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刚关切地问：“你对身后之事如何准备的？”
柯冰幽然地说：“投资不是扔钱，而是要看到效益.李月已经在天艺公司渐渐明白这个道理了，这是她必须学会的。不然有多少钱也不够她扔给半山村。以后的路，只能看她自己如何把握了，我不能包办她一辈子。
天艺公司不能让李月再干下去了，她不会敛财，天津这个弱肉强食的环境不适合她。但是我必须为她提供一个强有力的经济后盾。
我决定把天艺公司给杜倩，先让小唐帮她打理，并让宋玉来监管。把李月替换下来，让她贷款去开发半山村。
杜倩已经好转出院，回老家修养去了。为了有利于她康复，医生说我车祸死了。估计不会太久我的死亡骗局就会被她识破，那就说明她可以工作了。将来杜倩管理天艺公司肯定比李月效益好。
宋玉最遵从李月，她的身份绝对可以监督杜倩，让教育基地为李月提供资金保证。
李月初期的投资损失会很大，这是必然的，她善良的天性改不了。她首先想到的肯定是修路，那绝对是大投入，却没有回报。但是修路也是她开发半山村的必要条件，我们不该阻止她。
所以贷款损失只能天艺公司先来承担，不然她将无法继续下去。但她不能永远依赖别人，早晚要独立。如果我还在天艺公司反而会让李月有依赖感。而天艺公司属于杜倩，李月的进步会更快，她会尽快成为一个成熟的、也是成功的投资商，不会永远让杜倩替她赔钱。
所以我必须离开天艺公司，把它留给杜倩。这样我就了无牵挂了。
所以我一定要实施复仇计划。
如果杀害小杨被警方识破，我就主动将杀死冯源的罪责承担下来，死个二罪归一。判我死刑就是天理，等于为冯源报仇了！如果警方一时抓不到我的把柄，我们就来这里好好喝酒！我陪你也好，拉你也好，总之我们一起上路！这更是天理！
万万没想到关于冯源的误会，是我错怪了你。”
大刚坦白：“我早看出你必死的决心了，现在才知道为什么！”
柯冰道：“设计这一切时，我认准了冯源之死你有罪！现在一切都明白了，我反而更不明白了！既然你无罪，为什么还要陪我？”
大刚慷慨地说：“因为我们是兄弟！”
柯冰一时无言，良久，两人才又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刚继续被打断的话：“今天我们到底谁陪谁啊？”
他们都省略了一个“死”字，应该说“谁陪谁死？”，省略一个字，互相都明白，但是说起来就没那么沉重了。
柯冰惭愧地说：“当然是你陪我了！”
大刚反对：“不是！别忘了这里是你设的局！在你认定我有罪时，知道我为什么不急于解释吗？我是想知道认定我有罪之后你是什么态度？结果是你舍命陪君子！用你的命陪我谢罪，你说我们谁陪谁？所以我不但不怪你误会我，反而庆幸我没白当你是兄弟！”
柯冰马上反驳：“这里也是你设的局！你最清楚你的罪名不成立，是我错怪了你，为什么还要陪我？”
大刚继续绕圈子：“如果我能尽早解开你心中的谜团，你也不会为了决心陪我而杀害小杨，所以说我还是有罪！”
柯冰苦笑：“你这是胡搅蛮缠！硬给自己栽罪名！照你这样胡搅，我也可以有说辞，你见到小杨的尸体了吗？没见到尸体，你凭什么说我杀死她了？”
大刚笑得有点象弥勒佛：“一开始我们就说过，要明明白白作鬼!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柯冰感觉五脏六腑都在冒烟，象是要着火一般，火辣辣的。肚子里灌满了啤酒，但仍然口渴难耐，他知道是毒药开始发挥最后的作用了。再看大刚，也正艰难地坐起来，伸手去拿空了的啤酒杯。
柯冰感到绝望，因为到了这个时候，再求救也来不及了。据说老鼠吃了药之后就会感觉口渴，而一旦喝到水，命也就没了。柯冰见过无数次被毒死的老鼠死在水边。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地苦笑：“想不到我们的命竟象老鼠一样卑微！”
柯冰发现自己的活动能力有所恢复，是回光返照？他不去多想，此时贪生还有什么意义呢？他艰难地接满一杯啤酒递给大刚，大刚也正把自己接的啤酒递给他。
两个喝酒的人，几乎连杯子都端不起来了。他们双双歪倒在原地，继续说着。
大刚又把话题回到初期：“本来说好的，我先问你问题，然后我再回答你问题，可是中间你太激动，太着急，反复追问我为什么陷害冯源，我回答你了，你却没有回答我！”
柯冰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吧，今天我们一定要明明白白作鬼！”
大刚仍有未解之谜：“烙饼啊，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啊？”
柯冰突然有一种轮回的感觉，仿佛命里曾经发生过今天的事，而且柯冰又联想到李月，他们喝“毒酒”之后也是今天这种状态，把积压心底的话都说出来，消除了多年的误解。同时发现所经历过的很多事情，原本不是自己感受的那个样子。
柯冰答道：“我对你还能有秘密吗？慢慢问吧！”
大刚慢慢梳理思路：“帮助天海集团买壳上市之后，你已经为自己奠定了事业基础，当时我们都在等着看你下一步到底会干些什么？可是你却突然失踪了，失踪之前你无所事事地象个幽灵，整天那么消极和沮丧；回来后你就象上满发条似的，简直变了一个人，风风火火创办天艺公司，筹建教育基地，似乎找准了人生目标。我只知道你那次认识了宋玉，又任性又刁蛮的一个小丫头，她父亲在事业上的确可以帮你，但我无法相信她能改变你的灵魂！我和齐开曾经试探性地问过你，你却说你见到了李月的母亲，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柯冰思索着：“你这是几个问题啊？要我慢慢说，恐怕就天亮了！有必要吗？”
大刚非常坚决：“很有必要！我就一点点地问你吧！你为什么失踪？”
柯冰就简单地说：“其实我没有故意玩失踪，只是和苗丽闹别扭，出门时忘带手机了，你们一时找不到我而已。”
大刚追问：“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离家之后你去哪儿了？”
于是柯冰就把他在海上旅行以及峨眉山金顶遇到宋玉，一起用生命做赌注，风雪夜走下峨眉山，迷路后在“山神”的指引下，冲破暴风雪，互相见证了一次生命的升华与超越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大刚听得很入迷：“烙饼啊，你确信你见到了山神？而且是李月的母亲？”
柯冰也迷惑：“本来我是不相信鬼神，我宁肯相信那是我迷幻状态下的幻觉，或是我自己的潜意识。但是无论是幻觉也好，潜意识也好，都说明了一点：李月始终是我心目中神的女儿！更是我心目中的女神！”
大刚感慨：“烙饼啊，我真难看透你了！象你这样一个流氓……难得啊！”
柯冰苦笑：“我的境界升华了！世俗与狭隘不会左右我的信念了。
神的点化确实让我跳出了固有的思维——直接确定自己的目标，为什么一定要走别人的路呢？
我可以娶不到李月，但我同样可以爱她；李月可以不接受我的施舍，但是她可以接受我的帮助。
所以我才想到用我的资产为她提供贷款担保，让她自己去完成自己的心愿。”
大刚只能用调侃来淡化：“呵呵，峨眉山回来后，你果然成仙了！以前你做什么事，我不用问就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打算怎样做？你的下一步是什么？从你失踪以后，我就再也把握不住你了。而且你行动也太快了，好像有鬼在后面追你似的。今天我终于知道你是怎么成仙的了！”
柯冰说：“我哪里成仙了？只是经历了一次生死罢了！宋玉也一样。其实那晚不遇上宋玉，也不会真的跳下舍身崖。
我只是想体验一下面对生死的感觉，我需要一次触动灵魂的震撼。如果没有那场大雪，我想我们也不会颓废，定会再换一个环境，到一个有蹦极的地方去跳蹦极，也会有跳崖和面对生死的感觉。”
大刚笑了：“妙！实在是妙！如果以后再有什么想不开的心结，感到太压抑了，就去跳一次蹦极，烙饼你实在是高！居然有这样的灵丹妙药来克服心理障碍！”
柯冰也笑：“哪里啊？这是我后来才总结出来的经验，其实不能说经验，因为还没有通过实践来验证。如果早有这种设想，我就不会去舍身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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