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闻言明显语气一滞，有些黯然道：“我姐眼睛不好，我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姐姐所能依靠的就只有我，为了生活，我只能不择手段啦！”

清雪自小亦是清苦rì子过惯了，小楼的境遇自己又如何不知。自己尚且还有云崖和一痕叔叔这样的长辈照应，而眼前少年却只能自己一人苦苦挣扎，其中艰辛冷暖，唯有自知。清雪天xìng善良，自小便怀有侠义之情，最是看不得好人无端受苦。当rì在船上见到馒头亦是如此，但凡自己力有能及，便倾力救之。清雪安慰道：“我自小有位叔叔jīng通医理，也传授了不少于我。以我观之，你姐的眼睛是受那外力所致，只

要今后辅之以良药用心调理，未必不能复明。”

这话听在小楼耳中便好似那平地惊雷，嗖的一下跃起，抱着清雪双臂兴奋得说道：“此话，此话当真？”

清雪见眼前少年神情激奋，心里更是心疼这对姐弟。清雪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有生之年，我一定教你姐姐重见光明。就是我治不好她，我求我叔叔，他也一定能治好她！”

小楼闻语也不答话，只是双膝跪地，就yù行那跪拜之礼。清雪见状大惊，急忙扶起，说道：“我与你们姐弟二人有缘，我既有法能治，那便是我分内之事，小楼你无需行此大礼。我只是担忧待待你姐重见光明那一天，见你却是此番模样，未免心寒。这样吧，我目前也无处可去，当rì上山，我见此山灵气逼人，想是有不少珍惜药材。我年幼时便时常跟随师傅上山采药，对这些药草的生长习xìng自是熟悉，明rì起，我便教你上山寻药，再一并去山下卖，此下岂不是两全其美？”

小楼闻言双眼奕奕有神，只是重重点点了头，便靠于床上。小楼自小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大恩不言谢这么浅显的道理。

第二rì清晨，清雪与小楼便早早起床，背起那竹篓就往山间行去。陇云山与冲霄山虽所处地域不同，但一些常见药物的生长习xìng却是相差无几。待得正午时分，小楼背后竹篓里已是满满一筐的药草，二人下午便下得山来yù寻那药店把药给卖了。小楼在风临镇数年里可谓是劣迹斑斑，要在往常，别说是卖药，就是刚一进门就给轰了出去。

只是这几rì里，小楼的哥哥竟是那陇云宗弟子，那可是神仙样的人物，待遇自是不可同rì而语。何况那rì，那英雄一指便把那群横行无忌的恶霸给拾掇的厉害，这可是邻里乡亲人尽皆知的事情。今rì，清雪陪伴小楼下山来，路上公子但凡见到无不点头哈腰，自动让于道旁，殷勤之至。

药店老板见状亦是不敢有丝毫怠慢，暗想，别说是些劣质草药，你哪怕捎来的是草，我也得一并收了。待得药草交接完毕，药店老板是出了名的眼光毒辣，见那些药草委实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老板心下惊异，就是用脚想也知晓这一定是出自那传说中的陇云宗弟子之手。

药店老板越看越心惊，就像那株只产于悬崖峭壁的雪灵芝，简直就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对那英雄的崇敬之情自是溢于言表。小楼见老板眉头紧皱，想是遇见了什么为难事，正想着是否要换一家。老板见状立时眉开眼笑，温言道：“小英雄的药材甚好，本店全收！只是目前店内资金不够抵换这些药材，还请两位英雄跟随我移步钱庄取钱可好？”小楼闻言咋舌，本想着只要能胡乱换些银钱就好，怎想到这些药材竟如此值钱。

那药店老板心里如何不想占些便宜，只是想到有那英雄在旁，心里对其又实是畏惧。再者，那英雄既能如此jīng纯的挑拣药材，又怎可能是不识货之人，老板这般想来也就彻底打消了这份念头。却不知清雪此刻也在咋舌，暗想道：“原来这些药竟这般值钱？这放在在冲霄山虽不是俯拾皆是，却也算不上什么稀罕物。早知如此，我当年就该偷偷摘了下山卖去，又何苦天天啃那野果垫肚。”

事实上，清雪所得银钱，比之于先前所料，确是高出太多太多。傍晚十分，一个是幽居山间不通世俗的江湖雏儿，一个是常年于那市井挣扎的毛头小贼，怀揣着这已不知数目几何的银钱心下皆是百味俱陈。最后经二人商议，便前往那风临镇置办一些吃食。镇上邻里见正是当rì那位英雄，俱是殷勤招待，唯恐礼数不周。二人打点完毕，回到小楼家中

已是夜sè渐浓，女子伫立屋前翘首以待，娴雅守礼，但见得二人平安归来，心下亦是心花怒放。今rì晚饭甚是丰盛，算来也是姐弟二人这几年中吃过的最好的一顿饭了。一时山间夜sè朦胧，与四周雪景交相辉映，三人间言笑晏晏，倒是给这幽静后山平添了几分生机。

如此清雪便在小楼家中安心住下，白rì里携小楼上山寻药，晚间姐弟二人便在烛火下，认真聆听清雪讲述一些基本医理。一rì雪霁云开，和风青崖，清雪于那古松上观云海练剑。回首见那山间茅屋半隐于竹林间，姐弟二人于那瀑布旁浣洗衣物，却是好一副绿水人家绕。清雪忽然想起那茅屋经年累月，早已是破败不堪，今后恐是支撑不了多久。前rì里去那风临镇闻说陇云宗开山在即，自己何不在离去前为那姐弟二人修葺下屋舍，却也不枉这场缘分。

一念及此，清雪不再耽搁，飘飞与林海之上，但凡外人看见都只道是惊鸿一瞥，身形清逸似那九天鹤唳。清雪挑拣了些材质上好的古木，

将其抛飞于林海之上，清雪则借力立于树干顶端，似是纵风云凭虚御风，又似是乘龙四海踏浪，端的是风流潇洒之极。就在小楼的一声惊呼声中，清雪轻巧地落于地上。小楼见眼前那粗壮古木心下不解，自想自家柴火虽是不多，却也是足够一月之用。就在小楼不解之时，清雪微微一笑，与那清雅女子到了声别，便携起小楼往山下掠去。

清雪二人在一下午间便采购了一箩筐的物什，外人见那满箩筐尽是rì常刀具，家用贴补之物，心下亦是好奇不已。二人再回家时天sè已晚，房屋修葺之事只得于第二rì动工，待得清雪道明前后缘由之时，那女子却是呆了片刻。只见那女子灯下双眉紧蹙，竟是有那泫然yù泣之兆，清雪见状大急，正冥思苦想自己究竟做错何事时，不曾料那女子站起身来，不由分说便yù行礼。清雪见状急忙制止，扶那女子坐下，不想女子xìng子倔强，却是如何也不肯落座。

女子幽幽说道：“公子于我弟弟有救命之恩，于我亦有医理传授之德，我尚未能报答万一，现今又要劳烦公子为我家修葺房舍，心下实是

过意不去。”

清雪虽jīng明却是心思不够灵巧，这会儿竟是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小楼见气氛尴尬，便站起身来，扶起他姐姐，笑说道：“清雪哥哥呐，

就是咱自家人，姐你如此见外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清雪哥，你说是也不是？”小楼故意将那自家人三字拖得老长，清雪此番更是尴尬，但见那女子虽脸sè通红，但却隐隐有期待之感，清雪实是不忍伤她心，只得说道：“我与你们姐弟二人一见如故，近rì相处，却是有家人团聚之感。清雅姑娘，你，你无需见外。”

女子闻言犹自惭愧，小楼从怀中取出一柄木梳递与女子，那女子接过，嗔道：“我有木梳你还买来作甚？这般破费，此番天气寒冻，你当添些衣物才是！”小楼笑道：“我就知晓若是我送来定会被你说。此番你却是想错了，这梳子是我清雪哥送你的！”女子闻言又是一怔，嘴中只是不住的重复道：“这如何使得！”清雪轻轻笑道：“前rì里无意间见到清雅姑娘所用梳子已是残旧不堪，你眼睛又不便，我今rì见那梳子jīng巧，便想着买来送与你。”女子闻言一时默然，随后便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对清雪说道：“公子，你既是小楼的哥哥，那今rì起你便叫我小雅吧！”

“小雅？”

“嗯。”但见女子笑靥如花，一抹红晕悄浮于脸上，清雅中透着一股娇羞，端的是美的不可方物。

第二rì，清雪便携姐弟二人开始修葺那破败屋舍。

如此过了半月，大地渐渐有了回chūn的迹象，山下亦是沸沸扬扬，一片生机盎然。前rì里有传闻，陇云宗将于月底开山迎客。那rì夜晚，清雪于那新盖屋舍前，劈竹为箫。清雪自幼时起便时常听一痕叔叔吹箫，但觉箫声轻灵，让人有超凡出尘之感。一痕有时也会教授清雪音律，清雪对此甚是欢喜。云崖自幼教授清雪一些治国之道与兵法要领，却不想清雪对此并无兴趣，反而亲近那清越箫声。云崖无奈，只得时常督促清雪习武强身，以防清雪玩物丧志。

清雪拿起手中箫，便在这月下清辉中吹奏起来。清雪本就无乐谱可参，只是循着儿时记忆吹奏，清雪但觉心中似有既定轨迹一般，一曲箫音竟是毫无停滞，一气呵成。清雪轻轻放下手中箫，此刻天心月胧明，清雪笑问道：“小雅，我这箫声可是糟糕的很?”

小雅静静立于清雪身后，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公子说笑了，我虽不甚懂音律，但也觉公子箫声空灵，令人忘俗。箫音似是随心而动，在我听来，只觉情愫满心间，全身舒畅之极。”

清雪想是小雅不忍打击自己才故意说的安慰话语，也就不再追问。“小雅，你失明多年，可曾怨过老天不公？”

“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仈jiǔ，清雅虽是世俗之人，但也只知足常乐的道理。就像今rì你我相约于月下，对清雅来说便是极大的乐事了。”

清雪闻言静静凝视清雅，一字一句地说道：“但凡我有生之年，定教你重见光明，他rì你我再相约于月下，琴箫合鸣，笑傲江湖。”

小雅闻语一怔，映着这皎白月光，喃喃说道：“琴箫合鸣，笑傲江湖。”

却说那陇云山上，一处幽静庭院中，有白衣女子月下舞剑，听闻箫声，初时并不以为意，待得后来却是大奇。白衣女子循着箫声飘飞于陇云宗内的一处湖上方，因为此湖皓月当空有如明镜，故名曰水镜。女子临风而立，静静听那箫声，随后又有灰衣老者飘飞而出。

“爹，这箫声有古怪。”

“此箫声中蕴含磅礴剑意，也不知是何方高人。”

白衣女子忽提起手中剑，顺着箫音音律舞起剑来，但觉女子于那水镜之上如月下蝴蝶，轻盈飘逸。待得箫声渐弱，水镜湖之上已是激起千层浪。灰衣老者见状摇了摇头，“你于箫声中悟剑，甚是高明。只是以我观之，仅得三分形似，一分神似。”

再说山外江上，有巨大船只经过，中有一华贵少女正在抚琴，闻有箫声相扰，心下不悦。听得后来，不知为何，华衣少女忽然冲出舱外，循着箫音望去。少女立于船头，喃喃说道：“此箫音是从陇云山传来，竟能触动我心，莫非是他？他那rì确是说过要去陇云宗。”随即少女摇了摇头，自嘲一笑，“馒头啊馒头，他要真有如此雅致，又怎会给你取这名字。”

她从怀中取出细心包好的一件物什，小心摊开，少女看着那早已干硬的馒头，眼神柔和。

（作者寄语：收藏可不可以多一些。~~~~(>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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