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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席神仙修真记》第三章 神功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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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戈躺在床上,身心具疲.

这一天实在是够呛.首先是在荆棘中穿行,为了爬上山去自杀.然后被三个自称神仙的老怪物修理.最后回到家,还得面对呼天抢地,几乎jīng神失常的妈妈——那件事都不省心.

“我矫个什么情?自杀就自杀呗,写个什么遗书!”他懊悔的捶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暗暗告诫自己,下次自杀绝对不写什么遗书,这真是个惨痛的教训.

本来,这不应该成为什么教训.但问题在于他没有自杀成功,也没能在下午六点妈妈回家之前赶回家把遗书收起来.而关于后一点,委实是不能怪他.

关于神仙或者仙界有很多传闻,民间常说什么“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或者“洞中方七rì世上已千年”。这其实揭示了仙术的一个基本属xìng:任何仙术的使用,都会产生强大的气场,而强大的气场总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延缓时间的进程——虽然在一般情况下没有民间传说那么夸张.具体到仙界,在中心区域,由于气场的大量聚集,这里的十八小时就相当于外界的一天.而且,这个比例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如果气场变强——比如碰上神仙群体pk——这个比例会急剧变大,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这种情况同时也解释了为什么神仙们总是强调要“了却尘缘”之后才能回到仙界.道理很简单,假如你在凡间发展了一段感情,不等它结束就回到了仙界,又不幸撞上了诸如神仙群体pk这种气场大规模爆发的事件,那么等你再回到凡间,你心爱的红粉已经变成了灰粉或者褐粉,那时你肯定心生懊悔甚至心生负罪感.而神仙的修炼特别讲究心境的平和,这种事情的发生绝对是大大不利于修行的.

吴戈被迫在仙界听三位神仙讲授“修仙初步——皮囊的构造,修炼及其与气的基本关系”时,也确曾留意了时间的流逝,只可惜这里的时间与外界并不同步.所以,当课程结束,吕洞宾把他送出仙界时,他惊讶的发现天已经快黑了.等他以最快速度奔回家中,该发生的事情已然全面发生.

但现在总算暂时告一段落.他躺在床上,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妈妈的抽泣声.修仙第一课的内容他一点也回想不起来——不过他本来就没打算学.但是,他眉间向上两指的部位在不断跳动,而且似乎还肿了起来,这让他无法忘记下课后三位老师的争吵.

“给他一张图让他回去背就是了.”

说话的是孙悟空,他说的图是“人体经络穴位图.”他们正在商量家庭作业的事.

“太低级了.他的气那么强,我们完全可以大胆一点,教他点……”

“他的气再强也不能忽视基础,依我说……”

三位神仙争得面红耳赤,浑然忘我.吴戈猜想他要是乘机逃跑也不会被发觉,只可惜他不知道该怎么逃.

“要我说,开他的天眼怎么样?”

“开天眼?”

“对,”济公一副深思熟虑的得意劲。“这样他就可以望气了.”

“唔,好主意!望气是基础,不过也可以借此一窥高深堂奥.最妙的是不会出什么乱子.”

“我不管,只要不需要我天天围着他转就行.”

“望气够他学一段时间了.”

三位神仙咧开嘴,似乎达成了共识.

“好.”孙悟空对吴戈说.“盘腿打坐.还记得什么叫气聚丹田吗?”

“呃,记……”

“现在,运气至尾闾,过重关至百会……”

他照做了.

“左旋九圈再右旋九圈,下至天目.”

“……”

“嗯,看来有点小麻烦.”

“我说过他还要打打基础.”

“那来那么多事,我来给他引一下不就行了.”孙悟空喝道,不等吕洞宾和济公发表看法,他已经一拂尘点在吴戈眉间向上两指,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天目的部位.

吕洞宾和济公向后缩了一下,不过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孙悟空得意的吆喝着:

“行了,收功.最迟今天晚上就成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吴戈躺在一片黑暗中,望着天花板.他不知道应该发生什么事,只觉的额头(准确的说是天目)一个劲的跳,跳得他无法入睡.当然,没有这事他也睡不着,他要思考太多的事,比如明早怎么面对妈妈,自杀的事会不会传到学校.还有,自己是不是还该继续自杀,来它个不死不休等等.

这些事在他的脑子里缠夹不休,喧嚣不已.按理,脑子里有这么多事的人很有可能睁眼无眠到天明,可最终他还是睡着了.

这一天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够戗了,也许我们不该过于苛责.

第二天,意料之中的一番纠缠后,吴戈迈着沉甸甸的脚步,带着沉甸甸的脑袋去了学校。

他反复保证加赌咒发誓,说那封遗书只是他一时闲极无聊写着玩的——他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尽管,呃,衣服弄得破破烂烂,那是他在山上追兔子不小心钻到刺窝里去了。但他的妈妈并不相信,一再说要打电话通知他在外地打工的爸爸,最后还说要亲自护送他去学校,他好不容易才劝说妈妈打消了这些念头。

妈妈哭得很伤心——这是自然的。他一路都在琢磨怎么安抚,哄骗妈妈,好让她安下心来。但进了教室后,另一个问题浮出了水面。

这件事传开了吗?同学们会不会知道?

他复读了两年,班上尽是些学弟学妹。他和他们没有多少话说,倒不是说两年的岁数差就足以产生代沟——虽说时代发展得越来越快,但代沟的产生最少也需要五年——关键原因在于他自己有点自惭形秽,总觉得自己挺无能的。他在班上很孤僻,同学们也对他视若无睹。曾有一段时间他还为此心生烦恼,但今天,他真心诚意的希望这种情况延续下去,直到永远。

自杀还真tnn的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感叹到——对于他来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你死了钱还没有花完,而是你明明没有钱,还又死不了。

到了第三节课的时候,他已经基本上对这个问题放下心来了——同学们仍然对他视若无睹,无论是高谈阔论还是打情骂俏都完全当他不存在,这让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的额头还在跳。“天目穴”,他想。昨天的事大概只是一场梦。自杀的事可能是真的,那是在,在情理范围之中的事,再说妈妈不可能正好也和自己做了同样的梦。至于遇见神仙,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很可能是自己情绪激动一时jīng神失常产生的幻觉,每年都有那么多的人声称自己遇见外星人呢,包括rì本首相夫人。可见这种现象很平常。

但他还是有点犯迷糊,比如,既然自己没有遇仙,那么,从上了山顶准备自杀到最后回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仙界。”他嘟囔到。

“你说什么?”

“呃?我……”

他抬起头,正对上班主任俯视的眼睛。

“你在想什么?没什么事吧?”

他清清嗓子,准备开口解释。

“……”

“什么?”

……

“轰”的一声,他的额头炸开了,他觉得自己的前额被炸成了几瓣,大脑化作万道光芒从“天目穴”喷shè而出,同时又有万道光芒从“天目穴”奔涌而入,还没等他把这种奇妙的感觉分辨清楚,眼前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整间教室笼罩在一层微微颤动的淡黄微光中,其间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的颜sè,每个人的身体也都包裹着一层颤动的光芒:红的,蓝的,黄的,但以rǔ白居多。每一个人都不能细看——瞟一眼你可以分辨出谁是谁,一旦细看,那些人的脸都会被颜sè和形状不同的sè块分割得乱七八糟。有那么几次,吴戈确信自己的眼睛产生了透视功能,他似乎在一些人的身体上看到了一些内脏的影子。那些光芒随人体移动,清晰的勾勒出每一个动作的运行轨迹。这一切加在一起所造成的视觉效果,就好象,就好象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台出了毛病的彩电。

“我问你是不是还好!”班主任提高音量说。

“嗯?”

他扭回头,发现班主任的脸笼罩在一片惨白的微光中。

“唔,好。呃,其实……”

他含含糊糊的说。他不确定班主任是不是在盯着他,看得久了,他眼前只有一片人形的光芒。

“你跟我来。”

他站着没动,直到班主任伸手拉他。他还在椅子上绊了一下,差点跌倒。

他象个盲人一样跟着班主任走,眼前的一切都只能分辨出个轮廓。“我完了。”他悲哀的想。“jīng神分裂。心理问题导致生理问题,绝对就是这么回事。就算不自杀我也活不了多久,而且jīng神分裂的死法肯定比自杀还难看……”

他沉浸在自怜自伤的情绪里,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被交给了校长。

校长叹了口气。

“你不想跟我说是不是?好吧,你有你的**权,哪怕是校长也要尊重。”

吴戈这才意识到校长在对他说话。

“我?呃,我没有……其实……”

“其实你妈妈已经打电话告诉我们了。这是为你好,大家都很关心你……”

她还是把事情说出去了!吴戈心头一阵沮丧。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把头扭向一边,向窗户的方向望了一眼。校长立刻神sè紧张的站起来,拦在吴戈和窗户之间。

“好吧,人这辈子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事。”他总结似的说。“有些事,唔,还挺痛苦。但是……呃,你还很年轻嘛,路还长。而且我敢说,你,嗯……前途很光明。大家都评价说你是个好孩子。好学,也很听话……”

校长尽可能采用一种亲切的口吻,只可惜不大成功。一般人都认为教师这个行业很轻松也很安全,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举个最简单的,老师当久了,很容易罹患一种叫做“权威综合症”的职业病(很多官员也容易染上此病)。得了这种病……怎么说呢,反正你很难想象他们亲切起来是什么样子。

校长额头上有点冒汗。要说这位校长还是比较敬业的,他曾经专门研读过一本《儿童心理学》,那是他在校图书室一堆待售的破烂中找到的。尽管是二十年前的版本而且没有读完,但至少也算是……有半瓶子醋吧。那本书谈了许多儿童心理方面的问题,包括早恋(他对该问题的研究特别深入,而且很期待有实践的机会),但该死的偏偏没有谈到该如何对待有自杀倾向的儿童!

“好好好吧,要不你就就回家休休息一下?”校长试探的说。

事态严重,看来必须说实话了。

“其实我没什么事。”他抗拒说。“我只是,呃,眼睛有点不舒服。看东西有点模糊。可能是累了。”

“仅此而已?”

“是的,我真的没事。你……您不会真的以为我想……那是个误会,我妈她有点大惊小怪。我是说,生活这么美好,我也这么年轻……呃,呵呵。”

吴戈额头上也开始冒汗。校长专注地看着他。

“要不到校卫生所看看,开点药?”

“唔,不必了。我想休息休息就好……做个眼保健cāo啥的。”

“给你妈打个电话?”

“不不不,真的没事……谢谢校长关心,我自己就行。”

校长沉吟片刻,说:“好吧,既然你坚持,那……你就先回去上课吧。”

“谢谢校长。”

吴戈如释重负地走出校长室。他现在已经摸到了一点诀窍,只要不刻意专注的看,他还是能大概分辨出眼前物体的轮廓和距离。他就这样扶着栏杆走回了教室,而校长则一直在办公室门口提心吊胆地望着他,直到看他进入教室里才回到室内。

稍停片刻,他拎起电话,嘴里嘟囔着:

“现在的学生……反正我是尽到责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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