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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歌录》第一章 白衣雁首 琴震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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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似火,中原大地到处都可以看到龟裂的田地,更别提这临近塞外的边关了。从客栈里望去,官道上到处都是氤氲朦胧的热气,使得什么都隐隐绰绰,看不真切。这种天气,又是大晌午,如果没有必要,谁愿意顶着这rì头出行?哪怕是为生计所迫的脚夫苦力,都选择在yīn凉处呆着,等rì头偏西了,再去接些维持生计的营生。

就在似火骄阳下,这官道上远远的看到一道人影,仿佛似飘的,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着。可是速度偏又极快,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客栈门前。

小二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见到这情景,却是被吓的跳了起来,莫不是见鬼了?可是大晌午的,又是这般天气,哪怕是冤魂厉鬼也不会在这等时候索命吧?晃晃脑袋,小二只当是天气太热,自己花了眼。

快步走近这人,小二只觉这人周身笼罩着一股凉气,再细看,这人剑眉斜掠,目若晨星,面白如玉,一方白玉发髻将黑发拢在脑后,一袭白衣片尘不染,左手背负身后,右手轻轻摇着一纸折扇,不由得心下暗叹:好一个浊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

小二虽心思不停,但手上可没闲着,搬开了挡着那白衣少年的条凳,弯腰引手把白衣少年往里迎着,道:“客观是打尖还是住店?这老天爷不开眼,如此天气,客观不妨来上一壶好茶,在小店静坐片刻,看看这边关景sè,等rì头偏西,晚风送凉再行上路,您看,可好?”

这家店地处边关,往外就是千里不见人烟的塞外,又在官道边上,来来往往的不是大队商队,就是一些凶神恶煞,或是塞外蛮夷,常年下来,小二倒是八面玲珑,能说会道。可毕竟是小二,没有什么见识,这等地方,有什么边关景sè可看?这种小店,又能有什么好茶?

白衣少年随意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并不在乎那位置是不是比其他地方更热,淡淡道:“来壶茶水,要好的。”随手扔出小锭银子打赏过小二,少年就静静地坐着,时不时喝口茶,摇着折扇,看着关内的方向,似是在等着什么人。

半个时辰不到,一袭烟尘自内地,顺着官道直奔塞外而去。白衣少年见状,微微一笑,走到了官道上,就站在大道zhōng yāng,静静摇着折扇,完全不在意四周的烟尘和头顶的太阳。

烟尘渐近,却是一骑黑sè神骏驮着一劲装大汉。大汉看到少年一人站在路中,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一扬马鞭,速度又快了几分,竟是想将这少年撞死当场!

小二躲在门后,看着越来越近的二人,面无表情,但是眼神里的激动出卖了他,在这等荒凉之地,或许看江湖仇杀就是唯一的消遣了吧?rì后再有过客,他也能吹嘘几句:那一rì,**辣的太阳底下如何如何了。

白衣少年见状,脸上笑意更甚,还是没有理会,依旧轻轻摇着折扇,等到大汉离他只有数尺,劲风已经扑面时,少年才收住笑意,内力激荡,衣衫骤然高高鼓起,然后再变回原样,但是一股蓝sè的劲气冲天而起,肉眼可见的波纹自少年身上向四周弹去,静止在了少年周身半丈方圆。大汉撞上这蓝sè的劲气,像撞上了一堵蓝sè的墙,猛地弹了回去,摔在几丈之外,吐出一口鲜血。如果不是大汉内力不弱,此时也像那匹黑sè神骏一样,筋骨寸裂,命不久矣。只是可惜了一匹好马。

蓝sè的劲气一闪即逝,少年脸上又浮起笑意,缓步走向大汉,淡淡道:“那东西不是你能拿的,何必呢。想你也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何必为了那东西落到如此地步?”

大汉冷哼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狠狠道:“要不是刚才打发了江南四魔,受了不小的暗伤,我又岂能落到这般田地?”心下却是震惊:内力外放成型,这是天位高手的标示,这少年年岁不大,内力竟是恐怖如斯!究竟是何许人?”

少年依旧是轻轻摇着折扇,淡淡地笑着:“江南四魔都是地位的高手,想来你也快突破天位了吧?不过听我一句劝,东西再好也要有命用。把东西给我,然后找个地方疗伤去吧。这一次伤好,你差不多也该突破了。也合着我今天心情好,不然就冲你方才想要撞死我,你就该被我砍死十七八次的。”

大汉擦去嘴角血丝,盯着少年片刻,扬手甩出一个方匣,道:“敢问阁下名号?”

少年丝毫不以为然,淡淡笑着道:“怎么?练成了想报仇?行啊,到归雁楼找我就行。判官就一个。”

大汉瞳孔缩了缩,没有出声,只是头也不回的径直向关外走去。

报仇?想想罢了,天下第一楼的判官,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纵剑山庄。

空灵悠远的古琴声仿若叮咚作响的清泉,在骄阳似火的夏rì里抹去了心头那一丝躁动和火气。抚琴的是一位仿若谪仙的公子。一袭白sè的长袍纤尘不染,箭袖和衣裾上青丝绣着祥云松枝,以作点缀;一根红绳把一枚透着氤氲紫气的玉佩挂在腰带上。端的是如玉公子,翩翩少年。

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原本流畅的琴声,少年轻按琴弦,止住余声,一脸温和的对着来人道:“清风,又怎么了?我早就说过的,遇事不要急躁。”

来的是和弹琴的公子差不多大小的少年。清风一身仆役打扮,但是丝毫掩饰不住眉宇间的英气。听到公子的话,清风原本激动的有些涨红的脸骤然皱成了一团:“少爷,我哪有您的养神功夫好啊,打小我就伺候您,我的xìng子跳脱,您又不是不知道?”顿了顿,清风带着一丝谄媚道:“秦逸少爷,我的名字,就改回来呗?”

清风本来叫剑风的,是秦逸公子自幼的陪读,江湖人家本来没这么多规矩,但是纵剑山庄总归是江湖上排的上号的势力,更何况纵剑山庄二少爷自幼就不喜欢剑,倒是对琴情有独钟。不过庄主长子秦安倒是有一手好剑法,此消彼长,秦啸也就由着这个小儿子了。之所以改成清风,倒是还有一段故事。

起先,秦逸见清风xìng子有些急躁跳脱,并不是十分喜欢,但是时间一长发现,他专心时甚是用功,比如练剑。遂给他改名叫剑风,希望他的xìng子会像磐石一样。可是时间再一长,发现他专心的事情并不多,除了服侍秦逸,就是练剑。估计他的xìng子是不会安静下来,只得希望他把那份跳脱变成洒脱,才有了这么一个道童的名字。

秦逸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淡淡道:“清风这个名字,不好么?”

清风叹口气,有气无力道:“好,好极了。”

秦逸摇头,并不理会清风那副样子,问道:“怎么了?难道隐世三十载的张老剑神又出山了?”

清风脸开始涨红。

秦逸故作疑惑:“不是?那···难道是百年不曾现世的剑魔神功又出现了?”

清风支吾半天急道:“啊,少爷,那个···额···”

秦逸大笑:“好了,说吧,又是什么小道消息?”

清风脸sè出奇的严肃了起来:“少爷,江湖人称铁掌断命的段南山得了了不得的宝贝,被众多魔道魔头盯上,不得已逃往关外,在打发了岭东七怪和江南四魔后,被归雁楼的雁首白衣判官拦下,生死不明。”

秦逸听罢,点点头,神sè凝重道:“原来如此。”然后看着把头扭向一边努力装出一脸淡然,但是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清风,道:“该回去练功了。”

清风败退。

就在这时,又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呵,想不到剑···清风除了那些用屁股想也知道是谣传的小道消息,也能打听出点事嘛。”

来人一身玄sè劲装,面目与秦逸有着八分相似,但是身形比秦逸更壮,年纪也稍大一点。来人正是秦逸大哥,纵剑山庄少庄主秦安。

秦逸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诧异,用一种仿佛看到三岁孩童一剑斩开大江的眼神看着清风:“不会吧?消息是真的?”

清风抬了抬下巴,自然的就想扬眉吐气的笑,可是还要绷着,于是脸上就开始抽搐。

秦安看着弟弟,再看看清风。不由的摇头笑了。那年秦啸带着少年秦安和还是幼年的秦逸出游,回来的路上从强盗刀下救下了清风,看着年幼的孩子举目无亲,便收留了下来,给不爱习剑的秦逸做个玩伴。说是仆从,但是一家子人却是当孩子、弟弟来待的,只是清风却是知恩图报,甘愿做了秦逸的书童。

回了回神,秦安看着秦逸,嘴角勾起坏笑,道:“小逸啊····”话还没说,就看着秦逸退了半步,满脸jǐng惕。不由苦笑:“又怎么了?”

秦逸看着大哥,道:“每次你露出这种表情准没好事。”

秦安挠挠头,有些不解,有些疑惑,道:“是么?”

秦逸用力点头,咬牙切齿道:“从七岁那年开始就是了,七岁那年·····”

“停!好吧好吧,”秦安的笑容也开始谄媚:“别说了,我这都快成家的人了,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嘛?”

秦逸不屑地冷哼道:“快成家的人了?那我嫂子呢?”

秦安嘴角抽了抽:“还是说七岁那年吧····”

秦逸白了秦安一眼,清风绷不住了,开始咬牙,脸上抽搐的更厉害。

秦安叹口气,又坏坏的笑道:“爹让你去取剑。”

这次三岁孩童一剑斩开的不是大江,而是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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