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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曹》第三章 入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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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江城占地极广,因一条逆山而上的大江出名,人们称之为逆江,乃是人间六大奇景之一。

逆江源起西方昆仑山,流到逆江城江面缩窄,水流变得波涛汹涌,像一条怒龙般奔腾而上,直冲蟒石山山顶,寻常人只需备一只小船便能毫不费力上山。

蟒石山顶有处无底渊,水流上山后便流进无底渊之中,自逆江出现不知有多少人下到无底渊去,但都是无功而返,直说无底渊太深太广,恐怕是通往幽冥之地,永远也探不到尽头。前来探索的人多了,此地变得繁华异常,四千年前一名仙门弃徒在此落脚,广收弟子,最后门中出现了一名极其优秀的人物,便是逆江城第一任城主沈奕勤。

沈奕勤在当世罕有敌手,对逆江城极为看重,年轻时便尽力培养了数名优秀弟子,这些弟子不仅天资出众,更是从小就在外接受重重困难,种种磨难,深刻体验到民间疾苦,长大后心志坚毅,爱人如己,个个都是当世有名的英雄豪杰。沈奕勤从中挑出一名做城主,其他人则要到外面开宗立派,落地生花。

四千年来这套制度代代沿袭,传到乔靖鸿是第十六任,逆江城全无衰势,繁华更甚。暗中势力盘根错节,遍布九州,当属世上一等一的势力。

乔靖鸿回到城主府中,将左丘无为安置好便去找夫人商量此事。

左丘无为甚是苦恼,他对乔靖鸿对自己的袒护万分感激,但又怕他忽然狠下杀手。乔萱问起事情原委时,他并不是不想解释,而是不知道从何解释。他当然不会说我是听见莫名其妙的呼唤才去乔二小姐房间的,那样显得有些牵强附会。只是后来静下心来一想,也许有时候傻子的话反而更加真实可信,于是乔靖鸿亲自来问的时候左丘无为便照实说了。

乔靖鸿又问及乔薇为什么尚未**,左丘无为歪着头,顿声道:“花嬷嬷曾告诉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我若做出非礼之事,便与禽兽无异。”乔靖鸿暗中点头,心想他虽然是个傻子,倒也颇具君子之风。那花嬷嬷也定然不是寻常人物,问起时左丘无为道:“花嬷嬷是烧菜师傅,教我识字读书……哎哟”他忽然大叫一声,站起身道:“完了完了,我摸了那个女孩的身子,已经是非礼了,花嬷嬷说做了非礼之事已然无颜存于天地之间,须自杀了解,我得赶紧自杀。”说罢闷头朝柱子撞去,他若想自杀早便自杀了,此时使出装疯卖傻的招数,一来掩人耳目,叫别人看出自己还是傻子,二来明表己心,证明自己并非登徒浪子。

乔靖鸿微微一笑,心想他倒也傻的可爱,伸手将他从衣领抓住道:“这倒不必,你若娶了小女,便不用死了。”左丘无为心头一跳,装傻道:“娶她做什么?我又没钱没给你做聘礼,不娶不娶。”乔靖鸿见他又傻又痴,难免心生悲凉:“岳兄英雄一世,如今只留一子却还是傻子,将薇儿嫁给他,以后叫他好好过rì子,也算是偿还了岳兄的恩情。”摆摆手道:“不用聘礼,你入赘我乔家便是。”

话已至此,左丘无为若继续推辞,乔靖鸿定然会以“死”相胁,那时就难以收场了,当下无喜无悲的应了一声是。

“你跟我走吧。”乔靖鸿长叹一声,负手离开,左丘无为连忙跟了上去,出门遇见乔萱,乔靖鸿道:“你去叫薇儿来我书房。”

两人穿过重重长廊,来到一片湖泊前,湖泊zhōng yāng矗着一间楼阁,后方映着蓝天白云,偶尔一阵微风吹过,湖面立即荡漾起层层波纹,一条细长的白石小路曲径蜿蜒,直通往书房,好似一幅碧水蓝天的画卷。左丘无为暗中感叹,一路沉浸在美景之中,不觉已经到了楼阁前面,头顶挂着一幅巨匾,上书“万卷楼”三字,笔迹遒劲大气,隐约竟然有股迫人心神的气势显露出来,左丘无为连忙收回目光,跟着乔靖鸿走进房去。

底楼全是一排排书架,淡淡书香萦绕鼻间,立时叫人心情平和。两人上了二楼,眼界豁然开阔。屋内陈设甚少,仅有一张书桌和一张床,侧边开了一扇巨大的窗户,窗前站着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秀美的少妇,看到两人脸上立即挂了一层寒霜。想来在逆江城敢对乔靖鸿使脸sè的人,也只有他的夫人了。

左丘无为像个未见过世面的山汉,左看看右瞧瞧,一脸好奇之sè,此时他还希冀自己能装出一副傻样,让乔夫人心生厌恶,极力反对这桩婚事。他可不想与那个任xìng的乔二小姐成婚。

乔靖鸿默然坐在书桌后面,看看乔夫人道:“呃,娘子请坐。”乔夫人瞪他一眼道:“要你来献殷勤么?”虽然语气责备,却还是坐到了乔靖鸿身边,上下将左丘无为打量一番,见他毫无生分之意,全然将这里当自己家里一般,不由有些怒气:“左丘公子!”

左丘无为装作没听见,继续好奇的看着墙角一条小虫,乔靖鸿轻咳一声道:“无为,乔伯母叫你呢。”左丘无为茫然看了两人一眼:“乔伯母叫我么?可是我叫左丘无为,却不叫左丘公子。”乔夫人心想他果然是个傻子,女儿嫁给这样的人怎能放心?她平素最是喜欢小女儿,活泼机灵尤胜自己当年,想到如今要嫁给一个傻子,不由心中难受。

乔靖鸿道:“左丘贤侄,你与你父亲相交甚笃,如今结个亲家,那也算是一桩美事……你往后不可辜负了薇儿。”左丘无为闻及生父消息,心中大震,面上却不动声sè,挠挠头道:“父亲?是我爹爹吗?花嬷嬷说我没有爹爹,你能告诉我爹爹是谁最好了。”乔靖鸿一时沉默下去,乔夫人面sè也是不大自然,接口道:“薇儿有些任xìng,以后她若对你发脾气,你要忍让一些。”

左丘无为眼见父亲身份大有隐情,很想问问自己父亲到底是谁,又觉问出来这句话便不符合傻子的身份了,当下默然不语。乔夫人低声道:“靖鸿,你确定他不是登徒浪子?”乔靖鸿摇摇头道:“此事另有蹊跷,我听说世间巫师有种控摄人心的本事,怕是有人对左丘贤侄施展了此术。”

楼下忽然传来腾腾脚步声,来者气势汹汹,左丘无为料定是乔薇上来了,心想这人任xìng刁蛮,会不会将我在这里暴打一顿?

乔薇与乔萱一同上来,眼中蓄势已久的泪水决堤涌出,狂奔到乔夫人怀中,发出惨绝人寰的一声悲鸣。

“娘——”

左丘无为心头一跳,浑身颤了颤,乔薇哭叫道:“我不要嫁给这个傻子,我不要,不要……”乔靖鸿眉头一皱:“薇儿,不可无礼。”乔薇嚎啕大哭,转而抱住乔靖鸿的腿道:“爹,我求求你了,不要让我嫁给这个傻子,我做什么都愿意,只求你不要让我嫁给他。”乔靖鸿脸sè一变,喝道:“你给我起来,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我乔家人就这么点气魄?”乔薇一阵愣神,乔靖鸿继续道:“你如今声名俱损,还能嫁的了别人了?看看你平rì交的那些狐朋狗友,个个吊儿郎当,有哪个是好东西了?左丘贤侄虽然资质愚钝,但忠良正义,不知比那些好吃懒做的纨绔子弟好了多少倍,这事就这样定了。”说罢立起身,拂袖而去。

乔夫人见丈夫动了肝火,也不敢再劝说求情,叹口气抚了抚乔薇的头发道:“你爹爹说的对……”“娘……”乔薇呜咽不止,满脸委屈,不明白娘为什么也这样说。

左丘无为回到住处,脑中不断想道:“现在怎么办呢?”苍容不耐道:“男人哪个没有三妻四妾,摊上这么好的事还推三阻四,真是傻叫傻他娘开门——你傻到家了,怎么收了你这么蠢的徒弟,真他娘的倒霉,这个傻瘪三。”

左丘无为知道他骂人是越骂越带劲,当下不再搭话,倒在床上闭目沉思。

苍容直骂到黄昏rì落,房门“砰”一声被人踹开,乔薇持剑杀气腾腾的走了进来,红肿的双眼死死盯着左丘无为道:“我就是被爹爹打死,也绝不会嫁给你这个傻子,今天我便杀了你,也算让你偿还我一个清白。”

苍容急道:“不能让他杀了你,否则你肉身一灭,我也会被道印抹杀。”左丘无为大惊,瞬间让自己冷静下来,暗中四下打量一番,已经找到了逃跑路径,

见乔薇快步走了过来,左丘无为悄悄抓紧手边被褥,脸上装惊恐彷徨之sè,待她走近身前五尺,忽地将被褥当头抛出,乔薇连忙挥剑一劈,左丘无为已然趁机破窗而出。

好在左丘无为住的地方接近后门,没跑多久便逃了出去,穿过一个小巷后来到大街。逆江城繁华无比,往来修士络绎不绝,大多都是在这里做交易,左丘无为行动迅速,见缝插针,不时赔笑点头:“借光借光……对不住……借光借光。”后方乔薇则是挥剑乱砍,口中大叫道:“都给我让开,滚开。”

能来逆江城的人无不身怀修为,乔薇这么不客气的大声喝叫已经叫人不满,一青年见她生得貌美,上前调戏道:“哟哟,好标致的姑娘,谁惹你了,哥哥给你出气。”乔薇正在气头上,伸手便是一剑刺出,这一剑毫不留情,很辣无比,俨然一副要将他碎尸万段的样子。那青年脸sè一变,怒叫道:“臭婊子你找死。”言罢也是退后一步,抽剑回砍过去。

趁着这会功夫,左丘无为已经逃到城门口,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要出城,他三两步冲了过去,攀在马车底下。车夫鞭子“啪”的一抽,赶着马出城去了,此时乔薇已被乔萱拦下,强行拉回府中。

乔靖鸿早听说了这件事,又见左丘无为不见踪迹,立时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气得脸sè发紫,伸手从墙上取下鞭子叫道:“今天我要打死这个畜生。”乔夫人脸sè大变,慌忙拉住他道:“你冷静一点,若是薇儿被你打死,我也不活了。”乔薇正好被拉进厅来,见状哭叫道:“你打死我好了,反正没人疼我,死了干净。”

“你……”乔靖鸿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剑,伸手便要刺向脖颈,又见她双眼紧闭,脸sè绝望,心下一软,将剑摔在地上,出门道:“传下令去,关闭城门,全城搜查左丘无为下落。”

左丘无为已经攀着马车在城外行了两里多地,最后实在坚持不住,“砰”一声掉下车去。不巧的是马车也正在这时停了下来,左丘无为这声重响便显得格外清晰,车上发出“咦”的一声,却是个女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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