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恨天地

一处外表看上去华丽奢侈的小阁楼中，里面的设施却是简单之极。

一张简单的小床，一张看上去有些年份的沙发和茶几，阳台上，整齐的摆放着十数盆正开的茂盛的鲜花。

就是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房间，住着的人却是让的这个世界上所有地下组织的人都闻风丧胆。

穆尔，杀手代号——鬼影。

而此刻的鬼影，被病魔折磨的完全的没有了却是往rì那种睥睨天下，视人命如草芥的杀手气概。

整个人像是大多数的那种迟暮老人一般，头发全部变得花白，脸上的皱纹也是一道比一道深，双眼中只是偶尔闪过一丝jīng光，更多的时候，都是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和不舍。

没过多久，裂天便是和程菲并肩进入了这个安静的没有人打扰的小阁楼中。

看到床上躺着的鬼影，裂天微微一笑，冷峻的脸上，突显暖意，快步走了上来，坐在床头的凳子上，拉着鬼影那只犹如干枯的老树皮的手，略带关心的道：“师傅，您觉得怎么样了，好点了没有”。

鬼影有些欣慰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杰出最骄傲的弟子，带着病态的老脸上涌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虚弱略带调笑的道：“呵呵，放心吧，我这个老家伙还死不了，没有看到你们结婚，我怎么能够死去呢”。

说着便是看向了裂天身边站着的少女，眼中一片戏虐。

“鬼师傅，您要是再胡说的话我以后就不理你了”，听到鬼影的话，程菲微红着脸，有点撒娇羞意的道。

呵呵，鬼影轻轻的笑了笑，冲着裂天眨了眨眼睛。

裂天平静的看了看目光有些躲闪的程菲，一脸正经的道：“师傅您又说笑了，丫头这么优秀，我怎么配得上”。

“哥哥，连你也取笑我”，少女恼羞成怒的道：“哼，不理你们了”。说完，拉开门跑了出去。

看着少女跑了出去，裂天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倒是鬼影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裂天。

“师傅，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看到鬼影这个样子，裂天有些不解的问。

“小天，难道你就真的对那个丫头没有任何的想法么”，鬼影笑呵呵的问。

“这个”，裂天破天荒的略显尴尬的挠了挠头，轻轻摇了摇头。

“唉”鬼影微微一叹，道：“杀手的心是冷的，没有任何的感情，但是你不一样，我从你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不同于一般人的气息，你不是那种心中没有任何感情的人，你们是我从小就看着长大的，那个小丫头对你可谓是情根深种，这件事你要处理好，不然将来会对你的发展有着很大的影响”。

鬼影的一席话，显然是在裂天的内心中引起了一丝波动，裂天微微的蹙眉，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任何的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裂天和鬼影都没有想到，在屋内由于羞怯而跑出来的少女，却是站在门外偷听起了他们的谈话。

此刻的少女，在听到鬼影的那一番话以后，紧紧的靠在冰冷的墙上，玉手捂住自己的红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是灵动的眼中却是有着大滴大滴的泪水滚滚而下，jīng致秀丽的脸上，满是泪痕。

终于，少女忍受不住心中万般痛苦的折磨，掩着嘴哭着跑开，她不想让裂天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即使裂天说心中对她没有任何的爱意。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十年如一rì的在训练中度过的裂天，怎么会像她这种怀chūn的少女一般，明白什么是男女情爱。

看着裂天微微点头，鬼影心中不由一叹。

十年前，在那个犹如修罗场的地下基地之中，那惨绝人寰让人心惊的一幕至今还是清晰的存在在他的脑海之中。

眼前的这个少年，当时眼中的那种极度的冰冷和对生命的淡漠，让他现在想起来都是觉得心悸不已。

十年间，少年经历了炼狱般的训练，终于是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巅峰。

十年的朝夕相处，但是却是觉得少年像是隐藏了什么一般，让他觉得捉摸不透。

“小天，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我们师徒二人十年来第一次这样聊天吧”，鬼影微微感怀的看着裂天那张又是重新恢复了冰冷的脸庞。

裂天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平静的看着他道：“是的，这是第一次”。

“你心中可曾有恨”，鬼影莫名的问。

“有”

“恨什么”

“恨天地”裂天目光中涌出一丝微微的波澜。

“为什么”，鬼影有些不解的问。

裂天松开了握着鬼影的手，站了起来，走到阳台的窗前看着外面迷蒙的夜sè，眼中的目光变的越来越深邃，半晌，才语气略有沉重的道：“无常，无情”。

鬼影默然不语，原本他以为裂天会说恨格兰特家族，恨艰苦非人的训练，或是是恨他，但是他没有想到裂天会是这样的答案。

房间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静，两人谁都没有再说任何的话，裂天在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夜sè，而鬼影，却是紧紧的盯着裂天那略显单薄的背影。

许久，鬼影打破了房间之中这种诡异的安静，语气中略带疲倦的道：“你来之前家主来过了，他让我转告你，明天要去家族主事堂一下，好像是有什么任务让你去执行”。

“哦”，裂天转过身，看到床上老人眼中那一丝担心，心头微微一热，点了点头。

鬼影看着裂天古井无波的脸庞，眼中闪过一抹挣扎的神sè，冲着裂天招了招手道：“小天，你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裂天微微的迟疑了一下，但是却还是乖巧的走了过去，坐在了鬼影的床边。

鬼影看着坐在床边一脸疑惑的裂天，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莫名的笑意，道：“天儿，记得我第一天训练你的时候对你说过的话吗”。

裂天微微蹙眉，但还是答道：“作为一个杀手，只要利益足够，天下人皆可杀之，杀手的最高境界，心死，杀亲，杀己，然后杀敌”。

鬼影微微点了点头，道：“还有一句”。

裂天脸上的疑惑更甚，但是还是遵照着师傅的要求说：“世上之人皆为杀手，即使至亲，也会屠你于毫无防备”。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裂天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直隐藏在袖中的袖珍刀片刚刚滑出，同时身子急速的后退，但为时已晚，一把黑黝黝的枪口早已在不知何时对准了自己的眉心，裂天丝毫不会怀疑眼前这个看似暮年的老者有着在自己做出下一步动作之前击杀自己的实力。

有些无力的苦笑了一下，便是缓缓的收起了刀片，裂天脸带苦涩的看着教导了自己十年之久的鬼影，平静的问道：“为什么”。

鬼影有些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慢慢的收起了掌中枪械，一字一顿的道：“这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你要记住，作为一个顶尖杀手，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心中的戒备，因为世上之人皆为敌”。

裂天深深的看了看躺在床上一脸风轻云淡的鬼影，突兀的笑了笑，有些调皮的道：“师傅，你看一下自己的衣领，你说过的话我可是都记得很清楚的哦”。

鬼影侧过头，便是看到自己紧挨着脖子大动脉的衣领上，一道细小的刀口，像是一只带着嘲笑的眼睛一样，静静的存在着。

“呵呵，你这个臭小子，这下我就可以放心了，为师看起来是多次一举了，你的出手速度真是越来越快了”。

说完这句话，鬼影整个人像是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一般，身体之上，少了很多凌冽的杀意，眼中的目光，也是慈祥了许多。

裂天弯腰深深的鞠了一躬，正sè道：“师傅的教导任何时候都不是多此一举，徒儿永世铭记于心”。

呵呵，鬼影欣慰的笑了笑，挥了挥手略有倦意的道：“你先走吧，有时间来看看我这个糟老头子就好”。

“是”，裂天微微弯腰点头，转身离开。

夜sè还是如前一刻般沉静，裂天站在小阁楼前，想起刚才那一幕，嘴角微微的勾起一抹细小的弧度，脸上的冰冷也是缓缓的解冻，显出一丝淡淡的暖意，喃喃道：“师傅，谢谢你，我知道你刚才没有出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