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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回档》第一章、回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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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灯光昏暗,王叁卖力地睁开双眼,摇晃着脑袋,他依稀记得昨晚和几个好友吐露心声,喝酒喝多了。

从床上缓缓起身,王叁一只手撑在厚实暖和的床上,另一只手捏着太阳穴,头疼欲裂。

昨天,王叁谈了五年的女朋友和他说分手。王叁不肯,一直追问为什么。奈何对方一句话让他无言以对:“你有钱吗,有钱在市中心全款买房吗?”

王叁苦笑,感情最终败给了现实。

他知道自己没本事,毕业三年也才一两万元存款。况且家里还有位残疾的父亲,家里也需要钱,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因为钱离自己而去。到了晚上,苦闷无奈的的他叫上朋友出来喝酒,之后就断片了……

“呼……”

内心失落的王叁坐在床上一言不发,他低着头,满脑子都是女朋友的身影。刚分手,怎么能说释然就释然。头顶的灯光微弱柔和,映照出一条消瘦矮小的黑影。王叁瞥见自己映照在花棉被上的影子,眉头不禁微皱:“怎么感觉怪怪的?”

抬起头,王叁死死地盯着身上的花棉被。

熟悉?而又陌生……

究竟是哪来的违和感?

王叁说不出,目光环视四周。一个二十平米的房间内,一张床,一张破旧的书桌,一个崴脚的凳子。墙上,一排奖状。王叁心里咯噔一下,他越看越觉得熟悉,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是哪里?

就在王叁疑惑不解的时候,自己的房门打开了。他扭头望过去,刺眼的灯光让他很不适应。逆光中一道身影走来,熟悉的口音更是让王叁震惊:“小叁,快起!你还去不去给你老太烧纸了?抓紧起,烧好纸回来还要贴挂门帘子。”

房间内的大灯随之被打开,王叁一肚子里的疑问全部堵在了嗓子眼。在他眼前,那位中年男子竟然是自己的父亲王顺!比王叁印象中高大很多,满头黑发,十分精神。而且他的左腿是直立的,并没有瘸!

咽下疑惑,王叁有些激动地叫了声:“爸!”

父亲又催促两句,转身带上门,离开了。此时的王叁,内心犹如大海遭遇暴风雨,惊涛骇浪!

怎么回事?父亲年轻了!腿也不瘸了!而且他还置身在自己曾经的房间内。

“太不可思议了!难道……难道我回到了过去?”王叁一扫头痛,用力地回想自己十几岁时所经历的一切。颤抖的双手缓缓握住盖在身上的花棉被,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下面夹着我要穿的衣服!”

北方的冬天,天气比较冷。夜里的时候,家里的大人都会给孩子盖上两床被子。而两床被子之间就放着孩子的衣服,一是为了保暖,二是为了让孩子早起起来能穿上暖和的衣服。

王叁掀开被子,里面果不其然有衣服。激动的他赶忙穿上毛衣,毛裤,裤子,棉袄,抓紧起床。

“呼……回档到以前了吗?”站在自己房间中,王叁环顾自己少年时住的地方,整个人浑身一颤。抚摸着墙上的奖状,王叁来到门前,深呼吸一口气,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回到过去,回档人生。”

紧紧地握着门把手,王叁猛地拉开门,强光袭来,令他睁不开眼睛。这一刻,王叁从未有过的开心,比儿时去菜地偷人家香瓜吃,被追得满村跑没被抓到时还开心!

他知道,今天打开这扇门意味着什么!新的人生,开始了!

“小叁,愣什么呢?抓紧把手套带上跟你爸烧纸去。”

冷不丁的一句话把王叁从喜悦中拉回来,“额……额……妈,我知道了!”

接过手套,王叁向门外跑去。嬉笑中,他回头看着年轻而又漂亮的母亲,更加笃定他回到了以前。

是的,回到了以前,但是,究竟回到了哪一年?

大门前,王叁愣了一下,又回头问道:“妈,今年是哪一年啊?”

母亲一愣,总感觉儿子今天怪怪的,“你说哪一年,睡糊涂啦,零五年!”

“零五年!零五年!”王叁嘴中念叨着,去追赶父亲。突然间,王叁想到了什么,心中大骇:“零五年!我记得零六年春节前一天我爸出了一次车祸!今天是年三十,也就是说我爸今天会出事!”

王叁努力回想零五年那次车祸的事情,他看着前面一手斜挎着竹篮的父亲,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回到过去,王叁一定要让父亲避免那次车祸。

他记得,零五年的今天,他并没有陪父亲去祭祖烧纸。他被叫醒的时候,是母亲火急火燎冲进房间告诉自己,父亲在去烧纸的途中出了车祸,进医院了!根据村里的目击者说,当时天还蒙蒙亮,谁也没看清那辆黑色小轿车车牌号是什么。

“黑色的小轿车……”王叁赶上父亲的步伐,嘴里嘟咕着。

父亲皱了皱眉,他也觉得今天这小子有点奇怪,“你怎么的?”

“啊?”王叁冲着父亲傻兮兮地笑了一下,“没事,就是昨晚做了个梦。”

父亲也没当一回事,颠了颠竹篮中一刀刀黄色的火纸说道:“难得你小子有孝心,第一次跟我去烧纸。记住,到了坟头前,磕头叫老太。”

“哦,知道了。”王叁跟着父亲的脚步,若有所思。

他记得从自己家到祖坟,需要走大道,零五年那会儿路还没修,要么是石子路,要么就是黄泥路。能让小轿车经过的,只有那条横穿整村,铺了石子的大路。

王叁跟着父亲向村头走去,周围的环境王叁尽收眼底。地面的积雪有些已经开始融化,小路地面坑坑洼洼,又有雪水混合黄泥,必然不好走。父亲肯定会走大路。

来到岔路口,大路向左,小路向右。父亲走势向左,王叁赶忙上前,尴尬一笑:“爸,俺们走小路吧,不是近吗?”

父亲瞥了王叁一眼:“薄泥烂淌的,走什么小路,走大路!”

王叁无奈,他知道父亲决定的事情别人很难左右。但是这事关父亲一辈子瘸腿的事情,王叁不能放弃:“爸,走大路干嘛啊,我看小路挺好,我跟你说我昨晚做梦就是……”

“行了,走什么小路,别捣蛋,你要是不去滚家去,我自己去。”

父亲挎着竹篮已经上了大路,王叁无可奈何,着急的他跺了跺脚赶忙跟上去,但是王叁四下眺望,时刻警惕着。

跟在父亲身旁,王叁左顾右盼,双手紧握,父亲时不时瞥向王叁,有些瞧不起似得问道:“等下去坟地嫌怕?”

“没有。”王叁尴尬地挤出点笑容,他内心挣扎,父亲哪里知道王叁这是在为父亲担心。

“行了,你看你那怂样。我跟你讲,我昨晚打牌到凌晨两点,从隔壁村回家,路过那么多坟头我也没打怵,你看看你。”

父亲的数落,王叁根本就没心思听,他来回扫视周围,生怕哪里会突然冒出一辆小汽车撞到父亲。随口一问:“哦,打牌啊,那你赢了吗?”

“赢了!赢了九百多。回家时候,你妈还要和我吵架,我一把钱给你妈,你妈啥也不说了。”父亲骄傲地抖了抖竹篮,难得能多说几句,“隔壁村的那几个小青年都不是你爸的对手,打来打去都输我手里,昨儿可把我乐坏了。”

一夜打牌竟然赢了九百多!在零五年的时候,九百多块钱,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可不是小数目,那可是农村年收入的三分之一。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爸你这么能打牌?”九百多块钱,不劳而获,即便是经历了十年后变化的王叁也觉得不是一笔小数目。

父亲有些得意地说道:“也怪那群小青年不会打牌,年轻气盛的就要赌博,一开始我还不情愿打,但是拗不过他们,只好打了。打了十几个小时,他们还不给我走,最后要不是我把零钱让给他们,他们还让我打呢。你不在场可不知道,我走的时候,那几个小青年脸都绿了。”

一向话不多的父亲在王叁耳边高兴地侃侃而谈,但是王叁怎么也笑不出来。不仅如此,王叁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按照父亲所说,他昨晚去和几个年轻气盛的小青年打牌,赢了不少钱回来。今天早晨去村头烧纸,就被车撞了。

是意外,还是预谋?

王叁思索着,对面缓缓照来了两束发黄的灯光。来不及再思索,王叁猛地靠近父亲将父亲向一旁拉去,谁曾想,迎面而来的小汽车速度不快,和他们擦肩而过,就这样远去。

王叁长舒一口气,被他推着的父亲一脸不解的样子:“怎么见到个车也吓成这样?”

“我不是怕车撞过来吗。没事了,我们抓进去烧纸吧。”王叁擦拭手心的汗水,稍稍放松。

父亲白了这家伙一眼,说道:“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等烧好纸回去,让你妈好好管管你。”

“等下回去……回……”王叁原本放松的神经忽然紧绷起来,联想到刚刚小轿车经过的场面,他明显感觉到父亲也在向一旁避让,也就是说,迎面而来的轿车是不会撞到父亲的,除非那辆车从背后开过来。

人生回档之前,王叁经常看一些逻辑性的侦探小说、电影,潜移默化中,他对这方面也有了一定的判断能力。仔细回想曾经的零五年,他幡然醒悟,猛地转身,眼前三米外那辆黑色的桑塔纳关上了车灯,正在逼近。

“爸,小心!”

王叁大叫一声,将父亲向一旁推去!

“嗖——”

黑色桑塔纳擦肩而过,伴随而来的尖锐横风刮向王叁的脸颊。要是差一秒,王叁和父亲就被这车撞倒,是生是死恐怕就要听天由命了!

“咯吱,咯吱……”

车轱辘压在石子上,发出令人厌恶的声音。那车速度冲刺瞬间后,明显减速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加足油门扬长而去。

和父亲倒在地上的王叁眉头紧锁,还没来得及看车牌号!

这不是意外,是一场蓄意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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