而，凭借着天时地利，大齐军倒也能据守一段时日。

山寨南面是一条长长的山道，两侧崖高壁绝，冠军轻易不会犯险，从此攻寨；寨北面是一道大深涧，山壑纵横，封冻的河流分支交错，岩石光滑如冰，极难行走，因而官军只能从东西两面强攻，借地势之便，大齐军可以加固防御，延伸进攻长度。

赵彰负责最易遭受强攻的东面山坡，在高处筑起了篱笆墙；秦渊则守卫西面的山石台，篱笆墙后，弓箭手横列一排，一张张大弓，箭在弦上，随时准备射击。

这山石台是黄巢誓师封王的一个宽敞的高台，能纳几百人。

当下，秦渊高卧山石台上，衔着木枝，手中大碗里，温酒散着热气，他身下的一席棉衾，已有些发冰。

一名身长将近九尺，膘肥体壮如黑熊的弓箭手，扛着一张二百斤的巨弓走向秦渊。他是大齐军中有名的大力士，他咚咚的脚步声吵到了正在安歇的秦渊。

他从山石台上跳了下来，吼道：“你说你一米九几的个子，跟头猪一样，能不能不闹动静？”

“啥米？秦将军，我是说，贼兵肯定不会从西边强攻的，因为要绕过绝壁，他们得摔死不少人，天儿怪冻的，弟兄们的全身都快僵了，能不能让他们都撤了？反正不会有敌军偷袭！”

秦渊听言，猛一探手，往他头上狠狠拍了一拍，喝道：“蠢货，怪不得人家叫你蟊贼，就你懒，得了，老黑，让兄弟们放下家伙，过来喝口酒，暖暖身子，五分钟后，呃，不是，半刻钟后，准备战斗！”

“啥战斗？秦将军，你莫不是在发傻？敌军不会来的！”老黑大嘴一努，蔑视着秦渊。

秦渊一脚把他踹开，道：“滚！你懂什么，你要真跟我的脑袋一样，你还是个士兵？不早成将军了？遵令，不要废话！”

老黑被踢了一脚，心中不快，便对那些正在张弓搭箭，几乎被冻得姿势定住了的弓箭手们骂道：“都他娘的听秦将军的令，回来喝酒，半刻后回到原位，准备战斗！”

一行十几名弓箭手，都饿狼一般将秦渊的热酒瓜分了，然后秦渊又到东面，跟赵彰商议，抽调了他的一部分兵力，约有三十人。毕竟，据他估计，官兵不会从东面强突，定会舍近求远，以他屈屈十几名弓箭手，根本不够贼兵塞牙缝。

然后，秦渊又叮嘱赵彰，时时准备，一旦西面发生战斗，赶紧回援，以哨声为号。

其实，秦渊这个号子还是他在刑警队上常用的，现在还留在身上，大吹起来，那叫一个响亮。

稍后，他便回到了山石台，见到诸位大齐兵，已经不再是毫无纪律的蟊贼了，当下他不在，也都乖乖地回到了原位。

黄巢在瞭望台上观战！只是，眼下敌军都已经十分的靠近山寨了，视线被突兀的山石给遮住了，根本就看不到几个敌兵的身影，但他却清楚，敌军主力已经转入东面山坡，开始强行攻寨了。

这次，敌军的统领正是秦渊那条囚虎金枪的原主人，号称甘州城第一勇士的“小赵云”孟天武。

只听得漫天的杀声从东面山坡下传荡了起来，同时，十几面大旗随风摇荡，在漫天杀声当中，逐渐升高，步步向山寨东门逼来。

黄巢跳下高高的瞭望台，提起银长刀，便赶往东门。

这时，赵彰一声令下，士兵们便将手边的巨大滚石、树木削成的尖刃木刺都推了下去，同时弓箭手开始疯狂地射箭攻击。

一轮下来，敌军损失惨重，几十人丧命，上百人重伤。他们或是被巨石压碎了脑袋，砸断了骨头，或是被木刺直接击穿，总之万分惨烈。第一轮进攻就这样被强大的抵抗压制了下来。

但甘州军毕竟人多势众，这点损耗算不得什么。不出半刻，又有一队人马冲了上去。虽然之前的滚石及木刺都已经所剩无几，可是经过强化训练的弓箭手都是精准无比，平均三支羽箭，就能射伤、射死一名敌兵，在这样超高的杀伤率之下，敌军还是不得不选择了后撤。而此时，东面守军的滚石等已经耗尽，弓弩寥寥无几，但敌军更是损失惨重，被强行压制下来，半天没有动静，正在蓄积力量。

打退了敌军的两次强攻，大齐兵们都山呼海啸般的呼嚎了起来，这种酣畅淋漓的大胜，让己方士气狂增，一名名士兵，都虎目圆睁，杀气腾腾，令人发毛。

黄巢也是趾高气昂地道：“初战告捷，真是大吉之兆！”

而山底的敌军营寨中，孟天武正在部署着自己的作战策略。

他非但是勇武过人，更是头脑精明，熟读兵法。虽然那赵彰是被埋没的一员将才，可是这孟天武却早已是威名远播，声名赫赫，怎么说也不会在他赵彰之下。

一支三百人的大队，带上了干粮，在孟天武的带领下，竟然真的往西边，秦渊驻守的方向包抄了过去。在他的营地上，不时的有士兵在摇动旌旗呐喊，以迷惑大齐军的耳目。

只是，这连通东西两边的绝壁，十分的陡峭，加之天寒地冻，岩石冰冷且被薄薄的冰层覆盖，稍有不慎，便会有敌兵滑落崖底，摔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只不过，这只大队，是孟天武亲自调教出来的敢死队，面对死亡，临危不惧，虽然在包抄过程中死伤不断，折损了五六十人，可其余的士兵，还是克服了死亡的威胁，穿过了陡崖，来到了西边山石台的正底下。

秦渊明为小憩，实则在伏地听声，虽然敌兵刻意放轻了步子，秦渊还是能够听到，正有一股人数不少的队伍，向自己这边靠拢。

“呜呜呜！”他那只警哨，被他一吹，顷刻便发出嘹亮的声音，传荡了开来。那边的赵彰不知是什么情形，军队正在狂欢中，听到了秦渊的哨声，本该带兵回援，但却犹疑不决，毕竟这山下还有众多的敌兵，一旦撤走，随时都会有遭到反扑的危险。

无奈之下，赵彰只能听从黄巢的安排了。

只见黄巢微微忖了一下，道：“这样吧，你带着五十个兄弟，赶快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亲自在这里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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