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穴篇·第一节

出乎预料。

当那个人偶娃娃被完好无损的送到海尔吉手中的时候。小女孩的幽灵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欢快的情绪。

“是吗，只有这个回来了吗？”——她把玩偶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其融入胸口中一般地静静说道。属于幼女的稚嫩声音之中，有着与她的年龄不相符合的感伤。

“我弄错了吗？”爱丽丝问道。

海尔吉摇了摇头，“不，并没有弄错。”

“海尔吉想要的人偶娃娃就是这个，这世界上也只有这一唯一的个……是拉伊莱特亲手缝给海尔吉的。”

或许是因为变成了鬼魂的缘故，她说话的顺序有些混乱。但这并不影响她所想要表达的意思。以及在这份意思中蕴含着的思念。

“拉伊莱特，应该已经死了吧。是呢，爱丽丝这么厉害，一个出生才没多的吸血鬼怎么可能打得赢呢？肯定像是故事书中的那样，【被英雄当胸一剑】然后就那么死掉了吧。”

爱丽丝有些愣神。

【她都知道！？那她还……】

“很抱歉呢，”幼女的幽灵歉意地笑了笑。“海尔吉实在是不想一个人走。而且母亲的仇，也不能够就这么放弃掉。被火烧死很痛苦呢，但因为之前就被拉伊莱特咬过，所以海尔吉才会停留这么长的时间。所以才能够等到爱丽丝。”

爱丽丝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几乎都要被颠覆了。这算是什么破事！？忙活了半天原来是为了一个小女孩复仇吗！她上前一步，伸出手就要朝着海尔吉抓去。然而，就在她将将伸出手时候。海尔吉的身体却像是阳光下的雾气一般迅速地变淡了。

变淡了。

怨灵的形体变淡，意味着它们即将消失。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怨灵想要存在下去，就必须有执念维持。而当这执念消逝之后，彻底的消失便是唯一的下场。

这也可以称作是——安息。

“或许，这样才是对我们来说最好的结局吧。”海尔吉轻轻地说道，温柔地抚摸着玩偶娃娃的头发。她随即弯下腰，对爱丽丝鞠了一躬。

“愿你幸福，爱丽丝姐姐。”

话音落地，她的形体也彻底溃散。失去支撑的玩偶落到地上，发出‘噗’地一声轻响。

“……”

爱丽丝捡起了那个玩偶。

她花了一些时间，找到了收尸人给海尔吉挖下的坟墓。然后在旁边又挖了一个小坑，把人偶埋到了里面。

她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

当太阳的轨迹在天穹之上转动了一小格，濒临地面的时候。爱丽丝终于是回到了莫萨尔城之内。

心情很差，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之前频繁可以感觉到的地下震动现在也终于基本止息。虽然隐隐还有一些余波，但那已经不在是用不着仔细感知就能够察觉的等级。所以也就不需要过多在意。

米妮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完了。自己救了她两次，她救了自己一次，总而言之是不欠她什么东西。药剂什么的也都全部准备好了。接下来也用不着和她再有太多联系。

那么，剩下来的事情也就只有一件——找到龙，然后击倒她。

或者被她杀掉。

“怎么看都是我这边的胜算比较低呢。就算附上了吐目，以我的气力真的能够斩得开龙的防御么？”爱丽丝低下头，看了下自己腰带上的那把水银剑。“这又不是乌木。”

她有些沮丧。不过这也没什么。

用进废退本来就是整个奈恩通用的常识。反正最终剩下来的无论是哪个，其本体都是爱丽丝，朋友们不会被牵连进来，不相干的人也不会因此挨上无妄之灾。

那么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了。

是胜是负，是生是死。到时就看圣灵更加眷顾哪一方了。

【如果是阿卡托什的话，祂肯定会更加看重龙吧。如果不是的话……】

【与我何干呢？】

她偏过头，视线在大街上一扫而过。

【啊，那里有一座提早开门的酒馆。】

爱丽丝抬起头看了下天色，虽然已经有些晚了。不过太阳还没有完全的落到山下去。那么，在夜幕降临之前酒馆里面不会有太多人。

果然，如她所设想的那一般。当她走进酒馆里面的时候，酒馆里面并没有几个人。

她要了一加仑的大杯麦酒，然后便找了个比较安静的靠边座位坐下了。现在人很少，而且也不是酒鬼们开始闹事的时候。想必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爱丽丝是这么想的。

她也是这么做的。

虽说酒量很差劲，但那不过是心理作用。凭借她的体质，这点麦酒还不足以对她造成什么影响。最多，也就是稍微有点晕罢了。

五分钟后，她趴在桌子上面晕了过去。

……………………

爱丽丝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面她住在一个宫殿里面，宫殿很大，很宽，很华丽，无论是食物还是衣服都不用操心。无论想要什么东西都会有能干的仆人立刻奉上。

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有着众多妹妹的姐姐。或许是因为性格方面的原因，她的妹妹们都不怎么听她的话。

她们都很顽皮，总喜欢来抢她的东西。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因为被抢走的东西总是会悄悄地被放回她身边，并且还经常会附上赠品。

大概这就是妹妹们关心姐姐的特殊方式吧，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从来就没去在意过，她也没那个时间去在意。

因为，她有一本很重要的书要看。

那是一本黑色的书，很厚，无论是封皮还是书页都相当结实。书的扉页有着像是巨型章鱼一般的巨大图腾。深色的触手像是铁链一般锁紧了所有的书页。

她不是很喜欢那个图腾——章鱼头上的那一排眼睛总是让她觉得头昏脑涨。

但是，她知道自己需要读这本书。

妹妹们经常来打扰她，或许也正是为了让她将注意力从这本书上移开。转而将注意力放到需要她在意的地方上去吧。

但是，她没有动摇。因为书的扉页已经很松动，很快就能够看到里面的内容了。

突然间，一个有着金红色头发的妹妹突然摔倒了。

…………………………

爱丽丝睁开了眼睛。她感觉自己倒下前随手做好的部置被触动了。

“非常敏锐，爱丽丝小姐。”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桌子的对面传来。“我还以为你的警惕心下降了。是因为到了安全的地方，所以懈怠了吗？”

爱丽丝抬起头，稍微有些紧绷起来的精神在看清了来人的面貌后便悄然地松开了。

“哦，原来是你啊。查马克。”爱丽丝有气无力地瞟了他一眼。“我在座位上塞了一个冰冻符文。衣服和钱包上都打下了魔能标记。还有一个巫师护甲处于即时触发的状态。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我的睡眠问题。”

“看来是我多虑了。”红卫人笑了笑。在爱丽丝对面的座位坐下。他的视线飘过爱丽丝的喉咙，发出了惊奇的声音。

“已经能够正常的说话了吗？喉咙上的伤已经治好了吧。”

“嗯，找了个好医师。”爱丽丝点点头，问道：“你呢？你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吗？那个叫做波拉……什么的。”

“还没有，只是弄到了些消息而已。”查马克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现在这兵荒马乱的，莫萨尔本地也不是很太平。想要找到她估计还要些时候。”

“真遗憾。”爱丽丝微微摇头。“祝你早日成功。”

“哈，那就承蒙吉言了。”查马克洒脱地笑了声，左右看了一下。

“对了，贾米拉呢？我走的时候她和你在一起……你知道她到哪去了吗？我有点事情要找她。”

“这个么……”爱丽丝脸上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不能说？”

“不，我也不知道。”爱丽丝叹了口气。懊恼地说：“之前卷进一堆麻烦事情里面。和贾米拉分开了。是我连累了她啊……我现在也一直在找她。”

“是这样？”查马克深深皱起了眉头。“那么这就麻烦了……”

“怎么，你找她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不，实际上要找她的并不是我。”查马克摇摇头，指向了旁边不远的另一个桌子。“要找她的，是我这两位朋友中的一个。有些锻造方面的问题想要借用一下她的那副骨甲……”

爱丽丝偏过头，看向酒馆的另一侧，查马克所指的那个酒桌。

两个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女的身上穿着一副威风凛凛的装甲，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样子。而男人则裹着一件深色的斗篷，还戴着一个奇怪的木质面具——这种装扮，用鼻子都能猜出那是一名巫师。

【面具……？】

当爱丽丝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朝着爱丽丝投来了友善的目光。

感觉，有必要结识一下？

爱丽丝站起身来，便要朝那两人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她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一股浓郁到无可想象的警兆突兀地冲击了她的大脑。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血液开始逆流！

这是……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洛里斯泰德时那样……】

“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