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五节中军救人
经过在李火明家几日的调养，赫红岩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尤其李樱照顾自己格外细心。无弹出广告小说 队中的兄弟轮番来看望自己，秦文川也来说了，他已经上报军机处，上面说话让赫红岩先养好伤，什么事都等养好伤之后再说。
这日，队里张迁和石正棉来看望自己，手里还拿了一只野兔。张迁和石正棉是自己队下的兄弟，这些时日，兄弟们轮番来看望自己，手里也总是提带些东西，想想先前自己那般怠慢他们，赫红岩心中有些愧疚。
“怎么不见文川兄与你们一起前来。”赫红岩随口问道。自从知道赫红岩受伤在此后，秦文川每日都和队里兄弟一道来看自己，今天却是没有来。
“秦将军大概在忙活自己的事吧，过两天会再过来的。”石正棉回答道。赫红岩觉得他的眼神有些闪躲，却也没有细想。
吃晚饭的时候，张迁和石正棉告诉了赫红岩当前的战局。据说，就在赫红岩昏迷的那日，民意军来到了鄂黄城外，在距城门五里处筑起了工事，看样子是准备打围城战。
“鄂黄城驻平反军十余万，加上鄂黄城军队，鄂黄城原住民，少说有三十万，这民意军想要围城，得要多少兵力？”赫红岩分析道。
张迁和石正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作声。也是，他们才十七八岁，是刚入营的新兵，这些战略之类的他们固然不知，赫红岩也是以前无战事的时候在营中百般无聊下看了几本兵书。
吃过晚饭，张迁和石正棉便回十营的驻地去了。赫红岩看天色尚早，而且几日都没有出去走走，在这里也憋得慌，便跟李樱说了声，出门到秦文川的驻地去了。
※※※※※※
李火明的家处在三营与十营之间，一根香的功夫，赫红岩便来到秦文川所驻的农舍外，推开木门便走了进去。
一进门，看到两个军士正在做饭。
“文川兄呢？”
两个做饭的军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说道：“昨天下午秦将军因为你的事去了中军驻地，听说在那里和人打了起来，被扣押了。”
※※※※※※
中军驻地原来是鄂黄城的军机处，处于鄂黄城的中心地带。因是军事重地，平时除了各大将领和中军将士，很少有其他人来往。
一骑快马从城东方向疾驰而来，后面跟着几个巡城的骑兵在跟着追。
“拦下！前面的人将他拦下！”
军机处门口的两名守卫正在闲聊，听到声响，朝那边看去，顿时奔下台阶，举起手中长枪，严阵以待。
马上那人长发向后飞扬，身着灰白色的布衣，敞开的衣胸处露出几处包裹的绷带，定睛一看，正是赫红岩。
赫红岩勒住马，翻身下来，走到两名守卫面前，“我是前锋十营什长赫红岩，有要事要见主帅。”
两位士兵警惕的看着赫红岩，拿不定主意。后面几人已经跟了上来，“拿下！给我拿下！”
赫红岩心急火燎，也顾不得解释，拔腿就往前冲，站在赫红岩右手的守卫拿枪往前一指，想拦住赫红岩。赫红岩往右边一站，左臂往前一伸，拉住长枪往腋下一夹，右手抓住长枪中部，猛地向左一甩，将两个守卫都扫到了地上。
“先前夺你战马是我不对，但我确是有急事，请各位不要阻拦。”赫红岩拿起长枪，指着后面跟上来的人说道。但他们却是不听，反而下马将赫红岩围了起来。赫红岩心急火燎，却也无可奈何。
“住手！军机重地，何人在此喧哗！”
※※※※※※
众人都朝那边看去，只见三人三骑已经来到跟前。领前那人身着照日银甲，头戴八曲金针盔。身后的两人是他的护兵。赫红岩认得他，他正是前锋营的统领——闵焰樊。闵焰樊，原边城将领，现任平凡军万夫长，官拜上将军，据传其领军麾下抵御外敌，大小战事不下百场，竟未尝一败，边城将士送他一美号——“常胜将军”。
闵焰樊环视了一下众人，问道：“何事在此喧哗？”声音中透露着一些威严，却又让人感觉不到压力。
一个士兵上前，说道：“属下正在城东巡视，这人扑上前来，说有急事要来中军，我不明他的来路，自然不可，不料他趁我不备，将我推下马来，抢走了我的马。”说着指了指赫红岩。
赫红岩有些激动，走上前说道：“属下是前锋十营九队的什长赫红岩，实在是有急事，冒犯了这位弟兄，还请包涵。”
闵焰樊看了一下赫红岩，问道：“你就是赫红岩？”
“属下是。”
“都退下吧，这儿没什么事了。”
众人听闻也便散了，闵焰樊跟后面护兵低语了几声。
“将军，怕是不妥，你一人。。。。。。”一个护兵低声道。
“不必多言。”
一个护兵骑马朝赫红岩过来，赫红岩以为他要将自己带进中军帅府，不料他跳下马来，将马绳给了赫红岩，正在纳闷，听到闵焰樊说了一声：“赫兄弟，来，上马。”
赫红岩跳上马，闵焰樊骑马奔了出去，赫红岩赶紧跟上，往后一看，那两护兵望着这边，竟是没有跟上来。
※※※※※※
闵焰樊马术非常好，赫红岩军旅四年，虽说没在骑兵队，但平时操练时尤爱马上作战，自问马术还算过硬。但在这城内道路盘杂，拐弯抹角之处非常之多，不似操场上那般平坦，赫红岩御马跟着闵焰樊有些吃力。不知道闵焰樊是不是有意无意的放慢速度，赫红岩始终没有跟丢。
闵焰樊在一处城墙处停下，赫红岩跟上来也停下了，眼睛适应了一下黑暗，便看清这是城东城墙处，不过这里好似已经废弃了，城墙上没有守卫在此巡视。闵焰樊走上台阶，走向城台处，赫红岩赶紧跟上去。
走上城台，赫红岩看到闵焰樊正看着城外，赫红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远处星星火火，一眼看不到边际，赫然是有大军驻扎。想起傍晚的时候听张迁和石正棉说起民意军围城，看来是真的！
“红岩，你可知我军现下有多少兵力？”闵焰樊回过头来，微笑的看着赫红岩。
赫红岩还正在想如何开口问秦文川的事，没想闵焰樊问了这么一句，便回答道：“禀将军，我军出征时有二十万，几场大战下来，虽说折了些弟兄，应该还有十七八万。”其实赫红岩知道出征时只有十五万左右，而且几场大战不止折了两万多兄弟，但话到嘴边，却是这样说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闵焰樊闻声大笑，边笑边指着赫红岩，搞得赫红岩有些不知所措，“赫红岩啊，赫红岩，看不出你还是个滑头。”
赫红岩平时见到闵焰樊都是在操场上，那时看到他都是绷着脸，严肃得紧，不想私下却是这般豪爽。闵焰樊和赫红岩一般高矮，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此刻月光照在他的戎装上，甚是威武，大笑声中，一股豪迈之情穿透了赫红岩的心胸。
闵焰樊止住了笑，看着赫红岩正言道：“我大军出征时十五万五千，平渡两战，嘉和，平顶，关山口各一战，小战事二十余次，折了弟兄两万三千，伤员三万多，眼下，能作战的兵力已经不足十万。”
赫红岩听着，却是不知如何回话，突然一想：如此重要的军事机密闵焰樊为何要告诉自己？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赫红岩正揣揣间，闵焰樊右手一指城外，问道：“你说这反军有多少人？”
赫红岩又向城外看去，城外民意军灯火点缀，连绵数里，但怎么看，总数应该不会超过十万。赫红岩还是知道一些兵法的，攻城战中，攻城方将士数量最少要是守城方将士数量的三倍以上才有胜算。鄂黄城现下平反军十万，城守李瑾那应该还有万余，民意军要想攻城，没有四十万的兵力是不可能的。张迁和石正棉所说的围城，更是不可能，围城是长久战，数十万大军，粮草辎重何以为继？
“禀将军，反军数量应该不足十万。”赫红岩回答道。
“你觉得他们这个兵力可能攻城吗？”
“不可能。”
闵焰樊赞赏的看了赫红岩一眼，又问道：“那么，围城呢？”
“更是不可能。”
闵焰樊眼睛凝视着民意军阵营。
“你看，倘若它不是围城，为何他在阵营前挖出那么大的壕沟？”
赫红岩凝神看去，却是天黑看不清楚，便没有答话。
“哦，现下天已经黑了，你的确是看不清楚。哎。。。。。。”闵焰樊说着竟是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看着赫红岩：“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托兄弟们的福，我现在已无大碍了。”赫红岩说道，“只是。。。。。。”赫红岩有些迟疑。
“你是说秦文川吧。你可知打伤你的人是谁？”
“属下不知。”
“是前锋五营的百夫长梁辉，也是主帅的亲弟弟。”
赫红岩脑海中如有一道闪电击过，倒不是怕主帅为此事为难自己，只是秦文川。。。。。。
赫红岩单膝下跪：“文川兄是因为我才会如此，如有责罚请归罪于我，求将军开恩。”
闵焰樊一愣，旋即扶起赫红岩：“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大军十余万，主帅岂是如此不明是非之人。若如此，大军顷刻间便成流寇残兵！”
赫红岩站了起来，闵焰樊又说道：“昨日下午，我等在军机处议事。突然听得门外一阵喧哗，出门一看，正是秦文川在那与门卫发生争执。待问明缘由，主帅暴跳如雷，立即派人去把梁辉绑来。主帅当场打了梁辉一个耳光，并要将其斩立决。那梁辉性子也烈，自己起身往外走，看样子是要去断头台，路过秦文川时，一脚把秦文川踹倒在地。那秦文川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即跳将起来与梁辉厮打在一起。我见如此，只好将他们暂时扣下，再作打算。”顿了一下，闵焰樊又继续说道：“本来，我作为前锋营统领，这事又是发生在前锋营，我理应先来找你，无奈今天白日军务缠身，没来得及找你。准备晚上向主帅上报下公务再来找你，不料在中军门口碰到你了。”
赫红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低下头看着地上。闵焰樊见他没说话，又接着说道：“眼下大军压境，主帅日理万机，我们做属下的实在不忍心看见主帅操劳之余又添哀伤。所幸赫兄弟阻拦，那梁辉最终没有量成大错，此事还有回旋余地，只是。。。只是。。。。。。”闵焰樊竟然吞吞吐吐起来，最后好似鼓了一股气一般：“只是此事对赫兄弟怕是不公。”
先前赫红岩还担心主帅会因职务之便责难于自己与秦文川，这种事以前在家乡见过不少，大家也都是敢怒不敢言。此刻闵焰樊这般说辞，赫红岩就是心胸再过狭隘也知道顾全大局，主帅手握千军万马，哀伤之余作出一个错误抉择，死伤又何止千百？况且如闵焰樊所说，梁辉终究还是没有铸成大错。
赫红岩当即单膝下跪，说道：“属下就是再不明事理也知道顾全大局，况且我大好男儿受了些拳脚也是技不如人。将军放心，此事属下不再追究，也决不宣扬，只是恳请将军开恩，放了我那兄弟秦文川。”
“好，好，你如此深明大义，不愧为我前锋营将士！走，我们这就去将秦兄弟放出来。”
※※※※※※
来到中军大牢前，闵焰樊略一迟疑，说道：“我还有些军务在身，就不进去了。”说着从腰间拿了一个军牌递给赫红岩，“秦兄弟若是有怪罪我的地方，还请他多多包涵。”
秦文川的牢房不远，在狱卒的带领下，很快便到了。只见一人面朝里面侧身躺在地上的草堆上。
“文川兄，文川兄！”赫红岩一边怕他睡着了惊醒了他，一边又想快些看到他。
那人动了一下，旋即回过头来。
“哈，红岩兄，你怎么来这啦？身上的伤好些了没？”秦文川跳将起来，隔着木栏朝赫红岩叫唤着，重逢之喜溢于言表。
赫红岩看着他，一股子酸劲透过鼻子直冲大脑：秦文川头发杂乱，几根湿湿的杂草贴在他的脸上，身上脏兮兮的都是泥土。
狱卒开了门，赫红岩赶紧走了进去，秦文川却是扭扭捏捏起来，双手在屁股上乱擦：“兄弟我真是没用，没替兄弟你说上话，自己还折了进来。”
赫红岩走上前去，紧紧的抱住了秦文川。
“别靠得这么近，身上脏。”
赫红岩抱得更紧了，两滴水珠从赫红岩的脸上滴到地上，溅起两朵漂亮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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