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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器》第九节;虎皮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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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苦走出四海赌坊,漫无目的独自走在青柳街上,掂了掂手中银子,心中不由回忆起于乔水接触的细节,从表面来看,乔水不过和自己同岁,都是七八岁朦胧无知的年岁,当然自己能做事圆滑老练得益于前世二十多年的经历,而乔水自然不可能跟自己一样是穿越者,那就说明此子有着相当高的天赋,做事肆无忌惮,行事谨小慎微,小苦越想越觉得可拍,开始有点后悔自己鲁莽的决定跟着乔水混日子了。

来到青柳街中心地带的一家醉春风酒楼,小苦买了两坛竹叶青,和三只烤鸡,几斤牛肉,在转到棚户区喊上正在扎马步的柳木,两人一起回到四海赌坊。

晚上,老叫花从厨房端上一大碗蛋花汤,三人挤在一间窄小的房屋里开始用餐。老叫花猛的灌了一口竹叶青,大呼一声过瘾,随即用手中的鸡骨头砸了下小苦‘臭小子,今天白天发生了什么事,还不跟你爹我说说。’

小苦小口的抿了口这一两银子一坛的竹叶青,感觉度数跟前世啤酒差不多。‘哥,干爹问你话了,这酒给我也来口。’柳木见小苦抿了口竹叶青半天不说话,也想尝尝了。小苦把酒递给柳木,柳木欢快的接过,还没来得及往嘴里倒,老叫花双眼一瞪把酒给抢了过来,柳木不敢吭声一脸委屈的,拾起一块牛肉发泄着。

小苦简单的把下午跟乔水的接触,和斗骰子说了遍,随后又把自己对乔水的看法和担忧,相继的给老叫花一股脑全倒出来了。老叫花越听越惊,喝酒也逐渐放慢了频率。当老叫花了解了事情的仔细经过‘苦娃子呀,现在看来水少爷开始注意起你来了,这水少爷的大名我也时常听说,小小年纪却极为好『色』,如果不是那玩意儿还没长全都不知道坏了多少姑娘。当然好『色』倒是次要,最主要的是为人极为狠毒,跟他爹乔三富比更是睚眦之怒必报,苦娃子你看看能不能不要再他手底下做事。’

小苦摇摇头‘爹,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乔水的脾『性』我倒是稍微了解些许,到不会引火烧身的,其实我最担忧的倒是爹你,我总有股预感今后跟他跟他又番了断,到时候我真怕牵扯到你呀。’

老叫花抓起一个鸡屁股啃着,含糊不清到‘臭小子,我老叫花活了这么多年有什么让你可『操』心的,你跟着乔水那小子我不管,但是你要知道,做人得对的起自己良心,无论做事如何大『奸』大恶,只要保守本心,坚持自己心中一份良知,对的起自己良心,哪怕死后薄席一卷,也无愧于心啦。’

小苦点点头,把老叫花的话牢记在心中,开始和柳木抢起牛肉来。

转眼三个月过去,南京城迎来了第一场大雪,一辆马车在夜『色』下的南京城中飞驰着。

马车内,乔水眉飞『色』舞在车厢里讲述着什么,如意低头剥着一个蜜桔时不时的喂给乔水吃着。小苦则紧了紧身上的皮袄,一脸疲惫的烤着炭火。乔一乔二当着称职的听众,时不时的对乔水的讲述报以一声惊叹和佩服。

乔水见小苦一脸疲惫的样子,推开正欲喂蜜桔的如意,关切的问道‘小苦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要不要等会回府给你叫个大夫。’小苦摇摇头示意没事,乔水把手贴在小苦额头上感觉不怎么烫,长呼一口气‘没事就好,现在你小苦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呀,你若生了病,我可是吃饭不香、睡觉难眠啊。’小苦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多谢水少爷关心,只不过这几天太累,一直都没休息好而已,回头补上一觉,立马就生龙活虎起来了。’

乔水深有同感的说道‘的确,这几日如果没有小苦你的出谋划策,只怕城南那边的万里楼还真会垮了,这次你立大功了,回头想要什么直接开口。’乔水话音刚落,乔一接过话头问道‘小苦呀,你说那个万里楼,被盐帮开的天香楼压的都快喘不过气来,怎么你就几个主意直接就把天香楼给干趴下来了,还真是神了。’

原来自从三个月前,乔水与小苦第一次相遇后,事后过了几天乔水找上门来,从此小苦便当上了乔水的跟班。小苦前世二十来年的经历告诉他,员工跟老板直接打交道,光靠拍马屁永远上不了位,只有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才能引起重视。刚巧乔三富底下扶持的一个小帮派,最近投靠了盐帮,乔三富忙于应付朝中新结交的一位权贵没空处理这件小事,便把此事交给乔水处理。乔水本意是让乔二点好人马,直接直捣黄龙杀进那个小帮派总部,显示一下乔家实力。小苦当晚找到柳木,一起探查到了那个小帮派帮主的踪迹,后来在『妓』院直接一根『迷』魂香,全部放倒。当第二天乔水为乔二送行的时候,小苦直接把全『裸』的小帮派帮主,丢在了乔水面前,此后乔水开始重视起小苦来。

这次乔家城南那边的重要产业万里楼,被盐帮开的天香楼打压的生意一落千丈,开始入不敷出。乔水在他老爹那自告奋勇,带上小苦去那边视察。乔水刚到万里楼,发现酒楼内部一切正常,但就是生意相当冷清,比起对面的天香楼门庭若市,真是云泥之别。当乔水一筹莫展终于怒火冲冠,叫乔二召齐人马准备在夜晚端了天香楼的时候,小苦出身阻止了。乔水不听小苦劝解,执意要去砸场子,最后和小苦打起赌来,如果小苦赢今后处理万里楼事情上,所有人无条件执行。如果乔水端了天香楼,小苦就当众『裸』奔给乔水助兴。结果,乔二最终把天香楼给直接端了,但是那天晚上京卫指挥使司经历张成,正巧在天香楼设宴庆祝自己老娘七十大寿,最后被乔二砸的一团糟。虽然别人指挥使经历不过是个七品小官,但好歹别人有实权呀,而且还是实打实的兵权。当场张成派人去拉了数百口子兵马,直接把乔二给扣了。

后来乔水知道了消息,悔的肠子都青了,当知道自己二叔马上就要被当成涉嫌聚众谋反,择日处斩的消息时,更是吓得失魂落魄跑到家里去求自己老爹了。当乔三富终于疏通人脉把乔二捞了出来,主仆三人在回万里楼的时候,发现时隔半个月天香楼已经关门大吉了。当打听道一切都是小苦暗中『操』作的,就连一向瞧不起小苦的乔二都佩服起来。

小苦吃了个如意递过来的蜜桔,讪笑道‘其实很简单,万里楼是乔家的产业,万里楼内部自然不可能出什么问题。所以水少爷查内部的时候,我就开始查起天香楼了。但是由于得不到支持,只能靠自己打探,所以忙活了几天也就知道,天香楼是在盐帮的财力下开起来的。后来水少爷要打天香楼,其实我极力劝阻,是因为发现天香楼掌柜的那几天神情很是紧张。所以我断定水少爷打天香楼的事情八成是被泄密了,开始我以为天香楼只是预备了伏兵,所以当乔二叔出发的时候没强烈反对,乔二叔不会怪罪我吧。’

乔二摆了摆手,激动的说道‘小苦你那天晚上,在附近带了批人准备救我,我都看见了,只是后来来的都是官兵你撤了,那也是情有可原。你二叔我在牢里蹲着的时候,其实感觉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之前我对你那么苛刻,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你第一个冲了过来,什么也不说了,今后有麻烦,不用找水娃子,直接来找二叔我。’

小苦『摸』抚了下遮住眼睛的刘海继续道‘后来,水少爷着急二叔的安危,回家找乔老爷。我就直接以水少爷的名义,开始总管万里楼所有事务。第一件事就是排查内『奸』,后来机缘巧合让我找出了盐帮安『插』在万里楼的内『奸』,就是万里楼的大厨张有义,经过一系列的严刑『逼』供。’乔水一听到严刑『逼』供立马双眼一亮,‘小苦,咱不谈这个先谈你是怎么严刑『逼』供的。’小苦苦笑道‘我那点微末伎俩,哪比的上水少爷的独家发明,无非就是水少爷惯用的宫刑、春『药』而已。’乔水失望的继续躺在如意怀中,摆摆手示意小苦继续接刚才的话讲。

小苦清清嗓子继续道‘后来我了解到,原来盐帮在城南开天香楼并不是为了跟乔家作对,而是方便走私私盐和珠宝。而之所以天香楼生意火爆,则是他们把价格大幅下降,基本等于零利润。加上他们经常接济附近穷苦百姓和乞丐,那些百姓和乞丐为了投桃报李,免费为他们在街上拉客和做宣传,自然普通百姓纷纷去天香楼。而那些达官贵人,见万里楼生意惨淡,加上天香楼一些伙计的刻意诋毁,自然也投入了天香楼怀抱。’

一丝寒风从外面飘了进来,冻的小苦一个啰嗦。如意从身后掏出一件乔水的虎『毛』大衣递给了小苦,小苦看见乔水脸『色』没有丝毫不悦,感激的对如意点点头,披上后继续说道‘后来我假借赔罪的名义,派遣酒楼一个机灵的伙计,去照顾京卫指挥使经历张成的老娘,另外天天宴请张成和他一票手下来万里楼。随后我又以水少爷名义,在万里楼门前开设义诊、和施舍『药』物。

同时派酒楼小厮密切关注,天香楼一切可疑行动。最后终于到收网的时候了,四天前盐帮运来一批私盐到天香楼,准备以天香楼出城采购粮食蔬菜为名,然后借助秦淮外河直接把这批私盐下江南。我特意不小心把事情告诉了张成,张成晚上出城在秦淮外河设下埋伏。虽然后来没有缴获私盐,但是已经够直接关闭天香楼了。张成因此官升一级,为此他请了京卫所有好友来万里楼捧场,加上义诊也开始引起百姓注意,最后万里楼生意当然开始蒸蒸日上了。’

乔二给了小苦一拳‘小苦有你的呀,看来我在牢里是白蹲的了。’乔水挺起身来搂着龇牙的小苦肩膀,神情兴奋道‘小苦我发现越了解你,就越感觉看不透你,总是能带给我不一样的惊喜。你以后可不能做我的敌人呀,我还真没把握能对付的了你。’

如意在那巧笑嫣然道‘水少爷,这么好的伯乐,小苦只要有点眼光,不就会对你不离不弃嘛。

滋~马车在乔府面前停住了,四人下了车。小苦解下身上披着的虎皮大衣给乔水披上,‘水少爷,我都离开我爹半个月了,在说马上临近年关,我也该回家陪伴老父置办年货,就不打扰了。’乔水再三邀请小苦入府,最后见小苦实在是归家心切,也就不在勉强。脱下身上的虎皮大衣给小苦披上,砸砸嘴‘这大衣还是你穿着顺眼,就送你了。明天我在叫账房给你支一百两银子,回头好好潇洒下。’说完嘱咐马夫务必把小苦安然送回家,就进了乔府。

小苦上了马车,确定外面的马夫无法看到自己。立马解下虎皮大衣放在膝盖上,神情猥琐的『摸』了『摸』柔顺的虎『毛』,嘴角不经意间流出一道口水,‘这玩意要是带到现代,起码也值个几十万吧,正宗东北虎皮『毛』,『毛』皮无一丝瑕疵,做工精良,而且由整张虎皮造成,极品啊。’

当马车开到青柳街上的四海赌坊时,已到亥时了。小苦跳下马车,给马夫道了声谢,就进了四海赌坊。虽然外面大雪纷飞,寒风刺骨,但是赌坊内却人群激昂。半个月没回赌坊,天天在万里楼天字一号房闻熏香的小苦,乍一走进赌坊被一楼的脚臭味,汗味给熏的差点一头栽了下去。强打起精神,小苦一溜烟跑回赌坊后院,来到一间还亮着油灯的房屋面前推门而进。

小苦进门看见老叫花惬意的烫着小酒,捏着兰花豆吃着,心中感到一阵温馨。‘苦娃子回来啦’老叫花半咪着眼睛,略带丝醉意亲切的叫唤道。

小苦把怀中折起来的虎皮大衣抖开来,给老叫花披上,随后抓起烧好的小酒细细品了起来。

老叫花诧异的『摸』了『摸』身上的虎皮大衣,‘苦娃子,有出息了呀,正宗东北大老虎『毛』皮,质量上乘,而且做工显然出自苏州绣斋,价值不菲啊。’小苦往嘴里丢了颗兰花豆,把脚伸进棉被里捂着‘败家子赏的,你喜欢就拿去穿着,快过年了,也该换件气派点的衣服了’。

老叫花脱下虎皮大衣,仔细叠好放在小苦身旁,『摸』了『摸』自身那件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破棉袄,乐呵的笑道‘我老叫花穿虎皮出门,那还不被人嘲笑啊,倒是你把乔水那小子送你的东西,转送给我,小心在他心中长鸡眼,以后给不了你好果子吃。’

小苦听了老叫花的话,想到乔水平日作为还真在理,在说明日还有一百两可以领到,到时候在给爹置办两件新衣服,也就不勉强老叫花穿上这虎皮大衣了。老叫花起身出门,过了会端了碗阳春面放在小苦面前‘这些时日你不在,就怕你回来饿着肚子,所以每天都留了碗面在锅里,快点趁热吃了。’小苦端着面背对着老叫花,含着感动的泪水,大口大口的吃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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