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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八儿情史》43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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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可恨的是,作为祸水根源的龙八一点儿哪什么的觉悟都没有!

他看到敖峻满手鲜红,那血珠还不断从指缝之间滴下来,直吓得哇哇大叫,连要小心提防着外头的丁铭听见也忘了:“峻哥哥你怎么吐血了!”

他一边手忙脚乱的要去扶敖峻,又急着要找东西去擦,慌得不知该怎么是好。开 心 文 学 短短片刻间就急出一身大汗,几乎要哭出来了:“峻哥哥你一定是生病了!好多的血啊……你身上那儿疼?”

他想起什么,拖着哭音跺脚道:“……峻哥哥,你不要怕,宫里有太医,我现在是世子,我可以叫太医来救你!我这就去……”

他要冲出去,被敖峻连忙拉住了。他沾着血的面容显得有些扭曲,半晌才用挺僵硬的声音强作若无其事道:“……不用,只是流鼻血而已,没事的,你太大惊小怪了……”

他说话时不得不松开了手,那两柱血流的小喷泉还没止住,顿时哗哗的往下淌,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龙八看在眼里怎么能不担心,他难得不肯服软:“要不,我去找常洙哥哥来帮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一定是生病了!”

敖峻急道:“不必!我没生病!”这底细能瞒得过旁人可不一定瞒得过常洙那双老奸巨滑的毒眼,他可不想丢这个人。

龙八仍不能放心,含着泪偏着头仔细打量:“难道是内伤?”

敖峻捂着鼻子,觉得自己再被他纠缠下去真要内伤了,有些无力地摇摇头。捉着龙八的肩膀摇晃:“我真的只是流鼻血而已,最近吃得热了,有些上火,真的只是上火……”

龙八不相信地看着他,敖峻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尽量端出一付就是如此的淡定神态来使他相信,但血还在不紧不忙往下滴,使得架势大打折扣。杀伤力很是不足。龙八半晌才屈服,轻轻‘哦’了一声。

敖峻能感觉得出来,龙八是真的害怕,正在为自己担心。他乌溜溜的的眼睛因为惊恐而睁得大大的,里面一汪泪水里转啊转,眼看就要掉下来。捉在敖峻手里的小肩膀在微微地发着抖,因为靠得很近,敖峻甚至能清楚地听到他呯呯的急促心跳。

敖峻感动之余,鼻血却断断续续不容易止住。龙八手脚发软,战战兢兢地拿袖子去给他堵,从茶壶里倒水浸湿手帕递给他,一付惊骇欲绝的小模样。

虽说流这点血算不了什么,并不影响行动力。但敖峻面对着龙八担惊受怕的小眼神实在愧疚,就算这时编个借口就能骗得龙八乖乖躺平等吃,他也实在没有再做点什么的心情了。一来上之不武问心有愧,二来眼下吃起来虽然顺便,但日后龙八明白过来,未必不会怨他。

想明白这一点,敖峻渐渐冷静下来,此事不能着急,还是要缓缓图之——至少眼前,一着急鼻血便止不住。想想他要是就这么血乎淋拉的扑倒龙八,不方便不说,如此重要的大事日后是要拿来时时回味的,如此这般,将来回想之时难免甚为不美。

于是他叮嘱完龙八莫要将此事说出去,特别是不要对常洙说出去,也顾不得怕龙八初来乍到心里不安,原本要陪一陪他的打算,捂着鼻子逃也似的抽身而去。

龙八其实并不怎么相信敖峻吃热上火的说辞,要知道他们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而且吃得最多的还是自己,自己都不上火他上什么火?怎么就不见姚三上火不见常洙哥哥上火?龙八在心里还是觉得敖峻还是生病了。

龙八很不放心地跟着追出门外,却只瞧见夜空中远远一道落荒而沈的隐约龙影,在天际一闪而没,朝着东南角一头扎了下去,夜空如墨,那龙影也是黑的,并不显眼,若不是龙八眼神儿好再加上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险些就要瞧不见了。

黑龙扎下去的那个方向,龙八隐约记得是个大湖,看那姿势,敖峻似乎是笔直地一头扎到湖里去了。

他在院子里奔出几步,几乎忍不住就要腾身朝敖峻消失的方向追去。这番动静却是惊动了守在门外的丁铭,抢上前来一把拽住了龙八的胳膊,惊疑道:“世子?你这是想去哪儿?”不远处有几个宫人带着惊疑的目光朝这边窥探过来,丁铭暗中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上前。

龙八怔怔地回过头来,噙着一泡眼泪看看丁铭,像是想起来什么,他显得有些沮丧,垂头丧气地摆了摆手:“没什么。”但话虽如此,他情绪却是低落之极,还是不肯回到屋里去,就那么眼巴巴地盯着敖峻消失的那个方向的夜空猛看。

丁铭瞧见他眼泪时微微怔了一怔,却很快神色恢复如常,没有多问什么。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虽然丁铭习武,目力远胜常人,却还是比不上龙八,这时只看到一片泼墨似的夜色,上面冷冷清清坠着几枚星子,什么也看不出来也没什么好看。偏偏龙八就那样伸着脖子瞧得眼都直了。

丁铭陪他站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劝道:“世子,夜深了,还是回屋里安憩吧。”他轻轻压低了声音:“宫里人多眼杂,世子若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明天必定会传到别人耳朵里去。”

若是平常龙八也会认为是这么个理,乖乖的听劝。但现在他挂心着敖峻的病,哪里会有睡觉的心思。

他点点头哦了一声,朝着丁铭笑笑,算是领了他这番好意。却是不肯进屋。他垂着头走到门口,就此在石阶上坐下,呆呆地看着夜空出神。丁铭想了想,还是跟过来,安静地站在他身旁几步远处守护。

夜凉如水,石阶散去白日的热度,此时坐着倒也刚刚好。龙八愣愣坐了一会,突然转过身来朝丁铭招了招手:“我睡不着,你过来这儿陪我坐坐。我们说说话。”敖峻说了此人对他并无恶意,龙八于是对丁铭也就没什么戒心,他眼下觉得十分苦恼,需要找个可靠的人来诉说诉说,替他分分忧。

丁铭稍一迟疑,心里暗叹这世子毫无心机,自己已经不止一次的提醒,他却仍旧大大咧咧,一点也不注意言行。

但看着龙八略带请求地看着他的小眼神,分明还天真得很。皇上有意立淮世子为太子的谣言已经风传了很久,如今又当真把他接起宫里来。世子的身份看上去似乎炙手可热,但丁铭却知道他除了这个身份,其实没有什么的可称道的依靠和强硬的后台,这在平时没什么,若是真的坐上那个位置却未必能安然无事,其实心里有些可怜这个看起来尚且懵懂无知的世子。

丁铭想了想,皇上必然是知道他曾和世子同窗,把他从军中调来世子身边做侍卫自然不是巧合,既然如此,他觉得陪世子坐一坐聊一聊,只要不谈什么犯忌讳的话,也没什么要紧。两人多年未见,正好趁这机会熟络熟络也好。他走过来一同坐在石阶上。

这时离得近了,丁铭这才看见龙八手上沾染了不少血迹,不由得吃惊,拉过他的手来细看:“世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流鼻血而已!流鼻血你没有见过么?”龙八学着方才敖峻淡定的架势,装作浑不在意的口气鄙视丁铭。顺势再把从敖峻那里沾来的血抹在丁铭袖子上:“我最近吃热了上火,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丁铭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袖子被他弄脏,关切问道:“世子可有哪里不适?如果怕麻烦的话,属下略通医道,寻常小疾属下可以看看,不必惊动太医。”

龙八连连摆手道:“我没事。”

但被丁铭这一提醒,却是想起敖峻的病来。不由得偏头仔细打量丁铭。他眼神单纯,一付既想要相信又有两分怀疑的神色表露得明明白白。

倒把丁铭看得有几分发毛。他干干地对龙八笑了笑道:“世子,可是有什么需要属下效力的地方?”

龙八也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拉着丁铭的袖子道:“你说你懂医术,那你一定认识京城里医术好的大夫,你帮我悄悄地找几个名医,要有本事的,要包治百病,专攻疑难杂症,能够妙手回春的……”

这下换成丁铭上下仔细打量他,惊疑不定重新又问了一次:“世子是否身体不适?”

“都说了不是我。”龙八嫌他老在自己身上啰嗦,暗地里撇了撇嘴角。“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觉得我有个朋友得了很奇怪的病,想找几个最好的大夫给他看一看。”

丁铭放了心,微笑道:“京城里有名的大夫是有一些,我倒可以给你的朋友介绍几个,不知道他是什么病?”

龙八闻言甚喜,偏着头想了想,告诉丁铭:“我的朋友不方便看大夫,你让他们给我开几幅药先试试。我觉得,他得的是怪病。不是让你找专治疑难杂症的大夫么,你就开治怪病的药给我好了。要是药不管用,我回头去折了他的招牌,哼!”

丁铭还没见过这么看病开药的。一怔之后艰难道:“你总得告诉我,你朋友得的是什么病,我才好去找合适的大夫。”

龙八想了想,愁眉苦脸地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平时里正正常常的,也看不出什么,但是,但是他就是生病了,我反正知道的……”他就丁铭说话甚是和气,倒是敢蹬鼻子上脸地耍起无赖,“我不管,反正你给我找大夫来!”

丁铭心说居然看不出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生病了。他觉得淮世子大约真是落水受了惊吓,脑子有些不大清楚。但碍着对方身份,这话可不能直截了当照实说。他只有讪然道:“世子,你不说清楚,再好的大夫也束手无策,如何能够开方下药?药可是不能乱吃的,这马虎不得。”

龙八想了想,他觉得敖峻要么是身患怪病要么是受了内伤,要不然你说流个鼻血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敖峻偏偏千叮万嘱的,要他绝对不能对别人提起,这如何不让他确定敖峻是生病了而且得的是怪病,如何不长吁短叹愁肠百结。听了丁铭的话,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是,我朋友不让我跟人说,他说让人知道了他会很不好意思……”

丁铭只能循循善诱:“你这位朋友是男是女?多大年纪?平时都有什么症状?是否成亲……”

前面几个问题龙八倒是能答的,他也不等丁铭问完,絮絮地就接上了:“我的朋友是男的,年纪,年纪大概二十五六岁吧……”至于年龄,他按照敖峻的人形大至估算了一下,正在冥思苦想敖峻平时有什么不对劲的症状,突地听丁铭问到是否成亲。

龙八对这个词是分外敏感的,听到问及敖峻是否成亲他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是像是突然被针给刺了一下般,心窝里麻痒麻痒的总是不太舒服。他觉得丁铭无缘无故的问这个到底什么居心?难道他家里有个妹子想说媒不成?却不想想丁铭压根不认识敖峻,就算家有妹子,又如何会巴巴的想把妹子贴上来。

但龙八不知怎么的就是心里疙瘩了不痛快了,他像炸了毛的猫,瞪大了本来就圆溜溜的眼睛,谨慎而略带敌意地望向丁铭:“我只是想请你帮忙找个好大夫,你打听我朋友成亲不成亲做什么?”

丁铭能感觉到他的不快,却不知道这不快从何而来,只好向他解释,这也是为了问清病情以好对症下药。

龙八这才不情不愿地道:“还没呢……”

男子二十五六岁还没成亲的虽不是没有,却也不算多见。本来丁铭只打算随口一问,但龙入回答的样子太别扭不过,反而让丁铭想到些什么。

他放缓了口气,试探着问道:“那么,订亲了没有?”

龙八的脸越发怪异,简直抹布样的都要能拧出水来了。但他转移话题的工夫明显不到家,丁铭问了,他惊慌失措瞪目结舌,完全不知该如何应付,把他可以不回答也忘了,半天终于哼哼唧唧含含糊糊地答:“算是……还没定吧……”

丁铭问:“定就是定了没定就没定,怎么说算是?”

龙八突地就想到当日敖峻让他考虑一下的样子,小心肝突地抽了抽,支支吾吾地道:“他倒是想定,可人家不愿意……”他想了想,觉得这话与事实有点出入,颇为心虚羞涩地又加了一句:“对方还要再考虑考虑呢,这不是他生病么……”

丁铭在这一刻仿佛被姚三附了身,继续追问道:“对方难道有了心上人?”

龙八把敖敏代入心上人的角色稍加想像,顿时遍身恶寒,活脱脱地打了个激灵,他把头摇得像是个拨浪鼓:“没有没有,才没有心上人。”

丁铭道:“你那朋友,相貌生得不太好?”

龙八立即怒瞪:“你才生得不好,我峻哥哥比你好.xzsj8.看多了!”

丁铭摸了摸鼻子笑了笑,他已经了解这淮世子实在是有点小孩子脾气,对此也不计较:“他家里很穷?”

龙八想到之前敖峻给他的花用的大把大把的银两,继续摇头。他摇了半天头,突然醒悟过来:“我们在说请大夫的事呢,你老问这些不相干的干什么?”

丁铭此时已经觉得无需再问下去了,试想不残不穷还挺英俊,这病平时什么都看不出来可是说出来会很不好意思,对方因为他这病就是没以心上人也不愿和他定亲,……丁铭认为自己已经大概猜出来这是什么病了。

他给龙八递了一个十分古怪的眼角,压低声音问龙八:“你这位朋友得的病,可是什么难言的隐疾?不便让人知道的那种?不能娶妻?”

龙八不懂他那眼色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想了想,峻哥哥不让自己和旁人说,可不就是难言,自己只知道他莫名地流了好多鼻血,却看不出这是个什么病,这可不就是隐疾。

“对对,就是难言之症!”于是他眨着黑眼睛天真无比地点头。他觉得丁铭从支言片语就就能把峻哥哥的病证推断出来,这病名和峻哥哥的情形安全一致,真是有学问。因此不由得对他抱以很大希望。一面还不忘小声地叮嘱:“他不让我说出去,你可别让别人知道他得了病!”

丁铭微笑了,笑得有些暧昧。他道:“属下知道了,会暗中替你朋友寻些药方的,先试试效果。不过最好,还是让他亲自去看看大夫的好。”

龙八见他答应,那里还会去管他脸上的些许古怪,对于让敖峻亲自去看病的事,他觉得也应该试着劝说一下。

事情有了解决之道,龙八的心情好了许多,又和丁铭聊了一阵,丁铭说得多的都是从前的事,龙八推说自己受惊后忘了大半,多数时候倒是听着丁铭述说,倒也听故事一般津津有味。后来倦意上涌,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靠在丁铭肩膀上睡着的。

醒来时却是躺在床上,只见天光大明,一道清贵人影坐在桌前看书,对他醒转似有所查,回头朝他款款地笑了笑,却是常洙。

正是此刻还不知自己已被判断为身患某种隐讳疾病的敖峻不放心,又让常洙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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