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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簿》第5章 第二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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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深秋了,夜里有些冷。也不知道程小杨现在干什么呢,我裹了裹衣服,又开始看单词。周围除了远远的有一个昏黄的灯泡,就是我手机的亮光了。大约十二点的时候,越发的冷了,我正考虑是不是回更衣室,却发现影影绰绰的有人走了过来。

我怕是领导查岗,就收起手机。车间里面是不允许玩手机的。那人慢悠悠的向我走过来,我问了一声:谁?

没人说话。我有些紧张,站起身来。等那人影走到跟前,我差点被吓得灵魂出窍,因为站在我面前的赫然就是电死的老程!

鬼?他还是一脸一身焦黑的样子,我搞不清这是他的身体还是鬼魂,我身体有些哆嗦,连连往后退,一屁股撞在操作台上。老程紧紧的逼近我,嘴巴张张合合,却没有一丝的声音传出来。我傻愣愣的看着他,哆哆嗦嗦的说:叔你别吓我啊,有什么遗愿未了,我帮你传达。

他还是不肯走,把我堵在操作台和桌子里面,除非推开它,我是怎么都不可能出去的。但是我说什么也不敢碰它一碰。它执拗的堵住我,神色着急,嘴巴快速的张合,仿佛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要告诉我。

慢慢的我安静了一点,发现他的嘴巴张合是有规律的,像是反复的在重复什么事情。可是我不懂唇语,根本看不出它想说什么。

我着急了,跳上工作台,冒着掉进深深的地坑的危险,跳到另一边,撒腿就跑回了休息室。再回头看时,却发现把我吓个半死的老程不见了身影。

休息室还是热火朝天的赌钱。以往老程坐的地方,现在是我的搭档刘春堂,闻到里面浓浓的烟味,我心安了一下,这么多人,老程不至于再次跟来吧?

让我想不到的是,正在叫喊着打牌的刘春堂突然一下趴过去,直挺挺的趴倒在桌子上,周围一圈的人楞了一下,赶紧把他扶起来,有人拍脸,有人掐人中,主操工老郭说:春堂没有什么别的病吧?

和刘春堂一个村的刘春九说:没有啊,赶紧给他家里打电话。要不打120吧?

还没打呢,只见刘春堂自己费力的坐起来,老郭松了一口气,嚷道:刘春堂你搞什么,吓死我们了。

刘春九说:来来,喝杯水,春堂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家吧。

刘春堂有些结巴的说: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呀,都这样了,我送你回去,反正也没开工,谁也不会说什么。刘春九瞪了一眼班长刘铁。

刘铁却拉住刘春九说:等等,你听他的声音。

老郭一下蹦起来,说道:老程?是你吗老程?

更衣室里的有些发黄的灯光闪烁了两下,静了下来,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刘春堂挣扎了两下做不起来,嘴里断断续续的说:不要不要那声音虽然模糊不清,但分明就不是刘春堂自己的,而是上个夜班电死的老程的!

刘春堂脸色发黄,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着,似乎正在经历着巨大的痛苦,让我心惊胆战的事,那眼神,正直勾勾的看着我。主操工老郭年龄大些,见识比较多,对刘春堂说:老程你是不是怪刘春堂坐你的位子了?这孩子也不容易,一家子老小就靠他这点工资,你就别折腾他了。

老程突然大叫了一声:不要却仍然说不完整一句话。

老郭突然说:以前谁欠老程钱,赶紧拿出来还给他。

几个小年轻立刻从兜里拿出钱来,放在刘春堂跟前。

刘春堂费力的坐起来,哆哆嗦嗦的,只是那眼神仍然在盯着我,谁也不敢扶他一下,只听他叫了一声:不说完晕了过去。

我分明的感觉到,他这一次附身还是冲着我来的。老程到底想说什么?不要干什么呢?

老郭说:把钱烧给老程,欠多少烧多少,不然老程缠着你谁也跑不了。一个年轻的小电工哭道:程大爷你赶紧走吧,我欠你二百块,马上烧给你。

烧完钱立刻推开门跑了出去。其他人一看,呼啦啦跑走了许多。剩下老郭和刘春九还有刘铁,当然我也没走。

我们谁也不敢说话,守了刘春堂半响,他终于醒了,还疑惑的问:咦,怎么了,怎么散场了?

我们一听这声音是刘春堂的,都松了一口气,老程应该是走了。但是谁也不敢在这里待了,刘铁说:走,咱们去钳工屋里待会儿吧。

主操工老郭把我拉到一边说:我刚才看到他看着你,老程不是来找你的吧?

我说:谁知道,我可没欠他钱,他又说不出话来。

此后一夜无事,我也不敢乱跑了,就跟其他人待在一起。但是男更衣室闹鬼的事迅速传遍了厂里,一时间各种鬼怪传说都传了出来。

我早晨在职工餐厅吃饭的时候,就听到打饭的老头在说:听说04年建厂的时候,这里就发生过古怪,那些老工人知道,挖地坑的时候,有个地方硬是挖不下去,后来找了大型机械往下硬挖,直接挖出来几窝蛇,后来开挖机的师父大病一场,这地方是有些邪性的。

主操老郭扬眉接口说:谁比我更知道?挖坑的时候我就跟着,湖南来的工程师指导着干,挖完了也大病了一场,没干完就跑回去了。

我默默的吃饭,满脑海都是老程盯着我的眼神,让我心惊肉跳的。吃过饭我找了个地方拨打了程小杨的电话,没通,我只好作罢,骑上车赶回家。

这件事在我心里形成了不小的负担,复习功课都受了影响。而且让我的情绪上有些抵触上班。

还好下一个班是白班,我去接班的时候,赫然得知了一件比那晚我们闹鬼更严重的事:一个女员工吊死在工厂的厕所里。

那名女工叫谭晓春,三十多岁,长得不算很漂亮,也不算高,但是身材妖娆,很会打扮,因为身材好,常年穿着各种紧身衣服,一双溜滑修长的腿和弹性十足的屁股常常惹得男工咽口水。她的突然死亡,好多人都啧啧叹息。

厂子里人心惶惶,有好多人都在议论着是不是要辞职。这件事和那晚老程闹鬼的事联系起来,大家都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说是老程跟那女工有矛盾,这是来寻仇。有的说是老程跟那女工有一腿,这是来带她走。还有的说是有人谋杀。

刘春堂神神秘秘的给我说:你知道不,那女的被人发现的时候,下身光溜溜的没穿衣服,肯定是做完了那事才死的。

真的?

这女的结婚之前就跟厂里的领导胡搞,听说最近又跟老程勾搭上了。估计老程是舍不得她,干脆带走了。

刘春堂说这话的时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这人不坏,就是有点好色,上次发工资就要拉我去洗浴中心找小姑娘。

各种消息都指向了去世的老程,我有些庆幸程小杨没来上班,不然听到这些话还不知道什么反应呢。

这些小道消息听听而已,人已经死了,真相留给警察去调查。我更关心的是养父母失踪的尸体能不能找回来。所以当我看到来查案的民警当中有那天到我家去的那个女警时,我就过去追问了一句:张警官,我那个事有进展了吗?

那女警察愣了一下,认出来是我,惊讶的说:还真的是你,有些线索了,还不太确定。不过这里的这个案子需要找你确认。

什么事?我有些诧异。

谭晓春在临死之前,在手机上按下了几个数字,正好是你手机号码的前八位,你能想到她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吗?

我吓了一跳,说:不可能吧?我虽然跟她面熟,但不在一个班上,而且她是磨床的,我们根本没说过一句话,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号码?

这位俏丽的女警官瞬间脸冷的降低到零度以下,严峻的问我:真的?

真的,会不会有跟我的手机号前八位相同的人?我觉得她不可能会打给我。看着她冷峻的脸,我有些莫名的心慌。

好吧,我们会再调查。她脸色稍缓。

我这一天都在想,在什么情况下,这个只是面熟的女人会给我打电话。在别人眼中,我只是个新来的小工人,做最脏最累的活,一张脸脏的整天看不清面目,我不相信她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而去找我的电话号。

没结果,我只好相信,她只是想打给另一个跟我的手机号前八位一样的人。

张警官没有再来找我,但是这件事情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我总觉得她在怀疑我,就算我没做过坏事,也让我觉得如芒刺背。

到了下午的时候,警方来了个不穿警服的年轻人,看那张干净光滑长有几颗粉刺的脸,我觉得他不会大几岁。但是所有的警察似乎都听他的调遣,似乎他的话比警察局长的还管用。

这让我心中有不少的不忿和自卑,差不多的年纪,我只能在这里跟土的不能再土的老农民一起干最脏最累的活,还他妈不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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