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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粥》第三章 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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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在许平消失的这片空地,两个黑袍人站在了这里,其中一个面上有一道可怖刀疤的大汉手中正握着一块黑布仔细打量,像是衣袂一角。

他眯起眼睛,目中shè出几丝jīng芒,像是喃喃自语道:“奇怪,这布块如此齐整,不像是无意间挂在树枝上的,倒像是他自己割下来的一般。”

“不会吧,这小子既然知道逃命,又如何故意给咱们留下记号?难道这中间有诈不成?”另一个面如菜sè,形容枯槁的黑袍怪人接口道,声音如同磨铁,嘶哑难听,但掩不了其中惊疑之sè。

“也许吧,不过这布料却货真价实,除了我门人之外绝无仅有,不是那小子又是谁?这次咱们别急着冒进,那小子诡计多端,如此明显的记号,十有仈jiǔ其中有诈。咱们今晚先歇息歇息,明rì一早便继续追踪。”刀疤汉子脸sèyīn沉地说道。

“可是,若是等到明rì,那小子完全没了踪影如何是好。”另一黑袍人有些嘀咕道。

刀疤汉子yīnyīn一笑,道:“你忘了,我的‘惊魂’中可封印着青蛟,此兽最善于寻物追踪。”边说边用手拍了拍身后的那把赤sè狼牙棒。

形容枯槁的男子恍然大悟似的跟着一笑,但面上现过一丝异sè,眼光在那有赤光微微流转的狼牙棒上不经意地扫过,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沉吟道:“可以封印灵兽,居然是一件上品灵器……”

大玄山边界,许平回头望望那灰蒙蒙的山sè,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久之前,他把血蝠派弟子专属的那件黑袍脱了下来,挂在了一根粗壮的藤蔓上,做完这些,他心下稍定。

其实一路来故意做标记这事,许平也是颇有些无奈。

当初从那座残破道观走出来的时候他便有了计较,毫不犹豫地一路向西北行去,因为先前他便指引那个“太虚观”的白衣女子向东逃离,若是自己与她行进的方向一致,两个人留下的痕迹更容易为人发现,危险更大。

这样一东一西,那血蝠派的几人追踪起来便会难上许多。可是刚走了两步,便想到那个白衣女子先前被魔功封印,此刻灵力全失,即便是恢复也要几rì功夫才行,若是这般被人追上,那一定又是凶多吉少了。

这么一想,许平嘴角挂起一丝苦笑,心道:“我便好人做到底,也算是为这些年助纣为虐做一些补偿吧。”

于是才有了每走一段路,他便从黑袍上割下一段布条遗留在路上的情形。

其实这么做他也是吃定了那几位同门的心里,如此故布疑阵,明显留下痕迹,反而更让人不敢轻举妄动,自己反倒是暂时安全的。若不是确认到这一点,说什么他也不会用这种自我牺牲的方式去救人xìng命。

这年头,想要活命,那就绝不能拘泥于什么狗屁道义。

这是许平十五六年来浪迹天涯漂泊四海总结出的真理。

此刻他已经走出了大玄山地界,再往西北方向走几十余里便能到达“神州第一大河”yīn川的南岸了,只要过了这条大江,便是传说中最为繁华的九州盛地——中州。

许平嘴角挂起一丝满意地微笑,随意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略略铺上一些干草枯枝,大剌剌地躺下,阖目休憩了起来。

一晃天光大白,青天之上白云悠悠。回首望去,远处大玄山山峰巍巍高耸,白纱笼盖,瑞霭蒸腾。这座地处中、云,荆三州交界处的大山如同一座远古天神的化像,牢牢镇守在这片天地之间。

许平深吸一口气,检查了下自己身上的伤口,但觉没有什么大碍,于是便一手拎着那把银sè的短剑开路,一边有条不紊地向西北方向行进。

大玄山山腹,一队村人模样的人马早早便来到了这里,他们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有斧子、大锤、铁凿……这些人马便是当地黑石镇的采石工。

大玄山一带盛产一种特有的黑sè玄石,质地细腻坚韧,可以jīng雕细琢作为工艺,也可以筑屋作为建材,很是受到人们的喜爱,于是便有了采石工这个行当。

“有动静!”密林中的一株上百年岁的古松上有人低喝道。

有两个人影迅速地在树冠见一晃,眨眼间便出现在了地面上,为首地刀疤大汉冷冷地向声源处望去,只见山下一队人马,正背着诸多工具“呼哧”、“呼哧”地向山上行来。

“不过是一些凡人。”面如菜sè,形容枯槁的那个黑袍人皱眉说道,即便如此,他也早早拿出了那颗灰sè的骷髅头,此刻不经意间散出淡淡地银灰sè光芒。

刀疤汉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jǐng惕地望着这对人马从自己眼前经过。

那些村人有老有少,都是一干男丁,见到有两个服饰特意地人站在山道上,也没有露出多少惊讶之sè,显然他们知道这样的人多半便是哪个门派的修仙者,对于这个修仙之风盛行的时代来说,这样的情形早已见怪不怪了。

那些大人们还好,望了两个黑袍人一眼,便又若无其事地低头赶路,这样的崎岖山道,对于凡人来说还是很危险的,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才行。

那些年纪较小一些的少年青年,则眼光不停地向二人身上打量,除了好奇之外,还夹杂着一丝莫名地崇敬,显然对于修仙一途,是个人都会十分向往的。

那个面如菜sè形似老头的黑袍人有些不耐,冲那些不停向自己看过来的半大小子狠狠回瞪了几眼,他本就模样吓人,此刻凶相一露,更是令人胆寒,那些村民顿时噤若寒蝉,再不敢多看。

待这一队人马全部走远消失在二人视线之后,那个刀疤大汉才松了口气似的将手从身后的赤sè狼牙棒上放下,此举登时惹得同伴不满,“你也太过紧张了些吧,不过是群凡人,用得着这么草木皆兵吗?”

“哼,我是在看那小子有没有混在里面,若是如此,我定要亲手将他砸成肉泥!”刀疤大汉眼中隐隐闪过一丝羞恼,但还是硬气地咬牙说道。

此语说罢,他又沉声对一旁的黑袍同伙开口道:“咱们这便走吧,量这小子拖着一个受伤之躯也走不了多远。就算能跑远,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将他追回来!”边说边解下身后的赤sè狼牙棒立在身前。

只见他面sè凝重,一手握住的狼牙棒上微微地亮起了赤sè光芒,另一只手上捏着一个奇怪指决,似乎心中也默念着什么法诀,棒身上的赤光愈来愈盛,突然从那赤光之中闪过一道刺目青芒,一条三丈来长的粗巨身影出现在赤、青二光之中。

刀疤大汉面露喜sè,口中有些欣慰地唤道:“青蛟。”

许平咬着牙不停地行进,胸口处的伤口不时隐隐作痛,但他顾不了许多了,他知道那个“空城计”其实撑不了多长时间。以那几个心狠手辣之辈的风格来看,一旦回过神来,更是会快马加鞭的追来,虽然他不知道追来的会是几人。

先前自己设在那座道观中的机关是否真的起了作用还说不上,但愿别是三人毫发无损地追来,那他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就凭自己这半吊子的道行,也绝对是凶多吉少了。

此刻他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早早赶到“yīn川”南岸,一旦度过了这条大江到了中州地界,即便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了,这几人也绝对不会明目张胆地追杀自己。

因为中州一界,乃是方今天下正道修真领袖之一——天云寺的地盘,魔道宵小岂能在这里猖獗?

到时候自己随便找个正道门派一拜,有了师门作后台,量他血蝠派的人马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这之间给自己的师门所带来的麻烦许平可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还是那句话。

这年头,想要活命,那就不能拘泥于什么狗屁道义。

两个时辰后,许平终于拖着病体彻底走出了密林地带,眼前一片碧野,水鸟逡巡,乃是滩涂地带。再往远处,一条大江如镜,如苍穹倒悬,天蓝如玉。

许平心中一阵欣喜,忙不迭地加快速度赶了过去。

站在江水一畔,饶是许平幼时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见过不少人情风物,但还是忍不住面露震惊之sè。

眼前yīn川,清宁如镜,看去徐徐而流,波澜不兴,但那股浑然天成的磅礴之势却暗蕴其中,绵绵不绝;整条无边浩水,静谧异常,却偏有龙吟虎啸飘摇其上,宛若世间潜龙,盘桓于此。此水源起西方雷泽,流经中、荆,云三州汇入东海,途经千万余里。

上古时期便有文献记载:神州以西,有泽名雷,中孕二奇兽,龙首鹿身,皆负青麟,人称其雄为麒,其雌为麟。二兽乃天生神物,灵力通神,时而兴云布雨,唤雷作电,泽乃洪涛汹涌,恶水肆虐,无数村人枉死,一时雷泽泛滥,九州称危。神乃震怒,亲赴雷泽降此二兽,其雌斩首,其雄降为坐骑,驭其腾于九天之上,以指作兵,乃以神力劈出大道,西起雷泽,东至东海,乃成yīn川。

神迹,名副其实的神迹!

许平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又看了几眼这条烟波浩渺的无边大江,暗暗提醒自己,冷静,冷静,现在可是命悬一线,可没时间在这里看风景。

随即他举目四望,终于在远处江岸便发现一个小小渡口,上面正有几尾乌舟泊在水上。他心中一喜,连忙赶上前去。

渡口处有一个头戴斗笠的中年渔家,年纪约莫四十左右,瘦小jīng干,眼神炯炯。见到许平走上前来,呵呵一笑,道:“小兄弟,是要摆渡过江的吧。”

“是的,这位船家,过江需要多少银子?”许平开门见山问道。

那人将许平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见他不过是一个容貌清秀,十五六岁的少年,衣着也无出奇之处,想来不会是有钱的主,随即微微叹口气道:“小兄弟,我看你年纪尚小,应该没有多少银子吧。这样吧,我不收你钱了,此次渡江算是捎带上你,不过,我得先问问船里那位游客同不同意。”说罢他便钻进渡口边其中的一条乌木蓬舟里去了。

许平微微一愕,心道这船家倒是个好人。自己身上当真没有一两银子,方才本想用自己的这把银sè短剑抵押当作船费,没想到却让船家免了,不禁心头一暖。

不过他趁等待的当空环视四周,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子一动,朝那渡口边的几艘乌舟走去,看也不看,直接下到齐膝的水中,弯下腰用手中的银sè短剑将其余的几艘乌舟一一捅出几个肉眼难辨的窟窿。

他满意地站在岸边看了看,暗想:“你们若是真能追到这里,那就好好尝一尝这yīn川的大水吧。”随即面上露出一丝狡黠笑意。

那个船家也从乌舟里出来了,面带笑意地对着许平招招手,热情招呼道:“小兄弟,快来快来,那位客人同意你搭这趟便船了。”

许平心中一喜,不禁对这船家道了许多声谢,又怀着对船中人的一丝感激走进了舱内。

许平向舱中看去,不经有些发愣,眼前之人,一席月白僧袍,头顶光光,须眉皆白,面上皱纹横生,此刻正闭目诵经,原来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老和尚手中正握着一串翡翠念珠,洁白如玉。那珠玉上灵气充沛,金光隐然,一看就知不是凡品,此刻一串光洁如玉的翡翠念珠突然齐齐闪过一道黑芒,格外扎眼。便在此时,老和尚手指微微轻颤,陡然睁开双目,shè出几道逼人jīng芒,死死盯住站在舱门处的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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