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向左或是向右，都会落入命运那魔女的手中，坐在秦淮安的奥迪里，直接穿过没有红绿灯的路口，笔直地向前冲去，秦扬心里像破障一样，一层层剥开，留下一片赤诚带着火热的红，向着幸福进发！

秦扬的考点在北水一中，高三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参加全国中学生物理奥林匹克竞赛，所以不算陌生，看完考场，秦淮安就带着秦扬找了个住宿的地方，北水一中其实给考生提供宿舍的，但五六个陌生人挤在一起，不但影响复习，也影响第二天的考试，所以留在东原考试的考生无疑是幸福的。

桐城一中里一半的学生都在北水一中考场，其他县城则是被三中、实高划分。远远地看着柳树下清濯秀丽如池塘中盛开水莲般的冯楠，依旧是那套T恤短裤，穿在她身上好像永不不会脏不会褪sè。

“你来了！”冯楠眉开眼笑地看着跑来的秦扬，出声招呼道。

“嗯，我还以为你找不到这棵大柳树呢！”秦扬笑道，人高马大的方源也在北水一中考场，三人对了对考号，发现方源和冯楠在同一考场，而秦扬则在临班考场。

三人一起去了一家叫‘chūn满园’的饭馆吃饭，秦扬领的路，循着记忆看着这块很新的招牌，心里有些酸楚，不知道那一世为何困厄，整个中学时期都懵懵懂懂，直到方源进入那座高墙才忽而清醒过来。

“老板，两份沸腾鱼！三碗米饭，一份蛋汤！”秦扬眯着眼，看向冯楠，“这家的沸腾鱼不像水煮鱼，麻辣感十足。”

“咦？我记得你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东原县吧？你怎么知道这家的沸腾鱼好吃？”方源明显不信，打小对秦扬的行踪了如指掌，近期秦扬的种种表现明显脱离了他的掌控。

“我说，我梦里来过，你信不信？”秦扬笑道。

“鬼才信！”

chūn满园对面是一家普顺酒店，透过透明的玻璃，里面的装潢映入眼帘，北水城虽不像国际化大都市，高级酒店鳞次栉比，但作为一市中心，即便在校园林立的城区也有不少供学生娱乐消费的地方，普顺作为一家四星级酒店，里面的饭食很便宜，自然有不少学生出入，但都是大学生。

此时正有三男两女从中走出来，其中三人穿着实验高中校服，当头的那名男生直哼哼普顺的饭菜不好吃，而他身旁的那名女生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一般，两只眼睛红红的。五人笔直地穿过马路朝着chūn满园走过来。

“老板，三份沸腾鱼，多放些辣椒！”

秦扬的两只沸腾鱼刚刚做好，老板上菜后有些歉然地看着那三男两女，“今天只剩下一条鲤鱼了，您看是不是换个？”

“不换！”那名实高学生推了推头上的棒球帽，眯着眼看着秦扬一桌，“给他们说说，调换一下，一群乡下小瘪三，你还能指望着他们能常来光顾？咱们都是熟客，总不能欺负我们吧？”

“这个……”老板似乎认识这几个人，闻言有些犹豫，他们身上穿着实验高中的校服，反观秦扬和方源身上的桐城一中则就不起眼了，就像三本和九八五学校的差距。

方源闻言眉毛一挑，若不是被秦扬暗中拉住，说不得又要起身‘理论’，冯楠斜着眼看了看对方，但想到明天考试，又暗地里对秦扬摇了摇头。

chūn满园老板有些为难地看着那几人，似乎在暗示他们私下解决，那名当先说话的学生对着秦扬笑了笑，待看到冯楠后，两只眼不由自主地停顿了几秒钟，但也仅只几秒钟。

“三百块，两碗沸腾鱼归我们！”他从裤袋里掏出三张红艳艳的人民币，高傲地说道，三百块，是乡下初中生两个月的生活费！想来，只要他们不贪得无厌，就会乖乖地把沸腾鱼让出来，今天三舅家的妹妹来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败兴而归，随后又想到表哥没事总拿自己当沙包，换菜的眼神更加坚决了。

三人没有理会拍在桌角的钱，秦扬捞了一块鱼肚放在冯楠碗里，嫩白的鱼肉裹着一层油黄，看起来很美味，吃到嘴里，辣的冯楠耳朵痒痒的。

见三人已经动筷，那名学生脸sèyīn沉的已经快滴下水来，秦扬一直注意着对方，能够出入普顺酒店的中学生肯定不普通，而那穿着一身迷彩的女生，开口嚅嚅地说道：“方程，他们不愿换，就别勉强了，有一份吃就够了。”

声音传来，整个饭馆里都为之一静，清冽？似乎不准确，柔美！仿佛稍微有点杂音都会让这个声音从中断掉。

“可是，小香，如果被表哥知道了会掐死我的！云伯伯也不会放过我！”方程把棒球帽摘掉，露出那张长满肥肉的脸，两只眼睛向下一番，说不尽委屈的表情惹得那名叫做小香的女孩咯咯直笑。

秦扬的汤匙放在嘴边，没有吹也没有喝，冯楠翻着白眼从桌下踢了他一脚，这才让秦扬回过神来。

“额，我在想方方出门没看rì历，撞车了！”秦扬看着方源那张哀怨的大脸笑道，一样的姓，一样的身材，一样的脸，不是撞车是什么？虽然这样说，秦扬其实很仔细地看了一眼那个叫‘方程’的少年，仗着实高是北水城名校便一副主人的架势，说不定以后在实高能碰上。

“两盘大好的菜被三个菜包抢去了……”方程虽然惹得小公主咯咯笑，但还是有些不忿秦扬三人的‘不识抬举’。

“你说谁是菜包？”方源本就xìng子直，人高马大显得憨厚，但这并不是任人欺负的标志，被秦扬压下的那股火气顿时就蹿了上来。

“怎么还想打架？”方程那边三名男生哗啦一声就站起身来，怒目瞪着方源，如果这里再偏僻一点，说不定就一哄而上了。

“打什么架？文明一点不好吗？方程，你明天就要中考，考不好不用我哥cāo练你，方叔叔肯定会当先打断你的腿。”少女轻灵的声音再次响起，看都没看秦扬这边一眼，仿佛让她转头都是恩赐，另一名女生也帮着腔道：“既然你看不起他们，就不要和他们计较，跌不跌份儿？”

秦扬很讨厌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就如当初室友考研一样，二流大学报考九八五院校无论成绩再好，能力再突出，就因为出身二流，便低人一等凭空被刷下来，最后调剂了一个不太出名的一本学校继续研读。

饭馆里的客人端着餐盘躲得远远的，生怕殃及池鱼，他们也分得清，无论是看出身还是看人数、实力，秦扬这边都只有被打的份。

“方源，一对一，打架没有问题吧？”秦扬眯着眼，对着方源问道。

“一对一？你也太小看哥哥了，一对三都没有问题。”

方源虽然话说得有些满，但真个一对一打起来对方绝对讨不了好，打篮球之外，余下的时间就在家里安置了一个沙袋，除了脸上肥肥的，身上基本上没有多余的脂肪，全是硬邦邦的肌肉。

随后，秦扬又转头看向冯楠，“班长，中考成绩打败他们有没有问题？”

冯楠笑着摇了摇头，低头专心地对付鱼肉，她知道秦扬的小心思，就看对方落不落套了。

秦扬又笑眯眯地看向方程，“看到了？一对一打架，似乎我兄弟比你们有把握，若论中考，我身旁这位是全校前三，当然，桐城一中你们可能没听说过，但你们也不能否定除了你们实高其他学校的学生都是笨蛋，所以成绩上压你们一头是稳稳的，刨除你们身上的校服和家庭背景，你们什么都不是！”

“菜包？”秦扬嘴很利索，当初跟着导师也没少见大人物，所以面对这几个富家小子没有任何不适，“菜包总比草包强！”

“嗯？”那名叫香儿的少女听了秦扬的话，似乎对他起了一点兴趣，转头微不可察地看了秦扬一眼，但这缕目光恰好被秦扬捕捉到。

冷淡的眼神，放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越是这种眼神，越表明她对任何与自己有关的东西都有一种近乎变态的在乎，人xìng的弱点总是用相反的表现来伪装。

“打架？俗！比中考成绩？成绩要到七月份才会出吧？不如我们比个现成的？”另一名女生不屑地看着秦扬一桌，怂恿着香儿，她早就听说云香弹了一手好钢琴，自家的老爸老妈不断磨自己的耳朵，说如何比不上云家丫头，但自己的钢琴也有八级水平，就有和云香较量的念头，刚才在普顺酒店的大厅里看到那架白sè钢琴，提出去试试手，却被方程教训了一顿。

云香淡然地看了一眼方瑜，然后笑着对秦扬说道，“不知道你们当中有没有人会弹钢琴？”

方程一拍脑袋，对啊！打什么架？现在哪有听闻菜包会弹钢琴的？何况在这个年代一架好点的钢琴的价值等同一辆车，他可不信这几人会有人恰好有人会弹，即便会弹又能怎样？且不说云香，就连自家妹妹也不是随便能够拿捏的，随后又感到这种赢法似乎不够爽，不如拳拳到肉有快感。

听到云香这么问，秦扬笑了，方源笑了，冯楠也笑了。

方程有些摸不着脑袋，看着三人傻笑，难不成他们中还真有人会弹钢琴？随后他又多看了冯楠一眼，心道，可能是真个女生会弹吧。

“老板，沸腾鱼慢些做，不要翻炒，也别焖的太烂，十分钟后回来继续吃！”方程对着老板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