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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忘相望》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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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牢记 ) ( 请牢记 )一滩刺目的黑血玷污了那件破旧的白褂子最后一点的纯净,也耗尽了这个残存生命最后一丝的生气,圆睁的双目直盯着一寸之遥的儿子,死白的枯手死死抓着那抹幽冥的玄黑,昭示着最后一刻的不舍与无奈。 终究还是去了,苟延残喘了二十几年终究还是去了。不过,幸好,辜负了一世的人性,临死了竟还能有儿子那声由心的呐喊“父亲”,此生何求?

突如其来的死亡也震惊了相思,这怎么可能呢?“只是气血失和,加之郁结于内,并无大碍”,大夫的话言犹在耳。突然,那抹浓重的黑色带着死亡的气息冲进了相思的眼帘,难道是因为它?经历了无数次死亡的相思,第一时刻平静了下来。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太过凑巧,太过离奇。这一切就在眼前活生生的上演,又好像蒙着一层迷雾。

“你?”就在相思陷入迷惘当中时,哀愤已极的袁潜显然没打算给相思多余的时间,双目射出骇人的寒光,方才深刻的悲恸转眼消失无踪,全都化成令人胆寒的冰冷,朝着那个他早就恨毒了的男人望去。半晌无声,只见袁潜挣脱开父亲最后的依恋,大掌轻轻一拂,阖上了父亲至死难闭的双目,轻放下父亲的尸身。贪婪的望着那张已然惨白难看的脸,忽的,袁潜竟俯下身去,轻趴在父亲的尸身上,平生第一次感受着父亲的怀抱。即便那怀抱不再温暖,即便那怀抱不再柔软,即便那怀抱早已不属于这个污浊的尘世,但是,袁潜依旧觉得温暖,依旧觉得柔软,依旧觉得他就在那里,就连那颗停止的心脏也微微跳动着,散发着父亲独有的温馨。

终于,我也有了父亲。终于,我也可以堂堂正正的躺在父亲的怀里。终于,我终于做到了,无数个午夜梦回时的殷殷期盼终于在今日成真了。

短暂的悼念和温情还是掩盖不了这个世界的丑恶,是这沉重的丑恶给了父亲一个悲惨的人生,也是这沉重的丑恶最终要了他的性命。

思及此,袁潜抹净还未及掉落的眼泪,嗖的站起,冲着沈君狂走了过来。头低垂着,完美的侧脸闪烁着耀人光华,薄唇一咧,灿出一室芳华。

“你……”到了沈君狂身前站定,袁潜扬起头,低沉的吐出那个字,一如三更时分窗外索命的低呼,甚至能清楚的听到锁链“喀拉喀拉”作响。

屋内的窗户早就被封得严严实实,只剩一根手指.xzsj8.粗细的蜡烛哔哔啪啪的烧着,时明时暗的。闪闪烁烁之间,沈君狂竟也不躲不闪只是冷着一张脸迎上袁潜带着噬骨仇恨的眸子。

“你,”还是那个字声音里却浸满仇恨,说着袁潜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抓住沈君狂的脖领,丧父之痛也遮蔽住了袁潜的理智,细长的眼睛一眯,平素总是含笑的眼眸此刻被仇恨熏染成了一片骇人的血红,“好狠毒的心!”话犹未完,一个拳头便飞到沈君狂的脸上。登时,沈君狂一个踉跄,退后数步,到底是稳住了身子。只见,沈君狂弓着身子,随意擦拭了下依然流血的嘴角,竟有走到袁潜面前,重又对上了袁潜嗜血的眸子。

啪!沈君狂刚在袁潜面前站定,便又是一记重拳飞来。这次还未及沈君狂退步,怒不可遏的袁潜便抓起沈君狂的领子,朝着他的肚子猛揍起来,招招攻来,只打得沈君狂直不起身子,只觉得满腹疼痛如绞。一顿暴揍下来,沈君狂竟也不还手,也不躲避,只是擎着袁潜发泄。

“你混蛋,你混蛋,竟连一个已近暮年的老人都不放过!”尽情嘶吼着,咆哮着,此刻的袁潜好像一个受伤的雄狮般,只能用孤独的飘荡在草原上的嘶吼,稍解悲痛。

“你!”眼见着拳脚上竟未能动得了沈君狂根本,着恼的袁潜当下恨恨道,纤长的手指.xzsj8.竟同时紧紧钳住沈君狂的颈子,“难受吗?”此时袁潜竟笑了起来,那足以颠倒众生的媚眼如丝,如戏台上“回眸一笑百媚生”的酒醉贵妃,只是更添了几分雌雄莫辩的别样妖娆。记得,相思说过,若是将逸轩比作餐风饮露的谪仙人,那袁潜便是足以颠倒众生的粉墨娘子,一颦一笑都足以惑人。只是此刻的笑容里多了些令人胆寒的残忍。“你该开心才对啊!你沈大公子不是最喜欢置他人于死地吗?你该是最爱这与地狱接近的气息才对,你……”疯狂的狞笑充满了整个屋子,被扼住咽喉的沈君狂竟连眉头也未动分毫,还是平静的回视着。这份不合时宜的冷静落在狂怒的袁潜眼里竟透着几分嘲笑,似乎他才是那个快要命归黄泉的人。被沈君狂眼底的嘲弄刺痛的袁潜,越加疯狂起来,狂吼着,“你……你去死……你去死”

“好了!”实在看不过去的相思,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本来念及袁潜突遭丧父之痛,不便与他计较,只是他越发过分了,竟想要沈君狂的命。相思忙赶上前去,打算拉开袁潜紧箍着沈君狂咽喉的大手。谁知俨然失了心性的袁潜也不管来人是谁,便直觉的用全力挥了出去。不妨神的相思便随着那道狂猛的力道被甩了出去,额头竟硬生生撞上了墙边的桌脚。当下,相思只觉得头晕得厉害,额头上更是巨疼一阵,一股粘稠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眼见着相思被袁潜推到地上,沈君狂再也耐不住了,抬起膝盖便朝袁潜的肚子踢去,手上也不闲着,用尽全力向外一挡,竟将袁潜制住自己的手臂荡开来。当时,袁潜只觉得肚子一阵闷痛,手臂也被打得飞了出去。还未及反应,沈君狂便窜到后面,当下便钳住了袁潜的手臂,以几乎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

从始至终,袁潜都未瞧清沈君狂的身子,只觉得眼前一个人影一晃。下一瞬,自己竟成了他人的阶下囚。从小便长在鱼龙混杂的地方,又在战场混了这么多年,加上军校的几年生活,打架他不会,但是致人死地是内行。

“放手。”相思忍着眩晕,挣扎着站起身来,捂着受伤的额头,清柔颤抖的嗓音吐出这两个字。

沈君狂本来便无意和袁潜纠缠,又遥望着相思惨白的小脸,当下便松了手,冲到相思身边,扶住了相思摇摇晃晃的身子。

乍然离了沈君狂控制的袁潜整个人如同失去了控制的提线娃娃般,毫无生气的站在那里。啪嗒!啪嗒!竟是眼泪滴到地上的声音。

见状,相思睁开沈君狂的搀扶,一步一步走到袁潜身前,扬起头对上泪流满面的袁潜,静静的掏出手帕,一下一下为他拭泪。

似乎是感应到相思的存在,袁潜抬起眼睛,无神的望了一眼,竟轻轻推开了相思的手,悠悠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我舍不得放开你,这才有了阳台上的那一吻,这才有了酒楼对峙,这才有了今天!”说到这些,袁潜竟猝然笑了起来,“呵……呵……呵,”苍白无力的笑声似乎在述说着世间最大的无奈。脚下虚浮凌乱的脚步暴露了主人早已无力忧伤,“是我,是我,”袁潜指着自己,颓然的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是我害死了他,”噙满泪水的眼睛再度望向那个悲伤的角落,“我竟害了自己的父亲,我竟害了自己的父亲……”眼睛空洞无神的漂浮着,嘴里只是在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大哥……大哥,不好了……不好了,”正当相思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安慰失神的袁潜时,由远及近,听来竟是李韦明的声音。

俄而,果然喘着粗气的李韦明急急跑了进来,嘴里还不住喊道,“不好了,不好了,那……那……”心急之下,李韦明竟结巴起来,“那黄又南的宅子竟蹊跷的失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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