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长老除了炼丹，唯一的爱好就是美酒。

得知上凌云宗藏着无数美酒，牛长老便毛遂自荐，直接拜见上一任凌云宗主萧震霆。

在展露了一下神奇的炼丹术之后，当时的炼丹长老当即退位让贤，将长老之位双手奉上，跑到凌云宗禁地凌云秘境之中潜心修炼去了。

丹房几位执事都是准宗师级别的炼丹高手，无不对这个性格古怪，成日喝得醉醺醺，但实力超绝的外来户心悦诚服。

每每遇到难题，他们总能从他那里得到解答。

牛长老也从不藏私，甚至给出另辟蹊径的建设性意见。

也是因为这样，他虽然很少出手，但凌云宗却有着丰富的灵丹供应，整体实力因此大增，地位也跟着提升不少。

若不是九年前新任宗主木一峰与点苍谷谷主冷人凤两败俱伤，丢掉了九大护国宗门四个列席宗门的位置，凌云宗也不会显露出衰败的迹象，逐渐被边缘化。

“去了你就知道。”木飞雪笑道。

跟在木飞雪和吱吱身后，秦野在守卫们怪异的眼神中，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丹房。

木飞雪并未在丹房停留，跟当值的丹房执事打了个招呼，便领着秦野从热气蒸腾，弥散着烟雾和药味的丹房中间穿过，进入了一个狭长的通道。

通道前半部分是人工开凿的，越往里面走，人工的痕迹越少。

到了最后，看不到一丝一毫刀削斧劈的痕迹，竟是天然形成。

这里是岩石的裂缝，头顶只露出一线蓝天。

两边的石壁长满了青苔，甚至蔓延到道路两边，足见平时走动的人不多。

“飞雪师姐，我们这是……”秦野忍不住问道。

“放心，就是带你去见牛长老，他最近在炼制一种特别的灵丹，有些危险。”

木飞雪话音未落，突然一阵爆炸声从通道尽头的方向传来，立即地动山摇。

她讪讪一笑，发出一声不经意的叹息。

秦野心中一凛，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心越发担忧起来。

倒是木飞雪身边的灵宠吱吱一点也没有受到惊吓，反倒很兴奋的样子。

嗷嗷欢叫几声，一下子跑到了最前面。

瞧它不时回头，倒像是在埋怨二人速度太慢。

终于，走到了通道尽头。

暗暗估算一下，竟然有一里多长。

矗立在出口处，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开阔地。

仿佛是从山崖上硬生生开凿出来的一样。

不过，青石质地的地面上坑坑洼洼，随处可见黑漆漆的凹槽。

四处散落着四分五裂的鼎炉碎片，间或还有一些新近剥离的石块。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似乎有硫磺、硝石燃烧后的气味夹杂其中……

轰隆！

突然，又是一声爆炸，火光冲天。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卷着热浪席卷而至，秦野下意识地运转灵力抵抗。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多余。

木飞雪似乎很有经验，微微凝神，灵力流转，提前一步挡在他跟前。

白色的灵力荡开层层涟漪，秦野感觉自己如同沐浴在柔和的春风里……

这，就是凝神境八重的力量吗？！

想着自己连凝神境一重都望尘莫及，秦野心中一阵艳羡。

不过，鼻翼之间偶尔飘来的香味却让他回过神来。

这味道……

似乎跟婉儿有些相像，但是又略微不同。

它们都那么好闻，沁人心脾，连心跳也随之加速。

婉儿娇羞的容颜突然袭上心头，一丝愧疚在秦野心底一闪即逝。

秦野啊秦野，胡思乱想什么呢！

你对得起婉儿吗？

飞雪师姐又是你能觊觎的吗？

“长老，我把他带来了。”

热浪消散，木飞雪撤掉身上的灵力，突然笑着朝黑烟滚滚的方向高声说道。

“快，快让我看看。”

这是牛长老……

秦野一阵哑然。

浓烟之中，一位灰头土脸的人影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一只手还拿着个酒葫芦狠狠地灌了一口。

一道白影突然落在了他的肩头，是一只通体雪白，唯有头顶长着三根金色羽毛的金冠鹦鹉。

它周围似乎有着一层实质一般的光晕。

那些烟尘全都被这道光晕阻挡，它洁白的羽毛上一粒尘埃都没有。

酒葫芦、金冠鹦鹉……

没错，真的是他！

凌云宗不禁酒，但成天带着个酒葫芦的老爷子，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何况在他肩头还站着一只善于甄别草药毒物的灵禽金冠鹦鹉，那就确凿无疑了。

牛长老银灰色的须发上沾着不少灰尘，随着他身体晃动，正簌簌掉落下来。

看似狼狈，身子似乎因为醉酒而东倒西歪，但秦野注意到，他身上其实毫发无损。

不但衣服没有任何被烧焦的痕迹，长长的须发也是如此。

不愧是凌云宗七大长老之一，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全身而退！

“酒鬼，怎么样，怎么样，又失败了吧！一共欠我三颗金刚丹和五颗雷鸣丹了哟！”金冠鹦鹉突然开口说道，字正腔圆，完全听不出是一只鹦鹉在说话。

“知道，谁敢欠你金羽的东西！区区几颗灵丹而已，没人愿意耳朵被你磨出老茧。”牛长老骂道。

秦野的目光没有在金冠鹦鹉身上多做停留，也不去管什么金刚丹雷鸣丹的，他更加关心这位极富传奇色彩的炼丹师究竟是炼制什么样的灵丹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儿。

玄铜铸造的丹炉有多么坚固秦野也是知道的，何况那上面还有守护灵纹加持，竟然能一下子炸成碎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难怪牛长老会跑到这里来炼制灵丹。

若是在丹房之中，恐怕刚才那样的爆炸即便不把整个丹房夷为平地，也难免损失巨大。

咦，吱吱在干什么？

秦野注意到，吱吱此刻正在那些碎片附近这儿闻闻，那儿嗅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嗷嗷！

伴随着一阵欢快的叫声，吱吱像是有了什么发现。

原来，在一块碎片之下，它居然翻出了一颗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灵丹。

这种颜色……

秦野想起木飞雪此前给他的那颗九转凝神丹，眼下这颗闪耀的金色竟然比那颗更为耀眼！

不过，很快秦野就注意到一个细节。

这颗拇指大小的灵丹虽然整体金光四射，但是当吱吱将它翻动的时候，却出现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地方黯淡无光。

“吱吱，不许贪嘴！”木飞雪喊道，语气急切。

可惜，它没有理会自己的主人，倒是别过头讨好地看了眼牛长老的方向。

它的目光并不是落在牛长老身上，而是看向了那只金冠鹦鹉。

只见金冠鹦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微微地点了点头。

吱吱这才欢实地叫了一声，一口含住金丹，囫囵吞下。

原来，它竟然畏惧那只金冠鹦鹉，没有它的首肯甚至都不敢去碰。

这倒是奇怪了。

秦野虽然对于灵宠没什么研究，但是他却知道，灵兽之间也是等级森严，甚至更甚于人类。

可为什么吱吱这样一头上品灵兽会畏惧一只中品的金冠鹦鹉呢？

就算吱吱是一头尚未长成的幻影雪狐幼崽也不该如此啊！

“吱吱……不要！”

木飞雪突然喊道，打断了秦野的胡思乱想。

可她终究还是慢了一拍。

金丹入口，吱吱浑身毛发如同触电一般根根直立。

下一刻，它的身体如同充了气一般迅速膨胀。

几乎是眨眼之间，身体膨胀到原来的两倍还多，变成一个鼓鼓囊囊的圆球。

它，竟然缓缓飞了起来！

吱吱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四肢在空中胡乱摆动，口里发出阵阵哀嚎。

“长老……”木飞雪一脸担忧。

“小雪，你别着急，它应该能扛得住。”牛长老擦了擦汗，安慰道。

“应该能……”

木飞雪望着飘飘忽忽，越飞越高的吱吱，不由得满脸黑线。

这工夫，吱吱已经离开地面十几丈。

一阵山风吹来，它的身体飘飘忽忽朝悬崖边上飞去。

“长老，想想办法！”

“金羽，愣着干嘛！赶紧把那小东西弄下来，别被风刮跑了。”

“你自己不会动手啊！这家伙活该，谁让它贪嘴！”

“你……”牛长老狠狠地瞪了金羽一眼，随意地一挥手，吱吱便落了下来。

就在快要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刹那，牛长老突然一探手，吱吱下坠的身形戛然而止，然后轻轻地落在地上。

“吱吱，你没事儿吧？”木飞雪喊道。

吱吱惊魂未定，可怜巴巴地摇摇头。

可是它身体仍然胀鼓鼓的，甚至都没法站立起来。

于是又是几声哀求的呜咽，可怜巴巴地望着牛长老。

“等等吧，药效过去就好了。我正好改正一下配方和流程。我就不信少了浮云草就练不成轻身丹。”

“长老，轻身丹？是你说的那种吃了之后可以身轻如燕，御风飞行的灵丹吗？”

牛长老灌了口酒，轻轻地点点头。

这时候，趴在地上的吱吱身体突然干瘪下去，很快恢复原样。

他伸展一下四肢，抖了抖雪白的毛发，只是眼中的神光不再，倒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吱吱，过来！”

木飞雪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闪耀的金光的灵丹，送到了吱吱面前。

凝神丹！

秦野嗅到这香味一下子便惊讶地说不出话。

这枚凝神丹跟此前木飞雪给自己的那一颗如出一辙，竟然是九转凝神丹！

咦？

九转凝神丹微微扭曲，竟然从木飞雪手上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