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曦温柔地占据千山基地露水湿气的野外。厚实的窗帘过滤出朦胧的亮光。借助雪白被面的反shè，才可看到被子在动，剧烈地动。本就只能承受一人的单人床，发出了吱吱的响声。

一声闷着的大叫吸引住了监听探头。它360度旋转，好奇快速地聚焦于床上。明显是商昊那异样的沙哑声，“等我解决了Y危机，我给你留下最强的Y。”

“可——可那要多久啊，哥！”

商昊喘了口粗气，从被子里露出那削瘦的面容，连不高的颧骨也显得棱角分明。黑亮的眼珠不动地盯着天花板，兴奋之余，总是想着他的人生使命：解决人类Y危机的目标也许空洞。可未来能生下天才男宝宝，有现实意义。而最紧迫的莫过于摆脱被组织控制的命运。

床脚一对玉足蹬了一下，星柔也俏皮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哥，你就是顾忌这，顾忌那的，搞得人愁绪万千。”

商昊轻轻地帮他理顺秀发，亲了一口她的额头，没有解释。仍然只是静静地想着心思：不是我想顾忌，而是这种没zì yóu，关在笼子里的生活，太不爽。你清纯，乐起来了甚至天真无邪，可这个世界不是这样。如果我俩都这样，不知道哪天就被害死了。不要怪哥！

……

这对恋人唧唧我我。在监控视频另一端，郝香旎正在看。她扭了扭纤细的腰身，坐正办公椅，自言自语起来：刚恢复，就鬼混在一起。还知道用被子挡着啊。既然恢复了，就该给你惩罚，出来做事。

她一按传唤铃，“叫商昊来我这里！”

很快，商昊就接到前往CTO办公室的通知。两人手牵着手走出了看护室，长廊此时似乎不再yīn冷，可安全门仍然冷冰冰地挡着他俩的路。

星柔一番检测后自然通过了。

商昊走近扫描光带，他最不喜欢这破门，每次实验后就通不过基因密码的检查。它发着歧视他的声音。

检查装置没有理他，还是公正地发着嘟音，“……基因密码不通过……”整个大门立即红光只闪。

商昊一拳擂在上面，“基因全是渣了，还要叫着我的悲催。”

他摸出腕机，捕捉到安全门发shè的组织内部信号，重置了自己的基因密码，才走出了安全门。

“你自己懒，不想先设再过？”星柔嗔怪了他一眼。

商昊很犟牛：“我偏不去申请，让它主动找我重置。”他觉得：反正只组织内部这样。在外面，可以用人类联邦为组织jīng英发的免检特卡。

两人继续慢悠悠地到了CTO办公室外，星柔抓着他手，捏了捏，“冷静点。不要又跟她吵。进去吧。”

商昊点点头，独自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这是一间装饰豪华而高雅的大办公室，与看护室完全是天上地下，消毒水味也变成了淡淡的兰花香味。还有jīng致的摆放和不染尘灰的物件。

如果是学生进来，就要知道这里有要求严格的女老师；如果是员工，那这里估计有位细致jīng明，不好应付的女上司。何况商昊知道，这次是来领罚的。

他刚准备先打招呼。办公桌后的郝香旎，面向桌面左侧。她转身看向他，干练不失甜糯的声音响起：“商昊，这次恢复得不错嘛。”

“嗯，托郝总的福。”商昊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熟悉的女人。他喜欢站立俯视她。因为他知道，在她面前一旦露出弱一点的气势，立即就会被对方抓住。她一占领仁义的，道德的各种高地，就会轰炸人。

但俯视她也有不好之处，就是：目光只能刮剃到她五官的jīng致凹凸，很难捕捉到她黑黑瞳仁。那里才会偶尔闪出她真正的态度和心思。

而一旦目光下滑，就会从那圆润的下巴滑下白皙的深沟，看到她的胸跳。自己的心就不好受了，那是一种涨的感觉，血涨，眼涨，什么都想涨。

当然，看天花板也行，那就看不到她。有时候眼不见为尽，但又会失落。还会被她数落：清高，孤僻自赏。

这个时候，郝香旎的丹凤眼外翘角，会有点不自然地上翘，长眉必然上扬。作为女人，几个会喜欢皱着上额的。她就会站起来，抬高她的高度，或者叫别人坐下去。

果然，商昊又听到习惯地，难以令人拒绝地美声，“坐！”

无奈，毕竟是来上司的房间，别人这么客气，商昊无法拒绝，只得放弃最好的视角，走上她对面的沙发。

他将笔挺的身躯，缓缓沉入柔软的皮料中，却感觉不到舒适。这个视角，商昊太熟悉了，只能身体微仰，越过那发亮的红木桌案，才能找到与她平等对话的感觉。

而且必须微仰，找到她的眼神。她眼神周围，无论那修长的柳叶眉，还是长长的睫毛，加上外角上翘，内角下勾的丹凤眼，都跟她粉亮的xìng感嘴唇一样，可以说着迷人的话。

她的眉语眼波可以迷惑很多人。这也许就是她在奔宇组织各种正式场合，人际交往中，从来都是风生水起，没看到过失败的原因。

商昊却非常清楚，只有她那瞳孔中闪过的一丝jīng明，一抹凌厉才是她真正的内心，是要去努力捕捉的。

“你现在每次见我，都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脸上长花？”郝香旎笑面如花，眼波流转，根本就没有一般女人，回避男人眼神的习惯，甚至发现了商昊最近的习惯。

商昊只有在星柔面前才有一分笑脸，那刀削般的脸颊甚至带着僵硬，没有理会她营造轻松气氛的努力，硬绷绷地说：“郝总，说惩罚吧。”

商昊眨眼再张开的余光，轻易就看到她桌案下的脚和小腿。今天，她两脚踝是叠交在一起的，小腿偶尔还朝中间抖挤下。虽然中间一大截身子被桌案挡着了，想必也会从两腿间中一直挤晃上去的。这女人此时并不是放松态。

可这女人的话却全是让他放松的话，“昊弟啊，你别把我想得这么严苛，好不好？”她抚了抚如云的秀发，脸sè也慢慢平静下来，“你也知道组织的规矩。我了，为了你，特意再三求情。昨天我还在发布会上替你给人们做交代。”

她两手肘撑着桌子，挺腰前倾，伏向桌面，拉近了她与商昊的距离。可惜沙发后，还有墙，否则商昊宁愿再让开一点距离。

既然这样，商昊干脆从沙发上坐正，两腿平放，用手肘撑着大腿，十指摸上光光的头皮，不看她了。

那架势就是：你有什么就说吧，我听着。

商昊没有应承她，而是埋首了。她讲了很多好话。最后，还是说出了惩罚：“为了你的成长，组织决定放弃以前对你、你的家人、你的情人的安全承诺。”

商昊抬起头，眼神只shè她，让她的凤眼都眯了眯。“为什么是我家人和情人？”他想过很多对他自己的惩罚，他根本不在乎。可这次出乎意料，郝香旎击中了他的软肋。

“让你有危机感，省得你费jīng力去关心些杞人忧天的事。”这甜糯的声音，听上去仍是苦口婆心般。

商昊刀削般的面颊一挤，紧绷绷地蹦出生硬的话：“保护我家人和情人，是组织当时给我的承诺。”

“放心，不承诺，一样安全。如果你在后面任务中获得成果，立即就可恢复。这是必须给外人的一个交代，一个触犯保密条例的代价。这惩罚只是象征xìng的呀。”

声音越来越近，郝香旎已离席走过来，安慰商昊。他继续盯着自己的脚尖，没有去看旁边多了一双粉白平底办公拖鞋。

“哎！你这小男生，组织既然这么重视你。你就要一心配合组织的安排，去攻克危机。不是想那些不该想的，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姐姐看得都心痛。”

接着商昊就感觉到旁边沙发也一沉，香风带进了鼻息。他不想再接受她的好言了，立即问道：“要完成什么任务？得到什么成果？”

刚坐下的郝香旎立即带他走进旁边视频指挥室。郝香旎在中间大平板电脑桌面上，指向一颗黄绿sè的星球，“你去探险这——铿蝶星。”

商昊顺着她的纤纤手指，尽量搜寻关于这个星球的记忆。这地方就是150年前，人类出现的一次大灾难：蝶形蝙蝠巨怪“幽啼”出现，还是西星河派来的“铿锵”机甲战队跟它同归于尽的。

战队机甲大量损坏。核动力反应堆泄露，把整个星球污染得全部移民了。最后，还是机甲大队长“银背金刚”设局抓住了有“回声定位”能力的幽啼。

但幽啼最后一脚也蹬坏了它的反应堆，再加上幽啼的一声带辐shè波的尖叫，使银背金刚也瘫痪了。两者一起互掐着沉入大洋。那个星球从此污染严重，成为废星，改名叫铿蝶星。

商昊内心惊讶：基因改造人最怕的就是辐shè这类玩意，容易引起基因突变。她居然让我去送死？他不动声sè，冷淡地问向郝香旎，“去那辐shè严重地？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