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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世重生之吴三桂传奇》第2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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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神机大营

听到此时,李肖再也忍不住了,怒道:“吴三桂,你还有何话好说?本以为吴阳也是一条汉子,没想到竟如此卑鄙,连韩子雄自尽都不行,非得死于他的枪下,你们才高兴吗?”“李大人,你误会了,我说吴阳枪虽响了,可是却没有伤到韩子雄一点,反而是将他手中的火铳打飞了。”吴宇见李肖发火,忙接道。李肖听了此话不由楞住了,直到手下人去将场上的韩子雄扶到了他的面前,才惊醒过来。

韩子雄一见李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大人,属下无能,给大人丢脸了。”

李肖一张铁青的脸竟露出一点笑容,扶起韩子雄道:“好,好,只要你人没事就好。输一场算什么,这天下岂有不败之人?”说完这话,终于转过身来,面对吴三桂深施一礼,道:“对不起了吴大人,刚才是我鲁莽,望大人怠罪。”

三桂见这李肖倒也拿得起放得下,忙道:“李大人客气了,不过是切磋武艺而已,何必如此认真。”其余众人也没想到一场生死决斗,竟会有如此结局。此时的吴阳也已经回到了三桂身后,却没有众人想像中那般庆祝,只见三桂那班亲卫只是淡淡一笑,每人冲着吴阳胸口擂上一拳,那吴阳却也只是“嘿嘿”傻笑,怎么也看不出刚才经历了一番生死决斗。再看吴阳在亲卫中的站位,竟只能排到七八位的样子,难道说站在他前面的人本事竟比吴阳还要强?吴三桂这班手下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难道个个都有吴阳的本事?开始的马上之战虽然精彩,可最后那一枪简直就是神来之笔,两人相距有近二十丈,这吴阳竟可一枪打中韩子雄中手火铳,却又不伤他半根毛发,简直是不可思意。说起对火器的了解,这神机营中大小将官向来自命不凡,可今日见了吴阳这一枪,才发现自己竟成了井底之蛙,不由得对吴三桂及他带来的这十几名亲卫又有了新的评估。还是朱寻采打破这僵局道:“吴将军,今日总算见识了名传关外的旋风狼骑,果然不同凡响,今日将这左掖军交与将军,我也放心了,相信将军必能为我大明带出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

“末将岂敢不效死力?”三桂答道。“只是不知这营中士卒都那里了?莫不是有什么军情?”朱寻采一笑道:“这京城重地能有什么军情,只是今日这些士卒都被带出去拉练罢了,等明日便会回营。”

三桂心道:早不拉练晚不拉练,偏偏等我来此报道时拉练,看来其中必有诡异,只是自己仅为副将,却不好深究。

“既然今日士卒都不在,正好为吴将军接风洗尘,吴将可千万不要接辞。”三桂也正想有机会与这神机营大小将领多多接触,便点头应是。当天晚上,众人回到京城中久负盛名的富贵楼,为三桂接风。酒桌上大家表面都是谈笑风声,可暗中却都在打着自己的算计,三桂也是察言观色,却发现除了朱寻采和李肖两人外,其余众人对自己都暗藏敌视,看来日后的军营生活怕也不好过啊。晚宴过后,三桂及吴宇等人回到府中,三桂本想早早歇息,明日好去神机营再与那些面和心不和的众将周旋。却不想吴宇将其余众人打发走后,自己却留了下来。三桂不由问道:“吴宇,还有什么事吗?若是无事也早早歇息去吧,明日还要到那神机营,仅看左掖军副将及那几名都司官今日态度,便知明天也不会好过。”

吴宇却道:“大人,明日千万不可再去神机营,今日之事真是好险啊!”三桂以为他说吴阳决斗之事,不由点头道:“不错,好在吴阳这些年确实长了本事,竟将那韩子雄败得心服口服,却又不伤他性命……”

“大人,属下说的不是吴阳,而是大人您,真的是好险啊!”“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再说怎么说我也是副将之职,那些人还敢对我动手不成?”

“大人,可还记得我们刚进营时遇到的那个拦路士卒?”“吴宇,你莫非以为我喝醉了不成,不过是上午发生的事,我如何能忘,说起那人还是咱们对不起人家,若不是吴阳鲁莽,也不至于害了一条性命,好在朱寻采等人未追究此事,若是追究起来,不仅是他吴阳,怕是我也难逃一个管教不严之责。”

“大人,此事怕不是这么简单。大人可还记得那人竟用手中火枪对准了大人?”听吴宇此言,三桂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那人若是一个普通士卒又岂敢一言不合,便拿火枪对人,加上今天从到大营之刻起,整个事情都有些不对,先是大营外竟无岗哨,这在神机营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若神机营平时就是这个水平,何以能位列京师三大营之一,再加上后来看到朱寻采、李肖等人,这些人决非无能之辈,又岂会任由底下士卒如此胡来。吴宇却又接着道:“大人恐怕还不知,事后我翻看那被吴阳打死士卒,他身上竟无一点饰物,更没有普通士卒所应有的军牌,而且我在看那火枪时,竟发现火枪中竟早已填充好了火药、弹丸,当时他若是真的向大人开了枪,大人怕是……”

三桂听到此处,也不禁被吓出一身冷汗,只觉阵阵后怕。要说那士卒此举只是无意之举,三桂却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要知明军对火药管理甚严,平时士卒仅拿枪支,只有等实弹训练或是有战事时,才会将火药、弹丸下发到士卒手中。

等黑衣人将事情经过叙述完毕后,魏忠贤才放下手中茶碗,手指扣在案上,轻轻敲击。“如此说来,吴三桂怕是不敢再去那神机营了?”面戴黑巾之人拱手道:“是的,大人。”

“那朱寻采此着到也够狠,一句狠话未说,却偏偏让人心惊胆寒。看来得给吴三桂些勇气才行。”顿了顿才又道:“好了,你先回去吧,一切小心,千万不可让朱寻采发现破绽。”面戴黑巾之人口中应是,转身离去。魏忠贤虽有心再帮三桂一把,将神机营潭死水搞得乱一些,可年关已近,熹宗帝朱由校年仅二十余岁,玩心正盛,虽平时不理朝政,可也知道关外的宁锦大捷是场大胜,有心借些新年之际,举国大庆,以示庆祝。当然这一切便交与魏忠贤等人。魏忠贤为讨好朱由校,自是竭尽全力,指挥宫中宫娥太监日夜赶制千盏彩灯,在乾清宫各处悬挂起来,供万岁爷欣赏。每到夜间,一排排彩灯,依檐附壁,袅娜生辉,千姿百态,光采夺目。魏忠贤同时还下旨,命太监在宫中各条长街上设立灯盏,以石为座,以铜为楼,用铜丝为门壁,由内府小太监添油点灯,把皇宫之夜照耀得如同白昼。

一晃已到除夕之夜。按大明朝惯例,万岁爷在这天要大宴群臣,以示恩宠。三桂此时已是从二品的大员,已有资格入宫赴宴。当天傍晚,三桂已穿戴整齐,在吴宇的护卫下来到宫前,吴宇不过五品护卫,只能打马回转,由三桂一人随众朝臣入宫面圣。三桂行在这皇宫之中,只觉与当日早朝不可同日而语。宫中彩灯与明月相互映照,月似银盘,灯似地锦,月照灯,添十分灿烂,灯映月,增一倍光辉。再看宫中灯火楼台,好似那烟云世界,奉天殿中更是箫鼓齐鸣,笙歌不断。三桂入得宫门,自有太监引路,将其引到一边坐下。不一会儿,有太监在外大声呼道:“瑞王朱常浩、惠王朱常润、桂王朱常瀛、信王朱由检入宫赴宴。”

听到此言三桂不由得注视殿门。三桂来到京城已是半月有余,除前三天赴宴、入宫、到神机营上任,显得异常忙碌外,后来这些天三桂可是大门不出,每日只是在府上与众亲卫习武,生怕再惹什么事端,坏了自己性命。

好在魏忠贤、客氏及皇党两派早已是水火不容,彼此相斗正酣,未将三桂放在眼中,又因年关将近,也无瑕管他,让他享了几天清福。可三桂又皆是甘于平凡之人,只是初来京师,摸不清这水到底有多混,才不得不暂时躲避而已。可暗中他早就将叔父吴迪在京城所有势力接手过来,正在逐步理顺这京中关系,只等时机,便将一飞冲天。今日听到这信王朱由检来此赴宴,当然是格然关注,毕竟如不出大意外,这朱由检明年便将接过熹宗帝手中的皇权,成为九五之尊。只见这朱由检此时不过十六七岁,正跟在瑞王朱常浩、惠王朱常润、桂王朱常瀛之后,左顾右盼,仿佛只是个天真的大男孩而已。可三桂却知道,再过不到九个月的时间,这朱由检竟能一举登上皇位,并将老奸巨猾、权势滔天的魏忠贤逼得自尽身亡,又岂是易于之辈。

果然,在三桂的仔细观察下,才发现这朱由检虽表面上一脸笑容,可在看到魏忠贤等一众奸党时,眼中却时不时射出道道寒光。等这四人纷纷落坐后,殿中已基本坐满。很快便有太监宣道:“万岁驾到!”熹宗帝在魏忠贤的搀扶下,进入了殿中,客氏亦如往日一般,打扮的花枝招展,跟在后面。熹宗帝高居龙椅,看着殿中群臣。魏忠贤与客氏分坐左右相伺。魏忠贤见时间差不多了,终于宣布开宴。宫中太监与宫娥如流水一般呈上各式菜肴,只是这些菜肴精致到是精致,却早已冰凉,远不如关外众人围坐火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来得痛快。片刻功夫,桌上已堆了满满一席,那熹宗帝终于站起来,举起杯中酒,向群臣敬酒,以示普天同庆。朝臣纷纷站立,三呼万岁。

宴会直到午夜时分才结束,因是新年,又有万岁在场,这魏党与皇党虽眼中不时有火花崩发,可却也极力克制,生怕惹得万岁爷不快,宴会上总算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不过三桂却对这朝中大势及信王朱由检有了更深的了解,同时也在心中暗暗定下了今后的计划。转眼已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这天傍晚三桂叫上吴宇,换上貂衣皮裤,戴上暖耳与狐皮帽,穿上羊皮靴,打扮成普通富商的样子准备出府游玩。来到府门前正遇上吴清,吴清忙迎上来,道:“少爷,您这是要出门去那儿啊?小的叫二子他们为你准备轿子。”三桂一摆手道:“不用了,今儿正好过节,让他们也歇着吧,我也就是出去转转,见识见识这京城的热闹。”吴清刚要开口,吴宇在三桂身后大声道:“一边呆着去,少爷出门散心还要向你汇报不成?”

一句话说得吴清老老实实退到一边,这段日子吴清对这些人可是有所了解,没想到这脾气最好的却是这吴三桂,他手下那百来号人,个个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浑人,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府中的下人也不知被他们教训了多少次,好在自己一直小心行事,还没有惹他们,此时听了吴宇的话当然不敢多言,生怕这吴宇那钵大的拳头打在自己头上。此时正是大雪初停,皓月当空,把这京城照得一片银白,空气清爽。长安街上人头攒动,来往穿梭。家家户户门前悬灯结彩,新联耀眼,鞭炮轰响,呼声嘈杂,好不热闹。

三桂前面带路,吴宇小心跟在后面,生怕人多走失了三桂。两人走在大街上,只见四周好一派太平景象,东边踩高跷的突出人群之上,千姿百态。南边划龙般的边喝边扭,声音嘹亮。西边耍狮子的抢夺绣球,技艺精湛。北边唱京戏的字正腔圆,文武双全,引得掌声阵阵。只看得吴宇心旷神怡,目不暇接,在关外何时曾有过这等热闹景角,看三桂也是嘴角微露笑容,仿佛忘了所不快。不过吴宇也知道,三桂的笑容却是装出来的,孤身在这京城,无依无靠,一切都得靠他一个人撑着,只恨自己不过能办些小事,无力为少爷分担那些心事。两人在街上转了近大半个时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吴宇跟上三桂,低声道:“少爷,尾巴果然跟了上来。”三桂点点头,“好,跟来才好,免得有人疑神疑鬼。”说完三桂看似随意的走进一间豪华酒楼。一进酒楼,那老板便是眼睛一亮,亲自迎上来,满面笑容,招呼道:“二位客官想用点什么?”

吴宇道:“我姓吴,前几日便在楼上订了雅间。”那老板看来不过三十多岁,可能是因为又有生意上门,此时竟是满面红光,笑道:“原来是吴爷,你的雅间早给您留好了,我带您上楼。”说完也不顾他那宠大的体积,在前领路,将二人带到二楼的一间雅室。三人一进雅室,这老板满面笑容顿时不见,而是一脸严肃,道:“属下吴三见过少爷。”

三桂点点头,道:“怎么样这些年在这儿过得可还习惯?”吴三搔搔头,讪讪的道:“这么多年也有些习惯了,只是还是怀念在中后所与兄弟们一起的日子。总想着兄弟们一起喝酒吃肉的情景,而且在这儿每天被李老板、李老板的叫着,有时真的都快忘了自己还是吴三。”

三桂笑笑道:“忘了好啊,忘了那些才能更好的投入到你的这个身份当中,只要不忘了我们就行。”吴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少爷,就算是把我烧成灰,我也是吴家的一缕忠魂,小的此生此世决不会忘了吴家对小人的大恩大德,若是没有吴家,小人早已是家破人亡,怎么会有今天。”

这吴三本是吴家佃户,只因家中婆娘生了重病,才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来到吴府,希望吴家能格外施恩减些税粮,没想到当时正好吴迪在家,见这吴三说话间口齿伶俐,应该是个做生意的好材料,不但免了他家粮税,还给了他十两白银,让他给婆娘治病,最后又将他收到吴家,精心调教。

这吴三跟着吴迪走南闯北仅两年功夫,便可独挡一面,而且又对吴家忠心,便被吴迪派到京城经营了这座酒楼,一方面收集京中大小情报,另一方面也是为吴家在京中经营此势力,以待将来大用。三桂忙将吴三扶起,道:“好了,你对吴家的贡献,我吴家不会忘的,让你打探的事情怎么样了?那人今日可真的来了?”吴三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容不得半点差错,一擦眼泪,道:“来了,此时就在楼上最大的雅间内。”

“可有同行之人?”三桂一听人来了,心中不由有些激动,成败于否就看今日了。“只有几名待卫随行,再无他人。”“好,一切可都准备好了?”

“早已准备妥当。”说着打开屋中靠墙的一个大衣柜,没想到这衣柜竟还另有乾坤,只见吴三又移开柜后档板,露出来的竟不是墙壁,而是一块木板。挪开木板才发现,这竟又是一个衣柜。吴三带着三桂、吴宇两人出了衣柜,才发现竟是与刚才几乎一样的雅间,而且屋中竟还有一人,看他年纪、身材与三桂相差才几,身穿件深蓝色的小厮衣服。吴三见三桂眼中流露出询问的意思,忙介绍道:“少爷,这是小的侄儿,决对可靠。”三桂点点头,此时桌上还摆着一只食盘,上有两盘精美菜肴。三桂也没费话,与那少年将衣服当场换过,转眼间一名富贵之人变成了一名酒楼小厮,而那小厮穿上裘皮竟也有了几分模样。三桂又让吴三仔细看看可还有不妥之处,生怕一不留神留破绽,致使功败垂成。

见再无遗漏,吴三才带着那换上新衣的小厮和吴宇又从衣柜中返了回去,而三桂关上柜门后端起食盘出了小屋,径直向楼上行去。三桂刚行到楼梯处,便见有两名带刀待卫在那里严阵以待,见三桂过来,喝住三桂,又仔细搜查了一番,才放三桂过去。三桂拾梯而上,片刻便来到三楼。这三楼只有一间大厅,专为富贵人家所置。三桂仔细观瞧,只见厅中火炉正旺,虽然临街的窗子开着,可室内却感不到一丝寒意。厅中正中央的位置摆着一张大桌,桌上基本已经摆满了各色菜肴。桌前只有一人,年纪不大,身着锦衣锦袍,正浅酌杯中美酒,并不时向街上张望,看着下面各色人群往来穿梭,好不热闹。十几名护卫站在厅中,有的站在窗前,有的站在桌前,看似随意,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三桂仅凭他们的站位便可知这些人必是经验丰富的护卫,这些人隐隐将桌前那人围在中央,不管何处有人袭击,都不可能直接击中桌前之人。

这些人见三桂上来,也没有过多在意,只以为是酒楼的小二来上菜而已。三桂低着头,端着菜几步来到桌前,将菜小心放在桌上,口中低声道:“大人,您的菜,无锡三珍、清蒸桂鱼。”只是这菜名报得却是忽高忽低,这“无”、“三”、“桂”三字更是字字清晰入耳,而其他几字却是若有若无。桌前之人听到此话,不由得转过头来,注视着吴三桂。三桂只是笑笑,却不再开口。那人注视片刻,惊叫道:“你……”

三桂忙连眨眼睛,若这人真将自己名字喊了出去,那自己这些天来做的这种种准备甚不是全都白费了?还不如直接登门拜访。好在那人年纪虽轻,却也是个机智之人,一见三桂种种表情,也反应过来,接道:“你……这菜可有什么讲究?”“大人,小人这菜可是家传,这……”三桂故意扫了一边那些护卫一眼,不再说话。

那人注意到了三桂的动作,却是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道:“李刚,你留下,其余人都到楼下侯着。”

那些待卫虽面露不解之色,却不敢违抗上意,只是疑惑的看了三桂几眼,才告辞下楼。此时楼上只剩三桂和待卫李刚及桌前之人。李刚见其他人都走了,忙来到那人身边,警惕的看着三桂,手按腰刀,只要有什么不对,便会立刻冲上来。三桂见些情景,也知道这李刚必是此人亲信,是不可能离开了,马上退后一步,行大礼,口中称道:“臣神机营副将、左掖将军吴三桂见过信王大人。”桌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信王朱由检。三桂为见这信王朱由检可是费尽了心机,只因他知道若一直任由皇党人误会下去,就算眼前日子能勉强撑过去,可等熹宗帝一旦归天,信王朱由检登上皇位,自己这种魏忠贤的奸党,怕也难免受到牵连。若是不能及早向朱由检等人表明心意,那怕自己最后在皇党与魏党相争中立下大功,这生性多疑的朱由检怕也不会再相信自己,不然后来后金的反间计也不会那么容易成功。今日一见朱由检,三桂便知自己这步棋走对了,这朱由检明知自己是吴三桂,要与其密谈,可是还是信不过自己,又留下了个李刚,虽然这也可以说是他谨慎小心,可另一方面也说明他确是多疑,不易相信他人。三桂明知自己府上厂卫暗探众多,不敢明里联系皇党一派人,只好暗中运作,他将吴家在京城中的势力全部接掌后,马上让这些人打听这朱由检到底有何爱好,平时喜欢到何处。没想到这朱由检平日竟喜欢到吴三的酒楼中独自饮酒。得知此信的三桂,可是高兴坏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让吴三留意朱由检行踪,再到他酒楼饮酒时通知自己。没过几天这吴三便传来消息,说是信王朱由检已经提前定好了酒宴,就在正月十五的晚上。三桂得知此信立刻苦苦思索,怎样才能既不引起魏忠贤对自己的注意,又能接近朱由检。最后才定了由自己冒充店小二,借上菜的机会来接近朱由检。事到如今,一切还算顺利,总算得到了与信王朱由检密谈的机会。朱由检一听三桂报上名号,果然是吴三桂,虽不知这吴三桂找自己到底有何要事,还是道:“免礼,吴将军不知有何要事,竟做如此打扮?”

三桂当然不会告诉他,难道说自己知道你那个短命的哥哥明年便会隔屁,你很快便会成为大明的万岁,我是想提前拍拍你的马屁?“信王殿下,臣只为那魏忠贤等一众奸党而来。”“此话怎讲?那魏忠贤对你可是十分器重啊!又是封官,又是赐宅,将军年纪轻轻便已做到从二品的大官,这在我朝可是不多见啊!”

三桂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实在是不能不让人生疑,今天这事情要是解释不清怕以取得朱由检的信任,忙跪倒在地,哭诉道:“殿下,您是误会小臣了,小臣实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远在关外时臣便听说这魏忠贤实属大不忠之奸贼,勾结客氏,培植奸党,视万岁如傀儡,诬东林为奸佞,实是罪大恶极,臣原本想凭一腔义愤,以壮乾坤,誓除此奸臣。可没想到初到京城便被这老贼宴请,臣原想当其面揭其丑陋,让天下人认清其真实面目,可没想到在魏府酒宴上竟见到首辅大臣顾秉谦,及魏广微、黄立极,其余如左都御史崔呈秀、工部尚书的吴淳夫、兵部尚书的田吉、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孙云鹤等等一众人等无不是当今权贵,满朝群臣竟是去了近半,臣当时真是惊慌异常,只看这些人的态度,便知全是那魏奸一党,臣当时真以为天下已经成了他魏奸的天下。臣再不敢轻举妄动,只想留这有用之身为我大明再尽绵薄之力。

直到至神机营见过朱寻采大人,才知这朝中还有如此忠勇之辈,后来在除夕宴会上见过信王,听得其余人讲信王你年纪虽轻,却是有为之人,臣本想马上上门请教,可又一想,臣若能留在魏奸手下,为信王您了解魏奸动向却更加有力,这才迫不得以出此下策来见信王殿下,望信王殿下明鉴。”三桂一番说得可谓声泪俱下,确是让人不得不信。就连信王这种多疑之人也信了七分,忙站起身形,亲自将三桂扶起,道:“吾道不孤!没想到吴将军竟是如此忠勇,为了我大明以身饲虎,真是委屈了将军!”

“殿下,只要能斩杀魏奸,以清君侧,以除国贼,以平民愤,臣死而无憾!”

第二十二章初见信王

就在此时,突听楼下传来吵闹声,朱由检及三桂均不知楼下发生了什么事,朱由检大声道:“来人啊,楼下何事,如此吵闹?”三桂见又有人要上来,也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在朱由检一边。楼下马上有待卫上来回禀道:“启禀王爷,二楼有人去争雅间,却被雅间中人打了出来,因此发生吵闹。”

朱由检不觉如何,道:“将这些杂人都赶出去,不要坏了本王雅兴。”那待卫刚要得令而去,三桂心知不好,也顾不得在这个待卫面前隐瞒身份,想来能被信王朱由检一直带在身边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王爷,且慢,微臣还有事要禀。”“何事如此紧急?等待卫将那些闲杂人等赶将出去,咱们再做细谈也不迟。”

三桂听了此话,心中却更加着急,忙道:“王爷,楼下之人赶不得。”“为何?”朱由检对三桂此言大为不解。“王爷,那雅间中人正是微臣部下,他们在楼下是为掩护微臣,不让魏阉发现,若是……”

朱由检也不是笨人,一听便明了,对那待卫道:“好了,没什么事了,任他们闹去吧,不要管他们了。”说完摆摆手,让那待卫下楼了。三桂知道楼下必是魏阉起了疑心,才借争夺雅间之法查看室中虚实。忙道:“王爷,微臣此次来得匆忙,若呆得久了必会让那魏阉发现破绽,破坏了日后大计。”

朱由检也点头道:“不错,来日方长,你在魏阉手下确是比明投于我方更加有力,那就委屈将军了。你可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三桂忙道:“微臣在神机营任职一事还要麻烦王爷多为费心。”

“好说,我明天便去找朱寻采说个明白……”“王爷,千万不可,若是都统大人态度突然转变,那魏奸恐怕会起疑心,以微臣看,魏奸必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搅乱神机营的机会,想来他马上便会再有动作,只要王爷知会都统大人一声,让他约束神机营军卒不要打微臣黑枪便可,其他不要泄露半点风声,表面上还是水火不容,想来魏奸才会更加得意。”

朱由检听后,连连点头,道:“难怪你在关外会有魔狼的声号,若是做你的敌人当真可怕啊!”三桂一听这话,暗道不好,这朱由检不是又心起疑心在怀疑自己吧,好在自己还有所准备,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与朱由检,道:“王爷,此次相会过于匆忙,微臣实还有千言万语来不及一一禀明,特提早备下书信一封,王爷看后便会明白。”

朱由检接过书信打开看了两眼,便明白了三桂的意思。其实吴三桂那有什么千言万语,就算有来日再谈也不迟,这封书信中除了说明这家酒楼老板是自己一个远房亲戚可以信任,以后此处便是双方联络地点,其他的说白了只是一封效忠书,专门用来消除朱由检的疑心罢了。

只要有这封效忠书在手,朱由检就不会再怕三桂反复,就算将来事情败露,那魏忠贤得势,只要将这效忠书交与魏忠贤,他吴三桂也绝不会好过,必将死无葬身之地。朱由检看到信后吴三桂的签名落款更加放心,暗道这吴三桂虽然年纪不大,但确实会办事,便道:“那好吧,神机营的事情你尽管放心,我保证不会出什么意外,不过吴将军身在虎穴更要处处小心,千万不容有失,免得我大明再失栋梁之材。”吴三桂顿时一副感激泣零的样子,道:“只要有王爷这句话,微臣便是鞠躬尽瘁也难报王爷知遇大恩。”言罢一副英雄慷慨赴刑场的样子,下楼去了。看着吴三桂消失的背影,朱由检却冷下了脸,坐在桌前久久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再说三桂下到二楼,却见此时已是风平浪静,闹事之人早已走了。不过三桂也不敢大意,甚至没敢在吴宇所在的雅间门前停留半步,径直奔后院厨房而去。

未等进到厨房便碰到了迎面过来的吴三,吴三一见三桂,便将手中食盘交与三桂,并道:“这是二楼雅间的菜,还不快点给客人送去。”

三桂忙连声应是,端着食盘又返回二楼进到了吴宇所在的雅间。轻轻敲门,门内传来吴宇的声音道:“门外何人?”“给客官上菜。”过了片刻,门才被打开,不过只开了一道小缝,门缝间露出吴宇的脸,一见是三桂,顿时有些激动的道:“你总算回来了。”

三桂一听,暗道不好,刚才那班奸人刚刚来闹过事,怎么可能不留人在此继续监视,好在吴宇反应够快,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忙接道:“上菜这么慢,想饿死我们啊!快点进来。”说完将门打开,放三桂进了雅间。三桂进门前特意用余光左右看了看,发现隔了一间的雅室果然有动静,门被人开了一条小缝,门内黑影晃动,看来就是那班奸人留下的暗哨了。进门后三桂先与吴三的侄子将衣服换过,让他回楼下去了,三桂这才有时间问明刚才楼下到底发生何事。提起刚才的事,吴宇真是惊出一身冷汗。一切果然不出三桂所料,魏奸派出的暗探果然一路跟着三桂来到这里,看三桂上了酒楼进了雅间,他们也跟了进来。后来知道信王殿下竟也在这酒楼之中,不由对三桂有些怀疑,便来试探三桂。

那知这些暗探刚刚推开吴宇所在的雅间房门,只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一个身着裘皮的青年正低头饮茶,未等他再仔细打量,只见一只钵大的拳头带起阵阵拳风迎面打来。那暗探那里来得及反映,下一刻便被这一拳打出老远,在地上翻滚半天,等与他同来的暗探将他扶起时,已经是昏迷不醒。见到了吴宇的本事,他们又不敢亮明身份,只好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自认倒霉,灰灰溜溜的进了一旁的雅间,继续监视三桂。三桂此行总算是有惊无险,并成功与信王朱由检取得了联系,与吴宇用过饭后,才走出酒楼,打道回府。那些暗探见三桂已经回府,剩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他们了,连忙回魏府禀告魏忠贤。不过这些暗探却没敢说自己连人影也没看清楚便被人一拳打了出来,那样自己岂不是太无能了,反而言之确确的说吴三桂一直在雅间中没有出来过,更没有与信王有任何联系,却不知反而帮了三桂一个大忙。

魏忠贤听后,觉得三桂与信王同在一家酒楼吃饭应该只是巧合罢了,也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吩咐这些人定要加紧监视,不得放松。魏忠贤可是将三桂当做一枚重要棋子来用,容不得半点闪失。三桂回到府中,刚进自己府门却见院中灯火通明,碧艳正被几个壮汉把住双臂,动不得分毫。那吴清竟手执皮鞭,目露凶光,刚要扬起皮鞭,鞭打碧艳。三桂一见忙叫道:“住手!”说完走过去一把抢过皮鞭,“你这是要干什么?”那吴清一见是三桂,忙换了付笑脸,道:“大人,这丫头本是您的贴身丫环,可每日里却只知躲在那楼中,不见其伺候大人,今日属下只是要给这丫头长点记性,不要忘了自己本分。”

三桂一听此话,再望向碧艳,只见其泪水连连好不惹人心痛,虽知其中必然有诈,可还是舍不得让此如花似玉的美人受苦,反正自己在这府中必有人监视自己,也不差再有个贴身丫环,好在自己不说梦话,而谈论机要事情也会找个无人地方,也不怕她听到什么。对这个吴清三桂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便道:“好了,是我因独身惯了,才让她独居小楼,与她无关。不过身边没个人伺候着也真是不方便,从今天起就让碧艳搬到我房里吧。”说完三桂转身走了。

那吴清望着三桂的背影却露出淡淡的微笑。从这日起碧艳便住到了三桂房中的外间,随时伺候三桂。转眼又是半月,已经是二月初二龙抬头。三桂这段时间一直在吴府中滔光养晦,每日只是与手下吴宇等人饮酒做乐,看不出半分急燥。那碧艳也确实尽到了贴身丫环的本份,时刻跟着三桂。只是三桂却从没有把他当做下人,好像是他的妹妹一样,处处关心。只是这平静的日子却是不多,这天宫中又传来圣旨,命三桂马上到神机营赴任,不得托延,这圣旨中竟还任命吴宇为左掖军副参将,吴阳等三名亲卫为都司官,由此可见这魏忠贤确是下了本钱,非要在这神机营中搞出些事端才肯摆休。

接到圣旨的三桂却只能是苦笑,想来信王朱由检应该与督统朱寻采说过自己,自己此去性命应该无忧,可左掖军帐下士卒在原来的带回参将及都司官手下这么多年,必有感情,自己初来乍道,便将他们的老上司全部顶下,左掖军众官兵若说没有怨言,恐怕自己都不会相信,自己如何才能真正融入这左掖军,真是一件难事。不过圣旨却不容有误,三桂马上收拾行装,带着所有狼骑打马向神机营行来,准备接管左掖军。三桂不相信就凭自己的实力会搞不定这些傻大兵。来到神机营外,此时的神机营与上次来时却是有着天壤之别。离营几里便可听到营中响亮的口号声和阵阵枪响,来到营门时,再不是上次所看到的一片落败景象,营门口的近百名士卒,整齐的站在营门两侧,手持火铳,远远看到一队骑兵赶来,马上有人上前盘查。在得知来的是神机营副将吴三桂时,三桂明显从些人眼中看到一丝不屑,还有几分嘲笑。不过他们也没敢为难三桂,查看过令牌后,很快便放三桂等人进入大营,并告诉三桂,都统大人正在帅营相侯。刚到帅营前,便见一群人出了帅营来迎自己。走在最前面的仍旧是都统大人朱寻采,其身后众将官与上次相差无,副将连涛、李肖都在其中,只是少了左掖军的副参将及三名都司官。

看连涛、李肖等人在看自己时同样是不屑的表情。三桂也不在意,想来这些人必是看不起自己。谁让自己不能凭本事在这神机营立足,反而又找魏忠贤等奸人将左掖军将官调离。连涛、李肖等人必以为虽然主要将官都调走后,自己也不能在左掖军立足,正等着看自己笑话。朱寻采还如上次一般,满面笑容,走到三桂面前。三桂刚想行礼,却被朱寻采一把拉住,道:“吴将军身体可好些了?近来军务繁忙,实在是无瑕看望将军,望将军不要见怪。”其余众人只以为这朱寻采在讽刺吴三桂装病,不敢来神机营。可三桂却在朱寻采抓着自己手时,明显感觉到朱寻采狠狠的握了自己几下,三桂明白,看来朱由检已经将消息传到,自己在这神机营的安全便有了保证。“都统大人客气了,下官无能为大人分忧,是下官的不是。”

朱寻采也不想在这件事过多纠缠,将三桂引到帅营内,才道:“吴将军在关外与后金连番苦战,却屡屡获胜,想来这练兵、统兵必有过人之处,今日将这左掖军交与将军,希望将军不要藏私,将这左掖军打造成一支虎狼之师,也让我等多学习学习。”

三桂听了此话忙谦虚道:“大人过誉了,在坐众位将军那位不是下官前辈,下官还要向各位前辈学习。”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这左掖军现在何处,下官奉旨今日便要接管这左掖军,不敢耽搁。”三桂实在是不想再把精力放在与这些将官的勾心斗角上,还是多想想如何才能折服那些士卒更有用些。

“既然吴将军奉旨前来,那好,连将军,便由你带吴将军去左掖军营地。”“下官遵命。”连涛上前一步道。回头又对三桂道:“吴将军,请吧。”三桂向在座众将官告辞后,才与连涛出了帅营,直奔左掖军军营而去。帅营中众人见三桂走了,齐声大笑,李肖虽受过三桂恩惠,可在这大是大非上却不敢赞同于三桂,因此颇有些兴灾乐祸的道:“这吴三桂到了左掖军必会大吃一惊,我倒要看看他一个小娃儿如何能将这不同往日的左掖军收服于帐下。等过上一段时日,军中大比武时,他如何领军出战。”其他人听后也纷纷点头称是。朱寻采只是笑笑,却不答话。心中却暗道:不错,我也想看看这吴三桂到低有何本事。他以为他是谁,不过是个小小的副将而已,还自以为是想要攀上皇党这棵大树,真是不知所谓。这神机营营地安排,正是按照五军名号所置,左掖军营地就在帅营左侧。三桂随连涛打马来到左掖军军营,却发现这那里有一丝军营的样子。

只见营中士卒穿着随便,倒提着火铳在营中随意走动。在军营不远处有一群人正围在一起,再听里面的呼喝声,三桂不用看也知道必是有人在打架。再听各处营房内阵阵“大、大!”“小、小”呼喝声,看来是在赌博。没等三桂开口,连涛却道:“吴将军,这里便是左掖军,一切就交给将军了,望将军多多保重。”说完不等三桂回话,已经带人绝尘而去。三桂皱了皱眉,原本以为这左掖军顶多有些看自己不忿之人,在背后搞搞小动作而已,却不想净是些军痞无赖之辈。三桂明白,这必是朱寻采在难为自己,怕是早将左掖军中原本的将官全部调离,又将各军中的军痞调到此处,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不过三桂还是低估了朱寻采,区区神机营那里能有这么许多兵痞,他朱寻采为了看吴三桂的笑话可是动用了许多关系,又从其他军营中调了许多人过来,才算凑齐了这些人。这些兵痞本来还不高兴,可一到了这左掖军一看却是喜出往外,各军营的兵痞之间平时也是互闻大名,今日一见可是相见恨晚,互不服气的连夜便开始较量,那些好赌的更是赌了一夜。

吴宇看三桂脸色不善,主动上前道:“少爷,我去叫他们列队。”

三桂点点头。吴宇得令打马上前,高呼道:“神机营副将、左掖将军到此,还不快快列队迎接!”不想营中这些人根本不理吴宇,该干麻的干麻。他们本来就是无赖,而且能混到今天也都是有些后台的,这些人或是没落贵族,或是那个贵族的旁枝,一般人那敢动他们一根毫毛,却不想今天地惹来了煞星。吴宇见这些人不理自己,自己如今怎么说也是这左掖军副参将,一气之下,挥动马鞭,将身边几名无视自己的兵痞鞭打在地。几人被打后却是表情不一,有的躺在地上满地打滚,口中不断叫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有的却是怒目圆睁,瞪着吴宇,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好像要找吴宇拼命。吴宇当兵也有些年头,可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士卒,有些不知所措,忙回到三桂身边。三桂银牙暗咬,既然如此,那便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也让你们这些兵痞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旋风狼骑。至于此事会有什么后果,留待将来再说好了。

“呼拉”一声,三桂抽出腰间骑刀,大声道:“命左掖军全军校场集合,以排为单位分头传令,有不服号令者,反抗者革杀勿论。”

百余狼骑闻言,纷纷拔出骑刀,三桂一带马缰带着吴宇这一排率先冲了出去,直奔校场中央那伙正在打架之人而去。其余五排狼骑也分头冲向各营房,传达三桂号令。三桂率部冲向校场,吴宇为保护三桂安危冲在最前面,远远便喊道:“全军集合,有不服号令者、反抗者革杀勿论!”

此时校场中汇集了千余兵痞,虽听到了吴宇的话,却没有人把这话当回事,一方面仗着自己还有些身份,量他们也不敢将自己怎么样,另一方面却是怀着法不责众的心里,校场上有千余人,你敢杀几个?就不怕激起兵变,不好收场?直到吴宇率先冲到这些人外围,最外面的兵痞虽然不听号令惯了,可也都有几分见识,见吴宇马速极快,这么短的距离内就算他真想停马怕也来不及了,暗道:这些人不是要来真的吧。慌忙跑开。他们一走可苦了里面的人,一见吴宇等人竟真的敢不顾自己这些人的死活,骑马向自己冲了上来,顿时一片鸡飞狗跳,纷纷向四周逃散。吴宇及三桂等人很快便冲到了这些人中央,却见场中央正有三人分三角站立,各自身后却也有近百人之多,看来这些人经过一夜的较量,现在却是三足鼎立的架势。

这三人看到三桂等人,竟只是冷哼了一声,对他们却是不理不采,其身后的百余人更是大呼小叫,不把三桂放在眼里。三桂听了此话暗自气急,这些人竟敢如此藐视自己,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我今日便要叫你们知道,在我吴三桂面前你们什么也不是,甚至连堆狗屎也不如。大喝了一声:“全军站队,不服号令者革杀勿论。”那三人虽都看向三桂,见三桂年纪不大,再见他身后只有十几人,更没把三桂放在眼中,其中一人哈哈一笑道:“这是那里跑出来的兔二爷?长相倒是满英俊的嘛!”另一人也接到:“小娃娃,还是回家吃奶去吧,不然溅你一身血,回家你娘要打你屁股的!”

第三人也不甘示弱,道:“不知所谓的娃娃,快滚!”这三人说话一个比一个刻薄,一个比一个无礼,连吴宇也听不下去了,怒道:“少爷,这等狗娘养的留他做甚,让我取了他们狗命,免得将来秧及九族,也算是做件好事。”

那三人听了此话却是哈哈大笑,他们根本就没将来人放在眼里,此时听吴宇竟大言不惭,要取自己性命。三桂也知道,今日若是不能在此立威,日后别说统领左掖军,就是想在这左掖军中立足,怕是也没有他吴三桂的份。

“吴宇、吴阳,你二人各取一人,拿其首稽回来见我。”吴阳在三桂身边早听得炸了肺,若不是前两次莽撞给三桂惹了麻烦,此时极力克制自己,怕不是早就冲出去。此时听到三桂命令,也不答话,率先冲了出去,吴宇也紧跟其后。三桂存心要在众人面前立威,所以只让吴宇、吴阳出击,另一个自然是留给自己。三人骑着快马手执马刀,转眼便杀到那三人面前。那三人怎么也没想到吴三桂一个小娃娃竟然一言不合,便要取自己性命,被三人杀了措手不及。吴阳最先冲出去,看准了说第一个说话之人,一刀照准那人脖子砍去,刀光闪烁,一颗大好头颅飞出老高,竟还能开口说话:“好快的刀!”身体半天不倒,鲜血冲起足有三尺高,离他最近的几人身上顿是溅满了鲜血。吴阳一勒马缰又打马回转,来了个蹬底藏身,伸手将地上的头颅拾起,奔回队伍。再看吴宇、三桂,此时也已经各自手抓一颗首稽回来。从三人出发到返回不过几分钟,只看得校场上千余人目瞪口呆。三桂高举手中头颅,大声道:“看是你的嘴利,还是我的刀利。还有何人不服!”面对杀神一般的吴三桂,校场上千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依旧没人说话,也没人上前集合。吴阳在一边大喝道:“还不集合,非等爷爷的马刀砍在你们身上才知厉害吗?”说着将手中刀手凌空劈下,闪起阵阵银光。

沉静了片刻后,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为大哥报仇!”开始无人回应,一会功夫他们已经从刚才那血淋的情景中反应过来,纷纷窃窃私语。大家虽然都被三桂的铁血手段吓了一跳,可他们毕竟不是一般人,今天能聚在这左掖军大营的那个不是在军中混了半辈子的老油条,生生死死的见的多了。他们也明白,若是现在不反抗,日后在三桂的压迫下恐怕再也没有了反抗的本钱。何况这些人平时便是无事尚起三尺浪,更别说吴三桂先开了杀戒,他们为了自保,为了以后能继续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更没什么好顾忌的。而且他们也不相信他吴三桂真的敢不顾军律,在营中大开杀戒,再说自己人多,谁杀谁还不一定呢,那更没什么好怕的了。最先喊出反抗口号的还是那被杀三人的弟兄,三百余人因为有了共同的敌人,摒弃前嫌,汇集到了一起,迎着吴三桂等人冲了上来,其他人一见有机可乘,也跟在后面,千余人一同压向三桂等十九人。

吴宇一看不好,回着看向三桂,道:“少爷,怎么办?”

三桂冷哼了一声,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顾忌的,集合所有狼骑,今日我便要让这左掖军营血流成河,让那些人以后听到我吴三桂名字便不敢大声喘气!”吴宇等人也被眼前的这千余人激起了无限豪情,往日净与后金大军作战,还真不知这京师军卒到底实力如何,今日便要见识一番。吴阳取出腰间牛角,毕竟自己只有十九人,他怎么样,吴阳也不会认为就凭自己这十九人便可将眼前这千余人杀光,当然要集合旋风狼骑,共同迎敌。“呜……”低沉的牛角声传遍整座大营。而三桂则带人徐徐后退,与这千余人保持着一段距离。所有狼骑在听到号角声后,马上向校场集合。不到一刻钟,六排一百零八名狼骑已经全部汇聚在吴三桂身后。三桂一见人已经到齐了,手中战刀高举,停住了后退的步伐。而此时眼前已经不再仅仅是千余人,左掖军全军四千余人已经都集中到了这校场之上,不过有一大半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来凑热闹而已。

三桂大喝道:“我乃新任神机营副将,左掖将军,今日来接管这左掖军,竟有人不听号令,已被我革杀当场,没想到竟还有人不服,胆敢以下犯上,预谋杀官造反,我已下令,所有反判者革杀勿论!有不知情况被胁同者马上撤出校场可免一死,不然就不要怪我刀不无情!”

三桂一番话已经将这些反抗之人定为预谋杀官造反,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场中原本不明情况之人顿时停下了脚步,左顾右盼,想要离开。

第二十三章大开杀戒

刚才带头之人一见情况不好,若是任由这些人离开,到时再反戈一击,自己这千余人如何是三千人的对手,而且到那时自己谋反的罪名恐怕就真的坐实了。忙道:“不要听他胡说,他们为了立威,不分青红皂白杀死了周杰、孔力、梁铁常三位老大,而且还要将我们全部杀光,我们只是迫不得已才会反抗。你们如果任由他们屠杀我等,下一个就是你们!”本来还想见风使舵的中间派一听之下,分不清到谁说的才是真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他们也心中还是偏向于留,毕竟在这校场上还是站在大多数人一方比较安全。三桂没想到人群中竟还有如此善辨之人,看着只有不到百余胆小怕事之人悄悄溜了出去,他倒也不在乎,这些兵痞虽然人多势众,可在他眼中却如同土鸡瓦狗一般,这群即无统一领导,又无合手兵器之人如何是旋风狼骑的敌手。当下也不再废话,大声道:“我再数十数,若再不撤退,便是造反。一、二、三…………八……”

就在双方对峙时,却不知营外还有一大群人正是看热闹。领头之人竟然就是都统大人朱寻采。

朱寻采来到这左掖军营外本来只是想要看三桂的笑话,要给三桂一个下马威,可他也深知这些兵痞的难缠,怕三桂在这左掖军中遇险,毕竟信王朱由检曾派人与自己打过招乎,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说也不能让三桂死在这左掖军中,不然日后见了朱由检不好说话。眼见三桂进营后不久,朱寻采便率领中军在外面将这左掖军团团围住,只等三桂支持不下去时,便会接管左掖军营,也让这吴三桂知道在这神机营中自己才是老大。却不料自己刚到不久,便看到三桂率先杀了三名兵痞,随后竟激起了左掖军的兵变。更没想到这吴三桂确实硬气,在这种情况下竟还还敢威协这些兵痞,真不知道他是自信还是自大。眼看局势就要不控制,就在朱寻采想是不是要提前出场时,三桂最后一声“十”已经出口。只吓得那些兵痞一惊,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生怕吴三桂等人真的冲上来,双方相距仅十余米,到时自己可是连跳跑都来不及。

吴三桂喊完“十”后,不但没有发起冲锋,反而一带马缰,掉头就跑。那些兵痞先是一楞,随后却是哈哈大笑,原来这个新上任的神机营副将竟只是个大言不惭之辈,枉自己还被他吓得心惊胆颤。围在左掖军外的朱寻采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禁哑言失笑,对身边人笑道:“这吴三桂倒真是有趣,没想到竟演了出空城计给我们看。”片刻功夫,吴三桂等人已经跑出了百余米,那些兵痞也不追赶,反正追也追不上,再说就是真的追上了,难道还能真的冒杀官造反之名去杀朝庭从二品大员不成。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众人眼中的懦夫吴三桂竟率人停了下来,而且掉转马头,三桂站在最前面,其余六排分左、中、右站在三桂身后,吴阳停马站在三桂身边,仿佛变戏法一般,从行囊中抽出七只长有一米的铁棒,转眼间接到一起,成了一支七米长的长枪,随后又取出一面大旗,挂在枪上。兵痞及朱寻采等人不知吴三桂到底在干什么,却突见吴阳将手中大旗高举,黑底白字斗大的一个“吴”字,就算远在营外的朱寻采也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在大旗四周百余只黑狼栩栩如生。朱寻采暗自纳闷,这吴三桂到底要干什么,竟然在此时亮出了他的旗号,难道今天人丢的还不够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吴三桂?不过这种方式倒也特别,的确可以让这吴三桂在京城名声响亮,不过是臭名罢了。没想到这吴三桂亮出了名号竟不急着逃跑,而是抽出马刀,高举头顶,道:“你们怕不怕?”

百余旋风狼骑此时都是双眼通红,那里看得出半分惧色,纷纷拔出战刀,以刀磕着马鞍上的铜钮,发出阵阵清脆的金属声,“不怕、不怕……”三桂满意的看了看身后狼骑,突然大声叫道:“旋风狼骑……”

“有我无敌……”百余狼骑齐声回应道。他们知道,只要吴三桂喊出此口号,便必有一场恶斗,但没有人会害怕,他们相信,只要跟在少爷身后,前面便是玉皇大帝、天王老子,也只有死路一条。

三桂再无话说,驱动跨下战马,率先冲出,口中喊道:“杀……”百余狼骑同时跟上,“杀、杀、杀……”三声响彻大营的杀声只震得前面百余米的这些兵痞心神俱裂,就连营外的朱寻采等人也只觉得身边寒风刺骨,看到旋风狼骑这如山的气势,他不权暗中寻思道:如果自己面对这种杀神,到底能不能胜?结果自己给出的答案便是,如果人数相当,绝无胜理,至少要十倍以上或有胜利的希望。只是他们仍低估了吴三桂帐下狼骑的实力,只见三桂率领着百余狼骑呼啸着冲向眼前这几千兵痞。这些兵痞什么时侯见过如此疯狂之人,仅有百人竟敢向四十余倍的自己率先发起冲锋,他们不会是真的疯了吧。百米距离在骑兵的全速冲锋下转瞬即至,没等最前面的那些兵痞反应过来,吴三桂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这将吴三桂并没有取出怀中火铳,面对眼前这群衣裳不整,仅有腰刀的兵痞若是也要用到火铳,真是抬举了他们。

朱寻采在营外只见到那杆吴字大旗所至之处,顿时是血流成河,几千兵痞竟无一人可以阻拦这旋风狼骑前进的步伐。到此时他终于明白了,吴三桂先前的撤退,决非怕了这些兵痞,只是双方过于接近,吴三桂空有战马却发挥不出应有威力,如今相隔百米,正是骑兵最适合距离。朱寻采不由感叹道:“果然是一员虎将!”

不料身边李肖却接道:“大人,这吴三桂不仅是一员虎将,更是一员智将!”朱寻采眼见营中吴三桂勇猛过人,手下无一合之将,从冲入兵痞阵中到现在不过片刻,可死在其刀下的却不下十人之多。不过这些只见其勇,何以见其智,不禁问道:“何以见得?”

李肖指点营中,为朱寻采解释道:“大人,您看这吴三桂的行军跑线。”朱寻采依言望去,果然发现端倪。这吴三桂在冲入到兵痞阵中后走的却非直线,而是划出一道漂亮的圆弧。不过朱寻采毕竟不是真正的军旅出身,还是有些不明白其中奥妙。李肖又道:“这吴三桂帐下不过百人,就算个个勇猛,可也难敌几千兵痞,若双方直冲硬撞,就算这些狼骑可以确保无事,可战马却会受阻,他们若是失去战马的速度,陷入这几千兵痞的包围之人,到时战马难保不说,等这些狼骑成了步兵,便失去了唯一的速度优势,到时只能是一场苦战,而且若是狼骑被这些兵痞包围,这些兵痞只会是越战越勇,到最后这百余人恐怕无一幸免。”朱寻采点点头,知道李肖说得有理,这些狼骑就算士气再盛,可他们毕竟只是人不是神,以一敌十或许有胜利的可能,可以一敌四十,累也累死他们了。

“大人,可你看吴三桂的行军路线,他们在这群兵痞外围划出一道圆弧,躲开了兵痞的大部队,让自己的速度发挥出最大的优势。而且这些兵痞无法有效阻拦吴三桂等人,反而用他们的生命更增添了吴三桂等人的气势。”李涛继续道。果然,此时吴三桂率领着百余狼骑从兵痞左侧绕了半圈,杀死杀伤兵痞几百人,自己却是毫发无伤。而且更可怕的却是此时吴三桂等人的气势已经达到一个顶锋,而那些兵痞却被吴三桂如此铁血手段吓得士气大损,特别是右侧的兵痞,虽然吴三桂等人的马刀没有砍到自己,可眼见对面那几百具尸体血肉模糊,怎么能不害怕,一些胆小的、机灵的早已打好了逃跑的主意,只要吴三桂再冲过来,自己必然是第一个逃跑。吴三桂却没打算轻易这过这些人,稍微减缓了一下速度,整理了一下队列后,马上向右侧冲杀过来。此时这些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兵痞那里还敢再面对吴三桂等人手中雪亮的马刀,只恨没多生两条腿,跑得不够快,拼命的向四周散去,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这些兵痞却也不想想,几千人站在一起都无法阻止吴三桂这百余人的攻势,一旦分散开来,就更别想有效抵抗了。三桂一见这些人只顾分散逃命,根本没有人再反抗,令道:“各排分散,跪地投降者可免一死,有抵抗或继续逃跑者杀无赦。”

各排应道:“遵令。”转眼间百余狼骑一分为六,各自追赶那些只顾逃命的兵痞,整座大营中只剩下狼骑们“跪地投降可免一死”的喊声和那些兵痞临死前的惨叫声。营外观望的朱寻采等人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他没想到这些兵痞竟会如此不堪一击,几千人竟不是百余人的对手,更没想到吴三桂及他率领的旋风狼骑竟有如此强大的攻击力,更可怕的是吴三桂的智勇双全,在他的带领下,这些狼骑可以说是发挥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战斗力。看来自己真是小看了这关外来的魔狼,也许今后这只魔狼将是阉党和皇党相争的重要棋子。等朱寻采等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时,整座左掖军大营中的喊杀声已经小了很多,只听到狼骑们骑着战马在营中穿梭跑动的声音,却听不到那些兵痞们反抗的叫声。朱寻采暗道:不好,难道这短短片刻,几千兵痞竟被吴三桂的狼骑杀光了不成。

他是被吴三桂刚才的那种气势吓坏了,怎么说那些兵痞也有几千人之多,就算站在那里让你去砍,这么短的时间内怕也砍不光。不过这些兵痞今天确是太岁当头,损失惨重。朱寻采忙令部下吹响号角,中军五千余人全部手持火铳,出现在左掖军营外,枪口对准了营内所有正在移动的物体。朱寻采在众将官的陪护下,来到了左掖军营门口。这时吴三桂也注意到了营外的情况,看到朱寻采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不过这朱寻采毕竟是都统大人,三桂只好亲自来见,不过他地并未令狼骑集合,而是任由他们继续杀戮。三桂今天是诚心要在这神机营中立威,要将这左掖军中的兵痞杀光。不过这倒不是因为他本是嗜杀之辈,而是有这些兵痞在,自己这左掖军成军之日真是遥遥无期,破而后立,只有将这些杂碎全部除掉才有理由召募新兵。可是他却忽略了这些兵痞们之所以能成为兵痞却无人敢管,其背后必然有着难以想像的后台、背景,可不是他一个区区副将可以撼动的。

朱寻采见到身前的吴三桂,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刚才还与自己谈笑的吴三桂吗?此时的吴三桂一身鲜血,不过这些鲜血都是那些兵痞溅到他身上的,鲜血已经结冰,掩盖了原本银白色的盔甲,使吴三桂变成了一尊血神。吴三桂久经战阵,这场战斗只能说是小场面,他毫不在意的抹去脸上的鲜血,拱手道:“不知都统大人驾到,真是有失远迎。”朱寻采虽然心中已有些畏惧眼前的吴三桂,可上位者的尊严却不容他有一丝胆怯,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刚到这左掖军怎么就搞出如些大阵势?还不叫他们快停下来?”

“启禀大人,营中刚才发生了一点动乱,不过已经被微臣镇压下去了,正想去向大人禀告,没想到大人便已经到了。”吴三桂明显是在拖延时间,就是不下令属下停手。朱寻采暗道:这还是一点动乱?不过此时不是在这种小问题上纠缠的时间,若是那些狼骑再不住手,这营中几千兵痞怕是将找不出几个完整的出来。“一切事情以后再说,你现在马上让你的部下住手,全部到校场集合,不然以抗命论处。”朱寻采也看出了三桂的意图,当然不会再任由吴三桂继续杀戮那些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兵痞们。

三桂也知这朱寻采是动真格的了,不敢再违令,命身边吴宇吹响了全军集合的号角。片刻功夫,其余五排狼骑分别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吴三桂根前,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他们的战利品——那些兵痞的左耳。这是狼骑在关外便养成的习惯,每次战斗之后,除非是敌人的重要将领,不然便全凭这些敌人的耳朵行功论赏。几千只血淋的耳朵在地上堆成了一堆,只看得朱寻采脸色瞬间惨白,他以王爷身份统领神机营,就算真有战事他也只是在后方调度,冲锋打仗的事自有连涛、李肖等人,何时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再看这百余狼骑,个个与吴三桂别无二致,俱是一身鲜血,有的狼骑手中马刀上还冒着热气,鲜血正顺着血槽滴落,一会功夫在地上形成了一个鲜红的冰块。

朱寻采只觉得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强忍着说了句:“连……将军,马上打扫战场……”说完再也忍不下去了,转身一阵呕吐。连涛得令后,不敢怠慢,与李肖率中军将士进入左掖军营打扫战场。他们在营外已经想到那些兵痞必然是惨不忍睹,可真看到这些流肠破肚的兵痞时还是心感不忍,怎么说这些人也是大明士卒,可不是关外那些后金蛮子。一个时辰后,众人才在神机营的帅营汇合。吴三桂及身边狼骑已经换了衣服,毕竟数九寒天,已经被鲜血打透的衣服,穿在身上不怎么好过,而朱寻采也恢复了一些,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说话间总算不会再磕磕巴巴。“连将军,战场打扫的如何了?”连涛此时脸色也不好看,一脸铁青,回道:“都统大人,已经打扫完毕。”

“左掖军伤亡情况如何?”这是朱寻采此时最关心的问题,若那些兵痞伤亡真的过重,恐怕自己也难以向上面交待。不过他刚才在左掖军营看到那么多耳朵,也知必然是伤亡惨重。“启禀大人,左掖军全营四千八百五十三人,死两千七百二十一人,重伤四百九十三人,轻伤一千五百四十二人,失踪九十七人。”这个伤亡数字连负责统计的连涛也有些不敢相信,从吴三桂冲向那些兵痞开算起,到朱寻采进入左掖军营为止还不到半个时辰,这近五千兵痞竟被吴三桂百余人杀得如此之惨,而且其中当场死亡的竟比重伤、轻伤及失踪人数加在一起还要多,这在一般的战场上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什么?死亡两千七百多人?这怎么可能?”朱寻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样在下面坐着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个结果,这连三桂也没料到会如此。当时在校场仅看那狼骑扔出的耳朵不过千余只而已,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竟多了一倍不止。他相信那些狼骑不会骗他的,可要说是连涛等人从中做了手脚似乎也不太可能,毕竟死的人太多了,他们也不好交待。为了弄清其中源由,三桂将狼骑各排排长叫到帅营中,详细询问,最后终于弄明白了。其实这当中没有任何人说谎,也没有做过什么手脚,只是中间有一点误会而已。那些狼骑个个心高气盛,只有自己亲手杀死的兵痞他们才会把他们的耳朵割下来以做战利品,而多出的那一千多具尸体却是与狼骑无关,而是他们在逃命时自己相互践踏所致,就连那些重伤、轻伤的人也大多如此。不然以狼骑的本事,只要遇到他们,这些毫无反抗能力的兵痞又岂会有伤者。

虽然事情已经清楚,可朱寻采的压力却丝毫没有减轻,这神机营自成立之日起,距今已有几百年历史,在历朝历代神机营也是屡上战场,立下过赫赫战功,可也从来没有那次伤亡如此惨重过,左掖军全军竟再无一个完人,可以说是全军覆没,可造成这一切的却是今天刚刚上任的左掖将军,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朱寻采此时看吴三桂的眼神中真是惊怒交加,心中后悔的要死,平白无故为何要惹上这个煞星,他现在真是恨不能一把掐死吴三桂。可看过吴三桂及旋风狼骑的战斗力后,他却不敢随意得罪吴三桂,不说这旋风狼骑的厉害,别忘了吴三桂的交亲和舅父在关外可是总兵和副总兵,其手下将士加起来比自己这神机营还要多,他们不需要有这旋风狼骑的本事,只要有一半,那怕是一小半,就够让人心寒了。只是朱寻采却还不知道,今天的旋风狼骑却还没有发挥出全部威力,要是加上火铳,战斗力起码还能提升一半以上,这左掖军中现在恐怕不会有一个活着的。万般无奈,自己又不敢私自处置吴三桂,而神机营中发生如此大事,瞒是瞒不住了,只能是如实上报,希望那个万岁爷能继续糊涂下去,希望魏忠贤不要在此事上做文章。

“吴将军,事到如今也再无他法,你随我进宫面圣去吧,最后如何就由圣上裁决吧。”这朱寻采担心异常,可吴三桂却是毫不在意,毕竟他现在是阉党、皇党两面讨好,相信这些人见了自己如此战力后,更不会轻易得罪自己,将自己推到对头一边,自己此时甚至可以说是奇货可居。而且自己在左掖军中大开杀戒却还占了诸杀叛乱的名义,只要有魏忠贤、信王等人保着,相信不会有多少问题。朱寻采及吴三桂简单收拾一下,便直接进宫面圣。只是他们却不知道,神机营内大乱的消息早已传入了京城,传入了宫中。那些兵痞的亲友早已闹成了一团,就连魏忠贤、客氏、信王等人也被惊动,来到大殿之中,平时很少上朝的熹宗帝今日也不得不亲自出面,只因这些兵痞的亲友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上至一二品的要员,下至京城富豪都集体上书要熹宗帝给他们一个说法,严惩此事的罪魁祸首吴三桂。面对这些人的压力,就边魏忠贤、信王也不敢再说要保吴三桂,只能顺着众意,商议如何惩治吴三桂。就在这时,有人进殿报道:“禀万岁爷,神机营都统朱寻采携神机营副将吴三桂求见!”

坐在龙床之上的熹宗帝第一次觉得上朝竟也是件闻事,见下面平时寡言少语,甚至从不开口的众多朝臣,此时却是情绪激忿,你一言我一语争议不休,只为争论如何让将一个区区从二品的武将死无葬身之地,他此时对这个众人口中的吴三桂可是极感兴趣。上次早朝吴三桂进见,他却因为太过劳累竟睡着了,今日他是真想见见这个竟敢以百人杀败近五千人杀神。

不等魏忠贤开口,熹宗帝便已等不及要见吴三桂,开口道:“宣!”那太监领旨,不过片刻,朱寻采及吴三桂便来到这金銮宝殿之上。两人口尊万岁,跪行大礼后,熹宗帝竟开金口道:“吴三桂,你抬起头来,让寡人看看。”

吴三桂依言抬头,熹宗帝一见这吴三桂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竟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更不敢相信就是这个少年竟会被下面这些朝臣称为“杀神”。不由问道:“吴三桂,我问你,这些人说你率人杀了神机营几千士卒,可真有此事?”“启禀万岁,确有此事!”吴三桂回道。他进殿时看到这许多朝臣对自己怒目而视,便知情况有些不妙,没想到竟惊动了这么多人。“噢!”一听确有此事,熹宗帝不但未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对这个吴三桂更感兴趣了,“这些人说你意图不轨,要造反,朕却是有些不信,你给朕他细说说事情到底如何。”

“万岁,属下杀了许多士卒确实不假,可说到造反,却不是臣下,而是那些士卒。”事到如今,吴三桂也顾不得是否得罪朱寻采了,将事情从头到尾详细说了一遍,而且其中着重说明了那些士卒对自己这个新任长官的不敬,及他们的软弱无能。熹宗帝平时虽久不上朝,可也不是个傻子,也听明白了三桂的意思,道:“吴三桂,你是说你杀的只是些意图造反之辈?如此说来你岂不是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属下不敢居功,只是若任由这些人来保卫京城,保卫皇宫,保卫万岁您,怕是有些不妥。”

事关京城安危,熹宗帝也不敢大意,问朱寻采道:“按辈份来说,你是我的堂兄,你应该不会瞒我,你说这吴三桂所言可是真的?有人故意调了一些无赖,来难为于他?我京城几十万部队难道都只有这个水平?五千人竟被百余人杀得大败?”朱寻采此时头上已满是汗水,不过他还算聪明,很快便想到办法,道:“启禀万岁,这左掖军中士卒确实不是原来的士卒,而是臣下特意将神机营全军战力低下的士卒调下其中。”他却不敢说是从所有京城部队中调入,不然他一区区神机营都统竟能说动全京部队,难免会遭人猜忌。看熹宗帝眉头深锁,他忙继续道:“微臣此举却也是为了神机营全营着想,只因吴三桂是关外名将,又久经战阵,屡获奇功,想必对训练士卒必有高策,微臣也是想进一步提升全营战力,才将这些人调入左掖军,只希望吴三桂能为陛下训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威武之师。”

一边的吴三桂听了,心中暗骂,好个朱寻采,真是不要脸面,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不过熹宗帝却好似信了几分,点点头道:“这些想法确实不错,可为何竟会闹得如此荒唐?”朱寻采见熹宗点头,松了口气,道:“都是微臣考虑不周,没想到那些士卒见吴三桂年轻,竟敢轻视,出言不逊,才导致了今日的结果。”朱寻采此话固然是在为三桂说辞,不过三桂却不会领他这个情,三桂知道,朱寻采此说更多的是在为自己找借口,把所有责任都推到那些兵痞身上,他自己才能逃脱责任。“如此说来吴三桂所言不虚?的确是那些士卒聚众闹事?”未等熹宗帝开口,魏忠贤在一旁道。既然连朱寻采都说吴三桂有理,此时他已经不担心吴三桂安危,反而要竭力保住吴三桂,现在这京城中谁不知吴三桂是他的人,而且这吴三桂也确有些本事,短短几天便将这神机营上下闹得不得安宁,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下次再想在这神机营中安插亲信恐怕是要难于登天。

第二十四章殿上交锋

朱寻采对魏忠贤的问话不敢不答,也不敢否认,却又不屑与魏忠贤对话,所以只是点头了事。魏忠贤此时可是老怀大安,也不去找朱寻采毛病,呵呵一笑不再出声。可其余来告状的那些臣子们却不干了,本来好好的,都在谈论如何处置吴三桂,可没想到朱寻采和吴三桂来后,几句话竟将责任全推在了那些士卒身上,搞得他们不但不能为自己亲友报仇,如果这反判之名坐实,恐怕自己也要受到牵连。众人在下面大眼瞪小眼,最后才由一名三朝元老上前一步道:“万岁爷,这吴三桂初到神机营那些士卒不服也是常理,毕竟他年纪太青,怕难以服众,这也正说明我大明官兵还是有些血气的。”

此言可以说是在强辞夺理,三桂不屑理会,暗道:就算你再有血气,也不能以下犯上吧。那老家伙见众人都不反驳他,还以为众人无话可说,话锋一转道:“可是万岁爷,这吴三桂却因这点小事竟大开杀戒,杀死近三千人,这实在是……实在是……”老家伙实在是年纪大了,头脑也不清楚,不然也不会出来当这出头鸟,一时之间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吴三桂。

吴三桂一听此言,心头气愤,开要说话,却不想堂上一直未曾开口的客氏竟说话了。“老卿家,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士卒以下犯上才算是有血气?若是京城所有军队全都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无能之辈,便要以下犯上才行?就如同你在这殿中强辞夺理、大声喧哗一般?听了客氏的话,三桂真是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客氏竟会为他说话,自从上次从客府偷跑出来,他便处处小心,生怕再引起客氏注意,以为这样便可逃过一劫,没想到今天还是遇上了。而且客氏这番话也确实说在点子上,殿中所有人也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看这个老家伙头发、胡子一大把,不想与其争论罢了,最后却还是客氏站了出来。几句话说得那个老家伙顿时是头冒青烟,可人家是奉圣夫人,当今万岁爷的乳娘,他虽是三朝老臣可又能如何,只能是脸色铁青却说不出一个字来。那客氏却不理会这个老家伙,道:“依我看,那些无用的东西死得好,他们若是不死,这京城要是靠他们来保卫才是真正的危险了。”如今这客氏是什么地位?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就连魏忠贤也要敬其七分,若不是搭上了客氏这棵大树如何会有他魏忠贤的今天,所以客氏这番话算是定了调子,朝堂之上何人敢与客氏面对面的做对,这连信王等人也要畏其几分,再说此事对吴三桂、朱寻采有利,他们当然更不会站出来反驳。

魏忠贤一听客氏此话,再看她看吴三桂时的眼神,便明白了其中原由,马上道:“不错,奉圣夫人此言有理,万岁爷,此事吴将军可是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啊!”

熹宗帝现在对这个吴三桂比较感兴趣,再说乳娘和魏忠贤都说了话,他当然不会反对,点点头道:“既是有功就该有赏,依爱卿之见应如何赏赐这吴将军啊?”看到此景,瑞王朱常浩却是坐不住了,道:“万岁,这如何使得,怎么说这吴将军也斩杀了神机营左掖军几千士卒,怎么能一点不罚反而有赏?此风若开,这军队恐怕要乱啊!”

瑞王朱常浩之所以如此危言怂听,一方面是看不惯这吴三桂如此得意,另一方面却也是在掩饰自己与吴三桂的关系,平时皇党与阉党可是针尖对麦芒,今日若是不提点反对的意见,怕是要引人怀疑。魏忠贤对这些皇亲国戚反对自己与客氏已经习惯了,根本不当回事,不过熹宗却有些犹豫,对这些堂兄的意见他还是比较重视的。客氏却在一边一笑道:“要处罚吴将军,这也不难,不就是损伤了些士卒吗,就罚吴将军负责重新召齐就是了,到时还万岁爷一支雄武之师不就好了?”一听客氏此言,魏忠贤却是眼睛一亮,正愁应该如何在军中插手,客氏这个主意却是正合适,连忙道:“万岁爷,夫人这主意太妙了,相信以吴将军的本领必能为陛下练出一支虎狼之师,用一支无能部队换一支雄武之师……”

熹宗帝一听此言大为高兴,不等堂下众人开口,便道:“好,就这么办。吴爱卿听旨,你斩杀神机营几千士卒,虽有其道理,可必竟违反了军律,朕不得不罚,朕就罚你在一年之内为朕重新练出一支左掖军,士卒由你自己挑选,魏卿家由你负责监督,一切费用由军部负责,不得拖延。”吴三桂怎么也没想到,形势竟会变得如此之快,刚才堂上众人还在讨论如何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这一会儿虽说是罚,却与赏有何分别?兵员由自己挑选,那以后这左掖军还不是自己一人说得算,就算是当今万岁怕也是指挥不动这支自己一手打造的虎狼之师。忙道:“臣领旨,必为万岁练出一支雄武之师。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几声万岁可是三桂打自心眼里喊出来的。

其余众人只能是面面相觑,特别是那些来讨伐吴三桂的大臣们,更是无言以对,怎么也没一事情竟会这样结局。熹宗帝说完后已是打道回宫,更容不得这些臣下们再有什么意见。这些大臣们也只能各怀心思散朝而去。吴三桂知道时间紧迫,现在已经是二月份,如不出意外,熹宗帝七月病危,八月份即将归天,至今不过半年时间,到时自己若不能手握扭转乾坤的能力,如何能在这场大乱中取得足够的好处。第二天,吴三桂便命吴宇四处张贴布告,说神机营左掖军召兵,年龄从18至24岁,待遇从优。近年来大明屡受天灾,各地灾民四处奔波,只为求得一口饭吃,就京城重地,当然更是这些灾民的首选之地,所以京城中仅灾民就有十几万之多,如今听说神机营召兵,不仅管饭,而且每月还有一两银子可拿,当然个个争先。

仅一天功夫,前来报名之人便超过三千人,只是这些人大多是灾民,个个面黄肌瘦,实在是不能让三桂满意,不过三桂也知道,这些人只是饿的,养上一段时间,自然会有所好转,而且这些灾民只是普通百姓,心思单纯,只要谁对他好,他便是将一条性命卖给你,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所以三桂并没有拒绝这些灾民,而是将他们全都召到左掖军营,每日三餐管饱,让这些人恢复些元气。至于粮草方面自有魏忠贤全力支持,他可是指望着吴三桂为他练出一支精兵。五日后,报名人数竟达到两万人,这连魏忠贤也觉得有些多了,不过三桂找到魏忠贤,两人密谈了半个时辰后,魏忠贤竟面带笑容,亲自将三桂送出大厅,之后对三桂的所做所为只有支持,再无任何疑虑。其实三桂的话很简单,自己手下的兵多,就是您九千岁的兵多,而且自己现在是奉旨练兵,当然要多召一些,进行淘汰,不然如何能练出精兵?征兵整整进行了十天,报名人数之多也超过了三桂的预料,竟然有五万余人,左掖军中根本安置不下,好在有魏忠贤支持,在神机营外又搭建了大量营房,才勉强将这些人安置好。那些远道赶来的灾民听到征兵结束的消息后,有的竟顿足捶胸,只为没有得到这个机会。

当然在左掖军营中的三桂却不知这些事,他此时正站在校场高台之上,看着校场中这五万余衣裳破烂的灾民,虽然十日饱饭已经让这些人恢复了些力气,可要将他们训练成精兵,还有待时日。这五万与五千相差十倍,不说那些本来就看三桂不顺眼的大臣们,恐怕就连信王等人也不会答应,所以三桂今日便要在这五万人中淘汰一半人,只留两万五千人,日后再一点点淘汰,只有这样激烈的竞争,才能保证在短时间内练出一支精兵。三桂的淘汰办法也很简单,跑,绕着大营外圈不断的跑,把那些体力不支的淘汰下去,剩下的就是三桂想要的。这五万灾民为了能有口饱饭吃可以说是拼了老命,从日出开始,这些人不顾衣裳单薄,在三桂一声令下,开始了万人长跑大赛,整个大赛共持续了两个时辰之久,才挑选出了两万五千人,那些被淘汰的也无活可说,谁让你技不如人,只能继续回去做你的乞丐去。

整个淘汰赛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直跑在最前面的一百余人,这些人从开始便领跑,直到三桂下令结束,这些人才停下来,虽然个个气喘嘘嘘,却不像其他人一样,马上趴倒在地,而是继续绕营慢走,见到那些趴在地上的人,还去劝他们也同自己一样慢走几步,不然会被这该死的天气冻伤。只此一项,这一百余人便在这两万余人的队伍中奠定下了领导的地位。三桂却不担心这些人来历不明,实际上这一百余人全是三桂秘密从关外调来的吴家子弟,为了在这京师站稳脚,三桂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这两万五千人休息一夜,第二天便由兵部送来军装,这些昨日还是灾民,今日一下子成了军人,个个喜出往外,互相罢弄着彼此的军服,只觉得从今灾难便以结,往后就有好日子过了。不料三桂的一番训话,却让这些人又重新认识到了危机。三桂站在校场高台上对这些人道:“恭喜大家,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神机营左掖军的预备军,不过不要以为以后便没事,你们只是预备军,我左掖军人员编制只有四千五百人,也就是说,在一年之内,现在校场中的各位将会有两万余人被淘汰下去。”一听此言下面的军卒顿时炸了锅,好不容易被选了进来,可还要被淘汰,这叫人怎么办?三桂一见下面乱成一锅粥,取出火铳,朝天一枪,这些灾民平时那见过火铳,顿时被吓了一跳,整座大营一下子鸦雀无声。三桂这才道:“军队以纪律为第一,再有无故喧哗随意谈论者,立即赶出大营!”此言一出下面这些灾民不得不小心冀冀,再不敢犯。

三桂这才接着道:“今后的淘汰还是以实力为凭,优者上,劣者下。为方便管理,我将你们编为一百二十五队,每队二百人,由昨日赛跑的前一百二十五名暂代各旗旗长,等三个月后由各旗再自行选出正式旗长。同时,各队每三天进行一次比武,排名最后者被淘汰,每月各队之间进行一次大校,排名最后的五队除人个实力排名在本队前二十的补充到其他小队外,其余人全部淘汰。而每次比武前三名都将获得奖励。”

一听此话,下面这些人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勉强过关的自然是神色暗淡,而那些身体素质强壮的却个个磨拳擦掌,瞄准了三桂所说的奖励。而三桂所说的代理队长,基本上都是关外赶来吴家子弟。现在虽说是代理队长,也许一般人不明其中奥妙,三桂却心中有数。这种手段,在后世就连那些学校普通老师都玩得得心应手。你不见新学期开学,班主任所指定的代理班长,除非是得别不争气,不然在一段时间后有几个不转正的。吴三桂这是利用了普通人的从众和惯性心,现在这些人彼此之间都不熟悉,被指定的代理队长很容易获得这些人的尊重,等过段时间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代理队长,若是其他人再想竞争,其余人反而会不服气,而且三桂对这些吴家子弟也是有着决对信心,凭他们的实力,当这个小小的队长甚至可以说有些屈材了。随后三桂又宣布了军队纪律。第一条服从,第二条决对服从,第三条无条件决对服从。三桂要想将这支队伍训练成自己的队伍,当然不会给他们灌输所谓的忠君思想,只要求他们必须服从上级命令,无条件执行。而左掖军中下至队长,上至都司长、参将都是三桂的人,只要这些普通士卒只听从上级命令,那么这支部队便是真正掌握在了吴三桂手上,任何人也别想在其中捣乱。

而得知此项军令后,不论是魏忠贤还是信王等人也都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魏忠贤是以为吴三桂真心投靠自己,况且吴三桂又得罪了皇党一派,也只有向自己的靠拢,下面部队只要是听从吴三桂,还不和听自己的一样,再说让一群军人向一个太监效忠,他也怕下面再闹出什么事来。而信王手中有吴三桂的效忠书,自然也是极为放心,况且现在吴三桂表面上毕竟还算是魏忠的人,他们更不好说什么,甚至他们还赞叹吴三桂在此事上处理的妥当。可谁也没有想到这吴三桂却是包藏祸心,一切只为了自己罢了。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左掖军展开了声势浩大的练兵活动,有了魏忠贤的支持和皇党的默许,三桂的练兵活动可以说是顺利异常,三桂为了尽快提长士卒战力,将在关外练兵的一套全都拿了出来,士卒战斗力几天便是一个台阶。后勤方面魏忠贤命兵部不得怠慢,只要是吴三桂提出的要求,必须无条件满足,这左掖军可是他魏忠贤手中一支重要力量,是他对抗皇党重要砝码。而皇党的人虽然屡次上书,数落三桂的不是,大多却被魏忠贤中途截下,而皇党们也没有深究,只是不疼不痒的抗议几句便没了下文。不过魏忠贤却因为有了吴三桂及他的左掖军,说话的底气都足了许多,而且开始了他最后的疯狂。此时的魏忠贤皇恩正隆,熹宗帝不顾生不封公,死不封王的祖训,加封魏忠贤为上公,赐九锡,赐铁券。不仅如此,他还恩准众奸臣奏本,加封三岁魏鹏翼为安平伯,五岁魏良栋为东安侯,加封魏钊、魏志德等人为左右都督,果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此时的魏忠贤在朝中真可畏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奸臣满天下。逝江巡抚潘汝桢为巴结魏忠贤竟上书道:厂公心勤体国,念切恤民,除三朝之奸党东林,立三朝之正史要典,胜后金贼酋于千里之外,举国欣欣有治焉!众百姓途歌巷舞,力请修建魏厂公之生祠以表感恩之意,以示黎民祝福之心!

如此奉疏呈入宫中,自乐得魏忠贤眉开眼笑。司礼监掌印王体乾阿谀奉承犹恐不及,立刻到熹宗帝面前恳请恩准众百姓为厂公修建生祠。熹宗帝当然不会说个不字,反而下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南百姓公请为厂公建立生祠,联予恩准,着该地方官营造,以垂不朽,特赐名永恩。钦此!”逝江巡抚潘汝桢得旨后立即选址,最后将生祠建在了西湖畔上岳王坟一侧,只怕岳飞岳王爷要是泉下有知,也羞与之为伍吧。潘汝桢很快筹集两万金,并派遗衙四处购买木料,采集石头,修建时,监工衙役手执皮鞭,日夜督促,仅一月有余,永恩祠便大功告成。落成之日迎魏忠贤神像进入生祠,潘汝桢及魏忠贤一帮孝子贤孙亲到祝贺。

这魏忠贤神像用沉香木雕塑,如真人般大小,头戴七曲缨冠,身穿蟒龙五爪大红袍服,手持象笏,足蹬朝靴,四肢丰采,雍荣华贵,栩栩如生。一时间全国各地都争先恐后地为魏忠贤建生祠。一名叫陆万龄的监生还别出心裁,建议在国子监建造生词,把魏忠贤与孔子并论:“孔子作《春秋》,忠贤作《要典》,孔子诛少正卯,忠贤诛东林,宜建祠国学西,与先圣并尊。”

甚至尊贵如楚王也为魏忠贤建起生祠。主持制造生祠的官员不一定都是魏忠贤的党徒,如袁崇焕等人,未必有心投靠魏忠贤,就连祖大寿、吴襄也不能免俗。只能说,建生祠形成了一种潮流,即使为了自我保护,也不得不随潮流而动。各地生祠无不极其壮丽庄严,不但朱户雕梁,甚有用琉璃黄瓦,几同宫殿。不但朝衣朝冠,甚至垂旒金像,几埒帝王。每建一词,多者用数十万,少者也要数万。所用钱财,不是盘剥民众,就是取自官府。建生祠需要土地,或占民田民墓,或拆民房民舍,无人敢阻拦。开封建词,拆毁民舍达两千余间。生祠飨祀,按王公规格。祠内供像,以沉香木雕刻,外部镀金,工艺精细,眼耳口鼻及手足都可转动,有如生人。外则衣服奇丽,内则以金玉珠宝为肺为肠,发髻上有一空穴,不断更换四时香花。明人对权势者的奉承阿谀,至此而极。

此时的魏忠贤更是以皇帝自居,包办一切,控制着内廷司礼监,把持着外迁内阁,上自内阁六部九卿,下至四方总督巡抚,似乎已不当还有熹宗帝这个人存在。转眼已是天启七年七月,三桂的左掖军经过近半年的训练,残酷的淘汰仅余万人,不过三桂相信,这万人却足抵京城中其余三倍之敌,已经形成战力。这时老天似乎也看不下去魏忠贤的嚣张跋扈,此时正值夏季,京城一带赤日炎炎,黄沙滚滚,不见半分雨水,田地干旱,庄稼枯焦,蝗虫铺天盖地而来,把庄稼与草皮吃个干干净净。而山东、山西、陕西等地却是天降霪雨,如注如倾,大部分地方白茫茫一片水波,水深达近丈,百姓房屋或被冲垮,或没入水中,无一幸免,庄稼尽皆冲没。各城河水倒灌,官署粮仓尽行冲塌,淹死百姓不计其数。

七月十日,京城天色刚亮,却从东北方传来阵阵吼声,如天雷振动,转眼已到京城西南角。霎时间,天空涌起层层赤气,渐渐变为黑雾,地上房屋立刻动荡起来,顿时如天塌地陷一般,到处飞沙走石,昏黑如夜,万物平沉,遍地鬼哭狼嚎,无数百姓沉尸家中。东自顺城门大街,北至刑部街周围十余里尽为齑粉,倒塌房屋数万间,死伤人数三四万人,个个焦头烂额,四肢不全,至被土石掩埋者更是不知凡几。此次地震东至通州,南至河西务,北到密云与昌平皆损失严重,城中房屋无不震垮,一时举城狂奔如疯如癫,死者伏地,生者失常。地震发生时,熹宗帝正在乾清宫进膳,突发连声巨响,只吓得他丢下牙筷向交泰殿急奔,可在路过建极殿时,殿上鸳瓦飞下,将搀扶他的小内待打得脑浆迸裂而死,朱由校一时间目睹死者惨状吓得脸色苍白,幸有其他内待冒死将他扶走,才幸免遇难。

地震过后,全城救人埋人,哭声不断,惨不忍睹,甚至还有借机抢劫财物者,城中四处乱做一团。熹宗帝也因惊吓过度,卧床不起,三桂得知此事后,心知这熹宗帝恐怕是再也起不来了。值此大灾之际,有大臣上言道:此乃天怒,请熹宗帝亲自祭天,请天神降福于我大明朝。熹宗帝此时早已是六神无主,一听此言连忙应允,只是自己却是身弱体虚,只得命魏忠贤代为拜祭。魏忠贤也正感心虚,只觉天意无常,莫不是在警告自己,只是京中已乱做一团,天坛也受到波及,不能祭天,当即请旨,准备率齐人马远到香山最高处祭天。

熹宗帝当然不会反对,魏忠贤领旨后,为保安全,率领宫中近千待卫,及宫娥太监几百人,并特命吴三桂率左掖军随军护送,一路上黄土铺路,净水泼街,浩浩荡荡赶往城外香山。]

大军自清晨出发直到午时才来到香山山顶。这里早有人搭好祭坛,魏忠贤令下人们搭好帐棚,他要在这山上沐浴更衣,焚香祷告并吃素三日后,方能祭天,以示诚心。吴三桂的左掖军守在山下,防止有人上山捣乱,千余大内待卫则守在大营附近,保护魏忠贤。这几日无事,三桂便留在山上与这些大内待卫打得火热,特别是这千余待卫统领万岁驾前二品带刀护卫田立更是相交默契,只是三桂也发现这田立似乎也有些讨好自己的意思,却让三桂极为不解。这田立可是魏忠贤眼前红人,极得魏忠贤看重,不然此次出宫也不会让他来保护自己安全。

三日时间转眼即到,选好了吉时,魏忠贤身穿四爪蟒袍在几百太监宫娥的陪护下走出大帐,向祭坛行去。来到祭坛之上,谁知刚才还是阳光普照,转眼间却从四周涌来乌云,天空顿时为之一暗,魏忠贤仰头望天,心中一惊,不知这天气为何发生突变,可祭天的大事却是耽搁不得,也顾不得天气如何,命下人立即主持开始祭天。魏忠贤跪在祭坛上行三跪九拜之礼,就在魏忠贤礼行一半时,天空却突然刮起阵阵阴风,吹动了魏忠贤衣裳,祭坛四周站立着的几百太监宫娥更是被阴风吹得站立不稳。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响起震耳天雷,瞬间传遍整座香山。魏忠贤祭天,三桂与田立无事,正在一边营中闲谈,听到雷声心中一惊,不知到底发生何事,慌忙冲出营帐。田立冲在前面,三桂紧随其后。冲出几步,三桂却见前面田立怀中落下一物,三桂拾起来,想要叫住田立,却见田立已经跑远了,他也来不极细看,只好顺手放入怀中,等一会再给还给他好了。

祭坛上的魏忠贤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天雷吓得混身一颤,过了半响才恢复过来,勉强行完祭天大礼,再也顾不得其他,在下人们的搀扶下,匆忙回营,收拾行装,打道回宫。三桂及田立率人护送魏忠贤返宫后,才各自返营,只是这一路匆忙,三桂也忘了拾到田立之物,直到回到左掖军大营将一切安顿下来,才想起此事。在营帐中,三桂从怀中取出田立遗留之物,原来是方白色丝帕,只是已有些泛黄,看来是年代久远。三桂好奇,俱他所知,这田立今年已三十有余,却至今未曾结婚,不知这丝帕是从何而来。三桂打开丝帕仔细观望,却见丝帕上绣着点点桂花,三桂看到这洁白桂花,熟悉之极,心中更是感概万千。要知三桂的名字便是因为吴家院中有一棵高大桂树才得此名,而且三桂记得小时小姨卢凌最喜欢抱着自己在桂树下,闻着淡淡的桂花香,给自己讲着幼稚的故事,而且小姨也最喜欢这桂花。想起小姨,三桂便更恨那魏忠贤客氏,若不是他们,小姨也不会死在这宫中。

三桂轻抚着这方丝帕,却突然在丝帕右小角的位置发现一个歪歪扭扭、指甲盖大小的“凌”字。三桂看到此字,心中一惊,失神之下,丝帕竟也落在地上。三桂忙拾起丝帕,看着这个“凌”字,泪水不禁流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痴情田立

此时的三桂可以肯定,这方丝帕就是自己小姨卢凌的。记得小时母亲绣了这方丝帕,看卢凌喜欢,便送给了她。那时的卢凌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为了表示这方丝帕是属于她的,非要在上面绣上自己的名字,最后一个歪歪扭扭的“凌”字便留在了这方丝帕之上,还让自己好顿取笑,只是卢凌对这方丝帕却是喜爱异常,从不离身。后来,母亲卢冰身死,小姨卢凌被选入皇宫,三桂又是年幼,便再也没见过小姨,直到得到小姨去逝的消息,三桂开始痛下决心,要为小姨报仇。这些年来三桂对小姨的血海深仇也是一日未曾忘过,只是因为敌人势大,目前只好委屈求全。只是三桂没想到今日却又见到了小姨的这方丝帕,而且竟在田立手中。三桂看着丝帕,想到小姨最后离去时的面容,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若是弄不明白这方丝帕到底是如何落在田立手中,自己恐怕今夜是无法入睡了。

此时天色虽然已晚,可三桂还是命人备好马匹,连夜赶到田立府上,求见田立。田家下人虽不知吴三桂到底有何要事,竟要在夜里求见,可对吴三桂这位从二品的武将也不敢怠慢,请三桂厅中用茶,去请大人。田立听到吴三桂求见,先是一楞,随后赶来大厅,人未到,声先至,道:“吴贤弟,今日是那股风将贤弟吹到了我的府上。”吴三桂与这田立在香山上虽只相处三日,可两人却是各有心机,都是有意讨对方,所以两人很快便成了口头上的兄弟。三桂最善于察言观色,眼见这田立虽是满面笑容,可眼中却露出几分焦虑之情,三桂不禁有些诧异,三日相处,三桂对这田立虽然了解不深,可也看得出这田立是个心有城府之人,难道是因为那方丝帕?这方丝帕对田立竟是如此重要?那他与小姨到底是何关系?不过这些问题三桂却不敢直接问田立。要知此时权势滔天,魏阉手下厂卫可以说是无孔不入。田立虽说算得上是魏阉手下得力部将,不然也不能让人掌管宫中大内待卫。可以魏阉的多疑,怕也难免会在田府布下密探,如此看来这丝帕此时并不适合交给田立。三桂遂道:“田兄,小弟与兄一见如故,在香山因身负重责一直无机会痛饮一番,今日总算交了任务,又无其他军务,特来请田兄小聚一番,痛饮几杯如何?”

田立此时那有心思与三桂饮酒,闻言不禁面有难色,道:“吴贤弟,真是不巧,兄弟外出几日,府上有些事情急着处理,而且今日天色已晚,只能辜负了贤弟一番盛情,等过几日,兄弟你我都有空瑕时,为兄再宴请贤弟,就当是赔罪如何?到时贤弟可千万不要不给兄弟面子啊!”三桂见田立推拖,毕竟两人相交不深,不好勉强,不过三桂却不甘如此无功而返,那方丝帕的来历仿佛噬心之鼠一般,让三桂坐立不安。

三桂站起身形,一抱拳道:“田兄家中有何要事竟如此紧张,不如随兄弟痛饮一番,岂不痛快。”

田立不想三桂竟如此不知好歹,两人关系可还没好到可以管对方家事的程度,既然自己已明言相劝,这吴三桂还是不知进退,而自己此时实在是无心应付此人,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三桂了,便想开口拒绝。田立刚想开口,却见在桂抱拳的袖中竟飘落一物,未等落到地上,已被三桂一把抓起,又放回袖中。其中时间虽然短暂,可田立能身列到皇宫二品带刀护卫又岂是易与之辈,眼力自然过人。再说此物随自己近十年,每日从不离身,他对此物可以说是极为熟悉,就算是忘记了自己的模样也不会忘记这方丝帕。自己为了这方丝帕已是心力憔悴,不然也不会拒绝三桂的邀请。一时心惊,脱口道:“怎么……”随后他又马上反应过来,接道:“怎么……能辜负贤弟一番美意,好,贤弟稍等,为兄片刻就来。”说完匆匆回房换了件衣服,随三桂出了田府。田府下人一见田立终于走了,都松了口气。田立自回到府中便大发雷霆,三桂没来前,已经有几名下人因一点小事,被田立骂了个狗血临头。下人们不知田立为何生气,此时见田立终于走了,终于算是解脱了。

三桂刚才一见田立表情,便知他确是把这方丝帕当作了紧要之物。两人找了家幽静的酒楼,要了个雅间,只是二人却不知如何开口,直到菜都已上齐,田立终于忍不下去了,道:“贤弟,刚才我见你掉落之物极为眼熟,不知可否借为兄一观?”三桂见田立终于开口,当然不会拒绝,从袖口取出那方已经有些发黄的丝帕递给田立。田立一把抢过,翻转着看了片刻才道:“贤弟,此物从何而来?”

三桂一笑道:“此物是为弟拾来的……”未等三桂继续说下去,田立忙道:“贤弟,此物乃是为兄遗落,不知可否还与为兄?为兄不会忘记你的大恩。”三桂却道:“田兄,只是一方丝帕而已,就算送与田兄也没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田立眼见丝帕失而复得,已是万幸,怕此时三桂提些什么过份要求,只要能换回这方丝帕他也决不会犹豫片刻。“只是若是田兄弄错了岂不不美,兄弟见这丝帕上有个冰字,不知这冰字又是何意,只要田兄说得出来,便还与田兄了。”“这……”田立犹豫了,半天没有出声。此事叫他如何说得出口,特别是面对的又是一个刚刚认识不过三天的人。三桂也知田立的难处,两人相交并不深,如此机密之事怎么好随便说出口,况且这京城中谁不知当年卢凌说是畏罪自尽,可实际上却是被客氏及魏忠贤等迫害致死。而三桂又是魏忠贤面前红人,田立当然有所顾忌。三桂一笑道:“不知田兄可认得卢冰?”

“啊……”田立一惊,“你……你说什么?”“卢冰,田兄可认得卢冰?”

“我……”田立嘴角抽*动了几,脸色更是变了又变,一只手已经按在了随身腰刀之上,怒视三桂片刻,最后却仿佛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上,有气无力的道:“你,你知道多少?唉,没想到我处处小心,最后却因为这一方丝帕将我出卖了。说吧,是要将我交与魏忠贤那奸人,还是想怎么样。”三桂没想到这田立竟会一下子便承认了,只是自己却还没弄清这田立与小姨到底是什么关系,遂道:“那就先请田兄将先说说如何认识卢冰的如何?”

田立这些年来一直一个人保守着这个秘密,不敢与任何人述说,巨大的压力让他精神疲惫不已,几年来竟一个安稳觉也没睡过,生怕自己不小心在梦中将事情说了出去,自己因此丢了性命不要紧,可卢冰的大仇却又如何来报。

今日既然已被人识破,事已至此,他也没了顾忌,此时的田立只想将这段经历向人述说一番,以解心中苦闷。其实这田立与卢凌并非像三桂所想的那样已有私情。两说是相识却又不识。卢冰入宫时,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虽得万岁爷宠爱,可平时竟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当时的田立年仅二十余岁,是宫中普通待卫,负责守卫宫中安全,一日见卢冰一身白衣白裙,孤身一人坐在水塘边弄水,仿若九天仙子一般,田立虽然知道卢冰是万岁的爱妾,自己与卢冰间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任何事情,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对卢冰那份好感。从那以后,他经常代其他待卫值班,只为在宫中多呆片刻,希望能再见到卢冰,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一连几月也没有再见过卢冰,可他却因工作努力被提升为小队长。皇天不负苦心人,直到半年后,已是小队长的田立负责保护万岁安全,这日万岁爷来见卢冰,他才终于又见到了卢冰,只是此时的卢冰却正与万岁爷在一起。田立只能远远的看着卢冰的身影,他看得出卢冰在这宫中并不快乐,总是皱着眉头,任万岁爷在一旁如何逗她,也不见她露出笑容。

几年来,田立虽没有与卢冰说过一句话,可在他心中却早已将卢凌当做了自己一生的女神,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田立被这种单相思苦苦折磨了几年,直到万历病逝,却有宫娥来找田立说是卢凌有请。田立一听,顿时喜出往外。原来卢凌也早就注意到每次万岁来见自己,他的随身护卫中总有一个年青英俊的待卫在一边偷偷的看自己,时间久了,卢凌对这个待卫也有些好感,毕竟在这深宫中卢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更别说朋友了。只是卢凌知道这宫中险恶,自己又无所仰仗,要是与这个待卫多说几句话,怕也是害了他。而此时万历帝已经病故,卢凌知道自己怕也是时日不多,想来客氏及魏阉决不会放过自己,才想起要见见这个待卫,交待些后事。田立立刻去见卢凌,却发现卢凌此时虽是面容憔悴,却仍掩盖不住她那过人风采。卢凌见到田立本想请他帮忙给卢家传几句话,可见到田立后,却发现他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眼中满是火热。

卢凌已不是当年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了,她明白这个英俊的待卫怕是对自己有些好感,想了想卢凌却又改变了主意,不敢请他帮忙,她怕这田立若是知道自己此时境地会不顾一切救自己出去,那样反而是害了田立。卢凌依旧是一句话也没有说,田立更不敢在自己心中女神面前放肆,两人只是枯坐了半响,最后卢凌从袖中取出了那条绣满桂花的丝帕交与田立只为留个纪念,之后便转身而去。后来宫中一系列变故,等田立知道卢凌去逝的消息时一切都已经晚了,田立为此大醉了三天三夜。三桂对田立的话深信不疑,仅看田立提到卢凌两个字时,眼中那种深情,便决不是可以装出来的,更何况知道自己与卢家的关系的人除了两家人外已经基本没有外人,所以这田立根本不可能在此事上做文章。

三桂此时心中大为感动,没想到这世上竟真有如此痴情之人,仅仅为了一个心仪的女人,他竟为此终身不娶。三桂不知是该说他痴还是说他傻。事情已经明了,三桂也不想再折磨这个痴情人,何况若是以后宫中有了田立这个内应,一些事情会更加容易些。“田兄,你可知我母亲姓什么?”田立没想到三桂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也没细想,顺口应道:“姓什么?”

“姓卢,名冰!”此时的田立因先喜后惊,而且自己最大的秘密已经被人知晓,心中万念俱焚,智商大概只及五六岁的孩童,反复嘀咕了一会儿,“卢冰?卢冰?卢……冰?”田立终于意识到些什么,双眼一亮,注视着三桂,“卢冰,卢凌?”

三桂一笑道:“不错,卢凌正是我小姨,田兄这回可以放心了。”事到如今,田立的小命可以说就在三桂手中握着,他实在是想不出这吴三桂还有什么理由要骗自己。不过田立心中还是有所疑惑,按说卢凌贵为皇妃,卢家便算是国仗,而吴家既与卢家有些关系,却为何从未听人提起过。三桂将当年卢老爷子的话转述给田立,田立不禁暗叹,这姜还是老的辣啊!虽然人人都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可又有几人真的能像卢老爷子一般看得如此透彻,并提早做好谋划。

一切都已说开,两人因卢凌的关系,都感到分外亲切,终于也有心思照顾到这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三桂为田立斟满了一杯酒道:“田兄,我敬你一杯,真是没想到田兄竟还是如此痴情之人。”

田立憋了近十年的话,今天终于有了述说之人,心中极为激动,也不多话,一饮而尽。“吴贤弟,你怎么会投到魏忠贤的门下?”三桂哈哈一笑道:“田兄又何偿不是如此?”

田立一楞,同样哈哈大笑,只因为两人心思一般,只因魏阉势大,想凭一己之力实难撼动,那就只有投到其门下,侍机而动,期望在关键时刻能给魏阉以致命一击。七月中旬,熹宗帝因受惊吓,加上原本就贪图女色,身体虚弱,此时已是病魔缠身,卧床难起。魏忠贤等人眼见熹宗帝此次怕是再难撑过去了,若是熹宗帝龙驾归天,而他又没有子嗣,能接此皇位的只能是其弟信王朱由检。可在这京城之中谁人不知信王与魏党势如水火,若非有熹宗帝从中周旋,双方怕是早争个你死我活。一旦信王即位,魏忠贤等人的好日子也就算到头了。魏忠贤当然不会束手就擒,暗中吩咐御史张纳上表敦促三王就藩,以削弱皇党实力。熹宗帝此时已不能处理政事,一切全由魏忠贤及客氏把持,此表一上,当即得到回复,令三王三日内出京,立即就藩。三王虽是千般不愿,他们也知这是魏忠贤要下手了,可祖训难违,只好遵旨。瑞王朱常浩赴汉中,惠王朱常润赴荆州,桂王朱常瀛赴衡州,三王出京,举国震惊,内外危粟。京中只有信王朱由检却是孤掌难鸣。

魏忠贤见三王已离京就藩,随后又上本奏请信王出京就藩,没想到熹宗帝却因手足之情难断而回绝了魏忠贤。实际上这一生糊涂的熹宗帝此时却是难得清醒,他是因为自己此时抱病在身,又无有子嗣,自己一旦驾崩,想要让朱由检继承皇位,这才未准魏忠贤所奏。魏忠贤表面上四处为熹宗帝求医问药,暗地里却与心腹密谋篡位之事。这日夜里,在魏府密室之中,魏忠贤召齐最信得过的几人,有首辅顾秉谦、兵部尚书兼御史崔呈秀、宫中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魏忠贤阴沉的看了几人一眼才道:“万岁爷一生昏庸,信任吾等,吾等方能荣华富贵,然而日前万岁爷恐命不久矣,一旦信王坐上龙椅,又岂有吾等好处?尔等与吾相交多年,与吾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何良策,快快说来,若日后能保富贵,自然少不了你等好处。”堂下几人相视而望,都是心有戚戚,自己能有今日,全赖熹宗帝信任,而熹宗帝一旦身亡,眼前荣华富贵怕是要成过眼云烟,又有谁会甘心。只有首辅顾秉谦却是因为误上贼船,不过现在后悔却也晚了。

这些人中崔呈秀因心思灵活,最得魏忠贤欢心,此时眼睛一转,便有了计策,笑道:“爹爹,孩儿这里有上中下三计可行,只不知爹爹想用那一条。”

魏忠贤这些天来眼见熹宗帝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那时便要去逝,心中郁闷不已,此时听崔呈秀竟有许策,忙道:“还是吾儿最有智谋,快快讲来。”崔呈秀将这三计一一道来,“爹爹本有帝王之像,可登九五,只可惜陷入阉人之列,自从盘古开天,王皇五帝至今,只有太监擅权专政者,却未有太监位登九五者。孩儿虽也盼爹爹能做天子,只怕人心不服,天下大乱,到时各地勤王之师四起,反而不美,因此这只能算是下策。中策则是与那信王表面和好,顺水推舟,暂时拥其登基,将信王推上龙椅,日后再图谋与他,将其控制在手中,则爹爹仍可如今日般,虽非帝王,却有其实。只是此策却因那信王之故,其中变数不少,且颇费时日。”

魏忠贤仔细想想,的确如崔呈秀所讲,两计都不算妥当,自古确未有太监登上龙椅者,虽然自己是个假太监,可天下人不知,到时怕是真要被群起而攻,至于与朱由检委屈求全,却也非他所愿,何况此计要看他人意思才能成事,决非最佳选择,便崔道:“那上策又该如何?”“至于上策,爹爹孙儿暗暗抱入皇宫,冒充皇子,继承大统。到时爹爹再请为摄政王,虽名为摄政王,可实则与太上皇无二,待将来爹爹孙儿成*人,便可还权与他,并将一切俱实相告,从此这大明江山便是爹爹的天下了,此举亦可堵住天下人之口,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魏忠贤听后未等开口,下面的王体乾却已拍案叫绝,道:“妙计,拥立幼子继位,这朱氏天下便成了爹爹囊中之物,到时不但天下太平,爹爹亦可一生荣耀,还望爹爹三思!”几人一番话,只听得一边的顾秉谦心惊不已,若是此计成行,这大明天下便要换个姓氏了,到时天下不乱才怪。可他却又不敢说出反对之言,只因身在贼船之上,这船若是翻了,自己怕也是死无葬身之地。许显纯见魏忠贤还在犹豫,也劝道:“爹爹,时不我待,万岁爷不定何时归天,要极早谋划才行,依我看这摄政之举不必等到拥立幼主之时,眼下即可以万岁身体不适,无力理朝为由,请为摄政王。”

魏忠贤暗自思量,眼下却也只有此计才算妥当,终于下了决心,道:“好,就如此办理,等明日我与众阁臣商议后,即发圣旨。”说完转眼看了看顾秉谦,道:“明日内阁中还需顾阁老多多费心。”顾秉谦又岂敢说个不字,当下只能连连点头。第二日,魏忠贤早早来到内阁,召开内阁会议,冒似正经的道:“眼下万岁爷龙体欠安,无力料理朝政。昔日老夫代万岁爷恭裁朝政甚合圣意,如今老夫亦应担起摄政之重责,以免误国误民,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阁中众人听后,却是心惊不已,只是碍于魏忠贤权势无人敢当面反驳,俱是低头不语,把魏忠贤晾在一边。

魏忠贤见无人应声,瞪了顾秉谦几眼,示意其站出来为自己说话,顾秉谦已急得混身是汗,他也知道自己此言一出,这千载骂名是跑不了的。可迫于魏忠贤的压力,刚想开口,却已有人站了出来。原来却是阁臣施来凤。这施来凤素来软弱,不然在这内阁中也呆不到今日,可此时他却是实在忍不住了,若任由这魏忠贤当上摄政王,待熹宗帝归天后,不知信王还能不能继位,这大明朝将来还说不定是谁的天下。他今天是要冒死谏言。“上公忠于我大明,日夜操劳,功高千古,举国皆知。只是这摄政一事,自古以来未有异性摄政王,此举一出怕是天下大乱,各地亲王或有不服。”这些阁臣都是老于事故,要是在以前,这魏忠贤就算想当摄政王他们也只有赞同,因为在魏忠贤背后有皇帝撑腰。可今时不同往日,刚才之所以不说话,却也是看到现在朝中虽还是他魏忠贤一人独大,可万岁爷身体渐弱,不定何时便会归天,到时信王继位,又岂会放过他魏忠贤,这些阁臣却已是在为日后打算。此时已有人出头,他们也不甘沉默,纷纷道,“不错,施阁老此言有理。”“摄政一事还需慎重。”

只气得魏忠贤久久不语,但又无可奈何,此时若是逼得过紧反而将他们提早迫到信王一伍,只能冷冷道:“即是如此,从长计议吧。”说罢拂袖而去。

转眼已是八月二十二日,熹宗帝亦感此身怕是就要不行了,命人传旨,宣信王朱由检进见。朱由检接旨立刻随太监入宫,却见哥哥躺在龙床之上,面如白纸,双目无神,一时忍不住哭出声来。哭声惊醒了熹宗帝,见朱由检来了,强撑着身体,道:“皇弟来了,朕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朕去后,皇弟可继承大统,弟强兄百倍,必可再振我大明国威,以慰先祖在天之灵。”朱由检诚惶诚恐,不安的道:“弟年纪尚幼,怕不能担此重任,还望皇兄振作,早日康复,以安人心。”

熹宗帝苦笑道:“皇弟不必推辞,兄自知即将归天,且弟继兄位,古亦有之,弟应以江山社稷为重。弟继位后应善待皇后及魏忠贤、客氏等人,兄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朱由校至死还识不穿魏忠贤及客氏等人,可畏糊涂一世,却又偏偏对信王朱由检爱护有佳,并在临死将命信王继承大统,可算是聪明一时。第二天一早,太医诊断后,明言相告,万岁爷归天怕是就在今明两日。魏忠贤因摄政一事不顺,只能再图他策。听到此信后,马上伪传圣旨,命与自己交好的文武百官进宫,并命京城三大营中五千及神机两营立即进京,以保京中平安。

此时的三桂却并未在城外营中,只因他知道这几日怕就是熹宗帝的死期,为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以做准备,才留在府中。果然这天天刚亮,便有人来到府上,见到三桂后,拿出那方微黄的丝帕交与三桂。见到此物三桂立即便明白这是田立派来的信使。两人早已约好,若宫中有重大变故,便卢凌丝帕为信物,派人将信息传给三桂。虽然三桂也知道这吴府上下密探众多,可出府详叙已经没有时间了,三桂只好命护卫将院子团团围住,任何人不得接近院墙十米之内。只是此时院中明明没有了外人,可三桂却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再命人四处查探却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三桂只能把这种感觉归于自己情绪紧张,有些神经过敏,或者是有人在远处监视自己,不过在远处顶多看到自己见了一人,却听不到自己谈话,也无关紧要。至于说惊动魏忠贤也是顾不得了,只待大事一成,他魏忠贤怕是连自己都难保,那还有能力顾及自己。

那密使将宫中太医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三桂,三桂虽然早知历史走向,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难免会心中激动,谋划了大半年时间,只为今天这一刻。虽然没有查到可疑之处,可三桂还是小心翼翼,言谈中未提及田立姓名,只是告诉信使,一切按原计划进行,那信使便匆忙离开了。送走了信使,三桂也马上率人出了府门,赶往城外军营。营中虽有吴宇留守,可这种大事还是自己亲至才更有把握。三桂等人半路上便遇到了开往京城的神机大营,接管了部队,随军赶往京城。两营于午时赶到京城,其中神机营负责保护皇城外城,五千营则守在皇城内城城墙之上,宫中待卫也各就其职,将整座皇宫围得如铁桶一般。直到此时信王等人才如梦初醒,没想到这五千营竟已被魏忠贤收买。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有了五千营那几万兵马守着皇宫,虽有三桂这个内应,还有朱寻采的神机营,可仅凭神机营要想攻下皇城怕也不是一时半刻可行的,若是私调兵马,便是杀头的罪,再说若无圣旨谁敢攻打皇城?谁敢冒此风险。

魏忠贤此时却是打得如意算盘。熹宗虽然令信王朱由检继承皇位,可毕竟只是口谕,示写遗诏,尚可否认。等熹宗帝一旦病逝,便马上将自己孙儿抱入宫中,违称张皇后之子,即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立即举行太子登基大典,相信有五千营在宫外守着,信王等就算得到万岁驾崩的消息,再调齐兵马也都晚了,大典过后,有了自己及一众大臣的证实,再无人能憾动太子之位。到时自己若能成为摄政王固然是好,就算成不了,反正皇帝是自己孙儿,这天不还不是魏家的天下吗。当天夜里,熹宗帝终于驾崩于勤懋殿,享年仅二十三岁,在位共七年,却因不理政事,信任魏忠贤一众阉党,耗尽了大明朝元气。魏忠贤得报后,马上带上王体乾及崔呈秀及自己孙儿赶赴昭阳宫,来见张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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