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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部长》第三章 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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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牢记 ) ( 请牢记 ) 七

残墙的后面是一间用破烂不堪的烂杂物,盖上一块被风雨侵蚀得有些发白的雨布而“组合”起来的棚子,棚顶上还堆着一些发黄的残雪和泥土,混合在一起显得有些脏兮兮的。 一阵寒风吹过来,盖在棚上的雨布顿时发出了“哗哗哗!”的刺耳响声,就好像整个棚屋马上快被吹得摇摇欲坠了似的,地面上还积淌了一些泥水,看来这是前几天那场大雪的遗物;在窄小、阴暗、潮湿的棚子里拼命地挤放着两张用木板和砖头凑成的床,其中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位熟睡中的老人,谢永侠一眼就认出那就是他的半娘,尽管无情的岁月染白了老人的双鬓,也使她变得更加苍老,但是生于斯,老于斯的半娘,却是他今生永难忘记的恩人。

“鹃子,这是咋回事儿?”,谢永侠急切地追问。鹃子根本就不理会他,依然在用石块和水泥块垒起的黑黑灶前忙着手中活。谢永侠都快气疯了,不由得提高了嗓门,再问了一声。这时半娘被惊醒了。

“鹃儿、鹃儿,是谁啊?”棚里传出了老人微弱的声音,并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鹃儿、鹃儿,是谁啊?”老人见儿媳没有回答,又再一次问起。

这时鹃子大约有些心疼病中的婆婆了,于是甩出了一句让谢永侠感到眼前一片发黑的话。

“妈,您就别问了,不就是那丧尽天良,忘恩负义的谢家兄弟。”“什么!你说什么?”谢永侠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两眼瞪得像铜钱一样,情不自禁地捏起了拳头,但很快又发现自己的失态;鹃子冷笑地看着谢永侠狂怒的样子,根本没有半点惊慌的神色,又甩出了一句让谢永侠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南墙上的话。

“你们谢家兄弟还有什么最卑鄙的事情不敢做?”“鹃儿、鹃儿,你是说侠儿,还是东儿啊!到底是谁啊?”棚里又传出了半娘的声音。

这时谢永侠快步走进棚内,来到老人的床前,俯下身子对她说:“半娘、半娘、是我,我是侠儿,我来看您老人家来了。”老人这时有些激动了,颤抖着慢慢从被窝里伸出一双青筋凸现的手,轻轻地抚摸在谢永侠的脸上,嘴里不停地念着“是侠儿吗?真的是侠儿吗?真的是你吗?”这时他发现老人的双眼已经完全失明了,而且还发着高烧。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谢永侠再也无法强忍住内心那巨大的痛楚,眼泪忍不住像涌出的一股股泉水,噙满了他的双目,也慢慢模糊了他的视线,在这个刻骨铭心的时刻,他已经泣不成声了。

这时,棚外又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哭泣声,谢永侠一听就知道,他——就是史大柱。他慢慢将半娘的手放进被窝里,替她整理、整理了下被盖,又转身出了棚屋。

只比谢永侠小一岁,却满是花白头发的史大柱正蹲在离鹃子和灶台不远的地上。“兄弟!”谢永侠一面用哭泣的声音喊着,一面赶紧上前,一把将大柱从地上扶起来。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咋回事?”谢永侠使劲地摇动着他的手臂,可大柱还是不停地哭。

“你就说吧!你就说吧!一个大老爷们只知道哭。”鹃子站在灶台前用责备的口气催促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史大柱才慢慢说出了话。

“去年初,咱文庙街搞拆迁,说是由安川都市建设公司搞开发,结果住房撤了,补偿却没了音信,我们去问县拆迁办的,他们说是公司的款未到,要我们去找安川都市公司解决。”史大柱委屈地诉说着。

“你等等,你说的那个安川都市建设公司是不是谢永东的那家公司?”谢永侠插了一句问话。

史大柱点了点头:“是。”“这文庙街上都知道你们谢家和咱家的关系,都说由我出马去找谢永东,这事就好办多了,更何况我还是公司下属县建筑队的职工。”“结果呢?”谢永侠问。

“去了,见不到谢永东,公司里的人说他不在,我又去他家里找他,家里也说人不在,我就在市里到处找他,终于在大酒店找到了他,他说他会来亲自解决这事情的。我回来把这好消息告诉了街坊,大伙都很高兴,结果足足等了一个月他也没来,这下街坊着急了,我又去找他,他干脆就说公司现在没钱了,管不了那么宽,只是看在两家的多年交情上,先给我家落实补偿的事儿。我说那咋行呢?要落实还得包括咱街坊邻居们,结果我们就争吵起来,他就叫来几个人将我轰了出去。我只得去找市政府……又找……又找……这下就惹火了谢永东,他就下了我的岗,我也火了,就去找汪市长……又找……又找……结果就被公安局的人抓去侍候着,还被关进了拘留所,说我存心扰乱政府。”谢永侠越听越感到了有一股怒火在胸中冉冉升起,厉声说道:“这么长时间,为啥不告诉我知道呢?”史大柱一听愣了一会儿,突然“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我找过你两次,嫂子她……”。

“什么!你说杨蕾她……什么?什么?”谢永侠吃惊地问。

“去年秋天,我去省城找你,到了你们省委大院的领导宿舍,门口站岗的武警不让我进,我说是找你,他们拨了电话去询问,家里没人。我就在那等啊!等啊!等到晚上十点!终于看见你们家的灯亮了,我进去后,嫂子在家里,嫌我赃,没让我进门,只是在楼梯上听了听我说的事情,说是回来转告你。”“等了一段时间,我看补偿的事还没落实,又去找你。这次嫂子连门都没开,只是叫武警战士送来九百元钱,说今后不要再来烦老谢和她了,这次我就彻底死了心。”这时谢永侠终于解开刚才的所有疑惑,眼前这一切对他来说,简直是来。

其实谢永侠心知母亲要说什么。他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母亲的手背,安慰道:“妈,你老就别念着了,我知道该咋办。”母亲点了点头,这时眼泪又顺着她的脸颊慢慢地流下。

段伟将谢永侠请到沙发前坐下。这时胖子院长走到病房门口,向外招了招手,进来一位医疗专家小组的组长,要向谢永侠部长汇报病情和治疗方案。

谢永侠挥了挥手,说不着急,便侧过头两眼盯着谢永东问:“我交办的事情,你办了吗?”“没,没,还没来得急办,办。”谢永东结结巴巴地回答。

谢永侠厉声地说:“那你就快去办吧!”“马上就去办,马上就去办。”谢永东一面答着一面拔腿就向门外跑去。

谢永侠气愤地赶走了谢永东后,对着胖子院长又说:“鲁院长,请你们出动一下救护车,我在文庙街还有一个病人,那是我妈。”院长一听,大吃一惊,侧头看了看病床,又看了看谢永侠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心里直纳闷,“这,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啊!”谢永侠见他在愣着,也没有过多地给他解释,就对史大柱说:“大柱,你和鲁院长他们一同去吧。”“唉!”史大柱在门口大声地应着。

鲁院长和医疗专家走了之后,病房里只剩下了阿桂,段伟在门外面等着。不一会儿,宿栖县委书记纪威和县长梅江弘就带着一群县级干部,拎着大大小小的礼品就来了;病房外重新又聚上了一大堆人,谢永侠不得不出去一一握手表示感谢。

礼仪之后,纪威和梅江弘跟着谢永侠进了病房,向母亲致以诚挚的问候。谢永侠请两位县领导在沙发上坐下,又一阵相互寒暄之后,便向他们说起了文庙街拆迁的事情,他想从两位县领导那里了解些内幕情况。

县委书记纪威想了想说道:“关于城市建设的那一摊子事情,主要是县政府在抓,还是梅县长比较清楚些。”纪书记飞起了一脚,将皮球踢给了县长梅江弘。

梅县长扶了扶眼镜慢声地说:“文庙街片区拆迁的问题,主要是安川都市建设公司的补偿不到位。”梅江弘说到这里,看了看谢永侠,顿了顿话语。

谢永侠感到他们是忌惮谢永东是他亲弟弟这一层关系,于是插上一句话,干脆挑明了说:“就是我弟弟谢永东的那个安川都市建设公司嘛,这个我知道。”梅江弘面带尴尬之色地笑了笑,又接着说:“为了文庙街片区拆迁的事,真是让县委、县政府伤透了脑筋。从去年初起,每隔过十天半月的,那些拆迁户都要来上访,一来就是几百人,一下就把县委、县政府围个水泄不通,县委、县政府上上下下的领导都去做工作,都没有做通,咳!有一次,那些拆迁户还把我们的一个副县长给打了……”面对梅县长王顾左右而言他,尽管这不是他想了解的核心内容,但谢永侠还是耐心地听着。他知道两位县领导在文庙街片区拆迁的事情上还有所顾虑,还不敢敞开对他讲些真话,只是不得已的敷衍了事罢了。既然梅县长已经讲到了文庙街片区拆迁问题产生的严重后果,于是他借机插上了一段话。

“纪书记,梅县长,这样可不行啊!文庙街片区拆迁的问题一天不解决,我看迟早是要出大乱子的,这件事情,我已给汪市长说过了,也给谢永东敲了警钟,要他回去马上筹款,请你们县委、政府马上拿一个解决方案来,我带回去请老汪他们研究、研究;督促安川都市建设公司的补偿款及时到位,由你们县委、政府统一来解决,你们看这样行不行。”纪书记和梅县长这时有些喜出望外了,脸上也绽开了笑容,不约而同地说着:“行!行!我们马上回去,按谢部长的要求落实解决方案的事情。”说完就起身,向谢永侠告辞。

这时谢永侠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用责备的话语问:“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们县委、县政府怎么没有及时上报市委、市政府。”纪书记和梅县长一听,愣了一下,梅县长说:“不可能,我们前后向市委、市政府专题汇报了多次,报告也打了五、六份。”“哦!”谢永侠有所领悟地点了点头。

纪书记和梅县长他们走了一会儿,谢永侠就听到过道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出门一看是鲁院长和医疗专家推着半娘进来了,谢永侠向他们招了招手,示意将半娘也推到母亲的病房中。

医生的诊断很快有了结果,半娘是由于风寒引起的急性肺炎,正处于高烧阶段,谢永侠仔细地听完这个诊断结果,心里一阵阵揪心地痛。他知道,年迈的半娘住的那个棚子是不能抵御前几天那场刺骨的寒风和大雪的,这不是天灾,而是**,可没料到那“元凶”竟然会是他的弟弟——谢永东。

他决定晚上留下来陪伴母亲和半娘,不!他觉得应当替弟弟“赎罪”。

他叫来保姆阿桂,叫她领着史大柱和鹃子搬到翡翠花园去住。倔强的史大柱说啥也不离开,谢永侠和保姆阿桂相劝了半天,史大柱还是流着泪,看着病中的娘,死死地抓住门框一动不动;倒是那位白天骂过谢永侠的鹃子不好意思地走上前去,对史大柱说:“柱!咱别辜负了谢大哥的一番好意,棚里还有咱小柱子呐?走吧。”鹃子拉着史大柱跟着阿桂向外走去,史大柱不断地回头对谢永侠哭着说:“哥!哥!娘就交给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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