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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武昌》第一篇 陈章侧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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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该死的假期里发生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我又莫名其妙地提起了这只曾经无数次戮痛我心的硬铅笔,做一个落后于科技时代的古董作家。

直到我知道自己为了什么,为了谁,落下这重不过十几克的笔,把血,抹在目光的yīn影里,涂满夏rì的艾琳斯公国。

血,茵红了书桌上仅有的一摞上了年头的记事本,苍黄的扉页上呈喷shè状的血花浓烈得令人心动。正前方关闭着的台式电脑显示器上清晰地投影出一个趴在书桌上的人的影子。

血,从人的腕关节流出,潺潺地流,像是莱茵河支流的chūncháo,又像是夏rì里生机盎然的爬山虎的茎蔓沿着男人雪白的袖管至灌满肘关节的衣折后饱涨得溢出来,除了负责浸透笔记本的部分,其它的流经桌面顺着桌腿像个鲜红鲜红的瀑布似的但更温柔更高山流水,落地时并不激起一丁点儿的水花,只是在那个趴在桌上的男人的脚下安静地汇集成一朵朵鲜艳的玫瑰花。

最终每一滴血都汇进娇艳的玫瑰花里,花从四面升起来,拥抱那男人。

“该死的破闹钟!”在每一个明丽的早晨,慑镰同学都在心底默默地数落这“吵死的、烦死的、找死的”工业时代最呱噪的机械产品。他想要像平rì里一样懒散地甩出胳膊砸灭那个尖叫着一闪一闪的小红灯,它被安薇儿贴心地摆在床头柜上距离枕头不足半个手臂的距离。

“啪!”

“搞什么!什么破东西这么尖!”

慑镰向头右上方挥舞的手臂什么都没碰到,半梦半醒间举在半空的手臂像是在扑向猎物时被人一刀消去脑袋的蟒蛇,颓然得做了个zì yóu落体,正好磕在书桌右上角的笔筒上,他恶俗的使用铅笔写作的癖好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肌肤和铅笔尖的倾情一吻成功诠释了几个他一直想体验却没能成功的成语“万箭穿心”和“恶有恶报”。

笔尖在他右手的括约肌上划了个两寸长的血口子。慑镰吃疼,打了个机灵瞬间清醒过来,想也没想就猛地把头一抬,“嘶!”这回是那个叫颈椎的部位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勉强抬起被脑袋压了一夜因而完全没有知觉的左手费劲地揉了揉脖根,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处境:“靠,我昨晚怎么睡在书桌上了!”,他绞尽脑汁地想要记起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丁点儿都记不起来。一低头瞧见已经陪伴自己很多年的笔记本,扉页上自己亲手题写的一句话“有时候人们会因为恐惧而对事实视而不见”铅笔深灰sè的字迹在苍黄的纸页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

而此时,床边的闹钟依旧刺耳地鬼叫个不停。

1告别——新的开始

“阿镰,今天起床很准时嘛”,安薇儿的笑容像是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明媚绚丽,发出的光芒却是无比柔和,让仰慕她的地上的人儿们能够目不转睛地欣赏这尘世间难得的美景而不用担心被像rì趋正午似的炽烈的光辉刺痛眼睛。

“哦”我盯着安薇儿瞅了好一会儿,当我终于使出九牛二虎的超凡自制力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自己蛇尾巴一样的目光从她身上挪开的时候,终于算是彻底理解了邻家大叔瞟向我的充满愤怒的眼神以及跟安薇儿一起走在街上时感受到的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滔天杀气。

“哦……原来是这样子……”我仔细端详着安薇儿的脸,若有所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安薇儿正站在餐桌旁,往面前放着的两个玻璃杯中倒牛nǎi,动作娴熟优雅,抬起头正对上我的眼睛“傻笑什么呢?”安薇儿脸颊红红的,清丽的眼神像只蹦跳着躲闪鬣狗的小兔子灵动而飘乎偏偏不敢与我对视。

“哦”,安薇儿的羞涩触动了我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令我忽然发觉了自己的失态,“没”我敷衍着答应道,一挥手,rǔ白sè的睡衣袖管呼啦啦地兜起了一阵风,像是要把多余的混乱不堪的思绪甩出去,自顾自地拽出把椅子坐在餐桌旁,低着头,大口嚼起了草莓派。

安薇儿好像对我忽然间变得冷淡的举止和没心没肺的搭腔感到颇为失望,眼底一抹淡淡的忧伤一闪而过。随即又摆出了她圣安德鲁军事学院首席训教官的威严:

“慑镰,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你可以用上午的时间回亚当斯法学院跟朋友们告别,下午两点前,必须出现在圣安德鲁正门,不可以迟到。”

“噢”我头也不抬,把一整块草莓派塞进嘴里。

“转学?阿镰,你脑子锈逗了?在这儿你是法学院的老大、是那些成名律师都要礼敬三分的“颠倒黑”,去学军事?从零开始?再说,圣安德鲁军事学校?那是人待的地方吗?“死魂地”圣安德鲁每周七天无双休rì,每天连上十三节课法定假rì也不例外……”鲁休斯左手环抱着篮球,一把王子牌红白相间的网球拍架在右肩上右手懒懒散散地挂住拍柄,“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矣!趁你还活得像个正常人,三选一:篮球场,网球场,校门口的英辉网吧。”

我正打算解释什么,还没来得及搭上话……

“comeon!哥们儿,今儿是您老人家的18岁大寿好不好?别让女人牵绊行不?虽然你姐姐很漂亮……人一辈子有几个18岁?您老人家就甘心这标志着您拥有合法xìng行为权利的伟大rì子,毁在圣安德鲁的那帮虎背熊腰的老处女手里吗?”

“……”我笑。

“哦!卡尔,你真恶心,让我把昨天的早饭都吐吐干净……阿镰,别听他们的”小梦好像苍蝇飞进嘴里似的骤紧眉头,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娇俏地横了他们俩一眼,银sè的高跟鞋狠狠踩住sè狼卡尔的脚指头,同时一把提溜起鲁休斯的耳朵拧了半个圈圈……“阿镰,我支持你,安薇儿姐姐,不对,应该叫安薇儿老师才对,她是为了你好,你是要读“将——军——的——摇——篮——”圣安德鲁军事学校的高材生,将来驰骋疆场建立丰功伟业,守卫咱们艾琳斯公国那辽阔的边境线,才不像他们两个蠢货上咱们亚当斯就为混个毕业文凭。”

“哦……小梦,还是你最善解人意”我瞅着卡尔和鲁休斯在小梦面前装出来的一脸服帖相一边嘴上还不住地哀号:“疼……疼疼!”我就想笑。

“可是……圣安德鲁军事学校……也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得做好……觉悟……”小梦终于决定放过sè狼卡尔,却觉得欺负卢修斯还没过足瘾,于是把原本用来踩卡尔的鞋跟儿转而对付鲁休斯。

报到是下午两点,所以在这之前的时间归我zì yóu支配。

亚当斯门口的半职业街球场

半场休息的哨声响了。

“这个叫慑镰的,你到底会不会打篮球?**的没看见我刚才无人防守吗?早就让你把球传给我,早就说了,让我打前锋,你不会这个你打什么打?”一个穿着红sè珍藏版N——ike2000的鞋子,金黄sè爆炸头的高个子叫嚣道。

“别说了,”他室友扯扯他,充满歉意地朝我们看了一眼“克里,你可能没注意到刚才慑镰那个进攻位置确实比你的好,你打得也不是说,特别……咱们都是半职业嘛……别说了。”

N——ike2000理直气壮:“我早就说了我不会打什么狗屁控球后卫,你们偏让我打,我早就说了我前锋打得好”他继续说“我上次看过这个慑镰打球,菜得要死,切,还抢我的前锋,他打得有我好吗?一个菜鸟,就这个还敢叫会?”

有些人有些事无关紧要的,我们就当没发生过,所以我跟卡尔继续笑嘻嘻地聊天,鲁休斯靠着椅子也不抬头,汗都滴了一地,小梦很贴心地准备了温盐水递到鲁休斯的嘴边。

哨声响起,下半场比赛开始。

“慑镰你个白痴,快点传过来!传给我!”N——ike2000在对方前锋和组织后卫的包夹下把手高举过头顶,一边挥,一边大喊大叫。

我瞟了他一眼,并没有选择传球,而是继续把球带过中心线吸引对方的防守。

“快点把球传给我!磨叽什么呢!就这也叫会打前锋?就这也叫打篮球?”

我当作没听见,在突入对方三秒区内并且起跳之后对方原本盯防鲁休斯的中锋再也沉不住气了,往前跨出一大步,一米九几的大个儿张开他蒲扇大的手掌朝着我抛投的后手盖了下来,可是球已经不在我的手里了。就在他往前迈出这一步的同时鲁休斯瞅准机会抢到篮筐的正下方,那里,我从背后传出来的可爱的球正耐心等待着真主的召唤。鲁休斯起跳,扣篮!

比分扳成了67比68,我们只落后一个球。

这会儿离比赛结束还剩下7秒钟。

对方开球,他们试图采用拖时间的战术,幸灾乐祸的表情让卡尔很不爽,他挑了最幸灾乐祸的正在运球的人下手,从背后切入,抢断!

他把球传给了N——ike2000,后者没有选择传给空位的我和他的室友,而是面对对方内线的三个人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嘴里还叫嚣着:“慑镰,让哥教教你怎么打前锋!”然后他被盖了。

比赛结束。

“你个菜逼,**的会不会打!你刚才明显应该给我挡差的,**的不会打以后不要来这里害人好不好!”唧唧歪歪骂我的还是N——ike2000。

鲁休斯忍不住了对着N——ike2000发飙:“你到底有完没完?自己投不进球你怨阿镰?你不会打就不要打,以后别来这儿丢人现眼!”

N——ike哪肯示弱,对着鲁休斯一通狂卷,鲁休斯气得眉毛都竖起来,撸起袖子上前一步就要动手,忽然发现肩膀被人按住了,一回头,发现是笑眯眯的慑镰,皱紧的眉头不自觉地松开了。

“那个”慑镰插话了,听语气似乎不是对鲁休斯说的“说我不会打前锋的那个,单挑,谁先进三个球谁赢,敢不敢?”

“就凭你?单挑就单挑!”N——ike2000一脸轻蔑的哂笑。

“输的人从此不混这个球场。”我说。

要说我18岁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以后不用在这个亲切的球场看见那个令人作呕的N——ike2000,想笑,又觉得没什么笑的必要,毕竟这世上的**既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

2在前往圣安德鲁的路上

这就是艾琳斯公国的交通,不能说是太多的人,只能说是超过列车载重上限,不能说是太少的车次,反正你在站台眼巴巴地等上一个钟头总能看到轨道的尽头不急不缓地驶来一列肥硕的水银sè穿梭机。当你被人流夹着不得不登上这列车的时候才惊慌失措地发现它其实是开往相反方向的……

我现在正乘坐一列驶往相反方向的列车纠结着一个无比严峻的问题,我该怎么做才能在下一次停站的时候挤出这该死的蚂蚁窝。

首先,我得先让自己双脚着地,因为自从半小时之前被人流裹携上这列车,我都一直处于失重的状态。

其次,我得找个贴着门边儿的位置站好,这样才能在下一次开门的时候先下手为强冲出门去。

当列车的伸缩门从我面前徐徐升起,面对无数凶神恶煞不要命地往车上挤的人们,我放弃了这个不可能被执行的作战计划——我方实在低估了敌军的战斗力。

“怎么,小朋友,搭错车了?”声音优美而妖娆,只是,一声“小朋友”叫得我瞪时脸红到了脖子根。

只见这位小姐衣着光鲜身材高挑,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在这拥挤的车厢里,唯独她轻松自如地悠然踱步,穿过身边熙攘的人群时,诡异的,所有人着了魔似的为她让出一条宽有半米的过道,这位漂亮小姐径直向我走来,白皙如玉的脸上绽放出迷人的微笑。

我看得痴了。

“埃菲利亚师姐,您的美貌好似夏rì里当空的烈rì热情得令人迷醉。”

仿佛早就猜到了摄魂术不会对我起作用,“小朋友,你还是那么会说话。”漂亮的埃菲利亚小姐神sè不变,深紫sè紧身皮裤依依泛着淡青sè的光晕,她整个人像是个瑰丽无比的暗sè系玛瑙但散发的光芒却炽烈得让人眩晕。

“不过”我甩甩手大模大样地瞧了一眼腕上的墨晶链“十三点17分,现在还是白天,你知道我的规矩。”

“哦……小朋友一点都不通情达理……白天不接活儿是吗?”火热的埃菲利亚忽然笑得更灿烂了,这次却似一阵清凉的秋风一股脑儿地驱散了车厢内的烦闷和呱噪。“人家这次来可不是给你派任务的呦……难道说姐姐想念弟弟都不能来看看你吗?连这都坏你的规矩?”

“恶……那倒不是……”我苦笑着摇摇头,“美杜莎二世”西蒙特?埃菲利亚,如果说蛇蝎美人这个词语能够出现并不是巧合,那就一定是为了这个女人而创造的。埃菲利亚肚子里的坏水儿比艾琳江的江水更加汹涌澎湃。被一只蝎子惦记着可不是件令人开心的事。

“来,小朋友,快过来,让姐姐抱抱”,说着,埃菲利亚柳腰轻扭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贴了上来。

嗅着美人发间隐约透出的薰衣草的芬芳,不由自主地发现,我的确是个非常非常非常正常的男人,至少在某些方面,是这样的。

3我没地方可去了

“我没地方可去了。”埃菲利亚凄凄然,唇齿间透出一缕淡淡的幽怨与无助。

“?师姐不是替听得我一个头两个大。

“入院礼结束了?”

“嗯”

送走了教导主任,关上寝室的门,终于长舒一口气,以为世界清静了。

正打算收拾东西,没想到凭空冒出一个熟悉的妖艳的丰满的三点式的女人身体。

“师姐……你……怎么穿成这样……”迎面吹来习习chūn风,我抑制不住地鼻血狂喷。

“这?怎么了?小朋友……我们要同居很久呢,你连我这样都不能习惯吗?那好吧……没关系,你慢慢会习惯的。”

“!”

“哦?小朋友你怎么流血了?该不会是?”

“!”

“啊!小朋友长大了!对漂亮的师姐有想法了是吧?当年你穿开裆裤的时候师姐还帮你洗过澡来着……唉!现在想想,人家可是什么都给了你哦……”

“!”

“既然如此,那人家也就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如果你想要的话……”

“打住!”

“诶有?小朋友可爱的小脸蛋儿怎么红成这个样子?中暑了吗?嘿嘿……师姐跟你开玩笑的嘛……不要生气……小气鬼……”

“你!去洗你的澡!”

“说了别生气嘛……小朋友,要不这样,师姐跟你陪个不是,让你陪师姐一起洗澡好不好?让我们姐弟俩重温童年里的欢乐时光?”

“靠!”

我听不下去了,“嘭!”地把自己砸在床上,用鹅绒抱枕压住头,捂紧耳朵。

5千万别迟到(上)

一直得等到埃菲利亚洗完澡,我才敢走出寝室。这是废话,总不能让人发现洗澡的不是我吧?我真为当初发明潜行术的那个大宗师感到伤心,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嫡系传人居然用他毕生三大绝学中最最引以为傲的潜行术藏身在一个男人的寝室里,整天向那个纯洁的小男孩儿灌输些不三不四的思想,满脑袋都是乌七八糟的勾当,老人家非得被气得从坟地里跳出来清理门户。

“唉!”我叹了口气。埃菲利亚是故意的,她洗澡用了足足一个钟头!——害我迟到了半节课!

我从寝室一路小跑直奔第二十七教学楼,没留神,一头撞倒一个悠哉悠哉也在向第二十七教学楼踱步而去的女生。

“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我仓促间回头道声歉,也没留心那个女生的面部表情,就继续往教室跑。

“你这个下贱的平民!没长眼睛啊!居然敢冲撞本大小姐!”我只听到背后传来嚣张的辱骂声。实在没空管这破事儿,我径直冲进教室。

“站住!”教官是个中年男xìng,个子高高的,十分jīng壮,两只小眼睛眯缝着,却分外有神。“新来的!你迟到了!”

一声暴喝让激烈运动后肾上腺素分泌旺盛的我惊得跳起来

“噢!”我下意识的叫出声“老师!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呆呆地原地立正,不知所措。

“什么对不起!是‘老师对不起你’还是‘老师!我对不起你!’”中年男子继续愤怒地咆哮中,左手指甲把教杆把扣得吱吱响。

“是我对不起你”我听得懵了,这是哪儿跟哪儿,于是信口答道。

教官似乎很满意我的反映,“哼”语气不顺但是声调明显放低了“别以为你是安薇儿首席训教官推荐来的就能无视上课时间,迟到!你居然敢在圣安德鲁迟到!敢在我的课上迟到!如果这是在战场上,贻误战机?哼……哼……轻的押送军法处,重的直接把你当场枪决!”

小命都给说没了,我招他惹他了?

“这个……其实……我是有……原因……”我偷空瞟了一眼坐在下面的四十七位可爱的同学,善良的女生们甚至惊讶地张大了嘴,更多的男xìng朋友们则满脸写着“哥们儿,我同情你”……

“不听解释!贻误战机没有理由!现在你必须得接受惩罚!”

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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