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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威德王传》第七十二章 洞穴中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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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牢记 ) ( 请牢记 ) 大厅沉浸在奥休话音消失后的寂静中,我一面享受着这寂静,一面观察着我四位同来者的表情,莎乐美心醉神迷地凝视着奥休,本阿登用一种略带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掂量这个白胡子老头的分量,乌太卫沉思不语,白一辉挺直了胸膛,用一种傲慢而鄙视的目光扫视全场。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

奥休让这气氛持续了片刻后开口了:“正如你们早就知道的,今晚的动态静心会提前结束,因为我和列奥先生有一场事先约好的辩论,如果你们愿意,可以留下来旁观,那些对此不感兴趣的可以离开了。”

一部分穿着橘sè长袍的奥休弟子起身离开,同时进来了更多的人,他们身着各sè盛装,神情高傲庄重,显然属于上层阶级,这说明今晚我观看的是一场颇受关注的公开辩论。

莎乐美为我们争取到前台第一排的好位置,短暂的sāo动后,一个稍显瘦削的中年男子从舞台后走了上来。他的目光凝定有力,仿佛随时都在进行着深邃的思考,他嘴上叼了一支烟斗,以充满自信而又不显霸气的平和姿态坐在了奥休旁边不远的座位上。他环视着四周明亮的光线,露出不太满意的表情,然后尽量把脸庞隐藏在yīn影里,似乎在有意营造神秘。

他取下手上的烟斗,挥动着对台下的乌太卫致意:“将军,从庞培城回来的感觉不错吧?”四下响起一阵吃吃低笑,而乌太卫只能无奈地笑笑,他在庞培全军覆没并被马尔斯俘虏的事已经传遍了杰玛里,列奥打的招呼与其说是问候不如说是挖苦。

列奥的主人克拉苏是军国党内仅次于开撒的第二号人物,在前年的神诞节之夜,克拉苏和开撒联手发动政变,将杰玛里城内大部分和平党元老逮捕,开撒随即自称元首,太平国在复国后曾有过的短暂的mín zhǔ体制,至此便只剩一个空壳。高尔的父亲高乐元老侥幸逃出杰玛里,立即联合了其余的和平党贵族,以费洛城为中心同开撒对峙。而此时的开撒和克拉苏已经发生争执,克拉苏要将抓到的和平党议员全部处死,马上发动内战,但开撒知道高里的光剑骑士团实力不可小觑,更对马尔斯的军事才能心存顾忌,他坚持对被捕的和平党议员进行公开审判,同时和费洛城展开谈判。

漫长的审判于去年秋天得到成果:大部分元老都被以叛国罪的罪名处死。尽管结果和克拉苏当初要求的一样,但经过这样的程序后,费洛城在事件初始营造出的背水一战的气势被成功地消除,士气逐渐低落。开撒塑造出自己作为一个既具备铁腕手段又富有人情味的形象,甚至有传言说他在是否最终处死和平党议员的问题上也和克拉苏有过很大争执。总之,大部分骂名最后都被克拉苏承当,开撒作为一个被强势部下胁迫的温和元首的名声已经开始传播,大部分人开始相信,开撒和克拉苏之间必有一战,而且很多和平党人都认为,如果开撒获胜,太平国的内战将可以避免。

林漫野向开撒求救是一个意外的变数,最终,克拉苏把自己的军团派去了沧海国,据说这是列奥的主意,他认为这样既可以确保新得到的领土在克拉苏的控制之下,又能为其打造出收复失土的民族英雄的形象,挽回因处死政敌而失去的民意。但为了确保杰玛里城的势力均衡不被打破,也是在列奥的提议下,克拉苏坚请开撒将马东尼和乌太卫的军团派去庞培。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直到现在仍然蒙在层层迷雾之中,光子弹是如何出现,内战爆发的责任究竟该落在谁的头上,至今在杰玛里城和费洛城之间纠缠不休,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费洛城被这一战的辉煌胜利所激励,已经出现攻打杰玛里的呼声,如果克拉苏不立刻把他的军团从沧海国调回,杰玛里就危险了。

但开撒和乌太卫也很清楚,只要克拉苏的军团一回到杰玛里,他们就完了。

乌太卫面对四周毫无掩饰的嘲笑,坦然地起身鞠躬,他露出友好的笑容,灰sè的眼珠几乎眯成了一条细缝:“不少人告诉我,说我应该对这里来一次彻底的清洗,于是今晚我来了,并且很快得出了结论,一个如此让人愉快的地方,有理由让它的音乐和歌舞永远保存下去。”

他再度谦卑地鞠躬,在奥休弟子的掌声停歇后继续道:“正如我已经告诉过你们,对马尔斯军团发起进攻的最热心的倡议者,我的兄长马东尼,已经长眠在庞培城的废墟中。没有人比我――他的义兄弟,对此感到更深的痛苦和悲哀。我相信今晚在这里的太平国人,无论党派和社会阶层的差异,都应该从中得到了教训,我们不需要再打一次内战,我们需要的是和平。”

列奥不耐烦地吸着烟直到掌声停止,他简洁地说道:“乌太卫将军很好地表明了他作为一个军国党军人的立场。现在我想该我表明自己的立场了:我们在敌人那里不可能得到真正和平,充其量是短暂的休战。并且我相信对和平的渴望只会使敌人斗志昂扬而软弱我们自身的意志。”

乌太卫笑着坐回到座位上,并未作出任何反驳。

列奥放下烟斗,他以郑重的表情对台下说道:“现在我将要做出一个承bsp;他做到了。他从刚才的话题出发,漂亮地从两个党派的内斗过渡到国与国间的战争,他强调了爱国主义和道德教化的重要xìng及其相互联系,指出唯有对外在敌人的共同仇恨才是提升内部凝聚力的不二法门,因此唯有战争才能达到净化人心提升道德作用。

我必须承认他的雄辩是无与伦比的,在那一刻,我几乎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他所说的就是我自参军以来所体验到的最珍贵的情感――一种同仇敌忾的感受,没人能否认,那确实是能净化人心的。

“一切道德最终都是政治指向的,政治是一切哲学思想的终极目标,而斗争是保证其纯净xìng的最好方式。”他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那么宗教呢?”奥休轻轻地发问。

“宗教?宗教不过是政治的附属品,一种满足政治需要的工具。”列奥确实信守了他的承义?正义是政治的发明物――事关对友亲善,对敌交恶。而宗教不过是智者施行的一种虔诚欺骗,因为政治需要把人们变成一股战斗力量,让他们随时准备放弃个人私利,为群体献身。人类一直生活在充满敌意和对抗的社会,将来也不会改变,而这正是生活的目的!它充满了让人目眩神迷的壮美与崇高,超过世间一切最jīng美的艺术。”

毫无疑问,列奥彻底征服了他的听众,连本阿登、乌太卫和莎乐美都露出了陶醉的神sè,我无法反驳他的论点,但我的内心深处却感到,这不会是生命的真相,至少,不会是全部。

“生命是某种不可能的事,它不应该存在却又存在着。这真的是一个奇迹,因为整个宇宙是死的。无数个星系是死的,无数个太阳系是死的,只有在这个小小的星球上,生命却在此发生了。如果按照比率来算,它是那样渺小,如同一粒小小的尘埃。这便是全部存在的最幸运的地方:鸟在欢唱、树在生长、在开花;人们在这儿相爱、歌唱、欢舞;一些不可思议的事就此发生。”

在列奥留下的空白中,奥休再度开始。

“在这个世界上人们知道有这样一些美丽而疯狂的人,他们不忧虑,不怕死,他们不为琐事烦恼,他们每时每刻都尽致而热情地活着。正因为尽致而热情,于是他们的生命变成一朵美丽的花――它们充满芬芳――爱、生命与欢笑。但是,这样当然伤害了你周遭的许许多多的人,他们不能接受你所成就的恰恰是他们错过的那种观念、他们将试着用一切方式使你悲伤。他们的责难除了力图使你悲伤,摧毁你的欢舞剥夺你的欢乐以外没别的--这样才能使你回到他们中间。

社会在每个人的心中制造了一种害怕心理,害怕被拒绝,害怕被人嘲笑,害怕失去尊严,害怕人们将会怎么说,你不得不调整自己来适合所有盲目的、无意识的人们,你不能成为你自己。这是从古到今我们整个世界的一个基本传统:没有人被允许成为他自己。最令人吃惊的事就是你所害怕的那些人,他们也害怕你。人人都害怕别人。没人允许他人去感觉,去表现本真,去流露真情,可是,每个人都渴望这么做。

你唯一的责任是对你自己的本xìng负责,不要反对它,因为你反对它,等于是在反对自然,是在摧毁你自己,而你能从中得到什么呢?即使人们尊敬你,人们认为你是一个非常正统的,受人尊重的、高尚的人,而这些根本无法滋养你的存在,无法使你对生命及其它非凡的美有更多的洞察。

你是独自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你独自来到这个世界,独自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你也独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别人所有意见都被留下来,只有你原本的感觉,你真实的体验将伴随着你甚至到你死后。即使死亡也无法带走你的欢舞,你的泪水,你自身的纯洁,你的宁静,你的安详,你的狂喜。

死亡无法从你身上带走的是你唯一的真正的宝藏,那些能够被别人带走的东西不是珍品,而只是你受到了欺骗。

你唯一应该关心的是:照顾和保护好当死亡摧毁你的身体,你的头脑的时候你能带走的那些品质。因为这些品质是你唯一的伴侣,它们是唯一真正有价值的。只有那些成就它们的人才是真正地活着。

其它的人只能是假装的活着。”

列奥沉思着,几乎忘掉他手中烟斗的火都要熄灭了,他质问道:“这样一种人生态度能给你,以及我们所有的人,带来什么?”

奥休答道:“我们所有的人都有各种各样的态度,这是我们的痛苦。我们所有的人只是站某一个立场来看待事物。因此,我们的生命变得贫乏,因为,每一个方面最多也只能是一个层面,而生命是多层面的,你必须变得更流动、更善变、更易融化、更易吸取;你不要成为一个观察者,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

不要将生命看作是一个问题,它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奥秘。去喝它,它是清醇的的酒!成为一个喝生命之酒的醉汉!

最好不要给生命帖上标签,最好不要给它一个框架,最好让它没有结论,最好不要去规范它,不要去标定它,那样你便会有更多更美丽的经验,更宇宙xìng的体验。因为事物并不是真正分开的,存在是一个**的整体,它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最小的一片小草,枯树上的最小的叶子,与最大的星星同样重要。因为存在是一个整体。它是光谱,一旦你开始将它分开,你就开始制造出武断的界线、定义,这样的方法便使人错过了生命和它的奥秘。

欢庆的层面是必须理解的最重要的东西,但是我们却完全失落了它。所谓欢庆,我是指一个片刻接着一个片刻地享受来到你身上的一切事物的能力。

我们已经变得那么受制约了,种种的习惯也已经变得那么地机械,即使在没有事要做的时候,我们的头脑还是在忙忙碌碌。在不需要狭窄化的时候,你也是狭窄化的。即使你在做游戏,你也不是在做游戏,你也不是在享受游戏。即使你在打牌,你也不是在享受它,你打牌是为了取胜。这样,游戏就变成了劳作,这样,正在进行的事就不重要了,只有结果是重要的。

在事务的层面,结果是重要的;在欢庆的层面,活动是重要的。如果你能使任何一个活动本身富有意义,那么你就会变得欢乐,你就能庆祝它。每当你在庆祝它,那么界限、种种狭窄化的界限就被打破了,它们不再被需要,它们被扔掉了。你摆脱了约束,摆脱了专注这个狭窄化的桎梏。现在,你不做选择了,对来临的每一样东西,你都允许它。一旦你允许整个存在进入你里面,你就和它合为一体了。那就会有一个共享。

欢乐就在此刻之中,就在活动之中,而不在为结果的cāo心中。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去达成,因而,你能够享受的就是此时此地。”

列奥罕见地皱起了眉头,似乎遇到一个很大的难题,有一个片刻,他确实是在认真地思考奥休的话了,随后付之一笑:“所有这些都是孩子气的。如果一个人只知道庆祝和欢笑,那么他将如何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所有那些竞争,那些冲突……一个孩子气的人如何保护他自己?”

奥休平和地回答他的质疑:“你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解释:我正在和你谈话,如果我关心的是结果,那么谈话就成了一件事务,成了一个工作。但是如果我跟你谈话而不带有任何期望,不带有对结果的任何要求,那么这个谈话就变成了一个游戏,这个活动本身就是目的。我可以玩玩文字游戏,我可以玩玩思想游戏,我可以与你的问题玩玩游戏,我可以与我的回答玩玩游戏,那么,它就不是严肃的,它是轻松愉快的。

如果你正在听我谈话而并不想从中获取什么,那么你就能够放松,你就能让我与你分享,而你的意识就不会是狭窄的。那样,它就是开放的。

任何时刻都可以是事务xìng的时刻,任何时刻也都可以是静心的时刻,所不同的只是态度。如果它是无选择的,如果你是在与它玩游戏,那么它就是静心的时刻。

有待满足的需要中有社会的需要,也有存在的需要。我不会说:"不要去制约孩子。"如果你让他们完全不受制约,那么他们就会变得粗野不堪,他们就不能生存下去。生存需要制约,但是生存不是目的。所以你对制约必须能穿得上脱得下,就像衣服一样,你可以穿上它出去办事,然后回家把它脱掉,这样,你才能真正地“存在”。如果你认同于你所受的制约,你说:"我的制约就是我。"而所有不是你的制约的东西都被否定了,那这个认同是危险的。

一个恰当的教育是不受制约的。它只受一个有条件的制约:制约是一种实用的需要,你必须能穿得上脱得下。需要时穿上,不需要时脱下。在有可能把人教育得不和他的制约相认同之前,人类不是真正的人类,而只是受到制约和狭窄化的机器人。”

“看来你并不反对制约本身,只是反对人类对制约的认同。”列奥一针见血地指出,随后站起身来:“对不起我必须离开了,我并不习惯象这样开诚布公地对话,对我来说,这似乎是把柏拉图洞穴外的光线带进洞穴之中。但我更相信,一个智者的职责在于cāo纵洞穴里的yīn影,让洞穴中的人过他们被预设该去过的生活。”

他对奥休和台下观众鞠躬致敬,从后门离去了。当他走进门外的yīn影时,似乎长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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