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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深院》4刑堂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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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的腿不争气的软了,鞭就知道是很恐怖的地方。 首发--无弹出广告他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去想着很多以前在书上读到的各种折磨人的刑罚。

就拿鞭刑来说,不知是谁发明了带倒刺的鞭子,抽在人身上的时候,倒刺会扎入皮肤内,然后在鞭子抽离的时候,倒刺就会带走一小部分的皮肉,所以一鞭子下去,抽出来的就是一条血肉横飞的伤口。

还有在执行前将鞭子在辣椒水或者盐水中浸泡一夜,等到行刑时,受刑人会得到比鞭刑之后再泼辣椒水或盐水更大的痛苦,并且时间更长。因为辣椒水或盐水能跟着鞭子迅速而又深入的进入到伤口里面。夏安悲惨的想到,即便是用泡了醋的鞭子,也不是他能承受的范围。

单是普通的牛皮鞭、柳鞭、藤鞭,哪一鞭下去也都会让人皮开肉绽,便走了。马上有人过来架住夏安,四肢往木架上一绑,等着刑堂的主管来亲自监刑。

主管亲自监刑是王爷定的规矩,避免了底下人私用刑罚,或者偷工减料。当然王爷不可能只安排一位主管,为了公平公正,刑堂里主管设置了三位之多。

三个主管往对面掉了漆的木椅上这么一坐,冰冷的神情立刻让夏安感受到了痛苦即将来临的压迫。他的手被绑的死紧,脚裸处却不甚紧,所以他的腿抖得很厉害,脚拼命挣扎,绳子磨破了皮肤,渗出血来。

一位主管笑道:“这孩子怕是第一次进刑堂,怕极了,待会若不好好招呼,倒显得我们对不住他这份期待了。”

另一位却皱紧了眉头:“我瞧着他那衣服来头不小,若不弄清此人的身份和为何遭受处罚,怕是我们得受牵连。”

剩下那一位点头附和:“是呀,单是这件衣服若是抽坏了,我们拿命赔也赔不起。”

“这件衣服我们是万万打不得的,打了就是冒犯主子。这刑罚又不得不打,依我看,须得脱了他这衣服再打。”

夏安虽然怕,脑子却还好使。此时心念电转,顺着说道:“使不得,主管们见谅,奴才里面什么都没穿,王爷说奴才光着身子污眼,所以才给奴才披了件衣裳。”言下之意,穿这件衣服是王爷的意思,脱不得。

夏安动了小心思,王爷责罚他就是因他光着身子污了主子的眼,主管们要是知道肯定缘由,他们是不怕污了自己的眼的,定要将衣服扒下来打。

侍卫既然没交代清楚,主管们又肯定不敢去问王爷,所以此时夏安说圆不扁。他自然是不愿意被脱光光的,暴露受刑他脸红一下就过了,脱了衣服主管们没了顾忌就会挨重打,这可就非常不好受了。

“那倒要好好思量一番了。”说这话的主管就是开口发话要好好招待夏安和提议脱衣服再打的那位。后来夏安来刑堂来的“勤快”了,慢慢就跟这位主管彼此相熟,知晓这位叫做成大方的主管,狡猾多诈,心眼与名字相反,研究各种刑罚,专门以折磨人为乐。在刑堂,实际上成大方是真正的主管,其余两位是极怕他的手段的。

成大方果真如他所言,好好思量了半炷香的时间,才从座位上起身,一步一叹,进了隔壁的房间,不多时,手中拿了一条稍短的细鞭出来。

坐在左边的主管姓孟,字原义。他本是个读书人,不知为何入了王府刑堂效力,他的心是最软的,此时见成大方拿着软鳞鞭出来,忙上前拦了:“成兄不急,你看那少年年纪尚小,用软鳞鞭打出什么后遗症来,可对他下半辈子有太大影响了。听愚弟一句话,就挽起裤腿,照他小腿上抽五十鞭得了。”

“孟老弟怜他年纪小,可我却要好好治一治他的鬼心眼,到了刑堂还敢与我们斗心思,你看他浑身发抖,眼珠却是转个不听,说话也伶俐,男孩到了这个年纪,最好仔细管教一番,以后就能听话不犯错了。”

夏安咬唇,不敢再多言。

孟原义见他这般,更是怜悯,仍拦着道:“管教也不必拿软鳞鞭使,这孩子的内脏要是都被打坏了,以后可怎么活。”

夏安看出孟原义好说话,但他不敢开口求情,尽管他听出软鳞鞭的巨大威力,连牙齿也跟着颤,可是拿着鞭子的那位好像不喜欢人动心眼,他若是再有什么举动,八成会死的更惨。

“这鞭子我既已拿来,便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夏安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孟原义,后者也是无可奈何。却又听成大方说道:“不过,我不往他肚子上招呼便是。来人,将他的裤腿挽了,仔细点,别弄坏了王爷的衣服。”

腿上没什么重要内脏,打的重了,也不过伤伤筋骨,受点罪也比打伤了内脏来的好。夏安闭上眼,死咬住下唇。突然嘴里被硬塞入一块布巾,夏安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怕他疼极了咬舌自尽,不由得更是害怕。

“放松,否则疼死你。”成大方空甩了两下鞭子,鞭风响脆。

夏安跟着大抖了一下,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在心里默默顶嘴:有哪一个受刑的人,面对刑具的时候能放松的。你要是被绑上来,让我抽两鞭,看你能不能放松。

不过很快,夏安就感觉不到恐惧了。疼,只有疼痛。人们都说十指连心,可打在小腿上也连着心呢。夏安忍不住惨叫,声声凄惨,孟原义别过头不忍再看,成大方倒是从容的很,每鞭之间停顿时间等同,每一鞭落下的地方也绝不重复。

夏安很快叫都叫不出来,开始的时候他还能数着,等到第五下他就只能叫唤了,后来也不知到了多少下的时候,他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刑堂的小厮将捆绑的绳子解了,失去了支撑力,夏安往前倒去,幸亏孟原义手疾眼快扶住了他。

夏安努力睁开眼,往自己腿上扫了一眼,很奇怪,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血肉模糊,反而只是皮肤有些红罢了。可是那么疼,怎么会没有伤口?

可能是看出夏安的疑惑,孟原义主动解释道:“这是软鳞鞭,它厉害之处就在于,打人不伤表层,受了此刑的人,从外表看是绝对看不出来的,但是会加倍伤害内脏。好在你挨打的是小腿,我帮你看看有没有伤到筋骨。”

孟原义在夏安两条腿上都捏捏敲敲,夏安又痛的出了一身的汗,只听孟原义喜道:“孩子,筋骨都没问题,养上半个月就会好了。”又转头对成大方道:“成兄妙手,小弟佩服。”

成大方淡淡的点头,道了声“过誉”,又对小厮吩咐道:“王爷可说了处罚之后送去哪里?”有不少人被送来,打的浑身是血后,送到后山去,山里的狗狼豹子等野兽闻着血味就出来进行一番争夺,这正是王爷最爱看的表演。

小厮回禀道:“说是发落到思恩院去。”

孟原义忙摆手:“一进去那里怎么可能还有活路呢,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他一个受了刑罚的半大孩子。”

夏安心里恐惧,思恩院是什么地方,会不会比他现在所在的院子还不如?他不想死。

“王爷吩咐,我等焉敢不从。去,叫思恩院的人来领。”

小厮得了成大方的命令出去请人。孟原义抿嘴思索,夏安被扶着坐到椅子上去,有小厮给他倒了杯凉茶,他端起来一饮而尽。

“要不这样,你先回思恩院去,我在王府认识一名御医,等天亮了,叫他去给你敷些药。思恩院的主管我倒也能说的上话,让你歇上两天也是不成问题的。”

夏安听了,自是对孟原义感激万分,但他没力气多说话,只对孟原义点头说了个“谢谢”。

思恩院过来领人的人一进来,夏安倒是吃了一惊。他坐在椅中胡思乱想了半天,就怕被押到一个还不如现在所住院子的地方。所以,当他看到阿福带着一脸的埋怨迈入刑堂时,大大的吐了一口气。

“见过三位主管,奴才阿福是思恩院副管事,奉命前来领人。”

阿福很懂规矩,说话有礼,比起院里其他人要强很多,夏安还是第一次知道阿福是院里的副管事,原先还疑惑就算在厨房工作和是家生奴才所以地位比别人高一点,但也不应该那么对他人颐指气使。

当然,后知后觉的夏安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住了小半个月的院子是思恩院,王府所有人眼中活不下去的地方。不过夏安活的很好,若不是今天脑袋发热半夜跑出来洗衣服冲澡,他也不会挨一顿鞭子,还可以每天过着重复枯燥虽劳累却安全的生活。

“就是他。”成大方用下巴指了指夏安。

阿福瞪了一眼夏安,道:“起来,跟我走。”

夏安站起来,没立稳,摇晃一下又坐回椅子中。阿福一副不认识的样子,没有要上前扶的意向。这更让孟原义心疼了,他亲自扶起夏安,将夏安交到阿福手中。

阿福不敢不受,接过夏安,又听孟原义吩咐道:“这孩子颇得我的眼缘,托你多照料着些。韩管事和我相熟,他那里我自会去说,以后你有什么不方便的,也可以来找我。”阿福忙道谢,谁没个犯错的时候,刑堂主管欠了自己的人情,以后说不定能捡半条命回来呢。

阿福带着人离去。成大方看了孟原义半响方道:“今日你做事太心软了。”

“只是看那孩子可怜罢了。”

一直没说话的刘子温主管叹道:“孟兄的小儿子若是还活着,此时也就这般大吧。成兄你多担待些吧。”

“我自是不介意,只是这王府其他人会怎么看,孟老弟还是保存自身要紧。”

“愚弟明白。”

出了刑堂的门,阿福也没有放开夏安。夏安十分感激,要知道,他现在被人扶着走,每一步还像是走在刀尖上似的,疼的他冷汗直流。

阿福瞧出了些端倪,问道:“刑堂主管对你用了什么刑罚,怎么不见出血,你的脸色倒苍白成这样?”

“一种伤里不伤外的鞭刑。”

阿福没深究,反倒对着夏安的脸仔细瞧了瞧:“不知是你今日受了刑的缘故,还是月色的问题,瞧着你的脸倒是没以前丑了,那些青青黑黑的地方颜色淡了许多。”

夏安勾起嘴角,敷衍道:“大概是因为脸色苍白的缘故。”其实他入府那天摔的厉害,脸上青黑好几块,时间长了自然也消去了。但是住在大通铺上几日,亲眼看到几次男男相互解决,而且入府前王婆子也仔细叮嘱过要他在这方面保护好自己,所以他就每天早起些,往自己脸上糊泥灰和树叶汁水。今天洗衣服的时候先简单冲了把脸,虽不能完全洗去,但是自然没有平常脏了。

两人回到思恩院的时候,天已蒙蒙亮,大伙都在起床,阿福领着夏安先去敲了韩管事的门。韩管事敲完铜锣,刚躺下,开门很快,看见夏安的脸色,惊讶问道:“你怎么了,呀,这是王爷的衣服吧,怎么到了你的身上?”

夏安道:“我昨晚想洗洗衣服,顺便冲个澡,谁知正巧遇到王爷,王爷嫌我不雅污了主子的眼,便发落我到刑堂领了五十鞭。”

“哎呀,五十鞭呢,不过看你倒还好。”

阿福插话道:“哪里好了,成大方亲自执刑,都伤在里面了。”韩管事又是一阵唏嘘,不过没说别的话,也不将人往屋里让。阿福知道场子缺人,韩管事自己也不敢随意准了谁休息,便拿出孟原义的话来说:“孟主管亲自交代了,夏安得他的眼缘,要我们多照料。孟主管还说,会亲自来跟管事的您说呢。”

韩管事听了,只好说道:“行,那夏安你就养两天吧。”

夏安心中感激阿福,虽然阿福常常不给他好脸色,但是在一切事情上到底也没亏待他半分,反而还处处帮着他做了许多。

午膳过后,孟原义带着王府御医进了思恩院。御医给夏安开了药方,孟原义交给阿福煎了,还塞给阿福一贯铜钱,托他这几日给夏安熬药。

夏安握住孟原义的手,早就湿了眼眶,他没想到会有一个陌生人对他这般好。“孟主管的大恩大德,奴才若能相报,主管只管吩咐。”

孟原义也不推辞,顺着道:“好啊,你快些养好身子,才能帮我做事。”

“嗯,我的身体一向好的很,病也会好的很快的。”夏安皱皱眉,突然握住孟原义的手紧了些,孟原义看向他,只听他不好意思地说道:“孟主管,奴才还有事相求,您好心肠,就请再帮我一次吧。”

孟原义摸摸他的脑袋,柔声道:“说吧,可是要我安排你出思恩院,这倒费些事,王爷刚贬了你进来,怎么着也得等风头过去了。”

“不是。”夏安摇头,拽着孟原义的手不放:“奴才是想请御医大人再为我的一个朋友瞧瞧伤,他伤的很厉害,一直高烧不退。”说完,见孟原义只是看着他不表态,心中一急,忙哀求道:“奴才知道这样麻烦您太过厚脸皮,可是奴才们出不得王府请大夫,御医也不给瞧,要不是真没活路,奴才也不敢开口求您。真的,求求您了。”夏安急的要下床给孟原义叩头。

孟原义伸手按住夏安,转头对御医说道:“还得麻烦王御医一次,既然来了,就都给看看吧。”

王御医笑道:“怪不得你疼这孩子,脾性像你。”

夏安大喜,赶忙求着阿福去把正在劈柴的郑大叫进来。阿福叹了口气,出去叫了郑大。郑大一瘸一拐的进来,听夏安说御医要为他诊治,也是笑的合不拢嘴,忙挽起裤腿给御医瞧。

“是被大石头砸上去的,到现在有半个月了。”郑大跟御医报告自己的伤情。

御医沉吟半天,才慢吞吞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发的烧,可吃过药?”

“受伤第三日就开始烧,吃过药,自己去山上采的,那药用我们家乡的土话叫做墨尾巴,能退烧,但是我吃的总断顿,到现在也没效用。”

御医又是沉默片刻,直让夏安和郑大心里忐忑不安,御医慢慢给出了结论:“这腿是要不得了。”

郑大呆了一呆,急道:“使不得,我们这院子您是知道的,要是残了就会被送到后山喂狗,我不想死啊。”

“可是留着腿,迟早会危及生命。你若是再早上几天,我还能……唉,都是命啊。”御医也是无可奈何。

一室静默,最后郑大勉强给出笑脸送客:“算了,我不治了,麻烦各位了。”

御医却是医者仁心,道:“我帮你配副药房,还能缓些时日,钱财方面无需操心,药也用不到什么好的,王府里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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