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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隋》第六章 程咬金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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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阵阵琴音在后院升起,空中飘荡,随着秋风流淌,琴音潺潺,仿佛间傍晚时分,晚霞润空,池塘菱角遍布,鸭鹅戏耍,牧童骑在牛背上吹笛,远处篱笆围成的茅草屋,炊烟袅袅,一派乡村之景扑面而来。琴音悦耳动人,沁人肺腑。

凉亭内斛律澹雅,跪坐琴案,一对玉手轻重有度,以一种玄妙的规律抚着琴弦。她容颜秀丽,一对修长的黛眉下是一双深邃沉静的美目,一身淡红色的大袖袍裙着身,配上精心挽成的倾髻气质和润婉约。

宇文成都坐在凉亭内,站在凉亭内,闭上眼睛,沉浸在美妙的琴音里。如果溪水般的琴音窜入他的双耳里,随着琴音的起伏,他的心神越发的宁静,思绪越发的清晰。

陈五身死的消息,已经传出。据潜进去的密探回报,张铮已经献出军力布置图,可是瓦岗军的方面依然没有动静,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看来情况不容乐观,自己布置的棋子,发挥的作用变得微小了。而且还不知道这颗棋子究竟是哪一方的人。

宇文成都随即甩开心中的烦躁,现在静观其变警惕的安排已经妥当,没什么好操心了,既然瓦岗军没有动静,那就等瓦岗的动静,再作打算。只要李密不上瓦岗,他就能配合张须陀将瓦岗死死的压制在那里。

想起张须陀,宇文成都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睁了开来。他以独特的镗术闻名大隋,而镗术的源头是来源与矛术。早年时期,宇文成都师承张须陀,一手矛术娴熟异常。后来经过时间的推移,对于前世的怀念,遂演化出独特的镗术,配合凤翅镏金镗,甚是出神入化。

当年横插一杠来武阳发展,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他的恩师张须陀。今年已经是大业十二年了。按照历史的进程,在这一年,李密将会加入瓦岗,而在这一年,张须陀将死于李密与徐茂公的阴谋下。

他宇文成都不是冷血无情之人,也不是自私自利的性格,他也有知遇之恩。

当年由于自己秉承着前世人人平等的个性,前世孤僻时养成的习惯,从不讨好家中长辈,使得不被家中长辈们待见,可谓是处境尴尬堪忧。他决定另谋出路,于是离开家族部落,去了张须陀的军队。

从那以后,他成为了张须陀的得意门生。

宇文成都蓦地长叹一声,打破了琴音的意境。

十二岁的那一年,如果他不是决然离家,成为张须陀的弟子,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至少不会有现在的功绩与名声。

他现在的一切都源自于张须陀。

除了母亲,只有张须陀给他温暖。所以他才来到武阳郡,发展势力与张须陀成为掎角之势,压制瓦岗。

琴音嘎然而止。

余音绕梁。

斛律澹雅起身来到宇文成都的身旁,扬起俏脸,关切道:“夫君,有心事?”

宇文成都回过神来,看着陪伴他多年的娇妻,柔声道:“刚刚想起了恩师他老人家。”闭口不谈瓦岗之事。他可不愿意让澹雅跟着他提心吊胆。

斛律澹雅轻轻的舒了一口气,道:“既然想他老人家,就去看望一下。”

宇文成都再次叹了口气,道:“我何尝又不想去探望他老人家,可惜如果我冒然而去,我那父亲又会收到消息了。”

斛律澹雅一对美目闪过忧虑的神情,道:“夫君有没有想过脱离宇文阀。”虽然宇文成都很少谈论军政事,但斛律澹雅冰雪聪明,知道宇文成都的处境,亦是知道宇文成都与张须陀的深厚感情。就是这深厚的感情,处处为宇文成都造成的障碍,在宇文阀内越发的艰难。

这一句话让宇文成都有如雷击,浑身一震,转过身来看向斛律澹雅,一对虎目透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脱离宇文阀!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宇文阀为骄傲,以嫡长孙为荣耀,奋斗了那么多年,大半个原因就是如此。

可是他陪伴多年的娇妻竟然让他脱离宇文阀,这是什么逻辑。这要是其他人,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斛律澹雅不理宇文成都的目光,一对美目清澈沉静的看着他,柔声道:“夫君深陷局中,自然没有贱妾看得透彻。在贱妾眼里,夫君就是被家族的包袱所累,这些年来始终以武阳郡为中心,殚精竭虑的谋划布置,不就是想在家族占一席之地吗。”声音平稳和润。

这段话说到了宇文成都的心坎里,不禁动容,没想到陪伴她多年的娇妻竟然有这么独到的眼光,不愧是将门之后。当初他虽看出武阳郡处于四战之地的弊端,但是依旧走了进来,就是为了维护他的嫡长子身份。情绪稳定下来,闷不作声坐在石凳上侧耳倾听。

一阵香风中,斛律澹雅移步到宇文成都的身后,一对玉手伸出在他的宽厚肩膀上,技巧娴熟地捏拿着。继续道:“夫君想必也是知道,不管夫君如何在武阳郡努力,始终不会得父亲的欢心。父亲对母亲情种心里,二叔的容貌像极了母亲,能力也不差,平日里又讨好长辈,自母亲去世,父亲格外的看重,无论哪一条,夫君都远远不及。自古虽有长子继承嗣位的传统,但这不是死规矩,任何时候都可以改变。”

斛律澹雅是塞北草原的女子,虽然受中原汉人文化熏陶,但所受的教育截然不同,她的父亲斛律琅是将门之后,兼且只有她这一个女儿,自幼就被斛律琅教授中原的谋略,以增长见识,如此在这样的熏陶下,斛律澹雅又岂是泛泛之辈。只不过自嫁给宇文成都之后,一直恪守中原礼节,不过问他的事罢了。

只是这几年,宇文成都的心思一天比一天重,尤其是自前天深夜回来,一直闷声不吭,庭院的树木不知被他打断了多少,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才说出一直想说的话。

宇文成都伸出手,将她的手包在手心里,默默无语,她的话犹如和风细雨进入他的心底。这些年努力奋斗,到头来都不及二弟,叹声道:“澹雅,说来容易,可是真的脱离宇文阀,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将会受到所有门阀的摒弃,父亲是不会放过我的,家族更是要把我置于死地。”

斛律澹雅轻轻的将娇躯贴在他的后背,双臂搂着他的肩膀,一股清香传入他的鼻息,和润好听的声音响起道:“我的好夫君,不是让你真得脱离门阀,而是要你有脱离门阀的心态,你可知道你这些年都干些什么蠢事哩。你控制了黄河中游流域的私盐,可是大半都流进了家族的口袋了。你到头来得到了什么,还不是家族里的冷嘲热讽,猜疑嫉恨。你只要切断与家族的利益,自己独立运作经营,维护自己的利益,不与家族合作,只要兵权在手中掌握。家族里的长辈根本不会和你闹翻,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强力打手,虽然这个打手不受控制。只有以后手握重兵何愁家族门阀,完全可以自立门户。”话语轻轻柔柔,却透出刚强有力狠辣之态。

宇文成都闭上眼睛,他第一次对这个娇妻刮目相看,这些年他始终存在着侥幸心理,认为给足一些家族利益做出成绩,就可能彻底的在家族站稳脚跟,赢得长辈们的青睐,可是随着得知宇文承基即将赴任清河郡通守的消息,他彻底死心。宇文成都长叹一声,大手轻拍斛律澹雅的柔嫩小手,道:“你真是我的女诸葛。”语气透出肺腑的感情。对于斛律澹雅看透棋局的狡黠聪慧,他没有恼怒之意,反而有种惊喜的感觉。这些年来都是他一人独自转变前世的心态,在斗争激烈的门阀中探索,突然遇见可以交谈的人,还是他的妻子,就等于发现了新大陆那样惊喜,有所依仗。

斛律澹雅轻轻地吻了一下宇文成都的布满胡碴子的脸颊,道:“现在舒服了吧,贱妾去为你做些宵夜。”从宇文成都的大手里将小手抽出,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串破空声突然响起,一个黑衣女子在暗处现身,跪倒在宇文成都的面前。

斛律澹雅看了看这个黑衣女子,又回头看了看宇文成都,眼神中闪过无奈、担忧之色,因为她看到了这个黑衣女子面上的神情格外的凝重,看来这几天真是多事之秋。知情识趣的返身将琴抱起,走了开去。

宇文成都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又回到了那森冷威严的状态,淡淡道:“什么事?”这几天发生的事,已经让他有些麻木,还有什么事再让他进入难解之局。

黑衣女子回答道:“禀告主上,瓦岗军突然出现在黄河沿岸,登上凭空出现的两艘巨舰,直扑观城而来,观城水寨守将曹稳被程咬金斩余巨斧之下。”

宇文成都脸色大变,腾腾腾上前三步,一对眼爆出精芒,喝道:“你说什么!”

瓦岗军竟然突然采取行动了,为什么他没有收到任何情报,而且那两艘巨舰是从何而来?要知瓦岗寨只有小船,没有巨舰,这才能让他肆无忌惮的封锁黄河。难道是他们建造的不成,?

时间不等人,容不得宇文成都思考,猛然爆喝一声:“传令兵!”声音洪亮,犹如惊雷,传至极远之地。

仓促的脚步声骤然响起,十几名身形高大的传令兵,赶了过来。

宇文成都也不抬眼,立即吩咐道:“擂鼓聚将!”他本想传信给镇守临黄城的澹台陌,让他加倍小心,可是他算了一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鹰卫遇到紧急情况之时,会动用苍鹰传信,可是苍鹰速度再快,亦有个度。他料定在他收到瓦岗军动作的时候,程咬金已经率部队朝着临黄城的方向而去。

宇文成都悲叹一声,徐茂公果然名不虚传,这雷霆而又隐秘的手段,真是神出鬼没,难怪能与当世名将抗拒这么多年。

这一步棋他又输了!

一阵震天的擂鼓声,响彻整个天地,震动了武阳城,一个个身穿甲胄的校尉,开始往通守府聚集。

天地之间一片肃杀。

瓦岗军的攻势已经展开。

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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