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节归营
赫红岩回到中军大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到辎重营去了下，领了点干粮，干粮是米饼，就是把米磨碎了再加些麦粉之类和水烤成的饼，很是难吃，但就是这样巴掌大点两掌来厚的米饼，一人一天也只有五张。战事吃紧后，很多事情都大不如前了。
“红岩，红岩。”
赫红岩正把米饼往口里塞，听到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是三营十二队的什长秦文川。
一上来，秦文川便给了赫红岩一个熊抱，手里的饼差点掉到地上。秦文川身材高大，浑身肌肉结实，这一抱勒得赫红岩有些生疼，但却很是温暖。
赫红岩是十营九队的，和秦文川是练操时相识，秦文川性格豪爽，而赫红岩则生性较为沉着，但平素来往，却是相谈甚欢。
“我就知道你小子命大，死不了。”秦文川说道，“唉，要吃饭呐，走，去我那儿吃，我那还有些酒肉米饭。”
说着也不等赫红岩说话，便自把他拉到了自己的军帐。
一到秦文川的军帐，便看到一个军士在做饭。
“你且坐下，我去帮小张做饭。”
“我也帮帮忙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到我这来还要你动手，你这是看不起老哥了。”
赫红岩拗不过，便在帐中的桌边坐下了。
不多时，饭菜便已上桌，赫红岩一看，两个青菜，一碗烧饼，竟还有一盘牛肉。秦文川从铺下拿出一个坛子，说道：“米饭下锅不久，你且等下，来，哥俩先喝两盅。”
“你这怎的还有酒肉和米饭，辎重早就没发了。”赫红岩有些惊讶。
“上次路过一个集市买的，平素不是粥就是饼，牙缝里都淡出鸟来了，这些东西得备些。来，小张也过来吃，那饭得等下才熟得了。”
“赫大哥，没什么好的下酒菜，你随便吃点。”小张过来说道，他全名叫张毅，十**岁的光景，很腼腆的一个人，因为和秦文川来往密切，倒也熟识。
赫红岩也没怎么客气，抓起饼就咬了起来，昨天到今天没吃过什么东西，这会肚子已经叫得不想叫了。
“文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赫红岩问道。
“昨天晚上回来的，今天上午也陆陆续续的看到回来一些人。”
“昨天是打赢了还是？”
“谈不上输赢，双方都很有损失，冲锋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对方就鸣金收兵了，我们这边也就回来了。”
秦文川说得轻巧，但赫红岩知道大战能持续两个时辰，那战场上是何其的险恶，如若不是自己在开战时候晕过去了，这会怕是不会在这里喝酒了。
赫红岩看了看四周，说道：“其他人呢？”一问出口，赫红岩就忍不住想掴自己的嘴。
秦文川眼神呆滞了一下，随即把碗一举，“来，喝酒。”
赫红岩忙拿起酒盅和他干了一盅，转移话题道：“刚听辎重的人说，梁将军准备前往鄂黄城与鄂黄城合兵一处？”
“听邹将军说，这几日便在此修整军士，待战场退下的军士都回了，便前往鄂黄城。”
邹将军是三营的百夫长，也正是秦文川的顶头头领，这话他说出口，应该错不了。而梁将军则是此次的平反大军的主帅——梁洛。
边吃边聊中，转眼就把几盘菜给吃完了，酒也喝见了底，赫红岩还吃了一大碗饭。临走的时候，赫红岩把从军袋里拿出一串金链子给秦文川，秦文川死活不要，赫红岩最后扔给他就走了。
※※※※※※
回帐的时候，赫红岩心里很忐忑，帝军编制，一帐十人，秦文川那刚刚只有两人了，刚吃饭时候自己的问的那话确实挠到了他的痛楚，不知道过几日还能不能回来几人。自己和秦文川都隶属于前锋营，在战场上，前锋营的死伤是最为惨重的，一场大战下来，一连十帐袅无炊烟的情况也有。
离帐越近，赫红岩心里越是忐忑，右手不自觉的摸到了军袋，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这是在战场上从那个敌方军官的手上拿来的，当时不曾细看，没想到竟有两串，一串金的，一串珍珠的，金的好换钱物，赫红岩便把金的给了秦文川。放在太阳底下照了照，那珠子竟然还晶莹剔透，分外好看，只是又看到了几丝血迹，赫红岩手收了回来，扔在了军袋里。
终于来到了自己的帐前，门帐是关着的，猛地一掀帐帘，赫红岩的心顿时沉到了底——帐内和几天前出发的时候一样。
叹了口气，赫红岩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想起刘峰，那小子才二十岁，整天说女人，说自己路过棉城的时候逛窑子如何如何，还有徐茂成，身材魁梧，脾气暴躁，一个不合便要上前打人，却从来没有真正动手过，还有张牛子，晚上老是睡不着，白天练操的时候阿欠连绵。还有姜文秀，还有那谁。。。。。。平素闲他们吵闹，总是训斥他们，现时如此安静，赫红岩却是觉得很不适应。
※※※※※※
“。。。。。。集合。。。。。。前锋营各营各帐军士，巳时到中军操场集合。前锋营各营各帐军士，巳时到中军操场集合。”
赫红岩睁开了眼，赶忙朝帐内看了一圈，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前锋营各营各帐军士，巳时到中军操场集合。”
赫红岩掀开帐帘，几个传令兵正骑着马在各军帐之间来回宣读着口令。赫红岩看到大多数几个军帐前站着人，有的却是没有动静，不知道是睡着了没起来，还是没人。
抬头一看天，现在应该刚到辰时，没想到昨天一觉从下午睡到现在，转身到帐内吃了点饼，便准备到中军操场去了。
※※※※※※
赫红岩来到操场，已经有些人在那了。
“隔壁帐的吴全，一只脚没有了。”
“你那还是一只脚没有，我们帐现在只回来四人。”
“我们头领都没有回来。”
“哎，能活着回来就算命大了。”
听着各营军士间的谈论，赫红岩心里有些压抑，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十营的旗帜，便赶紧走了过去。
走进一点，便看到了十营的百夫长文海，文海三十来岁，身材适中，肌肉却是很结实，也正是自己的顶头头领。
“文将军。”赫红岩走进一点，下跪行礼。
文海转身一看，“嗨，红岩，回来了。”连忙把赫红岩扶起，又朝后张望了一下，“你帐中的兄弟呢？”
“到现在为止，还一个也没有回来。”
“唉，来，红岩，上那边坐着，等会主帅要训话。”
赫红岩走到边上，寻了个空地盘坐了下来。
今晨的天气还行，气温不高不低，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服。赫红岩遥望向场外，陆陆续续的还有人往这里走，有的人腿折了，竟是被两兄弟架着往这边走。
“肃静，肃静！”
赫红岩朝中军大帐一看，高台上已经出来了一群人，看服饰，都是将军，而且都是千夫长以上的将领。
一个中年男子行至台前，只见他身着照日银甲，头戴九曲金针盔，阳光下晶光闪耀，甚是威武，正是平反大军的主帅——梁洛。梁洛是京都天兰城人，官拜上将军，爵明华侯。
“各位兄弟，辛苦了。关山口一战，我军尽歼反军一万有余。这些都是兄弟们的功劳。”
“吼，吼。”
“近日我与鄂黄城城守李将军商讨完毕，不日将前往鄂黄城与之会师。届时我等如虎添翼，定将反军一举击溃。”
“吼，吼。”
战争之事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杀敌一万有余，”我军损失的数目大概也差不多了，但是这却是不能说，会影响士气。后面的话，赫红岩也没有听进去多少，和以前都差不多，无非就是鼓励一下士气。
※※※※※※
梁洛帅军出师之时，号称雄师二十万，实数大概只有十五万。加上上次关山口大战，已经有三次大的战役，小规模的不计其数，这些时日下来，已经折损了大概四五万，当然折损的大部分都是前锋营的将士。每次大战下来，最麻烦的事，就是调整组合前锋营。
赫红岩还是留在了原来的军帐，也还是什长，只不过新来的九人却都是生面孔。赫红岩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每每有新成员进来时，就意味着原来的人中有人不在了，不是高升，也不是变动，而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这次更是彻底，除了自己以外，其余九人楞是一个都没有回来。
大军修整了三日，便前往鄂黄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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