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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隋》第二章 军力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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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倾盆,狂风撕扯。无弹出广告小说

如幔一般的黑幕中。

陈五冒着大雨在漆黑的旷野中奔跑。脚步仓乱,身上的黑衣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身上,原本清瘦的身躯,显得更加瘦了。

陈五专拣偏僻小路,在林间穿梭,右手紧紧捂着衣怀,鼓鼓的,似是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他穿过树林,经过高坡,一路跌跌撞撞,在半个时辰之后,视线里突然鳞光闪闪,神情透出喜悦。他来到了黄河岸边。

一条无边无际的大河横在大地,似是恒古至今就在那里。奔腾湍急的河水,夹着上游的山洪冲刷的泥土,浩浩荡荡自西而来,震耳欲聋,与山礁撞击的摩擦声有如雄狮怒吼,虎啸山林,往东注入那早已张开巨口的混沌凶兽的胸腹里。

陈五站在岸边处,神情中早已没有了喜悦之情,取而代之的是焦急一片。

按照事先的布置,这里应该有一条拴着去往南岸的渔船。可是刚刚他用目光急扫,目及之处哪有船只的半个身影,只留下拴在巨石上粗大的铁链。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原本的细雨会变成暴雨,导致黄河上游山洪爆发。

预先准备好的船只,很显然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山洪中摧毁。

怎么办,时间不等人,他必须今晚就要渡过南岸,赶往瓦岗军,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望着汹涌的浑浊河水,他一筹莫展。万般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最后狠咬一下嘴唇,渗出血来,毅然转身往临黄城而去。

今晚必须要把千辛万苦汇成的武阳郡军力布置图,送到瓦岗军翟大当家的手中,能不能让瓦岗军脱离被张须陀一直以来压制的局面,就看此一举了。

陈五是效力反抗隋炀帝众多义军之一瓦岗军的情报头目。

天下反抗隋朝的势力里,瓦岗军风头最盛,成了众矢之的,导致宇文阀的宇文成都与张须陀分别在武阳郡、荥阳郡对瓦岗军进行压制。

陈五脸容突然透出狰狞之色,双眼射出恨意。他想到宇文成都以临黄城的特殊位置对瓦岗军近乎截江断流的封锁;想到张须陀步步紧逼,几乎每隔四五天就会发动战事的情景;想到那些惨死在隋军的刀下的一具具尸体,他的心就无法平静。

张须陀布置严密,对瓦岗军极为重视,每次战事,都是胜利收场。宇文成都相对张须陀的重视,要轻视瓦岗军许多,只要不越过他封锁的黄河地界,则相安无事。

由于宇文成都对瓦岗军的松懈使得翟让、徐世绩等人看到了可趁之机,屡次派密探秘密渗透,在数次失败后,终在武阳郡建立起情报机构。三天前,翟让给陈五密信,要他亲自绘制武阳郡的兵力部署。

临黄城,乃武阳郡重镇,以黄河为界,分南北两城,黄河之上架有以无数船只为浮力用铁链构成的浮桥,贯通两城,能并驰五匹马而畅通无阻。由宇文成都的两大亲信之一澹台陌镇守。

此时去往南岸的船只已毁,只能前往临黄城想办法,利用时机通过那座浮桥。

就在陈五赶往临黄城的时候,冷不防,一只巨大的黑鹰从黑暗中冲来,在陈五的上空盘旋,不断长鸣,丝毫不受恶劣的风雨天气影响。

陈五仰头望去,在雨水扑面中,脸色大变,立时加快脚步。

能在风雨中畅通无阻的鹰,只有一种,那就是经过匈奴特殊训练,负责侦查的黑鹰王。这种训练之法早已经随着匈奴人不断被各族同化,几乎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如今掌握这种技艺的人,除了草原的突厥系匈奴人,就只有中原鲜卑系保持着不多的匈奴血统习俗的宇文阀了。

此时此刻,黑鹰王的出现,代表着宇文阀的人已经盯上他了。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的错?此趟行动可以说是极少人知道,不可能透出风声,为什么他的行踪会被宇文阀的人盯上,究竟是哪里出的错?

轻微的马蹄声突然响起,从远方传入陈五的耳内,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马蹄声渐渐变响,成滚滚雷声,在黑暗中异常突兀,无数个骑士就像平地里冒出来一样,如巨石撞击般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朝着陈五迫来。

大地颤抖,在铁蹄下发出悲声。

陈五停下身形,心情跌到谷底。

骑兵,宇文阀真是看得起他。竟然出动了骑兵。

骑队由远及近,在高速奔驰中,展现精湛的骑技,在陈五方圆十丈外,竟硬生生原地急停,止住战马。一阵阵战马长嘶声响起,因高速下急停的惯性使得它们前蹄上扬乱踢一阵后,才重重踏在地面,泥水四溅。

陈五面色灰败,心叫:“完蛋了!”因为他看到这些骑士清一色黑色甲胄,连战马都披上的披挂,雨滴一滴一滴地滴在圆檐羽缨帽胄上,溅在造型冷酷的黑甲,流落在一支支硕大的长槊上,寒光闪闪,杀气逼人。巨大的纛旗虽被雨水打湿,却在冷冽的寒风中出奇的舒卷开来,一只硕大的血色睚眦绣在其上,口衔巨剑,怒目而视,气势凛然,欲挣而出。

这是宇文阀特有的睚眦铁骑。

睚眦,传说是神龙所生的第二子,龙身豺首,性格刚烈,,嗜杀好斗,主掌杀伐。

陈五嘴角露出一丝惨笑,他早该想到,黑鹰王出现,睚眦铁骑就会即刻杀到。

这是匈奴人每逢出战特有的习惯,而睚眦铁骑都是由宇文成都亲自组建,亲自训练,这种习惯已经贯彻到他们的骨子里了。

作为睚眦铁骑的统帅,睚眦一出,宇文成都也该到了。

陈五被众骑围困,竭力平息浮躁的气息,目光扫视,搜索着宇文成都的身影。瞳孔猛然一缩,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在披着战甲的巨大战马上端坐着,拥有草原游牧民族强健体魄的伟岸男子。鼻梁高耸挺直,虎目锐利如剑,脸的下半部是层次分明如针刺般坚硬的半寸黑须,顾盼生威。雄健充满力量的高头战马,藏青色的长袍,俊逸中透出森冷威严的脸容,以及马鞍上那杆巨大无朋的似矛似戟的奇型兵器,彪悍霸气。

更重要的是他衣着华丽,藏青色长袍的纹条是当今最流行的绣金镶嵌技艺,深黑的头发梳成鲜卑贵族的小辫发披散两肩,右手大拇指上戴着一枚金光闪闪的兽面金韘,颇为不凡。无论是衣着的讲究还是本身的气态,都显示着他究竟沙场,兼有门阀子弟自身熬打的独特气势。

此人必是宇文成都。

就在陈五念头起伏的时候,宇文成都那略带沙哑的浑厚声音响起,窜入他的双耳内:“交出军力布置图,饶你不死。”语气中充斥着一股傲气。

湿漉漉的头发被一阵风吹起挡住了陈五的视线,他面色透出茫然之色,使声音略带颤抖道:“什么军力布置图?你们是什么人?”语气透出突如其来变故下的茫然无辜。他看到宇文成都那一刻,就知道这军力布置图是没有办法送出去了。但是他还要尝试,希望能蒙混过关。

宇文成都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沉声道:“不要再做无用的狡辩,交出军力布置图。”语气透出不可违逆。

陈五面露茫然之色,略带结巴道:“各位大爷,小人只是赶路的,确实不知道什么图,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宇文成都策马向前几步,冷哼一声道:“赶路?有风雨之夜在黄河沿岸赶路吗?再不交出就叫你五马分尸!”随着宇文成都的语气,众骑士一阵大喝,一杆杆巨大的长槊平端,冷光流动的槊刃散发着嗜血的光芒,只要他一声令下,就会发动雷霆般的冲击,使目标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感受着空气中流动的经久战沙场才能锻炼出来的强烈杀气,一阵阵寒意袭扰着陈五的身躯,冷汗、雨水交织在一起,虚脱感笼罩着全身,饶是他被誉为瓦岗军的精英,也不由得对这支铁骑望而寒栗。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感在心中升起。该怎办?是束手待毙吗?还是忘死相拼?

不,不能束手待毙,死也要拉个垫背!杨广残暴不仁,门阀家族势力欺压百姓,宇文阀与其他家族一样,都是一丘之貉,是杨广的鹰犬走狗。再加上那件东西,拉个垫背,又有何不可?

陈五的灰败得脸色浮现一丝潮红,身上涌出生气,将寒意驱散了去,他的血液开始沸腾了起来。翟大当家是天下共主,必会推翻隋狗暴政。脸上透出一丝尊崇,以略带颤抖的声音道:“我交……我交……”伸手入怀。

宇文成都嘴角露出满意的笑意,蓦地他感到一阵不妥,一种危机感涌现心头。他透过兵器上的光芒看到了陈五脸上的诡异表情。立时身躯做出反应,肌肉瞬间进入紧绷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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