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排开，在主席台上就坐。奇怪的是，这么重要的场合，三国学院的校长蔡邕也没有出席。蔡邕年纪大了，已退居二线，除了开除学生这种重大事情过问一下，其他都不管。他酷爱书法，造诣很高，曾有人出一百万买他一幅墨宝。那天早上，他发现自己贴在行政楼后墙上“不可随处小便”的条子被人撕去，于是重新再写，可写来写去，自己总是不满意，于是他在办公室里写了又撕，撕了又写。

在开学典礼上，三国学院党委书记王允最先讲话。他摸了摸自己半秃的头，咳嗽了几声，试了一下话筒。在天气很好之类的话后，他开始列举三国学院自创校以来，出了多少名副部级以上的高官，多少位院士，多少福布斯富豪。

阳光渐渐变得火辣辣，主席台下面人太多太挤，有些人还闹肚子，臭屁熏天。微热的风，带着复杂的气体，在人群中慢慢移动。很多人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王允清了清嗓子，提高了调，开始大谈学生的思想和生活作风问题。他说，“子曰：非礼勿行。举个例子，现在主席台下面的女生，热裤、吊带、背心，你们不觉得极不雅观，有辱斯文么？还有，女生的裙子，穿得一个比一个短，难道你们有意暴露自己的身体？”，男生们发现书记的想法竟然和自己一样，放声大笑。

“肃静。你们别笑，第一排的那位穿白短裙的胖女生，说你呢，你竟然今天里面什么都没有穿。”王允接着说，“我提议，在学校里以后禁止穿超短裙！”

那位穿白sè超短裙的女生哭着跑出了广场，不知道是因为王允指出了她没穿内裤的事实，还是听王允当众说她胖。这时，主席台上也一片大笑。董卓咳嗽了两声，人们发现董卓竟也诡异地笑了，会场马上安静了下来。

听到董卓的咳嗽声，王允突然意识到自己越权，三国学院现在事无巨细，都归董卓管，禁止学生穿超短裙这样的政策，他刚随口一说，事先没跟董卓商量。但说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他很尴尬地转头问董卓：“董校长，我认为超短裙有伤风化，你看呢？”

董卓从骨子里就看不起王允的，王允是从学校的团委老师一步步爬到书记的位置，苦苦熬了三十多年，每天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熬秃了少年头。但在董卓的眼里，王允永远只是个从事学生思想工作的老师，他那一套仁义道德，克己复礼呀，都是垃圾。董卓没有回答王允的问话，甚至看都没看王允一眼，拿起主席台上的青花瓷杯子，喝了一口茶，用余光在主席台的领导席上扫了一圈。

座位离董卓最近的法学院院长李肃会意，赶忙站起来说，“我看禁止超短裙不妥。法律禁止的只是原告由超短裙萌发邪念导致的行为，而非被告所穿的超短裙。”

一旁的国际学院院长伍琼不甘示弱：“我同意李院长的意见。从长裙到短裙，再到超短裙，这恰恰是希腊mín zhǔ集中制最有力的体现嘛。”

生命科学院院长樊稠也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人与猩猩的根本区别不是裙子的长短，而是看见长裙与短裙能否作不同的想象。禁止穿超短裙违反人xìng。”

公共关系学院院长贾诩，眼睛眯成一条缝，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说：我看，不仅不应该禁止，反而要大力提倡！降低谈判对手的目光正是我们学院老师四年里苦口婆心要教会学生的。”

“王书记，大家都反对，那学校里还是不要禁止超短裙了。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子曰’几句就能解决问题的时代了。”董卓打开话筒说。他的话中藏针，丝毫没有顾及这是公众场合，让王允颜面扫地。

“我的思想落伍了，落伍了！”王允很尴尬地自我批评。为了避免让自己更加尴尬，他赶紧结束自己的发言，说：“下面请董校长讲话，大家热烈欢迎！”

“三国学院自创办以来，就有zì yóu的传统。所以，学校没有什么规矩。”听到这句，台上台下热烈鼓掌，董卓接着说，“我听保卫处的同志汇报，最近校外有一些地痞流氓，来学校捣乱。前几天开学，有一百多人进校园，有小流氓还跑进女生澡堂闹事，真是无法无天。你们可以正当防卫，把他们赶出去。那些小流氓，实在可恶。我已经跟市里的领导打了招呼，市里的领导高度重视，相信公安部门很快就会采取专项行动，剿灭他们。在此之前，女生们要小心防范，不要单独一个人外出。男生们在学校要是遇到小流氓闹事，就群起而攻之，如果打死了人，学校帮你们扛着。”

董卓的话音刚落，会场上自发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持续了很长时间。黄巾帮的流氓经常欺负学生，学生们深恶痛绝，一直期望学校能强硬起来，听了董卓这话，一个个热血沸腾，摩拳擦掌。

董卓讲完话，主持人宣布，“下面，请建宁二届新生的优秀代表——政法系的袁绍同学上台发言”。话音刚落，只见一身体魁梧的学生快步走上主席台。他穿着黑sè的西服、打着灰sè的领带。他的五官还算端正，浓眉大眼，脸上的笑容显示出他很自信。

“大家好，我是政法系的袁绍。我谨代表建宁二届六千多名新生，在此郑重承诺，尊重老师，服从管理，刻苦学习……”袁绍在台上，照着发言稿当起了播音员。

台下嘘声一片。曹cāo更是不屑地对旁边的人说，“袁绍和我一个高中的，这人志大才疏，靠家里的关系才保送到我们学校。凭什么代表我们？我是‘被代表’。”说完，他站起身，准备离场。班上的女辅导员赶忙问，“开学典礼还没结束，你想去干嘛？”

“尿尿。”曹cāo吹着口哨，头也不回地走出了cāo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