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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道途》第一章 劫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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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君曰:‘吾非圣人,学而得之。 故我求道,无不受持。千经万术,惟在心也。’”子临手中书卷轻合,只见“太上老君内观经”几个字映入眼帘。这本书是子临在路摊上找到的,只有薄薄的几页,也无所谓真假,个人爱好,图个高兴。

子临二十来岁,双亲已去,孑然一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先是喜欢上了小说,后来兴趣从小说转为这些道学经典,佛家经卷,不知不觉间便已经年近三十,还是个一人未必饱,两人必然饿的状况,他倒不在意,得亏他朋友都还不错,时常接济,否则指不定哪天就夜宿街头,自个凄凄惨惨去了。

他的想法是,人活一世,能尽可能的按自个的想法活着,不就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吗,未必要出人头地,未必要大富大贵,自己能掌握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够了。

偶尔挣点零花钱,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这些书上了,除了刚才看的内观经外,什么抱朴子,坐忘论,太上感应篇,周易参同契等都翻过,虽然未必懂,但看着就觉得是件美事。偶尔也看看般若心经,金刚经之类的佛家典籍,不求甚解,单纯的喜好而已。

子临把书放好,活动了几下身子,便懒洋洋的走了出去。门外是一片竹林,中间夹杂这几棵白杨,松柏,正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该去北京了!”子临伸伸懒腰,自言自语道。

原来子临有一次去北京想找工作,想起北京的白云观很是有名,便顺便去了一次,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次白云观之行,影响子临的一生。

当时正是下午,和今天一样,天朗气清,红霞漫天,子临悠哉悠哉地来到了白云观。白云观是道教三大祖庭之一,位于北京西便门外,其前身系唐代的天长观,据传是唐玄宗为“斋心敬道”,奉祀老子,而建此观。

子临在观内闲逛,不知不觉间便到了窝风桥附近,刚上桥头,迎面走来了个道人。

两人已经擦肩而过,不过刚一个错身,那个道人又回过头来,说了声,“奇怪,这位小兄弟且等一等,贫道有事相商。”子临本来都走了几步远,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一看,一个道人正满眼兴趣地打量着自己,不对,准确点说是盯着自己的脸看。

子临有点纳闷,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忽觉有点失礼,连忙答道,“这位道长有什么事吗?”仔细观察这位道人。一身蓝色道袍,身姿挺拔,大约不惑之年,几缕胡须飘着,倒也有点传说中的仙风道骨,尤其一双眼睛甚是清亮。

那道人见子临回过神来,轻轻一笑,:“小友不必惊慌,贫道只是久习观相之术,今日无意之间发现你面相甚是奇怪,故而冒昧一问,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子临稍微有点懵,思忖着,“莫非碰上神棍了?管他呢,先听听他怎么说。”便道,“道长有事就说吧。”这道人哈哈一笑,“既然如此,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细说,”说完道人便引着子临过了窝风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

子临随着道人坐了下来,见那道人还在看着自己,便道,“道长就直接说吧,别整玄乎,要不然我就走了,”子临说完就直视着道人,就差起身了。

那道人听了也不已为意,只是说了句,“你父母已亡了吧。”子临先是一惊,接着便明白,这一定是江湖上的所谓一惊,一诈,先声夺人的技巧罢了。于是点了点头,说:“道长猜的真准。”

“呵呵,”道长见子临说猜,并未着恼,紧接着说出了子临的出生年月,这下子临坐不住了。要知道子临的出生年月除了几个好友外并无他人知晓,他在北京亲朋无一,与这道人更是素不相识,这道人肯定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看来遇见高人了。他自个也是经常看这些道家典籍,倒不认为那些东西都是迷信。

子临赶紧起身行了一礼,说到:“小子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道长见谅。”道长伸手示意子临坐下,点头说道:“我刚才说了曾习观相之术,略有心得,今天见你面相有异,才拦下你,倒也有些唐突,不过此事于你无害,说不定还有大用,你且听着。”子临这时早就没了轻视的心思,赶紧仔细听这道人怎么说道。

“你命宫低陷,想来生活较为艰苦,孤独,容易遇险,这也罢了,问题不在这上面,你命宫隐有青黑之色,正是惊恐祸事潜藏之兆,当应在数年之后,只是……”子临算是被吓了一跳,前面什么艰苦,孤独的倒也应验,只是后面的真是吓着他了,见道长停住不说,急忙道:“道长不用顾忌,直接说了便是,我……”道长摇了摇头,止住了子临的话头,说:“倒也没什么,虽有祸事潜藏,危及性命,但不知什么缘故却又暗藏生机,一身死气生机俱旺,着实让我难解,可能是我本领不够,难解奇妙而已。不过你有祸事倒是肯定,还是小心为妙。”道长说完便不再言语,一边掐指一边看着子临。

子临是真急了,“道长既然看出我已有灾祸,还望给个法子啊,”说完眼巴巴的看着道长,恨不得跪下求个。

“也罢,相逢便是有缘,你这祸事当在两年之后,两年之后的今日你来找我,再行相商吧,这段时间你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工作就不必找了,找也没用。”说完道长便起身掏出一个名片给了子临。头也不回的走了。

子临拿着名片,久久无语,终究吐了口长气,起来转身走了。他并未把道长的话放在心上,还是接着找了几回工作,果然如道人所说,徒劳无功。这下子子临算是彻底死心了,知道自己遇到了奇人。

悠悠两载,时至今日,差不多到了找道长的时间了,子临回过神来,摇摇头,笑了笑,望着天空。夕阳西下,红云漫天,透过树梢看着天边云朵变幻,真叫人不舍移目,留恋不已。抬头看了看天象,所谓“朝霞不出门,晚霞一点红,”这晚霞似锦,明天定是个好天气,正好出门。

第二天,子临终于到了北京。先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下来,解了乏,一大早起来,他便按着地址去找那道人。

白云观附近的一个小院便是子临的目标。小院的门半掩着,从外面看去,这院子确实不大,敲了敲门,听见有人回应,便走了进去。围墙的一角有棵松树,看样子有些年头。院子里除了几盆花景,再无点缀,对着门的便是正堂,除此外只有几间偏房,颇有几分古意。

子临正不知该怎么走时,只见道长从一间偏房里走了出来。子临连忙上前:“道长,可算见到你了,”“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你倒心急,不过这事急也没用,还有些时日,咱们慢慢想个法子。”道长见子临急切的样子缓缓道。说完便带着子临进了他那间偏房。

子临跟着进去,只见一副松鹤延年的中堂挂在正中,除此之外,再无遗物。房间里面另开了个小间,一道帘子隔着。道长带着进了小间。

子临进了小间,只得一声惊叹,原来,映入子临眼里的,除了书,还是书,看那破旧的模样,都是古籍。靠墙角的地方摆了个书桌,其他的地方只能挪移脚步,剩下的空间全被书占了。

道长拍了拍子临,“你先在这待着,我去找个人,你就在这看看书,打发时间吧,我少则半日,最迟傍晚也能回来。”道长说完也不待子临答应,就转身走了。子临这才回过神来,见道长已经出了门去,只好把嘴里的话咽下去,腹诽道,“真把我不当干粮啊,也罢,谁叫我有求于人呢。”自嘲着笑了笑,便真自个看书去了。他也是个爱书之人,见这么多古书,早就心痒难耐。

就这样,子临翻翻这本,看看那本,什么重阳真人的金关玉锁诀,什么邱祖秘传大丹直指,司马承祯的坐忘论,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当你沉浸在某事当中去,时间总是不怎么值钱。傍晚时,道长终于回来了,不是他一个,身后还跟着个老头,一身以前的中山装打扮。

子临连忙放下书本,起身行了个礼,心里估摸着这老头哪来的?嘴里说道:“见过两位前辈,一时沉迷书海,没有发觉二位回来,实在失礼。”“本来就是我的地盘,整得跟你是主人似的,”道长说着还白了子临一眼。那老头哈哈一笑,“你说你,在小辈面前也不收敛,我还是挺喜欢这孩子的,现在对我们这行感兴趣的年轻人不多喽。”说完老人还特意对子临一个我看好你的表情,让子临浑身一个激灵。

“师兄,这不是有你在吗,终于轮不到我当‘高人’了。”道长说完还得意的一笑。子临这时才恍然大悟,感情这老头还是高人的师兄啊,那岂不是更高了?

“好了好了,咱俩别贫了,这孩子估计都等急了,虽然嘴里不说,指不定心里还怎么编排我们呢!”老头师兄指着子临对道长说。子临这时其实已经不着急了,是死是活就是那么回事,爱咋咋地吧。

那道长也点点头,“嗯,正事要紧,师兄你好好看看吧,”说完他指了指子临。老头师兄这时也不开玩笑了,一本正经的看着子临,越看越严肃,那面部的表情叫一个丰富啊,把本来很淡定的子临看的是心惊胆颤,直呼:“前辈,你就一下子说完吧,别整变脸行不,我顶不住啊!”

那老头这会已经正常了,看到子临小脸发白,不由一笑,“你小子瞎愁个什么劲,放心吧,办法总是有的,”说完冲着道长点了点头。子临本来心有点放下了,可是越寻思越觉得这话不对,什么叫办法总是有的,这是不是说现在还未必有办法?

道长这时对子临说道,“你先住几天吧,我和师兄再说道说道,放心吧,没那么严重。”子临心头苦笑,“都生死攸关了还不严重,那什么严重,”不过想是想,嘴里还是应了下来,权当看书了,这是子临的真实想法。

这天晚上,在另外的一个偏房。“师兄,此子面相你怎么看,”道长和他师兄盘膝而坐,见他师兄张开眼睛,问道。“和你所观无异,只是劫数已近,命宫青黑之气日盛,但生机依旧,甚至有透顶之势,真是奇哉,若是你我能堪破此子奥秘,修为当能更上一层啊。”师兄这次很严肃,沉声答道。

“嗯,这也是我让他这次还来找我的原因所在,依我之意,让他在这里先待上十天半月,待你我仔细观察,看能否堪破,按他命宫之气,劫数也就是这些时日了。”道长对他师兄提了个建议。

“就这样办吧,我观此子与我道门还是有些缘分,倒能结个善缘。”师兄说完就不再多言,道长见此也闭上双目,打坐去了。

子临这晚很是惬意,看了老大会书,对于自己的事懒得多想,倒头便睡,倒是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道长对子临说了番昨晚的商议,子临这才解了心中疑惑。“我说怎么这么热心呢,原来想从我这找到突破之机啊,只是我怎么这么相信他们呢,还真两年之后找来了,莫非这就是与道门有缘?”子临按下心思,却是痛快的答应了。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占了便宜。

这段时间子临没有与外界联系,算是一头扎进了书海,没有出来的心思。时不时的两位“高人”过来看下子临,随意说几句话就走,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知不觉间已是半月光景。

子临现在多多少少也对俩高人有点了解,好像是白云观的隐士一脉,有着正宗的修行之法。不过没有小说电影里那么玄乎,平日里也不见什么灵异,但子临却对二人越来越信服。不为别的,光说这几日,子临不信邪总是乘着没人出去溜达,但不是差点撞了车就是差点被车撞,要么就是惹上是非,难以脱身。比如走个路,偏偏有老人摔倒在自己身边,这扶了怕惹麻烦,不扶自个过不去,最终扶了是扶了,果不其然,差点惹上官司,还是老人醒了才说了真相。从这以后子临是很少出去,一心等着两人想法子。

这日,子临被老头师兄从书堆里拉了出来。随着看这些道书典藏,子临的心性也慢慢有些变化,不焦不燥,不温不火,耐心的很。“不知二位‘高人’找我又有什么大事?”最近老头师兄总是嚷着有大事,然后拉着子临看半天,摇头摆尾的又出去,把子临弄的迷糊,懒得理他。

“小子,这次可是真有大事,今晚就是你劫数至极之时,你必须和我们一块待着,看看有何变化,过了子时,当已无恙。”老头看子临不以为然,郑重说道。

子临一听这话,才反应过来,这才是来这的目的啊,最近光顾着看书了,差点忘了正事。连忙答应。

三人来到另个偏房,静心等待,子临走时还抽了本《大道真传》带上。

两位高人一进屋一人盯子临一边,子临只有庆幸,“幸好拿了本书,要不得掉多少鸡皮疙瘩。”想着又翻过一页书去。

在两位高人眼里,子临青黑之气愈来愈纯,甚至化为死气,同时生机也灵光隐隐,只是不知何故,死气在临近子时之际渐渐减少,直到子时已过,最后一丝也散去,生机却已布满命宫,好像一切都结束了。

两人面面相觑,就这样没了?突破之机没有找到,心思算是白费了。老头不满地给子临说了说猜测,子临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不过心里腹诽依旧,“小爷没病没灾不是正好,非得有个好歹你俩才开心吗,真是……”不过心里还是很感激的,毕竟是自个受难,别人操心,怎么着也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既然无事,子临就该去哪去哪吧,人家不招待了。子临是真心不舍啊,不是不舍俩高人,是不舍那些书啊……

第二日,子临一步一回头,从门里往出走。“我说你小子能快点吗,不就几本书嘛,你不是还拿了两本吗,再不走都赶不上二路汽车了都!”老头师兄见子临还依依不舍,心里就是一急。昨晚就是这小子死磨硬泡从自家收藏的书里挑了两本,要不是自己脸皮够厚,这些好书鬼知道被撬走多少,想着就是一阵肉疼。

“行了行了,不就两本书嘛,看完还你行不?”说完子临还故意扬了扬手里的书。“别来了,再来搬家,你以为这书好找啊,现在早就失传了,算你小子运气!”

老头做势踹人,子临赶紧走了出去。“你们也不送送?”子临一脸幽怨。“走吧,走吧,你我缘分已尽,莫再回头喽……”话音未落,老头已不见身影,回到小院了。

子临听了心头闪过一丝失落,不过随即耸耸肩,向车站走去,既然祸事已消,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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