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章
品味爱与被爱
“杨云，你去看过林萱么？”李珏美打电话问道。
“她怎么了？”
“她已经病了四天了，憔悴得不成样子了，你一点都不知道么？”
“是么？我真不知道。我马上去看她。”杨云挂了电话，跨上摩托车飞驰而去。
推开病房的门，来到她的病床前，床头正吊着点滴。林萱沉沉地睡着，脸『色』很苍白，整整瘦了一圈，脸上的皮肤也失去了往日的红润，缺乏水分。
她竟然憔悴至斯！
走出病房，迎面走来一位医生。杨云上前问道：“打扰一下，请问医生8号床的林萱得了什么病？”
“她？有些发烧，浑身乏力，免疫力明显下降，吃得很少，没什么食欲。查不出什么病，好象心境不太好。你是她男朋友吗？你们这些年轻人呵，老是闹别扭，女孩子要哄的！等她体质好点了就可以出院了。”
“噢！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杨云知道林萱没什么大碍，心下一宽，长长地舒了口气。
坐在床头，静静地凝视着她。她眉梢触动了一下，两颗泪珠滚落下来，嘴里喃喃地说着胡话。
杨云抽了一张纸巾，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林萱缓缓睁开双眼，看着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傻瓜！生病了也不告诉我，跟我怄气么？”
“我敢么？我算什么？你是别人的男朋友，我又算什么呢？”
“你是我最心爱的妹妹，惟一的！”
“妹妹？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拥有我的一切么？拥有我？你想过么？”
“我想过，可那都过去了，不是么？”杨云握住她温软细腻的手。
“你还在怨我当初的那个决定吗？”
“那都过去了，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我和你这么些年的感情竟然输给了她。原本我以为我有足够的资本把你夺过来，可我错了，我低估了程影，低估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曾经发生了一件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那次我在伊甸园里喝醉了，她把我送到她家里。酒醉后，我把她当成了你，然后……”杨云低下头，顿了顿，继续说道：“然后……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第二天一早，我知道了真相，也知道这些年来她一直对我无法忘怀，我对不起她！我应该为我的行为负责，虽然这是一个滥情的社会，但我却不是一个滥情的人。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一定会选择你；可现在，一想到要抛弃她，总有一种负罪感，压得我喘不过气。爱一个人，不一定能够拥有她；可拥有一个人，却一定要爱她——这是我的爱情观。”
“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么？你舍不得伤害她，可你舍得伤害我么？没有你，没有你的爱，你要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林萱握紧了他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真的很爱你，可我也同样很爱她。事到如今，我只能说一句‘对不起’。我欠了她一笔债，我注定要用一辈子去还。如果有来生，我们一生厮守，我只为你而活着，只为你一个人。”杨云声带哽咽，抑制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你要坚强一点，要让自己好起来，要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要善待自己，就当全是为了我，好吗？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我怎么活下去？我又如何求得心安呢？好吗？萱！答应我！就当是为了我，为了让我经常能看到你，你要坚强地好起来！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的心仿佛被撕裂了；每一条裂缝，都是对自己的惩罚。就算我将来结了婚，我们还可以见面，什么时候想念对方了，通个电话或是见上一面，只是为了想见面，简单而纯粹。”
林萱温柔地拭去他脸颊上的泪水，说道：“既然我们这么相爱，上天为什么又要安排一个程影堵在我们之间呢？尘世间真的就没有完美的东西么？都是我当初那个幼稚的决定，断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把你拱手让给了别人。”
林萱温情地注视着他，美丽的眼眸泪光盈盈，唇角边泛起落寞的微笑。杨云握着她的手，心痛的感觉亦是漫上心头。彼此无言，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对方，任……时光流转。
一年的冬季就这样过去了。很漫长很漫长，林萱变得沉闷，寡言少语。无聊的时候，她慢慢学会了喝酒，常常一个人去《伊甸园》、《流云吧》泡吧。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觉得他们只是一群自由而忙碌的跳蚤。生活，竟然可以变得如此空虚。
晚上十点。
夜，已经很深了。林萱躺在床上，了无睡意。
她穿戴整齐，围了一条紫『色』的围巾，那是好多年前杨云的母亲为她织的。还记得当时杨云系了一条很漂亮的花『色』围巾去学校，她见了很是喜爱；于是杨云央着母亲为她织了这条紫『色』的围巾。
她拦了一辆的士开往《流云吧》。
这么冷清的夜，居然有许多客人。她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瓶红酒，一个人慢悠悠地自斟自饮。酒吧里正播放着张信哲的《忘情忘爱》，那么悠扬深情的歌声，带给她一种深深的离愁。
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她发觉自己居然喜欢上了寂寞！
和他之间还会有结果么？真的那么忘不了他么？十年的记忆、十年的感情，我都已经习惯了，要我怎么忘记？那么多的记忆，那么多震撼人心的片段，我怎么忘也忘不掉！
音响里的歌声又换成了张信哲的《假装有你》：
雨下得狂，风吹得仓忙
我一个人默默回到这里
伴过交错的过去，我不敢再靠近
错怪了你，错看了爱情
层层往事教人无法平静，
输掉的爱和未来
我都无能为力
假装有你，欺骗自己
不曾说的爱已痛彻我心
最真的心，最难的情
曾经千山万水的苦
我多想好好地珍惜
……
放手吧！放手吧！
错过的太难追寻
走远吧！走远吧！
……
悲伤委婉的歌声就象她现在的心情，唱出了她的心声。放手吧！是该放手了，可怎么也忘不了他！要忘记他真的就这么难么？我为什么会那么爱他？是因为他优秀？还是因为被他那么浩瀚的爱感动呢？或者是他当年所说的依赖他的情结？到底是哪一种呢？无论是哪一种，都会转化成强烈的爱。
她一口吞下杯中的酒，两颗晶莹的泪珠滑出眼眶。她涩然地一笑，就这样噙着泪花往杯子里倒酒。
这样幽静清冷的夜，一个人喝酒感觉可以如此自由，细细地品味人生，品味爱与被爱。
她一丝一丝地品酒，甜中带涩。接着是一口一口，最后是半杯半杯地品。
当酒瓶中再也倒不出一滴酒的时候，她已醉意朦胧。
结了帐，她走向大门。靠近门口的位置，有三个很奇怪的男人。两个人穿着很花俏的衣服，面对面坐着喝酒，看那样子微有醉意。另一个男人这么冷的天居然穿得很单薄，穿了一件宽大的大方格子的棉布衬衣，看上去很强壮的样子。他一个人默默地占据一个桌子，默默地吸着烟，默默地喝着红酒。抬头看了林萱一眼，那双眼睛亮得吓人，重又低头自顾喝酒。两个穿花俏衣服的男人，目光盯着林萱不放，显然被她的容貌气质折服。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林萱冷冷地说道。
两个家伙也没吭声。
林萱走到门外，嘶嘶的北风在空中呼号着。等了两分钟左右，仍不见有出租车过来。
那两个穿花俏衣服的家伙晃到她面前，其中一个说：“小姐，要车么？这么晚了，又这么冷，出租很少的。不如我们送你吧，看你也喝得挺厉害的，不收你车钱。”
另一个家伙献殷勤似的连忙打开车门，是一辆面包车。
“对不起，我不乘你们的车。”
“出门靠朋友，这有什么？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嘛！”那家伙说着，便硬拽住林萱的胳膊往车里拉。
眼看就要被拉进车里了，林萱用力撑住车门，但她喝得醉醺醺的，浑身乏力。
旁边突然传出冷冷地一声：“放开她！”
“小子，关你屁事。”
“放开她！”
那家伙从车厢里『操』出一把大得吓人的扳手，二话没说就往他脑袋上抽了过去。
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脚蹬向他小腹。那家伙吃痛，弯下腰来，他一拳击中他脑门处的太阳『穴』，下手既狠又准。那家伙摔向墙角，紧抱着脑袋呻『吟』着。另一个家伙『操』了一根铁棍冲了上来，他敏捷地一闪，一掌推向他的肩膀。那家伙一头撞在墙上，转过身来，只见他鼻血长流。还呼号着一棍砸过来，他依然一把就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往墙上一靠，冷冷地说：“还打，不要命了，信不信我捏死你？滚！”
他说完，走向林萱。那两个家伙灰溜溜地开车走了，连场面话都不敢交代。
林萱看着他，他打架的架势怎么那么象杨云！连打架时说话的腔调都一样！
她手撑着墙壁，开始剧烈地呕吐。
她仍不忘用手捂住心爱的围巾，她怕弄脏了。吐到没什么可吐了，胃却还在不住地翻腾。眼前出现了一块纸巾，握着纸巾的手宽大而有力，目光往上移是大方格子的棉布袖口。
她抬起头，淡淡一笑：“谢谢！”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真的很感谢！没有你我不知会怎么样。”
“那我请你喝杯茶吧！醒醒酒。”
“嗯！”
沏了一壶绿茶，林萱注视着他，说：“我还是要说谢谢！”
他笑笑，不语。
“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
“方野。有点粗旷。”
“噢，很率真的名字，很象你的人。我叫林萱，交个朋友吧！”
“可以啊！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出来喝酒？”
“心情不好。”
“感情受挫吧？”
“嗯。失恋了，不是因为他不爱我，而是在我说爱他的时候，他已经接受了另一个女孩子。老天和我开了一个玩笑，天大的玩笑！”
“你是个很钟情的人？”他亮亮的眼睛直视着她。
“嗯。”林萱点点头，问道，“你呢，怎么会一个人来喝酒？”
他看着她，成熟的脸上泛起淡淡的忧伤，目光转向窗外漆黑的夜。不语。
林萱看着他专注的神情，觉得他心里似乎有难以启齿的痛。
他依然看着窗外，幽幽地说：“三年前，我认识了她，相识、相知、相恋，而后结婚，一切都顺理成章。拥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爱我和我深爱的妻子。一年前，一场车祸夺去了我妻子和女儿的生命。我每天晚上都来这里喝酒，天天如此，一天都不曾漏过。”
“都是命！”
“最不公平的就是命。”他淡然一笑，说：“这里是我第一次认识她的地方。我知道，时间的船只是把我送到了三年前，三年前还没有认识她的时候。可是，不认识她怎么行呢？绝对不行！我宁愿这样苦着，也不要忘记她！”
“我也宁愿这样苦着，也不要忘记他！一个那么深爱的人，要忘记他，那是一种残忍！这个世界象你这样至『性』至情的人少之又少，我以茶带酒，敬你！”
“谢了！”
“你会不会为了她而不再结婚了呢？”
“结婚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淡淡地说。
“心里痛么？”
“虽然痛，但我已经喜欢这种感觉。”
林萱看着他，想起他刚才打架的样子，想起高中时代杨云痛打刘兵的样子。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说：“这就是生活！”
“自由！自由的生活！不管是喜是悲，是快乐还是痛苦，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这是我要的生活！你呢？你会怎么做？”
“我的心已经全部给了他，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去爱别人？我很『迷』茫！”
“看开一点吧！你觉得应该怎么做就怎么去做，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心理负担。”
“我会记住的。聊点别的吧！你做哪一行的？”
“我是自由职业，开了三个店面，都是卖文具的。”
“不错嘛！自己做老板，比给别人打工强多了。”
“还行吧！马马虎虎混混，只是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
“不错了，什么铜臭不铜臭的，最起码你比我们这种打工的自由多了！”
“也许吧！”
“今天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就出事了。”
“别这么客气嘛！我们都已经是朋友了。心情不好的时候，来这里喝酒吧，我反正天天都报到。”
“好啊！当我想找个朋友聊聊的时候，一定来！”
“回去吧！很晚了。”
“噢。”
方野帮她拦了一辆出租，看着她坐进去。
“再见！”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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