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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神者赞歌》某个故事的竹取物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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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胡八刀醒了过来。

龙的骨架下,胡八刀醒了过来。

拼死终于把在海上结仇的龙杀死了,饥肠辘辘的胡八刀开始吃起了龙肉,但是越吃越饿,最后竟然把整条龙吃的只剩下骨架,最后昏了过去。

至于大纳言大伴御行苦苦追寻的龙的首珠玉在龙挂了的时候就碎了。

不过也好,不然胡八刀还要特意的把首珠玉砍成碎片,那样就麻烦多了。

“差点死了啊就。不过,真是好累啊。”

胡八刀摸着胸前崭新的伤疤,苦笑着爬了起来。

跌跌撞撞的向着北方走着,他想,也许我应该先找个城镇,之后才好赶路。

对于胡八刀而言这次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刀收回了刀鞘,那只是挎在腰间的装饰罢了。

没错,随时准备杀人的装饰。

胡八刀自嘲的一笑,但是下一刻,莫名其妙的紧张感从心中不自觉的波动着。

于是身体比思维更快的反应过来,胡八刀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鞘了,之后就架在了某个女人的脖子上。

半空中一道漆黑的缝隙里,探出半个身子的女人,一头在东方很难见到的金发,穿着一身道袍,红色的眸子在这一刀下闪烁着畏惧。

“你似乎十分的害怕,妖怪。”胡八刀看着眼前的女性。

这是个很弱小的妖怪,最起码在这个时代是这样的。

也许在许多年后她会有着妖怪贤者这样的名字还有着各种各样的精彩传奇,但是现在存在这里的的确是个小妖怪。

“我不叫妖怪,我叫八云紫——你怎么发现我的?”少女怯怯的说着,担忧的看着胡八刀。

男人抽了抽鼻子:“似乎没有杀人者的气息,好吧小姑娘,作为一个没杀过人的人形妖怪,你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面前干什么?”

他把刀插回刀鞘里,一把把十分害怕的少女拎了出来,放在地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胡八刀看着眼前的少女。

“如你所见,我现在很弱小。你能不能带着我一段时间啊,人类?”少女似乎从最初的慌乱回过神来,眨着眼睛看着胡八刀。

“同理,我不叫人类,我叫胡八刀。”胡八刀看着少女,之后沉思了一会儿,“随便你了。”

虽然是妖怪,但是对于胡八刀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不便。胡八刀的思考回路很简单,于是他就这么决定了。

少女暗自欢呼一声,现在的她正是最弱小的时候,能碰到这么一个连龙都能杀死而且似乎心肠不坏的人类真是太幸运了。

在两天前她看见胡八刀屠龙的时候就有这个打算,但是在这场赌博开始前,她便快速的分析了利弊并果断出手——很显然,目前看她赌赢了。

她再次钻入了那黑色的缝隙里,缝隙合上了。但是胡八刀还是能感应到八云紫的存在。

胡八刀并没有在意,继续走着。

这里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啊,想要回去还真是要花个一年两年的时间呢。

7.

辉夜姬的五道难题难倒了所有人。

取燕子子安贝的那个很愚笨的单身哥们日夜不离的守在燕子窝边,最后子安贝到时没找到(找到就见鬼了),只找到了燕子屎,大起大落下从屋顶上掉下来,之后大病一场,相思成疾,郁郁而终。石作皇子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倒是和藤原不比等一样的心思,不过比起藤原不比等这货就是一个逗比,找个小野庙里躲了两年,号称是去天竺了,之后把小仓山破庙的石钵拿过去了。辉夜一看,不说时间问题,就算你石作皇子真那么洪福齐天,到印度平安到达,并且到那里立刻就找到石钵这么不科学的事情真的发生了——这样时间还勉强说的过去——那么佛前的石钵黯淡无光破旧无比你在逗我?

于是辉夜毫不客气的指出这是假货,而石作皇子还死皮赖脸的不承认,于是人本人民就称呼这样不要脸的行为叫“扔钵”。

阿部御主人发挥土豪本质,重金去唐土求衣,不过那个办事的官员很不地道,给他邮过来了一个皮衣,说是火鼠裘。阿部御主人兴冲冲的找到辉夜姬,结果辉夜姬把衣服往火里一扔,便化为了灰烬。阿部御主人灰溜溜的走了。

而要求龙首取珠的大伴御行,在出海后好悬没有死海上——对于这件事情胡八刀表示不背锅,背锅的那个哥们已经进他的肚子了——求神拜佛好一阵子后或者回去了,之后说辉夜是妖女,家里人不得跟那女人有关系,不过幸运的是他和他的夫人却更加好了。

至于藤原不比等——

胡八刀早就把藤原不比等死在难波的事情宣传了出去,这件事情很快便被证实了。尽管藤原家吵嚷着要抓凶手,不过被某条龙带到十万八千里外的胡八刀可是有着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

“时隔两年了吗——”胡八刀再次回到了赞岐造麻吕的家里。

老翁很开心欢迎着胡八刀,胡八刀也诉说了自己的一路见闻。老翁兴致很好,跟胡八刀推杯换盏,老翁和的酩酊大醉,而胡八刀则回到自己的厢房里继续喝着酒。

“真是长久的分别呢。古人说‘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私真的觉得度日如年呢。”辉夜很是高兴的坐在胡八刀的对面。

胡八刀笑了笑,之后有些沉闷的喝着酒。

见到胡八刀这个样子,辉夜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怎么了?”辉夜忽然觉得胸腔里有什么在压抑着。

胡八刀放下了酒壶,之后挂着微笑,宠溺的看着辉夜,这让辉夜的心情愈发的不好了。

“那个……辉夜。我要离开了。”

胡八刀还是说了这句话。

“……?!”辉夜楞了一下,“你还要出门吗?出去多久?”

“……”胡八刀这个时候反而不喝酒了,只是顿了顿,便开口道,“辉夜,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现在的命运已经可以自己把握了,我也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辉夜怔怔的看着胡八刀,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胡八刀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骨质的匕首,是地地道道的龙的骨头雕刻的,操刀的自然是胡八刀。

“这个送给你,辉夜。”

少女沉默着,眼里闪烁着剧烈的情绪波动。但是她还是伸出了手,拿过了那匕首,紧紧握着。

“龙骨?”她的语气里透露着一种心死的气息,不过这对于胡八刀来讲,还是听不出来的。

“嗯,不愧是辉夜啊。”胡八刀点点头。

“那么,你为什么要走呢?”

辉夜还是咬着下唇,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有理由啊。

胡八刀完全可以继续躺着他的房间里,饿了吃饭,之后闲着没事就喝酒,喝酒,以及喝酒——

为什么要离开?

“就因为我让你去杀藤原不比等吗?!!”从不变脸色的辉夜脸上闪过了胡八刀从没见过的脸色,似乎是愤怒,又似乎是哀伤。

胡八刀摇了摇头:“冷静,辉夜。只不过是现在的一切都变了。我喜欢我那住在山野的生活,没事饮酒作乐,偶尔登山打猎——那样的自然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我是个过惯了平凡日子、也没有什么大志气的人,平庸的很——这样的生活并不是我喜欢的。辉夜,我把你从竹林抱出来,自然是希望你过得好的,现在是我终于能够放心离开的时候了。”

辉夜沉默了,之后起身,目光冰冷的说:“那私就祝您一路顺风了,八刀哥。私今天累了,先去休息了。”

她快步起身,走了出去。

听着辉夜的脚步声越走越远,胡八刀叹了口气,继续开始给自己倒酒——

酒没了。

“紫,拿酒来。”胡八刀烦躁抓了抓头发,把酒壶放到一边。

半空中再次被划开一道缝隙,一只纤纤玉手握着一只酒壶从里面伸了出来——在之后,穿着道袍的少女便走了出来。

“怎么,感觉烦躁了?”八云紫笑眯眯的看着胡八刀。

或许目前的她力量虽然进度一日千里,可是人情世故等情商智商的问题却是远远超过一般人。

胡八刀点点头。

“那个女孩的气息不是一般人。跟天人有点相似——但是又有很大不同呢。”八云紫随口说着。

“嗯,我知道。”胡八刀面色低沉的说着。

“原来如此,是看出来了吗?不过也是,长痛不如短痛。”说这话的时候,八云紫的语气里竟然有一丝连本人都难以察觉的窃喜。

“不是的。”胡八刀摇了摇头,“紫啊,你知道吗?一个男性一辈子可以心动很多人,但是啊,他能爱的重量只有一个。我这个人很倔强,哪怕我爱的那个人已经化成了一抔黄土,我也无法‘爱’上其他人。与其把所谓的心动和性激素的躁动当成爱情,最后不得善终,倒不如一开始就不那么做。”

八云紫沉默了。

“紫啊,天人什么的,什么都好说。我这个人可以说除了刀和酒壶外,堪称一无所有。谁要把我的东西夺走的话,我只能去杀了他。我不喜欢杀人,但是杀过人后,越过了那条线后,我就越走越远了啊——”看不出悲伤,看不出喜怒,“紫啊,我是人类,和妖怪不一样。一个人类的灵魂能背负的生命,最多只有一条。每个人能杀死的应该只有他自己。背负两条以上,灵魂会不堪重负的,甚至,连人类也称不上了,只能是一个杀人鬼了。”

你面前的,只是一个杀人鬼啊。

8.

胡八刀向老翁请行,老翁极力的挽留,但是架不住胡八刀的坚决,于是叹了口气,说:“只要你想回来,这里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胡八刀苦笑着点点头,于是带着一刀一酒壶,继续朝着某个方向,没有自觉的离开了。

“那个小姑娘没有出来送你呢。”八云紫的声音在胡八刀的耳边响起来。

若是常人所见,定是会吓破胆子,因为那是一个半身浮在空中的女人,正把头靠在胡八刀的耳边。

“嗯,是啊。”胡八刀这么回应着。

“怎么想都不应该是这么平淡的回应啊!”八云紫抱怨着。

“哦,是吗。”胡八刀这个样子让少女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这个人的外皮看,真是个平庸过头的人呢。”八云紫低声说道,“但是你骨子里就是一个深渊,会把所有人都拽入你的世界,那深处的狂暴,是连日月星辰都要颤抖的。”

胡八刀笑了笑,就当成是笑话一笑而过。

“看那里!”八云紫忽然向前一看。

胡八刀向前看去,不由得怔了一下。

前方的树下倒着一个黑色长发的纤细少女,看起来约末十一二岁的样子。

但是更要命的是,他认识她。

“救人,紫。”胡八刀蹲在少女身边,吩咐道。

紫从她的间隙中拿出了水和干粮,往少女嘴里一点点的喂着,一边问着胡八刀:“你认识?”

“故人之女。”胡八刀答道。

那天偷窥藤原不比等的会议的时候,站在藤原夫人身边的少女。

故人之女?或许自己是仇人之女也说不定,虽然这个仇人是单方面对藤原家的。

“咳咳——”少女醒了过来,朦胧着眼,之后清醒了过来。

“你是藤原家的孩子吧,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里?”胡八刀询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藤原家的?”少女脸色大变,紧张的看着胡八刀。

胡八刀安抚着少女:“安心安心,我是你父亲的故人,不会害你的。知道你也只是觉得你和藤原夫人有很多相似呢。请问发生了什么?”

少女的怀疑被几句话打消了,看来对方不但是第一次出门,而且是地地道道的涉世未深啊。

“我……我叫藤原妹红……我的父亲死了……被奸人所害!我的母亲受不了打击,撒手人寰……而我的几个哥哥,竟然忙着争权夺位,而没有一人想为父亲报仇!呜呜呜——”少女说着说着就情绪激动起来。

看着抽泣的少女,胡八刀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所以才讨厌杀人啊。

但是为了辉夜,自己不能留下活口——

要救某人,就意味着救不了某人。

人的双手能拯救的,只有自己支付的那一方罢了。有人获救就意味着有人被放弃,奇迹并不是随意就能发生的便宜之物。

对于胡八刀来说,自己选择的一方是辉夜。哪怕这个选择是用他人的性命,来换取一个人的幸福。一个人不够就两人,沾满血腥的是自己的手。

但是啊,但是……

这个眼前的少女又因为什么而不能不管呢?

“少女啊?想要复仇对吗?那就和我学功夫吧!无论你的仇人是谁,他都将死在你的刀下。”胡八刀笑了,阳光灿烂。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看见了轮回。

“马克图布。”

他的含义是——命中注定。

9.

五年的时间过去了。

这期间唯一值得一提的两件事情是,天皇对于辉夜的追求——当然毫无悬念的失败了;还有就是八云紫的离去,据说是处在一个关键时期。

当然,对于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来讲,日子还是那么平平淡淡,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直到某一天,辉夜开始对着月亮垂泣。

老翁很惊讶的问她:“女儿啊,你为何哭泣?”

辉夜回答道:“父亲大人,女儿本是月宫的人,只是犯下大错,被流放到地上。最近我的刑期已满,即将回去了,但是舍不得离开,所以才哭泣。”

老翁很生气,很愤怒:“女儿啊,不必担心。我可以去请求天皇,派兵来保护你。”

辉夜摇了摇头:“他若是答应自然是好的,但是那些士兵恐怕会没有什么作用。”

“我再把胡八刀请回来,他的本事,怕是举世无双!”老翁坚决的说着。

本来还想继续劝说老翁的辉夜,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沉默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命运的最后一刻吧。

……

胡八刀的脸一点都没有变,似乎这有过了的五年并没有给他什么改变。

他坐在院子的藤椅上,喝着酒,椅子旁则立着他的刀。

他看着藤原妹红练着刀,纤细的身姿英姿飒爽。

年轻的信使从远方来,胡八刀从椅子上起身,去把信件接到手里,打发走信使,便坐回椅子上了。

他浏览了一遍信件,之后轻轻闭上了眼。

“唉。”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胡八刀把刀从一椅子边上拿起来,横放在膝盖上,手轻轻抚摸着刀鞘。

这一天还是来了吗?

他没有太多的思考,只是有些遗憾的想着。

之后——

“妹红,随为师走一趟吧。”

10.

十五的夜晚。

圆月当空。

诺大的月亮圆盘一样悬挂在天空上,金黄的,柔柔的。

天皇的精锐士兵严肃的望着天空。

这是皇帝命令的御林军,他选出六个大军,共二千人,命一个叫高野大国的中将担任钦差,领兵来到竹取翁家。

大军一到竹取翁家,便分派一千人站在土墙上,一千人站在屋顶上。命令家中所有的男仆,分别看守每一个角落。这些男仆都手持弓箭。正屋之中,排列着许多宫女,叫她们用心看守。老婆婆紧紧抱着辉夜姬,躲在库房里。老翁把库房门锁好,站在门前看守。

老翁说:“这样守护,难道还会输给天上的人群么?”又对屋:“你们如果看见空中有物飞行,即使是很小的东西,也立刻把它射死。”兵士们说:“我们有这么多看守,即使有一只蝙蝠在空中飞,也立刻把它射死,叫它变成干货。”老翁听了这话,确信无疑,心中非常高兴。

但辉夜姬说:“无论关闭得怎样严,无论怎样准备作战,但战争对那国土里的人是无用的。第一,用弓箭射他们,他们是不受的。再则,即使这样锁闭,但那国土里的人一到,锁自然会立刻开脱。这里的人无论怎样勇武地准备战争,但那国土里的人一到,个个都没有勇气了。”

老翁听了这话,怒气冲冲地说:“好,等那些人来了,我就用我的长指挖他们的眼球。还要抓住他们的头发,把他们的身体甩转来。然后剥下他们的裤子,教他们在这里的许多人面前出丑!”

辉夜姬说:“唉,你不要大声说话。被屋顶上的武士们听到了,不是很难为情的么?我辜负了你们长时间的养育之恩而贸然归去,实在抱歉得很。今后我倘能长久地住在这里,多么高兴!然而做不到,不久我就非走不可了。这是可悲的事。我因为想起双亲养育之恩未报,归途中一定不堪痛苦,所以最近几个月来,每逢月亮出来,我就到檐前去请愿,希望在这里再住一年,至少住到年底。然而不得许可,所以我如此愁叹。使得你们为我担心,实在是非常抱歉的。月亮世界里的人非常美丽,而且不会衰老,又是毫无痛苦的。我现在将要到这样好的地方去,然而我一点也不觉得快乐。倒是要我离开你们两个衰老的人,我觉得非常悲恸,恋恋不舍呢。”说罢嘤嘤啜泣。

老翁说:“唉,不要说这伤心的话了。无论怎样美丽的人来迎接你,都不要担心。”

他怨恨月亮世界里的人,对于蔑视地上人的月亮的人,他愤怒。

辉夜看着天空。

终于,那边来人了。

夜近子时。

忽然竹取翁家的四周发出光辉,比白昼更亮。这光辉比满月的光要亮十倍,照得人们的毛孔都看得清楚。这时候,天上的人乘云下降,离地五尺光景,排列在空中。竹取翁家里的人,不论在屋外或屋内的,看到了这光景,都好像被魔鬼迷住,茫然失却知觉,全无战斗的勇气了。有几个人略有感觉,知道这样不行,勉强拿起弓箭来发射。然而手臂无力,立刻软下去。其中有几个特别强硬的人,提起精神,把箭射了出去,然而方向完全错误。因此,谁也不能战斗,但觉神志昏迷,只得相互顾视,默默无言。

这时候,但见离地五尺排列在空中的人们,相貌和服装非常美丽,令人吃惊。

一紫发扎着单马尾的神气少女,英姿飒爽;一金发手持扇子的少女。两个人站在前面,两人身后则是稍显年长的银发大麻花辫女性,穿着蓝红相见的服饰,背后还刻画着七星的图案。

刚才神气活现的竹取翁,现在好象喝醉了酒,匍行而前,拜倒在地。紫发的少女对他说道:“你好愚蠢啊!因为略有功德,所以我暂时叫辉夜姬降生在你家。至今已有很长时间,而且你又获得了许多金子。你的境遇不是已经大大地好转,和以前判若两人了么?这辉夜姬,由于犯了一点罪,所以暂时叫他寄身在你这下贱的地方。现在她的罪已经消除,我来迎接她回去。所以你不须哭泣悲哀。来,快快把辉夜姬还出来吧!”

老翁哀伤的答道:“你说暂时叫辉夜姬降生在我家。可是我将她抚养成长,至今已有十多年了。你所说的辉夜姬,一定是降生在别处的另一个辉夜姬吧!”

他又说:“我这里的辉夜姬,现在患着重病,躺在那里,决不能出门。”

天人不回答他,却把那飞车拉在老翁家的屋顶上,叫道:“来!辉夜姬啊!不要只管住在这种污秽的地方了!”

辉夜叹息着,推开了门。

“我如果是同普通人一样地生长在这国土里的人,我一定侍奉双亲直到百年终老,便不会有今日的悲恸。然而我不是这样的人,必须和你们别离,实在万分遗憾!现在把我脱下来的衣服留在这里,作为我的纪念物。此后每逢有月亮的晚上,请你们看看月亮。唉!我现在舍弃了你们而升天,心情就象落地一样。”

于是有一个天人拿了一只箱子来,箱子里盛着天的羽衣。另外有一只箱子,里面盛着不死的灵药。这天人说:“这壶中的药送给辉夜姬吃。因为她吃了许多地上的秽物,心情定然不快,吃了这药可以解除。”便把药送给辉夜姬。辉夜略吃了一点,把余下的塞进她脱下来的衣服中,想送给老翁。但那天人阻止她,立刻取出那件羽衣来,想给她穿上。

辉夜叫道:“请稍等一会!”又说:“穿上了这件衣服,心情也会完全变更。现在我还有些话要呢。”她就拿起笔来写信。天人等得不耐烦了,说道:“时候不早了!”辉夜姬答道:“不要说不顾人情的话呀!”便从容不迫地写信给皇帝。信上写道:“承蒙皇帝派遣许多人来挽留我的升天,但是天心不许人意,定要迎接我去,实在无可奈何。我非常悔恨,非常悲恸。以前皇帝要我入宫,我不答应,就因为我身有此复杂情节之故,所以不顾皇帝扫兴,坚决拒绝。实属无礼之极,今日回思,不胜惶恐之至。”末了附诗曰:“羽衣着得升天去,回忆君王事可哀。”

她在信中添加壶中不死之药,将交与钦差中将。一个天人拿去送给中将。中将羞愧这领受了。同时,这天人准备把天上的羽衣披在辉夜身上。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在高歌。

“明月当空照,月陨在今朝!而今谁放肆,问我胡八刀!”

几个月人先是恼怒,之后便是惊讶。

天边传来的杀气越来越重,之后,杀气腾腾的胡八刀带着他的徒弟,终于赶到了。

胡八刀的出现,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升起了希望。

“辉夜,给个话吧。你想走,我不拦着。你不想走,谁拦你我杀谁!”胡八刀平静的说着。

辉夜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八刀哥……你,想我留下吗?”

胡八刀有些语塞。

“那是你的事情啊,辉夜。”胡八刀避开了热切的眼神。

“……”

辉夜再次感觉头气的发晕。

你的事情?

辉夜感觉到了一种怒火,愤怒无比。

然而这边的自说自话,已经惹怒了紫发的女子。

“你们要自说自话到什么时候!地面人,你在触怒我!爱宕大人的火焰!”

自发少女的手腕化作了火焰,那是比地面上一切火焰都要热烈的火焰。

“神灵凭依的力量吗?”胡八刀有点惊讶,因为巫女的召唤神灵附体都需要一些顺序,而这个少女则可以直接使用神明的力量。

少女挥动着剑刃,当头斩下!

“离断。”胡八刀猛然讲那焚烧一切的烈火砍飞了!朴刀斩在了古朴剑刃上,巨力推动着紫发少女,倒退回天上。

“报上名字怎么样?”胡八刀冷笑着,提着刀,就像是看待宰的猪羊一样。

紫发少女怒火中烧,正要迎战,却被那年长的女子拦住了。

“依姬,你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即使你和丰姬一起上,也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天下万物,八卦可覆之,这个人怕是把八卦代表的事物都斩了个遍——”银发女子皱着眉头看着男人。

紫发的少女和金发的少女都很惊讶。

银发女子搭起弓箭,胡八刀飞身而起。

银发女子射出第一箭,胡八刀在空中一刀砍飞。第二箭,胡八刀把箭矢砍飞回去!眨眼睛就贴近了银发女子的身边!银发女子趁这个机会飞身倒退,向着胡八刀的心窝里又射出一箭来!

胡八刀伸手握住箭矢,人也力竭,落回地上。

胡八刀的手有些抖,而银发女子的额角上竟然有着一滴汗水。

这个女人的箭矢并不好接,但是胡八刀毫不畏惧!

依姬见状立刻冲了过去,一剑撩向了胡八刀的咽喉,胡八刀身形不退反进,刀锋自下向上正手握刀,猛地将剑锋撞开,紧接着,刀刃行云流水,一刀把依姬砍飞出去!

同时他回身一脚朝着一个地方踢去,把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金发少女一脚踹飞!

“?!!”

“瞬间移动一样的力量吗?还是别的什么?”胡八刀刷了一招刀花,看着两个人,“不过在我面前白费力气。”

两个月人灰溜溜的回到了天上。

银发女子对着胡八刀说:“要不要赌一下,胡八刀对吧?我的一箭,你的一刀,看看谁生谁死。如何?你若是活着,则你就赢了;你若是输了,你也就死了。”

“有趣。”胡八刀苦笑着,银发女子若是放风筝一样打他,自己怕是要有一场苦战,但是却没有办法庇护辉夜了。自己的人数还是处在劣势啊。

他把刀收了起来,摆成了拔刀的姿势:“那就来吧!见识一下我的第九刀吧!”

八刀的刀意,化作一刀,这就是第九刀。

“妹红,好好看着。”胡八刀叮嘱着自己的弟子,之后……

杀意猛增。

没有道德,没有伦理,只是为了杀。

为了掠夺生命,为了杀。

活着的东西,死去的东西,都是杀,杀,杀。

灭绝天地的感觉。

银发女子也在拉弓搭箭。

破坏一切的气势,似乎一切都在那小小的箭头上。

破灭着,摧毁,紧紧是为了破坏而搭上的箭。

胡八刀知道,他的刀砍中银发女子,银发女子魂飞魄散;银发女子的箭贯穿自己,自己形神俱灭。

但是武者的血脉,平时越是压抑,现在越是兴奋。

这一刀是他刀道上的巅峰,是平时不可能挥出的一刀,甚至作为单纯武者的话,为这一刀而活也不是不可以。

想赢。

士兵们也好,老翁也好,全都吓的说不出话来,被这气势生生压抑的昏了过去。妹红感觉到强烈的压抑感,感觉到了生命的危机。

噗嗤。

然而一切都那么突然的结束了。

妹红瞪大了眼睛。

胡八刀苦笑一声,把手从刀柄上移开。

这一刀,果然还是挥不出去吗?

他遗憾的想着。

“这么恨我吗?辉夜?”

银发女子放下了箭,额头上全是汗水。

辉夜姬把骨质的刀从男人的后心窝处拔了下来,收到了怀里。

“马上就要死了吧,你。给天皇的不死药你可以吃,但是你不会吃吧。你就是那么愚蠢的人啊,抱着你那天真的幻想,溺死吧。”辉夜冷冷的看着胡八刀。

“溺死啊。”胡八刀咳出了鲜血,不知道是不是吃过龙的原因,胡八刀没有立刻死去。

他用目光制止了想要扑过来的妹红,目送着辉夜一行人飞回了月亮上。

“你这个家伙,我叫绵月依姬。”紫发少女走前,对着男人说着。

男人笑了笑。

“师父!”妹红留着泪,跑过来想要搀扶胡八刀。

但是下一刻,她本能的向后跳开。

“师父?”看着对她刀刃相向的胡八刀,他一脸困惑。

“我这刀法,杀气过重,若要大成,天上地下只得有一个人。今天,你我注定只有一个人活着。”脑袋里闪过当年师父的话语,胡八刀极力模仿当年师父的神情。

他早就为这一天做好心理准备了,他早就做好去见他师父的准备了。

他想起前世看见的一个小故事,南美洲雨林深处,有一种蜘蛛,它们生下来就没有母亲。

有一天,蜘蛛们决定联合去找自己的母亲们。

结果在路程中,母蜘蛛怀孕了,她决定停下了生产。

在生产完后奄奄一息之时,看着吃自己的小蜘蛛,母蜘蛛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母亲去哪里了。

这就是轮回,这就是自然。

自己的刀术过于决绝,弑师的刀法。

“每个人的一生只能背负一条人命,今日起你就要背负两条了。”胡八刀看着不解、不舍得的藤原妹红,决定在下一剂猛药。

“好吧,妹红。你的父亲是我杀的。”

终.

这个故事的结尾,是藤原妹红的刀刃贯穿了男人的胸膛。

永远十七岁的少年。成功把自己师父死亡的那天,留在了自己死去的那天。

他的尸体被凭空出现的缝隙吞没了,不知去向。

对于藤原妹红来说,自己不但失去了自己的师父,她心目中的正直者,也死在了那个月夜。

老翁醒来后,和老妇人痛哭,最后郁郁而终。

中将率领一班人回到皇宫,把不能对天上人作战和不能挽留辉夜姬的情况详细奏明,并把不死之药的壶和辉夜姬的信一并呈上。皇帝看了信,非常悲恸,从此饮食不进,废止歌舞管弦。

有一天,他召集公爵大臣,问他们:”哪一个山最接近天?“有人答道:”骏河国的山,离京都最近,而且最接近天。”皇帝便写一首诗:“不能再见辉夜姬,安用不死之灵药。”

他把这首诗放在辉夜姬送给他的不死之药的壶中,交给一个使者。这使者名叫月岩笠。皇帝叫他拿了诗和壶走到骏河国的那个山的顶上去。并且吩咐他:到了顶上,把这首御著的诗和辉夜姬送给他的不死之药的壶一并烧毁。月岩笠奉了皇命,带领大队人马,登上山顶,但是却发现药被人抢走了。

月岩笠觉得羞愧,于是自尽于山上。

从此之后,这个山就叫做“不死山”,即“富士山”。这山顶上吐出来的烟,直到现在还上升到云中,到月亮的世界里。

……

月亮上。

月人们所建筑的城市,叫月之都。

辉夜姬坐在自己的房间的窗户边,看着漆黑的宇宙星空,把玩着一把骨质的匕首。

“话说那个家伙说过呢。想登上月亮。”没来由的想到这一点。

紫发的少女,绵月依姬出现在辉夜姬的身后。

“那是个不错的男人,对吧。”辉夜微笑着,头也不回。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阴险和卑劣。”绵月依姬冷笑着。

“话说回来你这个家伙似乎做过要嫁给能打败自己的男人这种宣言呢。真是可惜啊。”辉夜冷笑着,“能屠龙的英雄,也挡不住背后的一刀……齐格弗里德吗?”

绵月依姬冷哼,掉头就走。

“辉夜啊,我还是不能容忍你!”

脚步声远去。

辉夜看着那夜空,继续抚摸着自己的骨质匕首。

有些物语总会完结,故事就是故事罢了。

人生总是在继续。

食龙的英雄啊……

物语或许是结束,也是其他故事的开始呢。

结束语.

啊,这篇作品写完了。首先要道歉,为什么墓碑写了一周却请了两周假期呢?因为墓碑电脑坏了一周。从明天起正常更新哈哈哈哈哈哈……

很早就想写一个掺杂东方project的竹取物语的故事了,但是自己的日本常识不过关。我的死党蓬莱山夏娜是个毒舌的坏脾气的答题界高手,我从他那里获得了很多知识,也请他纠正了很多东西。。

因为赶时间,所以很多东西都不精细,但是确确实实是第一篇完整的竹取物语。

关于竹取物语墓碑有很多想法,但是这个想法还是比较成熟完整的,所以就写出来了。

东方设定党不要揪我小辫子,就当成不同的地方是二设三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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