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秋后，两家都在商量着结婚，因为杨兰心里总憋着一口气没出。 无时不想找机会报复一下凤香，所以凤香她们把日子订在了那天，杨兰也把日子订在了那天。赵强提出村子小帮忙的不够用，是不是把日子错开。杨兰使劲瞪了赵强一眼，赵强就不敢吱声啦。

到了办事的那一天，头一天是女方日子。嘟嘟婶由于嘴不好，得罪了不少人，要不赶上两家一起办，也会有不人到家去的。杨兰家就不同啦，主要是公社干部下乡一直住在她家，又是大队伙食点，所以大部分人都到了杨兰家。嘟嘟婶明知杨兰是借机报复自己，但嘴里说不出。家里除了几个亲属来坐一坐外，中午吃饭的时侯两桌还没做满，喜事办得冷冷清清。二霞还偷偷地来到她家院子外张望了一下，回来告诉杨兰：“嘟嘟婶家两桌还没坐满，你家放了十几桌还坐不下，这时侯才看出人缘呢？她嘟嘟婶不是能咬尖吗？现在连粑粑厥子也咬不着。”

杨兰解着恨地说：“我就想让她知道知道自己是啥人性，晒晒她的台，出出她的丑，让她知道知道我杨兰也不是好惹的。”

杨兰的这种得意到了第二天便一落千丈，心里闪出了这辈子算是嫁错人的念头。”

结婚典礼的时侯，队长家车水马龙，人山人海，赵强家却冷冷清清。因赵强家是从关里家搬过来的，在这边没有什么亲属。赵强虽说是民兵连长，可时间太短，凳子还没坐热乎，随往也就自然不多。中午吃饭时连一桌也没坐满。晚上入洞房时，杨兰哭啦，她哭得很伤心。她的这种争强好胜的心理真是报应到了自己头上啦。是她一时气愤嫁给了地主家庭成份的赵强，在人们的冷遇中，她真的有些后悔啦。当初她嫁给赵强是在气头上，对于婚后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尽管赵强千方百计地哄她开心，但眼泪还是不停地在她的眼睛里流出来。

婚后的子里，不论赵强怎样处处小心侍侯着，杨兰的脸上还总是布满了阴云。特别是生了个小女孩后，杨兰的脾气就更大啦。有时侯赵春仁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来，杨兰不顺心就摔盘子摔碗，或索性干脆就不吃，自己重做。因为她心里始终有着嫁到这个地主成份家庭里，使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然而这个勉强维持的家庭，却又一次险遭破裂，那起因还在于嘟嘟婶为了兑现一个承诺。凤香结婚后，因中林始终抹不去凤香心里装着赵强的阴影有时喝醉酒回来，稍有不顺心，就把凤香当成了出气筒。凤香稍一反驳，中林就是一顿拳脚相加。女儿受了委屈，从不向自己诉说，只有终日以泪洗面。嘟嘟婶伤心极啦，可又没有任何办法，这时侯她才感到自己办了件错事。不该拆散女儿和赵强的婚事，觉得有些对不起赵强。为了安慰女儿，也是对自己心灵上的一点解脱，她决心兑现自己当初承诺，嫁给赵强的父亲赵春仁。

嘟嘟婶有了这份心思，找谁去说媒呢？这可就犯了难，。因为村里人都知道，嘟嘟婶反对凤香嫁给赵强，就是因为赵强家成份不好。可他自己要嫁给赵春仁，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出马。因为嘟嘟婶就是嘟嘟婶，她认准了的事，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办。在别人看来是不可能的事，在她看来总觉得理所当然。她虽然在有些事情上爱咬个尖，但这丝毫无损于她的纯朴，善良和无可伦比的自信与直率。

这天嘟嘟婶上供销社买东西，正好遇上赵春仁上地摘菜。嘟嘟婶拦住了他说：“赵老师你站下，我和你说点事。”

赵春仁很是吃惊，因为在村子里，嘟嘟婶除了凤香上学的事找过自己一次外，每次见面从不正眼看自己一眼，更不要说打招呼啦。他停下来看着嘟嘟婶，一脸的疑惑。

嘟嘟婶想办的事从来不拘小节，她也不管有人听见没人听见，照直蹦地说：“赵老师，咱俩打伙过吧，反正咱们儿女都结婚啦，我家比你家房子宽敞，你把行里往我家一搬，咱俩就算结婚啦。日子就订在下礼拜，你回去准备准备，我回去准备准备，这事就算成啦。”

说完后，她也不管赵春仁答应不答应，自己回家准备去啦。在她看来，自己刚五十挂零，比赵春仁小十多岁。况且赵春仁又是地主成份，这样的好事，他打着灯笼也找不着，那有不同意的道理。

嘟嘟婶的话象闷棍一样打在了赵春仁的头上，这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他即不敢答应，又不敢不答应。晚上他正想去叫儿子商量一下这件事，刚要开儿子屋的门，就听杨兰在屋子里骂了起来：“你看你那死爹，***六十多岁啦，还勾引女人，你们爷俩可真没差了种。你爹要不勾引嘟嘟婶，她能上赶着嫁给他。那嘟嘟婶说话可拿得出啦，供销社屋里也是人，院里也是人，就说赵老师咱俩搭伙过吧。说那话脸不红不白的，狗起秧子也就这样到头了呗，真不怕让人讲究出大粪来。”

赵强低声说：“杨兰哪，我叫你一声祖宗行不行。求你小声点，别骂骂吵吵的，让爹听见多不好。要是嘟嘟婶愿意，我看这事也没啥不好的。”

没想到赵强这样一说，杨兰反而骂得更凶啦：“见着好看的女人就迈不动步。幸亏你们家是地主成份，要是成份好啦，还不得把全村女人都霸下。她嘟嘟婶早不嫁人，晚不嫁人，为什么偏偏这个时侯嫁人，年轻的时侯发昏来咋的。这肯定是凤香的主意，冲着我来的，寻上门来欺负我，想压我三分点，没门。老帮子，指望我管她叫妈，她是白日做梦……。”

杨兰骂起来没完，急得赵强扑腾跪在地上说：“你小点声行不行啊，我给你跪下啦，求求你行行好吧，再说这和凤香有什么关系。”

赵强一提凤香，杨兰骂得更厉害啦：“你说你和凤香没关系，除了不提凤香，只要一提凤香，你保准低三下四赔不是。这能说你们两个清楚吗？我就纳了闷啦，你心里放不下凤香，为啥还娶我，咱可是一个黑点也没有的黄花大闺女，凭啥被你们这么遭蹋着，她想整治我，你看我怎么想着法子报复她。”

尽管赵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杨兰还是七百年骨石，八百年糠地骂了半宿还不肯停下来……。

赵春仁隔着门缝看儿子如此受气，他那里还敢想娶嘟嘟婶的事，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收拾一下随身的东西，连声招呼也不打，悄悄地推开房门，匆匆地逃婚走啦。

第二天早晨，赵强发现父亲不见啦。知道父亲听了杨兰的叫骂，而伤心地走啦。他哭喊着追出四五里地，一直追到八虎力河上的小清河桥上，也不见父亲的影子。他知道父亲去意以决，追上了也劝不回来。回到家里的时侯，听到杨兰还在骂个不停：“老不正经的，没脸在这呆了他才走的，他死了才好呢？省着在这给咱丢人现眼。”

气得赵强一头趴在炕上，唔唔不停地哭了起来……。

凤香听说母亲要嫁给赵春仁老师，心里自然高兴，她觉得母亲一个人挺孤单的，找个伴自己也放心些。母亲告诉她的时侯，她以为母亲把这事都说好啦。很高兴地回家帮母亲糊屋子，擦玻璃收拾院子。商量着到时侯把左邻右舍请来，摆两桌庆贺一番，把赵老师风风光光接进自己家。都三天啦，听二霞在村子里喊：“嘟嘟婶熬不住啦，上赶着嫁人，把赵老头吓跑啦。连老赵头都不要她，别人谁还敢要她。”

嘟嘟婶是个极要脸面的人，听到这个信的当天晚上突然病啦。高烧不退，连吐带泻，严重时不停说胡话，最后昏迷不醒。恰好这天晚上凤香帮着母亲收拾屋子，就住在了娘家。她急忙跑回家去叫中林，中林喝酒喝多啦，怎么也叫不醒，急得她没办法，只得去找赵强。赵强二话没说，连忙叫了四个基干民兵，连夜把嘟嘟婶抬到了离这个小村二十多公里的县城医院。到医院住院需要交一千元钱的押金，凤香走的匆忙，只带了五百元钱。情急之下，赵强挤进了卖血的人群。他把卖血的五百元钱交给凤香时，怕凤香不肯要，就说是中林酒醒后派人送来的。

经医生全力抢救，第二天嘟嘟婶醒来啦。后经医生全面检查，发现嘟嘟婶已是肝癌晚期。医生告诉凤香说，她的癌细胞已经扩散，没有多少日子啦，赶紧回家准备后事吧。凤香本打算瞒着母亲，可从医生办公室一出来，正好和母亲碰了个满怀。嘟嘟婶是个刚强的人，从昏迷中醒来后，自己就下床啦，医生和凤香交待时，她就站在门外，听了个清清楚楚。她用非常平和的语气对凤香说：“孩子，不用瞒啦，我都听到啦，咱们回家。”

凤香还准备让母亲多住两天，可嘟嘟婶是个从年轻时起，就是一个拿定主意，十个老牛也拉不转的人。凤香和赵强一商量，还是安排嘟嘟婶回了家。

从嘟嘟婶得病到去县城医院治病，中林连面都不着一次，自己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反到是赵强忙前忙后张罗着。嘟嘟婶内心十分过意不去，现在她感到真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女儿和赵强这两个人啦。而给嘟嘟婶刺激最大的是中林竟当着她的面，打了凤香。

那是嘟嘟婶从医院回家躺在炕上的三天后，中林打麻将打输啦，来找凤香要钱。凤香埋怨了他几句：“你看妈病得这么重，你怎么连面都不着，还照样在外面喝酒打麻将。”

中林喝了点酒，有些醉意地说：“妈病啦，不是有医生吗？我又不懂医道，看不看还不是那么回事，我这个人可不会虚头八脑。”

凤香忍着气耐着性子说：“这怎么是虚头八脑，你这当姑爷的，这个时侯正是需要你的时侯。可你就拿了五百元钱，就算完啦。”

一句话把中林说蒙啦：“我拿了五百元钱？我什么时侯拿了五百元钱，你这不是说胡话吗？是谁给你的钱？”

凤香说：“不是你派人送到县医院交给赵强的吗？是不是你喝点酒忘啦。”

凤香一提赵强，中林立刻醋意大发：“又是赵强这小子，你们什么关系，他因为啥给你钱？”

这时侯一个那天送嘟嘟婶去县医院的基干民兵王四，也来看望嘟嘟婶，随口说：“那是强哥卖血的钱。”

中林一听这话火气更大啦，非但不感激赵强，反而把火发在了凤香身上：“你们两个要是没有关系，他能卖血给你妈治病。你给我说，什么时间勾搭上的。”说着随手打了凤香两个耳光。

凤香无缘无故挨了打，可在母亲面前，她强压着火气，平和地对中林说：“咱们有话到外边说去，妈病着呢？别气着妈。”

来到院子里，凤香扑通给中林跪下说：“中林你今天喝酒啦，我跟你说你也听不明白，我求求你先回去，明天我再详细跟你说，看在妈的面子上，算我们娘俩求你啦。”

“不行，你别说下跪，就是叫爹也不行。你仗着脸蛋漂亮，去勾搭男人。今天你要不说出个甜酸来，看我不剥了你的皮。”说着便对凤香拳打脚踢起来，凤香为了不让母亲听着伤心，任凭中林怎样拳打脚踢一声不吭。

这时正赶上赵强干活回家路过这里。他忙跑过去拉开中林说：“两口子打仗，怎么能这么打，打坏了是不是得花钱治。”

中林一看赵强这火就更大啦，他抛开了凤香，骂道：“就是你把我老婆勾引坏的。”边骂着，照着赵强脸上就是一拳，这一拳把赵强打了个乌眼青。然后揪住赵强的脖领子，左右开弓打起了耳光子。

这时倒在地上的凤香，挣扎着站起来，边拉中林边哀告着说：“我求你啦，中林别打强哥啦，强哥没有错。”可她那里拉得开呀。

就在这个时侯，恰好有人给大霞送信，大霞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好歹算是把中林拖回了家。

中林被拖走啦，凤香看着被中林打得鼻青脸肿的赵强，心都快碎啦。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被打得已经青肿得快封喉的眼睛，扶在赵强的肩头，伤心地哭着说：“强哥，你咋那么傻呀，你的血算是白瞎啦。”

这时恰好下班回家的杨兰看到这一幕，她一句话没说，用手捂着脸跑开啦。

第二天，凤香流产啦，气得大霞发风似的用拳头使劲打着中林骂道：“你咋这么不争气呀，省心的事不让妈省点心。你让谁说，凤香也是百里挑一的好媳妇。你生在福中不知福，我看你真是烧包烧的。谁家姑娘嫁给你，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啦。”骂完又安慰凤香说，“凤香，都怪妈从小把他惯坏啦，这件事妈给你做主，看我怎么收拾这个混犊子。”

中林有些害怕啦，他知道自己昨天喝多了酒，做得太过份啦，一个劲地给凤香赔着不是说：“都怪我昨天喝多了酒，给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你再打我两下吧。”

凤香没有流泪，因为她知道在这种人面前流泪太不值得啦。她脸色惨白地对大霞说：“妈，中林知道错啦，就算了吧，过去的事就不提啦，我也不会总把这件事挂在心上。”

大霞含着眼泪说：“这件事只要你不往心里去，我就放心啦。你妈刚从医院回来，我这几天忙，还没来得及看她，就出了这样的事，等忙过了这两天，我就去看她。你刚流产，身子弱，这几天要好好保养身子，我再上公社买点补品。”

凤香感激地说：“妈，我们的事又让你操心啦。咱家也不富裕，这点小事也不要太破费啦，再说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大霞走啦，临出门的时侯，嘱咐中林说：“你个虎犊子，能说上这样的媳妇，你得烧八辈子高香。这几天就别出门啦，好好在家照顾你媳妇。”

看着婆婆出门走啦，凤香对中林说：“我也不需要你怎么照顾，你要是念一点咱们夫妻情份，就和我一起去照顾我妈两天吧。中林听后，趴在炕上大哭起来：“我昨天把你打得那样，你又流产啦，我还有啥脸去见你妈呀。”

看着中林这个样子，凤香没有再劝他，因为她知道，劝也没用。通过这几件事，她看得出来，中林是个没有主见，上来一阵虎拉巴机，好象有点缺心眼的人。这辈子跟了他，算是没救啦，只得一个人拖着流产后极度虚弱的身体，又回了娘家。她心里实在惦记着母亲的病情。

嘟嘟婶的病情原本就很重，再加上眼睁睁地看着姑娘挨了打，这一上火病情就更加重啦。凤香回来啦，嘟嘟婶见凤香脸色惨白，以为女儿气还没消，有气无力地安慰着女儿说：“孩子，昨天挨打，都是为了妈，是妈对不起你。”

凤香没敢把自己流产的事告诉母亲，劝母亲说：“妈，这件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昨天中林是喝醉了酒，又有些误会，在气头上打就打两下吧，今天醒酒啦，后悔得不行，他在家有点事，过一阵子就会来看你的。”

嘟嘟婶说：“告诉他，我不希望他来看我，他只要对你好.xzsj8.，别再象昨天那样对你，我就是死了也能闭上眼睛啦。”

嘟嘟婶病重的消息，村里人很快就知道啦，纷纷前来探望。令凤香没有想到的是杨兰也来看望自己的母亲啦。

凤香看到杨兰连忙道欠说：“你看昨天真是一场误会，中林喝醉了酒，还把赵强打了一拳。今天醒酒啦，还在家悔过呢？说多少遍，找机会给赵强赔不是。”

杨兰也赶紧说：“凤香姐，这事赵强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今天他鼻青脸肿，怕让人笑话出不了门，早上起来就一再嘱咐我，代他来看看大婶。我说就是你不让我来，我也得来看看，一个村住着，人不亲土还亲呢？再说啦，咱们毕竟还是同学呢？”

听了杨兰的话，凤香的心情有些放松地说：“这件事，只要大家都别往心里去，别越误会越深，我就放心啦。”

这时侯，嘟嘟婶慢慢睁开了眼睛，对杨兰说：“怎么，中林还把赵强打了一拳？”

杨兰点点头。

嘟嘟婶用微弱的声音，呓语般地说：“造孽呀，造孽呀，这都是你大婶一时胡涂，造下的孽呀。”

杨兰赶紧安慰嘟嘟婶说：“大婶，这事你不用管，我们都是同学，谁打谁两下，谁占点便宜谁吃点亏，过后谁也不会在意的。说不定咱们在这生气，人家那边早就端起酒杯称兄道弟啦。”

不管杨兰怎么说，嘟嘟婶还是长长叹了口气。

最让嘟嘟婶想不到的是二霞也来看望她来啦，二霞一进屋就说：“大婶过去都是我不对，咱们虽然现在论亲家，但我还是先叫后不改，各论各叫，还叫你大婶。我对你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做了些不该做的事，大婶原谅我吧，我给你赔不是啦。”

嘟嘟婶说：“大婶怎么会怪你呢？过去的事都是大婶的错，现在大婶有话说不出，搁在心里堵得难受哇……。”

快言快语的二霞马上说：“大婶心里堵的慌，为啥我知道，虽然中林是我外甥，但向情向不了理，那小子上来一阵就象虎似的。凤香那点对不住他，因为啥屋里打，屋外打，拉都拉不开，一顿下子给打流产啦……。”

没等二霞的话说完，嘟嘟婶一下睁大了眼睛看着凤香说：“姑娘，你被打流产啦……。”说着就昏了过去。

“大婶，大婶……。”“妈妈……”屋子里的人不停地叫着，好半天嘟嘟婶才醒了过来，昏花的老眼流下几滴悔恨的泪水，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姑娘是妈害了你，妈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是赵强，杨兰你要好好地待他……。”

说完后，嘟嘟婶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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