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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之光》第四章 丹霞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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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霞盘坐在一片大荷叶上,悬在半空,荷叶下正对着他亲手做出来的火山口。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猛烈的风带着火焰急速上行,荷叶被吹得摇摇欲坠,却总是坠不下来,丹霞双眼微闭,十分惬意。他白须白发白眉,一身白衣,盘坐于荷叶,且置于火上烘烤,曾被徒弟取笑为“烤馒头”,想到这里,他不由的笑了。

十多年以前,他还没有徒弟,跟神国所有的散神一样,过着自得其乐逍遥自在的日子。不过,他还是比他们差上了那么一丁点,因为他的心里多了一点点火气,按照雪神的说法是:神气不足,人味有余。幸亏神帝宽厚,许他于三百年内炼心火为神器,便可继续留在神国,免被驱逐。他便做了这座火山,日日在火上烘烤,显然火气是越烤越多。后来收了徒弟,他便想办法拿了雪神的心诀教给徒弟,让徒弟练就了冰身雪骨。按照他的意思,用雪神的心诀正好解他本人的火诀,可是由他去练雪神的心诀,未免太没面子,如果让徒弟练了再为己用,还可以显得雪神只能做自己的弟子,实在是大快神心。那徒弟天资极高,没几天就把雪神心诀练得滚瓜烂熟,用极寒之冰酿了酒送给丹霞,丹霞饮下此酒后再于火山口上打坐,不但心平气和,甚至十分舒适,眼看的一颗心离安神越来越近,心中之火全然都炼到火山之中,那火山腹中由于日日炼化,渐渐结出一物,大如雀卵,坚硬异常。只等徒弟归来,将此物锻炼后再用其寒冰淬之,神器可成!三百年?我丹霞炼一神器岂需三百年?!哈哈哈。

丹霞心念一动,腰带上系着的黑色葫芦壶口自开,一注清冽的细流向上射出一个弧线,不偏不倚正好落入他微张的口中。不管他饮多久,那黑葫芦中总是不见断流,反而有越来越多之势,只等他心满意足双唇合起,细流戛然而止,壶口自己封上。“快哉!快哉!”每次饮用徒弟用寒冰酿造的玉魄酥,他均是骨软筋酥心神俱畅,大大夸奖一番,只是徒弟被神帝遣往月国办差滞留未归,今日有酒却不见人,难免有些怅然,忽地眉心一跳。他双袖微拂,已然立在半空,方才还烈焰腾腾的火山和那片硕大的荷叶遁去无影。脚下茫茫虚无中现出一座湖中小筑,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叶小舟随波逐流,正缓缓向小筑靠拢。他摇首叹道:“不成材,不成材啊!被人算计了。”

小舟上躺着的两人正是空城和白薇,空城看见半空中的丹霞,微笑道:“弟子不才难行大礼,请师尊降罪。”白薇失魂落魄,如同没见到丹霞一般。丹霞一指点去,白薇如梦初醒,慌忙对着丹霞拜下去:“见过上仙。”丹霞白他一眼:“你中了哪门子的邪?还不扶你主人下船?”白薇战战兢兢的扶着浑身瘫软的空城下船登上小筑,小筑里桌椅床铺俱全,空城被妥当的安置在床上。

小筑开着三扇大窗户,珠帘收起,湖面上的风送进来,屋子里师徒主仆三位顿觉神清气爽。丹霞给空城服下灵药,边疗伤,白薇边把月国的事宜大致做了禀报,唯有他失魂后的事记不清楚只得略过。疗伤完毕后,丹霞鼓着腮帮子看也不看空城,半晌见空城也不说话,终于忍不住问道:“说罢。”

“说什么?师傅。”空城陪着笑,趁着月国的月满他终于逃出了正要关闭的锁神诀,一口气回到神国丹霞湖,想不到突然全身瘫痪,如同废人,幸亏是在师傅眼前,若在月国病发,后果堪虞。

丹霞猛地转身,气鼓鼓的扬起手来,又舍不得出手,叹道:“哎呀哎呀!你气死老子了。”他原地打着转,“让哥儿几个知道了不得笑死!我的宝贝徒弟让月国的人给算计了!”空城只能苦笑着作揖:“师傅啊,您消消气,我好不容易给您酿的玉魄酥被您这一口气又给气没啦!”

“休得提玉魄酥,老子本来是指天骂地的一条好汉,被你这甜腻腻的茅柴弄得扭扭捏捏,见了神帝气也不敢出,屁也不敢放。现在又出了你这不争气的徒弟,月国没灭完,你倒半死不活的回来了。叫我怎么见大家伙儿,哎哟!羞死了!羞死了!”他仿佛看见了诸神的嘲笑、神帝的不屑,“说给老子听,是什么邪门的法宝把你弄成这样,老子想法子收了它。”

空城偷偷抬头瞄他一眼:“师傅,这。。。。。。我说了您可别气。”

“说!”

“我这毛病恐怕和月国无关,倒是您给我的心诀可是哪里得来?”

“雪神诀?”丹霞心中一凛,“难不成你走火入魔?”

空城摇头:“若是走火入魔,我早已命归黄泉。只是觉得近日功法越深,越是难以聚力,我在月国。。。。。。偶遇强敌,不得已用刚刚练就的寒冰锥,谁知一击之后竟然气竭。若不是适逢月满,我等已在锁神诀中,实在是狼狈而回,有负圣命!请师父带我到神帝前请罪。”

“锁神诀!”丹霞瞪大了眼睛,“你快告诉老子!锁神诀怎么跑到月国去了,神国可是找了好多年啦!”

“弟子确实不知。只见戴在月国一个婢女手上,若不是为对付弟子,恐怕也不会祭出。”

“好好好!”丹霞大喜过望,一把抓住空城的手,“锁神诀是神国神器,若咱们能献给神帝,不但将功折罪,倒是大功一件!届时,嘿嘿,别说继续呆在神国,便是和神帝称兄道弟也无不可啊!咱们去去就回。”说着便要去月国。

“师傅!”空城只能苦笑,“您难道忘了,神不能入月国,否则灰飞烟灭啊。”

丹霞捶捶脑袋:“瞧我给气的!做神有什么好的,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干!”

“要么,”空城对他挤挤眼,“您别做神了,叫神帝逐你出神班,咱们找个地方为所欲为何如?”

“这个嘛。。。。。”丹霞悠然神往,猛地看见站立许久的白薇在窃笑,转身就是一个栗子敲在空城额头上,“想骗老子陪你们去胡闹!门儿都没有。”一边又遗憾的大叹,“唉,老子要是像你一样不长进也好,十几年都通不了神,神国月国来去自如。”空城啧啧有声,“莫非我酿的玉魄酥您喝完了,只能将就着喝喝醋解馋,酸得很!酸得很!”丹霞又是一个爆栗子:“收徒不慎啊!我是去不了月国啦,神帝的差不能不交。咱们先去请罪吧。”

只见他手捏兰花,遥指东方,一缕香烟袅袅上升,待香烟消散后,一只青鸟展翅飞来,丹霞示意空城和他一起上了鸟背,已无余地乘坐第三位,白薇摇身一变,却是一条小白蛇缠在空城手臂上。丹霞撇撇嘴:“你这小虫子肉麻的很,我见了就起鸡皮疙瘩,成天被个男人缠着不臊得慌么?!”空城嘻嘻一笑,算是带过,青鸟长啸一声振翅冲天。

许是飞的过高,下面的风景全被浓厚的云雾遮个严严实实,只听得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四周看不到一丝能辨识方位之物,也不知道这鸟是怎么认路的。飞不多久,忽然从身后传来呼叫声:“丹霞老弟!我等同往。”

丹霞连呼晦气,真是冤家路窄,遇到雪神白蓬,难道神帝召集众神?他装没听见,暗地里掐一把青鸟的背,青鸟吃痛飞得越来越快。岂料白蓬的青鸟飞得更快,几朵云过去便赶了上来,鸟背上一身绯衣,丰神俊朗的青年正对着丹霞拱手,若不是以前见过,空城打死也不相信这就是比丹霞多活了几百年的雪神。白蓬身边左右各有一鹤随行,想必是得到神帝默许,否则除了青鸟,任何飞禽走兽都不可进入帝苑。

空城对白蓬遥拜:“丹霞湖弟子见过上仙。”白蓬赞许有加的点点头:“丹霞老弟收的好徒弟,越发的器宇不凡。我白蓬山中若有这样的弟子,打坐也会笑岔气。”

丹霞斜他一眼:“你腆着脸追上来就是为了跟我争徒弟?也就打坐的时候想想吧,多岔岔气说不准就把你那万年不化的丹田之气给打通了。到时候你气也通了,人也长大了,不用羡慕我的白头发了。说到白,徒儿何在?”

空城应一声:“弟子在。”也不知道丹霞又想做什么。

“你们主仆不是在月国都有名字了吗?”

“是,方才师傅给弟子疗伤时,白薇已经禀报。”

“对,就是白薇,这小虫子的名字起的好。你白师伯不是想要徒弟吗?这现成的本家就在眼前嘛,叫他快来认祖归宗,又是亲戚又是师徒,窝心得很!”

听了他这一顿冷嘲热讽,白蓬不但不生气,反而微微笑了,他瞧一眼空城臂上的白蛇,点点头:“能得神帝恩许进入帝苑,想必这小蛇也有不凡之处,我这里先谢过老弟赠徒之情。见过神帝之后,我便带他回白蓬山。”

白蛇抬起头对着白蓬点了几点,似是行礼,白蓬甚是高兴,对着丹霞一笑。丹霞鼻子里哼一声,不再搭理他。白蓬也不在意,双手握于唇前,一只埙赫然在手。幽幽的乐声似乎是从遥远天际传来,时而婉转低沉,如泣如诉,时而悲怆幽怨,荡气回肠。空城朦朦胧胧觉得自己回到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那里繁花盛开,百鸟争鸣,有个人静静的立在一棵桂花树下,似乎在等人。

“你在等我吗”他问。

那人背对着他,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欣喜无比,快步的走上前去。然后,然后他记不起来了,只觉得心如刀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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