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手！指天天开，指地地裂，指日无光，指树两截！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老神，急急如御令”师父用食指在地上划出两个十字，双脚踩在上面，嘴里急念着“十字咒”。

这是每次遇上“鬼打墙”他都用的咒语。我也是习惯性的抽根烟“压惊”，总是被骂没出息，碰了这么多次都锻炼不出来的“朽木”！也奇了怪了，跟着师父“脏东西”也多。

今天又是被人请去消灾。别人除祸，师父积德。让事主破点小财，我也跟着搞点外快。师父这老头儿好酒，总得很晚才能回去，哪次都是喝得。在我出生不久，师傅便给我“算过命”，说我命里”犯冲”，以后必有大灾大祸，又会波及身边的人，所以要拜他为师以躲灾星（说起来太夸张，但父母都很担心）

在双重教育下，我似乎成了别人眼中的“矛盾体”，学校教我的“无神科学论”，师父教我的“驱魔修仙道”，但是在我看来，这些都是很自然的，看似矛盾的东西，都有着它存在的必然。最简单的道理，有人表面看上去堂品正君，在人后做的事比妖魔还邪恶十分。妖魔虽说是被认定的毒恶阴邪，但是它们却都很少去祸害凡人。人和妖魔比，后者比我们光明磊落的多。

师父总以在三教九流里的排行沾沾自喜（我这样认为，因为他总是在我面前说这些）。道、佛、儒三教，道是三教之首。一流佛主、二流仙、三流皇帝、四流官、。初一去每户拜年的时候都会有成就感。只不过那些“福”字儿没一个是贴在明面上的。今年的要写对子的人家更多，还有外村的。我就那了闷了。集市上的对联又便宜又漂亮。干嘛总求师父帮忙呢？我这“小工”当的，连颗烟都没有！

一副副对联分到邻居手里，师父也就开始写自己的了，以前都是在书上找的现成对子，今年也知道这老头哪来的兴致，硬要自己造一副。我当然得劝他了“师父啊，这得不是画符念咒啊！还是再书上找吧！”

这老头没听我劝了。等我去了趟厕所回来时，对子已经写好了！

“厚德一世难语人间百态！载物千钧不敌半世尘缘”“如梦似鸿”什么意思？人家对联都是“金玉良言”“欢天喜地”的，师父的可好，怎么像是感叹人生呢？他让我别在这瞎寻思，等墨干了贴上就是了。我自然无所谓了。就算贴上“金鸡满架”也是他吩咐的。

年三十这天，老辈都会去“请年”，也就是到“老祖宗”的坟前，烧点香，纸祷告一声，让“他们”跟着一起回家过年。而师父在这时候则准备法器，去后山“收气”。

“收气”不是一般“道行”可以做到的。收气，指的是吸收阴气，每当初一十“师徒缘未止”。

是的，这老头没有离开，他就是那副对联里的“如梦似鸿”中的鸿雁，梦幻般的飞过人世间，这世界的尘缘百态，就是他留恋的雁羽。而这羽毛正是我手里的“余尘晶”！

师父的不在，我更没有了坚持的理由。打算了几年的小理想，也有机会去实现它。“理想”和“幻想”一字之差，却谬之千里。等自己要去做的时候，却不知道从哪里着手。甚至不知道我的地摊儿到底要卖些什么。此时此刻才知道什么是“心高腹空”。

衣食住行，着装为先，我被动的选择了贩售服装。等你真想去做些事，又不知道改怎么做的时候，我建议你先暂时放下这想法。等一个机会，哪怕是不太成熟的机会。不然就是“有病乱投医”。

从想到做，绝对是一大步，脑子里的想法再成熟再三思就算乘上三再乘上三的想法，都只是空谈，绝对没有做的一小步难。购货渠道？款式？季节？进货量？预算？售后服务？货运方式？进货时间？把这些搞清楚了，剩下的还有销售部分，摊位在哪？费用多高？载货工具？客源？这只是固定的问题。还有很多的不确定，刮风下雨，冰雪冷暖。摊位周边的人际关系，行情，等等。太多太多……复杂的让我怀念和师父在一起的日子。终于懂得“八流”和二点五流”的差别。逍遥自在的日子只剩下怀念。

职业的不同，看世界的角度也是大相径庭。最简单的例子。同样的衣服，你卖一百块钱可能无人问津，等你亮出打折的牌子，一百二一件买空都有可能。这个行业，更能体现人们的虚伪，同样的货源同样的衣服，你卖八十别人会说是假货。而你卖四百，他会向朋友炫耀。哈哈，我真无奈，懂真假吗？更可气的是，买一件几十块钱的衣服要砍半天的价，最后只是让给他五块钱的利，还屁颠着笑。等他进商场里，一件衣服上千块，利润更是过半，却没有讨价的意思。

更离谱的是我就这样的纠结了几年。终于，我下了个决心——收摊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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