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上的冲突很快就吸引了更多人的围观，有些人甚至冒着巨大的风险拿着各种电子设备靠前偷偷进行拍摄。

在围观的人群后面，不停有各种车辆停靠，不少拿着水果刀金属棒子的人纷纷下车，很快就将这条并不宽敞的马路两头堵了起来。一些正在拍摄的手机相机不时被蛮横的抢过去，在和地面进行亲密接触之后变成碎片四下飞溅。有人短暂的低呼，却没有人争辩什么，随后是纷纷后退人cháo。

马路上，周牧还在和人玩命。

在电线杆子边闪身过去之后，上面留下了周牧的几片破皮和几点暗红，在此之前，这样的动作只是存在于他的想象当中，粗糙的电线杆在这般大力之下把他的细腻的手掌磨破真不算什么。

但周牧没有发现手上的破皮和开始滴下甩飞的鲜血，一辆摩托车从电线杆边上过去之后，另一辆摩托车也来不及调整方向从周牧身后冲了过去，后座上的男人挥了一下棒子，没有打到周牧，反手便将棒子向周牧甩了过去。

棒子在空中抡了好几圈光影，却是呼一下从周牧身边飞了过去，撞到了对面墙上弹了回了马路中间。

原来周牧如同早料到会被砸一般，在摩托车擦身之后便在奔跑中侧面一蹬腿，再次四十五度角调整了一下方向。随后他面前出现了一部已经掉过头来的摩托车，相距不过十米。

闪避显然是来不及了，周牧也没有闪避，手上的金属棒子抡了半个圈子之后便当头砸了过去。对面摩托车上也有棒子，但隔着一个人，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像周牧这般砸的顺畅，甚至挥动格挡也有点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棒子迎面飞来。

驾驶摩托车的一个胆怯，急忙刹车躲闪，但距离太短，两边速度都快，那棒子还是结结实实的砸到了他怀里。吃痛之下的摩托车便在一刹那间失控倒地，车上两人做滚地葫芦般滚像马路中间。

周牧也没有讨好，车子侧翻的时候，他正好冲到车前，虽然他坐了一个躲闪的动作，但宽大的病号服还是被刮了一下，他也就此倒地，从另一个方向滚了出去。

“小心！”

马路外不知道哪里有人尖叫了一声，带着几分怜悯几分惊恐，随后被突突的摩托车声淹没。

又一辆车子贴近了周牧，阳光下，车子浓烟滚滚，但在摩托车一边，在垂地的棒子下方，一截匕首闪着夺目的光芒向周牧靠近。原来是有人看出了车上挥动棒子的弊端，马上就把马战的战术用到了打斗之中，把匕首绑到了棒子上。摩托车过去，只要一扎一拖，这样一来杀伤的力度和范围都会大增，这和战场上拼杀也没有区别。也是因此有人终于惊恐喊出声来。

车子靠近，刀子靠近，周牧终于从滚地中停了下来，此时他仰面朝上，手中却再次多了一根金属棒子。却是他刚刚好滚到了刚弹回来的这根金属棒旁边。

他向后瞄了一眼，本要爬起来的他马上侧身滚了出去，一个翻滚后，他仰面挥棒蹬腿。

“叮！”被草草绑起来的刀子飞了出去。

“嘣。”摩托车被重重踹了一脚。

原本斜下身子来刺周牧的摩托车在周牧一脚之后马上失去平衡，人仰马翻的摔了出去。周牧也在这一脚之后被推的向后滑开了几米。

那边先前摔倒的已经爬了起来，捡起散落的棒子向着周牧冲了过来，周牧使用滚地刀般在地上滚了起来，三两下打折了一根腿，然后才站起又和另外一个冲过来的站做一处，周牧也如有神助般将人打倒下去。如是打了三个人后，他身边便没有站的人了，一个个尽数倒地，满地哀号。

周牧喘着气站直了身子，终于感觉到了此时周身的疼痛。但低头看到满地想爬起来爬不起的伤患，他又有点小小的自豪，哥今天也以一敌众了，虽然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点惨。随后他抬头看了一下周围，马上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恨自己为何刚刚这么神勇。

……

……

此时周牧一身宽大的病号服上满是沙尘，破了几个窟窿还沾染着点点血迹，拄着一根金属棒子，仿佛还有些站不直，加上一脸未消的青肿，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虽然他身边躺着几个刚被他打倒的伤患，但这个场景里，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一挑数人的英雄好汉，倒有点像是在jīng神病院里刚跑出来的病人。

而那一边，马路上已经没有摩托车在喷烟了，路边围观的人也已经被轰到了更远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路两边各二三十个拿着水果刀铁棒的男人缓步而来。

一个只穿着裤衩的中年男人走在人前，手里拿着金属棒不时拍打着手掌，见到他，周牧才知道什么是一身古铜sè，他全身上下除了裤衩之外，一身像烤鸭一般通红，让人不能不诧异人类第五类皮肤原来是这一个样子的。

“小子，很能打啊，李连杰也不如你是吧？”来人便是小镇上有名的许老三。

周牧翻着白眼无心接话，心里翻着我命休矣的古句。这么四五十人在场，任他再骁勇彪悍，其实都没有一点用处。他向人头后的小店望了一眼，发现那个叫林雾的女孩子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心里有些许安慰的同时也有些失落。毕竟自己没有做无用功，她已经走了。但这个时刻心里却又觉得她就这么无声无息走了，未免又有些……无情。

他自嘲笑笑，便要丢下了手中棒子抱头蹲了下来，希望自己的投降可以换取对方的同情，下手时候能够轻一些，他知道这么做的意义其实不大，这一顿收拾之后，他起码得在床上躺几个月。

正当周牧要把棒子丢掉的时候，忽然瞥见人群后面一辆奔驰越野车迅速从外面挤了进来，一路上撞开了不少摩托车小车，带着莫名的期待，周牧放开嗓子大声说道：“照面的可是三叔？大家都是混道上的，今天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回头你给个章程，我给你们赔礼道歉如何？”

周牧这是要吸引众人的注意力，给后面的奔驰越野车争取时间，不过他这些电影里学来的话效果甚微，奔驰带着吼吼的马达声很快就冲到了人群后面，一个鸣笛急刹，立刻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奔驰前的人有的慌乱要跑，有的悍不畏死的冲上去要把车子拦住。奔驰显然也知道如果野蛮冲撞后果会很麻烦，但急刹之后却没有停下，它放慢了速度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前缓缓插入人群。

人群前头的许老三转过头挥挥手里的棒子，很霸气的下令道：“砸了。”

刀棒闪光，一下下的便往奔驰上招呼，但接下来却没有玻璃四散的场景，只听到哐哐声响，如同刀棒砸到铁板上一般，而奔驰的玻璃上，连印子也没有怎么留下。

“防弹玻璃？”众人都觉得情况有些不对。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小镇，居然有人开着一部装防弹玻璃的车子过来？

奔驰还在前行，这时已经穿入人群，车子前面再没有人挡着，车子两边倒是有人依旧在奋力砸着玻璃，或者拉着手把想把门打开，奔驰忽然一个加速将两边的人甩了出去，而后刮一声停到了周末身前，半扇车门打开，周牧闪身上去之后，车子再次缓缓向着另一边的人群压了过去。

人群有些胆怯，虽然还有人阻拦或者砸打，但奔驰还是这么突出包围而去。许老三追着车屁股走了几步，记下了那个来自江州的车牌，喊着狠话道：“哪怕你们跑到了江州，我许老三也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许老三虽然在喊狠话，却也没有组织人去围堵这部看起来他惹不起的奔驰。他原本只是想着揍周牧一顿，以向小镇里的人证明自己的权威不容挑衅的，但见到自己惹到了开这种车的一个非富即贵的人物，他心中还是有些怕的。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说的就是他此时的状态。而后不过几天，他的很多旧事被翻了出来，之后啷当入狱的事情，他现在当然是想不到的。

……

……

林雾认真开着车，哪怕是在无车的县道上，也小心驾着车不压黄线，严格不去违反任何一条交通规则。

越野车的空间很大，周牧摊在副驾驶上，尽量舒展着身子，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他呲着牙倒吸凉气，想着这两天的经历，他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匪夷所思，但他看了看身边这个认真开车的女孩子，很多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沉默半天之后，他才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在病房里骂你的。”

他说的是先前骂林雾有病的那话。

林雾想了想道：“那些药物会让你清醒，并不会对你有伤害。”她说到清醒，周牧便觉得困意再次上头，不由打了个呵欠，她便接着说道：“剩下的那些药物，如果还在，还可以让你多清醒一段时间。”

装药物的瓶子已经被周牧砸碎，现在周牧困意一起，自然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再保持清醒。周牧张嘴想问什么，但困意之下便觉得睡醒再问也不要紧，他的眼皮便沉了下去。

“你要去哪里？”林雾抓紧时间问了一句。

“江州。”

林雾又问了一下周牧的详细地址，而后周牧便沉沉睡去。这一睡就三天之久，这三天里发生了一件事情，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