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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烛劫》第四章 青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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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残辉下的天际,一群鸥鸟成群排行地优雅飞过。

悠悠醒转过来,张乌口干舌燥,已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

“水,”张乌半闭着眼睛,沙哑的声音从口中冒出,“兰姨,给我些水。”

“你要水吗。”一个不知道用何种动物的皮制成的兽皮袋递了过来,张乌接过来,直接将嘴扣住兽皮袋的口,大口大口的牛饮起来。

稍稍好受些,张乌睁大了眼睛,看向四周。

一个男子正望着自己,身着青色长衫,嘴上带着浅浅的笑,眼角那微微的皱纹,非但不减风采,反而添了几分岁月的厚重,他还有一双青色的长发,一直披过双肩。

咦,怎么有些熟悉?

“青帝。”口中满满的水一下就喷到了眼前男子的身上。惊讶之下,张乌竟没能控制住,喷了青帝一大口水,面露尴尬,不知说些什么好。

“你原来早就知道我是青帝,”青帝浑然不在意被喷湿了衣服,打趣地说道,“小小年纪,这伪装的本领倒是不凡,坑人的好苗子啊。”

张乌脸色微红,虽尴尬却又被青帝的话语逗笑,见自己其实早知其为青帝之事已经败露,青帝又似乎不像儿时所想的那般凶恶,索性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当时所想道出,“嗯,我爹爹小时候便告诉我青帝是个大恶人,心里害怕,所以便假装不认识你了。”

“大恶人,”青帝听后竟是一怔,片刻后,声音再起,却是带了些落寞,“你爹爹倒是没有说错。”

张乌有些错愕,小小年纪哪懂得些许多,只是听了这句话,张乌的心中陡然升起了几分心疼,便道:“恶人不会说自己坏的。”

青帝被这一句话逗得哈哈大笑,稍稍缓了一点,说:“对了,我已帮你打通了‘通天眼’,你内视经脉,看看有什么变化。”

张乌刚想问如何内视,脑中就忽然出现了一副人体的图像。

只见其体内穿梭着仿佛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经脉,经脉之中有着一股股青蓝色真气周转不息。

张乌不由立马睁开了眼睛,激动地道:“我看到真气了,雪白夹着青色,还看到经脉了,好漂亮。”

青帝听后,语气却未显开心,道,“看这般传人功法的手段,夺天地造化,改人体灵属,必是帝级高手,真气寒气逼人,这亿万年来,恐怕只有冰帝才有这等寒属修为了。冰帝传下自己绝学,该是怕所传之人天资不够或灵属不合,故将自己本命灵气化于茶叶之中。不但传下功诀,还重塑喝下茶叶之人身体,使其是修习水属功法的绝佳体质。”

青帝坐到了张乌旁边的石头之上,歉意地道:“我却弄巧成拙,在真气塑你经脉之时,阻断了这过程。当我发现原来那真气是为塑你经脉之时,已经为时太晚了,只能用我的木属真气塑你余下经脉,没想到我成功之时,两种用不同真气塑成的经脉却水**融,成了如今模样。”

“那不是更加厉害?”张乌闻言,兴奋地说道。

青帝苦笑一声,道:“于与人争斗,水木相生,相辅相成,自是更为厉害,但于你自己修行成长,却极为不利。冰帝真诀和我的‘万古长青’真诀皆为霸道异常的功法,一山难容二虎,前期你需同练冰帝真诀和‘万古长青’真诀,两者必须同等强弱,否则两虎相争,殃及池鱼,如此倒也罢了,但当两者真诀修炼到一定程度,迟早有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除非能找到一种方法调和这两种真气,否则届时你必会爆体而亡。”

张乌的兴奋心情随青帝所说渐渐消散,听到那“爆体而亡”四字之时,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青帝继续道:“二者真诀皆为能通帝级之绝学,想找到这调和的方法,恐怕当今世上,遍寻无迹。但这一切总归是我的错误,我已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法。”

张乌犹如抓到救命稻草般,急切道:“什么解决方法?”

“我去寻那南荒深处的‘九命莲藕’,之后散尽你体内真气,用‘九命莲藕’再塑你身上经脉,之后传你我的‘万古长青’真诀,你也未吃得亏去。”

张乌心神刚刚一松,脑中却陡然响起一件事来,不由问道:“若散去了真气,我还能修得冰帝真气吗?”

青帝一怔,似是没想到张乌会问这个问题,说道:“自是不能了,但我会教你‘万古长青’真诀,必不会比冰帝真诀差的。”

张乌闻言,竟沉吟了半响,须臾后,面色坚定地道:“那便算了,我已下定决心同修两种真诀了。”

“你要知道,两股真气何时拼死相抗谁也说不准,到那时若没有调和方法,你必会爆体而亡的。”青帝实在想不出在这种危及性命的情况下,张乌为何会选择一条几乎是通向死亡的道路。

张乌却忽平静地道:“我得这冰帝绝学源自一个姐姐,她为了使我炼得冰帝真气去做一件事情,已付出了性命。若为了自己活命,而散了这姐姐千辛万苦使我得来的真气,那我不若现在立马死去。”

张乌一想到玲元娘娘为了自己能炼得冰帝真气十之**已失去了性命,眼眶又是一红,玲元娘娘虽然对自己有所求,但何尝不是想送自己一番能通往那仙人世界的机缘?

闻言青帝未再劝阻,眼中却闪现了奇异的色彩,心中微微一动,哈哈一笑,说道:“好!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便如此信守承诺,实在对我的脾气,劝阻之言我不会再说,相反我定会助你寻得那调和方法。”

“谢谢。”张乌感激地道。

青帝突然道:“我这百余年来从未收徒,却实在不想如冰帝那般临死之时,才惊觉无传人将自己绝学传承,不知你是否愿意,当我的徒弟?”

张乌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击得措手不及,一时愣住了。

青帝看张乌这般反应,故意面露不悦,心底却是一乐,阅人无数的他,怎不知这是初出茅庐之人未懂人情世故,乍见变故自然的反应。

但不就是张乌这似是未曾被污泥沾染过如白玉的性子,才让青帝决意传给张乌自己衣钵?

兰姨见如此大好机会,张乌却迟迟疑疑,呆木不应,急的直扇动自己的那燃着蓝色火焰的翅膀,忍不住叫道:“快拜师啊,愣着干什么!”

张乌终于回过神来,“嗵”一声,双膝跪地,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便是学那儿时所看得津津有味的戏曲中拜师的情节了。

青帝被张乌所为逗得哈哈大笑,连赞了三声:“好!好!好!”

“现在已近正午,你又昏迷了三天三夜,怕是肚中早已空无一物了罢?”青帝道。

一听到自己已三天三夜没吃饭,张乌才感觉到自己腹中空空如也,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袭来,引得自己肚中连连直叫。

青帝听到张乌肚中叫声,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果子,递给张乌,道:“这是我刚刚在你昏迷时,着群兽寻来的果腹之物,就是猜到你醒来,定是极为饥饿的。”

张乌看那递来的果子,青翠饱满,实在诱人,抓过青帝手中果子,立马塞到嘴里,嘴巴一闭,一种甘香之味立时在口中四溢,凝而不散。

肚子稍稍塞了点东西,张乌抬起头来,疑惑道:”你莫非会那万兽之语么,竟能着群兽为你办事?”

青帝哈哈一笑,并未回答,反而忽然正色道:“你既已拜我为师,随我修行,那你可知修行有哪些境界么?”

张乌沉吟了半响,道:“爹爹曾与我讲过,修仙分人、君、王、帝四境。”

青帝点了点头道:“不错,修行分人君王帝四境,人境拓宽自己的经脉,强健自己的体魄,使自己具有强大的恢复力,破坏力,但纵如此,究其本质,不过是常人所认为的,力气大了,命硬了,常人刺你,你照样得躲,比常人强却仍能受到常人的威胁,故曰人境。”

青帝接着问道:“你知道古时群雄割据时的君主;君主之中兼并其他,最终称王的王者;王者之上,人心归一的帝皇同那常人之间有何区别吗?”

张乌思虑一会儿,慢慢道:“权利。君主不过千人之主;而王者是万人的王;帝皇则是天下的帝皇。”

青帝面露赞许之色,道:“武道修行中的‘权利’,即为‘势’,君境,王境,帝境表面上是其真气精纯程度不同,可实际上却是对‘势’的理解的差异。”

“初入君境,开始能隐隐感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势’的存在,而待其彻底领悟了自己的势,便会臻至王境,所领悟的那份势便会化成气意,独属自己的气意,至于踏至帝境,气意便已不再只是气意了,而是域,帝皇之域。”

“可你说势到底是何物?说是执念也好,是理解也可,可到底如何,却是需要你在修仙途中自己摸索了。”

话音未落,张乌却陡然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冷,绝不单单是身体靠近火焰想要驱走得那种寒冷,还有一种压抑,一种。。。苍白,死亡的苍白。

呵,熄灭这种苍白,太阳足够么?

张乌仿佛动物本能般地望向视线所及的远方,他似乎觉得,有一个死神正缓缓向他走来,优雅而空虚。

仿佛从天地尽头走出的一样,一个男子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男子手握一把暗色长剑,极长,因此不得不拖着长剑而走来,那长剑拖在地上与地面摩擦所生出的“刺刺”声,就仿佛大地的悲鸣;长剑无鞘,本该无鞘,死亡难道能被包住么?

男子走得很慢,真的很慢,不似前些天所见识到的智远老僧,一步极远,而是一步一下,一步一挪,怎么这样慢?

张乌想逃,却仿佛生根般在地上不得动弹。霎那之间,张乌忽然有种明悟:原来天地,漆黑而荒芜,死寂而苍白。

一朵千年古莲忽地盛开,还是一颗沉睡万年的种子破土而出?一种生机暗暗孕育了千年,磅礴释放——青帝站起了身来。

张乌松了一口气。兰姨张开双翼,双翼上蓝色火焰倏然而起,护住了张乌,向张乌传音道:“小心。”

“这就是帝级的‘域’,当你的势足够强,万物辟易,万物皆可唤,万物皆可染。一会儿,小心。”青帝凝重地道,一头青发静静地抚在双肩,安然而恬静。

“嗤”地一声,青帝的衣袖突地裂开,仔细去看,一股青色的气旋在青帝手臂之上流转。

青帝也走了过去,慢慢地向那缓缓走来的死神走去。

近了,那男子瞳孔之中,茫然而失落,静静地问:“你杀了念梦?”

青帝初听只觉疑惑,但许是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竟让青帝脑中灵光一闪,接着瞳孔一缩,失声道:“念梦?冰帝玄月的爱妻,念梦?”

男子依旧,茫然而失落。

乍起,男子将剑直直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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