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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和尚》第九章 夜宿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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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阁临江,推一扇窗,秀木雕花笼罢整个烟波夕阳。这便是那玉钗楼丹霞儿住处,分内外两间,里间自是玉钗楼花魁丹霞儿的香闺,外间是接待的客厅。室内布置简洁淡雅,墙上都是些出自名家手笔的字画,东南面竖一屏风,前置一桌一椅一琴。中间一张圆桌,党昭鹏就坐在桌前。

丹霞儿,走上前来,翻起一个茶杯为他倒上一杯茶:“公子好没风度,先前气走那于子墨也就罢了,为何一个小姑娘也不肯相让?”

党昭鹏发现丹霞儿现在改口称自己公子,虽然浅笑,却没有先前那样让人亲近的感觉。语气不冷不热,似是对一切都无所谓。

党昭鹏喝了口茶道:“见不得女儿家嚣张泼辣,蛮不讲理。哎,不过也确实是我不对,人家父女好不容易见到面,却被我闹的这样。”

丹霞儿没有说话,淡淡一笑。径自走向屏风前坐下,自顾自的弹起琴来,琴声先是起落婉转,如诉愁肠。随后低沉轻缓,似是满腹怨恨。突然琴弦跳动,如疾风骤雨,一片萧杀竟是满声戾气。只见丹霞儿手指飞快的在琴弦上拨弄,忽然没等党昭鹏看清便双手停止按在琴上,琴声戛然而止,却余波阵阵。

党昭鹏不明白丹霞儿会与先前在浔阳楼里判若两人,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党昭鹏双眼死死的盯着丹霞儿的眼睛,企图看出些什么来。只是这丹霞儿低头垂目,并不与他对视。于是便问道:“想来今个在浔阳楼里的霞儿姑娘已然不在了,霞儿姑娘不打算与我说些什么吗?”

丹霞儿不答,反问道:“公子不打算奏上一曲吗?”

党昭鹏无奈,他知道自己不了解女人,便也不答话,拿起桌上的吉他,弹唱了一曲“醉赤壁”。

丹霞儿很认真的听完,若有所思,若有所悟,痴痴地看着窗外,却始终不曾有任何评价。这时丹霞儿的丫鬟进来悄悄在丹霞儿耳边耳语几句。

丹霞儿起身道:“公子的琴艺精湛,曲意出神,改日定要向公子讨教一二,今日有故人来访,恕霞儿照顾不周,天色将晚,此时再回寺中怕是也晚了,不若就留在我这儿暂住一宿吧,若有什么吩咐跟环儿就可以了。”环儿就是丹霞儿的俏丫鬟。

党昭鹏点头应是,待丹霞儿出去后一个人在房间里有些无聊,意兴索然。自己这算是什么回事啊?今天给闹的,哎,这丹霞儿也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开始盛情相邀,等我来了又变得那样冷漠,也不知道什么故人,接他上来一起唱曲多好?还要出去,留我在这,也不说清我睡哪?不管了,等下要是想睡,我就睡她床上。

党昭鹏没心没肺的意淫起来,突然感觉一股尿意上来。有些恨到自己怎么没问哪有茅厕,妈的,房间里有没有夜壶,环儿那丫头也不在,总不好在人家闺房里解决吧!算了,自己出门找找茅厕吧。

党昭鹏下楼问了人,便寻着那人指的方向找去。

来到一个小院,这里小院说小不小,连着玉钗楼。正是玉钗楼伙计们住的地方,还有厨房,柴房都在这小院里。天色已晚,虽然挂了几个灯笼,但是光线还是比较暗的。也不知道茅厕在哪?

党昭鹏正要问人,却发现门口有人正在吵闹,其中一人正是白天见过的朱大昌。只见朱大昌被一个五十来岁的清瘦男人拳打脚踢,不敢还手。这男人身上穿着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穿的起的衣服。党昭鹏不傻,很明显这个家伙就是朱大昌的老头,朱芾,朱员外。

朱大昌被赶走后,小院的西侧一个小房间探出一个头来,此人正是方才借口有故人来访而告辞的丹霞儿。朱芾左右看了一下,没人,便一下窜进了那间房里。

这一切都看在躲在柴房门口那柴火堆后面党昭鹏眼里,党昭鹏暗骂,妈的,什么清倌人,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有钱还不是一样砸晕你。什么玩意儿嘛,我还以为你真想跟老子切磋琴艺,学吉他。哎,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意。我现在就特么一个穷和尚,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其实男人都是有这样,见不得漂亮的女人跟别人好。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即使党昭鹏出家了,仍然没有这样的觉悟。只有无奈,好菜都让猪拱了,好肉都给狗叼了。

党昭鹏找到茅房,爽爽的尿完后,提起裤子,走出来再次震惊。自觉地缩身道柴火堆后面。因为他看到救他性命的游方僧人昌普师傅也钻进了那个灯光昏暗的西边的小房间。靠,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个的道貌岸然?比特么我还无耻?一个自命清高的玉钗楼清倌人,一个乐善好施的朱员外,一个佛法高深的游方僧人。咦?有四个影子?还有一个是谁?靠,太无耻,太震惊了。虚伪,绝对的虚伪,比佛爷我还要虚伪!

党昭鹏忿忿的离开小院,回到了丹霞儿的那间房间里。想着刚才看到的,意兴索然,越想越没劲。便不停在房间跺着步,看看挂在墙上的字画。

南宏盛行诗歌之风,但凡读过些书的人,大多爱在自己的客厅,卧室装裱些字画。而文人雅士多流连于青楼,寻花问柳视为雅事。那么青楼自然也少不了字画,丹霞儿的房间也是如此。党昭鹏走了一圈,挂在墙上的字画逐个的看了一遍,最后在几幅字画前停了下来。

像青楼这种地方,清倌人是不做皮肉生意的。虽然常有些才子文人造访,也多是赏风弄月,吟诗作画,听听曲儿,喝喝酒什么的。为了招呼这些客人,房间一般布置的都比较雅致,墙上挂的画儿也多半花鸟虫鱼,诗词也不外乎于春花秋月。可丹霞儿的房间可不完全是这样,西北角上挂的几幅字画不是大山就是大河,万里江山远眺,雄浑壮丽,意境非凡。再看那几幅字,也是铁画银钩,苍劲有力,诗词中不乏悲愤忧郁。这样的诗画意境与这歌舞升平的青楼绝对是格格不入。

党昭鹏是个很懒,而且很随意的人。他无心去想这丹霞儿与这些诗词字画有着什么样的关联。也无暇想她到底是个误入红尘,洁身自好还是矫情做作,yd无耻的女子。自己和她相识也不过一天不到,都说女儿善变,管她变成什么样。反正既来之则安之,睡过了今夜明早就回寺里。

丹霞儿一夜未归,不知道是不是还在那个小院里。这一夜,党昭鹏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并没有躺在丹霞儿的榻上,而是随意摆了几个椅子躺在上面。对于他来说这样的香闺绣榻很有诱惑力。只是他觉得不习惯,他就是这样,若是和你亲近了,哪怕你睡的是狗窝也无所谓,若是觉得生分,给个金帐玉床也睡的不舒坦。

党昭鹏一夜下来只是稍微迷瞪了会儿就醒了。透过雕花的木窗看着远处,天边已经露出了微微的鱼肚白。玉钗楼狭长的影子没入滚滚的长江,仿佛一支插在少妇云鬓中的玉钗。江州在大宏是比较繁华的,得天独厚的水路也注定了这是个繁忙的城市。江边的船老大喊着哨子,不断地有人上船,下船,一条条船竖起白矾,渐渐离岸。

来到这个世上,他还是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江州府。历史的长河奔腾不歇,终将汇入大海,不论时空怎么转变都无可避免得要接受它的规律。能理解每个朝代都会兴衰更迭,每个城市都会兴盛颓败,那自然也就不难理解在不同时空能够有许多的巧合,甚至是重合。党昭鹏双手撑着窗沿,看着江水叹道:“一夜江潮尽,天明几帆疾,此生不曾厌听涛,唯恨水流离……。饶是我再如何洒脱,再如何漠不关心,哪怕我皈依了佛门,也有些事我百般不厌,也总有些事我无法释怀!”

此时他不知丹霞儿正坐在屏风前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其实丹霞儿在党昭鹏睡觉的时候就进来了。看他睡在几个拼凑在一起的椅子上,想唤他去榻上歇息,却一直不忍打扰。后来看到党昭鹏突然起身走到窗前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引起了自己内心的感慨。于是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的背景,忽的叹了口气。

党昭鹏察觉身后有人,转身看见是丹霞儿,于是淡淡的笑了一下道:“姑娘回来了?天亮了,我也该告辞了。”说完走到桌前拿起吉他准备离开。

丹霞儿起身道:“和尚哥,为何这么急着走?是怪霞儿昨晚怠慢了吗?”

党昭鹏有些尴尬道:“啊!不是,昨个儿偷偷的跑出寺来,也没有知会方丈,恐他老人家担心。”

丹霞儿笑道:“这好办,我让人去东林寺捎个信,你便在我这儿留一日……”丹霞儿本想说让他再留一日,教她弹这古怪的六弦琴。

党昭鹏却打断了她的话道:“这个……算了吧,和尚我身上没什么钱,等下次化了缘攒了些银子再做你生意吧!”说罢推门而逃。一边走一遍心里却道:昨晚那么生分,现在又好像真心留我。一会儿矫揉造作,一会儿冷傲无比,你这种女人佛爷我可玩不起,你累,我特么更累。md,什么狗屁清倌人,我偏当你是那挂着红灯专做皮肉生意的娼妇来轻贱。反正我确实是个没钱没品的嫖客。

听到党昭鹏最后那一句话,丹霞儿银牙紧咬,心里气愤。看着党昭鹏匆匆下楼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难道昨天夜里我去偏院被他发现了?还是他知道些什么?应该不会的。莫非是生我的气了?这个男人真让人看不透。

其实丹霞儿自从昨天见到党昭鹏,与他几番交谈觉得这人说话甚是有趣。什么浑话,粗话,市井俚语从他嘴里说出来便像吃饭一样平常。可是每每谈到一些正经的话题上他又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尤其那古怪的乐器,琴不像琴,琵琶不像琵琶,也不知道他怎么弄出来的,一边弹奏,一边和唱,词义简洁易懂却不乏深情。处处离经叛道又一副痞相,可让他一个人留宿在自己房里却好像又那般正经,连自己的香闺绣榻始终都不曾触碰。

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自己在这玉钗楼里见过的男人形形色色,唯独他让自己猜不透,想不明。

丹霞儿缓缓走到屏风前坐下,轻轻拨弄琴弦,凭借自己的记忆弹起昨晚党昭鹏曾唱起的“醉赤壁”。脑海中尽是党昭鹏的背影,缓缓唱到:

落叶堆积了好几层

而我踩过青春

听见前世谁在泪雨忿忿

一次缘结一次绳

我今生还在等

一世就只能有一次的认真

确认过眼生

我遇上对的人

我挥剑转身而鲜血如红唇

前朝记忆渡红尘

伤人的不是刀刃

是你转世而来的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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