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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侠录》第10章 枭州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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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说的好:“好虎架不住群狼。”

栾八爷算不上好虎,可这群精壮的汉子却不亚于群狼。

十几条汉子每人手中都攥着根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大棍子,眨眼间就把栾富团团围住。

马车上,屠清挑开小帘往下观瞧,这些人虽说体格壮硕,但看架势应该都不会武。

如果此刻出手,少说其中有三人要死在自己刀下。

思绪飞转,最终屠清放下手中的钢刀。

此处不比青石镇,夏朝城池都设有六衙五班房,光天化日出手杀人,即便不怕富贵驿报复,也难免要到大夏官衙分辨一番。

人群当中,只能听见栾八爷断断续续的惨叫声,以及那些黑脸汉子的呼喝声。

“哎哟!……老子………啊!!……挖你们的祖坟!………哎哟!……轻点……”

由此可见栾富的生命力的确十分顽强,与屠清在车上看戏的君丹瑶都忍不住感慨。

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生命不息,犯贱不止。”这个地步还要嘴贱,真是勇气可嘉。

被打的栾胖子激动,打人的十几个汉子更激动。

“嘿呀,这胖子还要挖咱们祖坟,打死他!”

木质棍棒与栾富浑身的肥肉亲密接触,场中频频发出“咚咚咚”的闷响,以及杀猪般的嚎叫。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胡同角落处,有个蜷缩着身体,用草席子遮盖全身的怪人。

那人正用淡漠的眼神看着此处发生的一切,仔细看能观察到,这人头发灰白,面无血色,且眼神极其空洞。

这双眼睛,是枭州刀客的眼睛。

枭州刀客指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整个江湖最恐怖的一类人。

大夏贞启七年,枭州高石喈叛乱,双方在枭州足足打了三年零六个月,最后叛军的军粮,就是那些不满十岁的孩子。

很少有人能在那种浩劫中生存下来,最终靠手段生存下来的部分孩子,就成了后来最嗜血的江湖人。

所以枭州刀客从来不是组织,只是这些亡命徒的代号。

“……这群人,该死。”

那人嘴里喃出几个字,缓缓起身,原本包裹他的烂草席被扔在地上,赫然露出他挂在腰间的古铜战刀。

此刻如果有参加过平乱的老兵在,就绝对能认出这把刀的来历,只有当年的高石喈军伯长,才配备这种战刀。

那人徐徐迈出两步,马车当中屠清顿时感觉杀气扑面而来,恍惚间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当中。

到底手上要沾多少人命,才能累积出如此浓厚的杀气?

这就是枭州刀客,某种意义上,他们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专注于杀戮的人形猛兽,并且是最凶残致命的那种。

就连自诩嗜血的屠清,在这个人的面前也忍不住敬畏三分。

直到这人走近,屠清才看清楚这人的面貌,似乎在哪见过,但却想不起来是谁。

突然君丹瑶在耳边压低了声音喃道。

“这人是范无救!”

顿时那人冰冷的眼神朝车上轻轻瞟来,却也没有说话,扭过头继续朝着富贵驿门口走去。

城外通缉榜文不止有栾富,与栾胖子作伴的就是这位在桢江城屠尽韩家七十五口的范无救。

君丹瑶也正是在城门外看见了通缉榜文,才记住范无救这个与黑无常相同的名字。

却怎么也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这位煞星。

眼看范无救走到那群汉子身边,单手将古铜战刀缓缓抽出刀鞘,也不说话,也不动手,只是看着。

带头那汉子觉得脖颈处有些阴冷,扭头正看见这位人不人鬼不鬼的枭州刀客。

他并没看见范无救手中出了鞘的宝刀,登时放声怒斥。

“老杂毛看什么看?再看老子废了你这双招子。”

马车上屠清看得仔细,那黑脸汉子扭过头的瞬间,头颅就已经被削了下去!

“咚………”

死一般的寂静,余下的汉子也不再动手殴打栾富,只是惊讶的看着地上这颗人头。

半晌之后,终于有人咬着牙抬头,正瞧见范无救那苍白如铁的面孔。

“……范……范无救!?快跑啊!”

眼前这幕注定能让屠清与君丹瑶铭记半生,就在那声呼喊之后,人群中每站起个人,地上都会多出一颗人头。

伴随的,是人头落地发出的闷响。

范无救的刀,不是武学,仅仅是快到极点的出手速度。

那是用无数敌人鲜血才浇灌出的顶尖刀术,杀敌毙命只须一刀,且自始至终古铜战刀没沾上半滴鲜血!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富贵驿门口十几个精壮汉子全部人头落地。

只把那中年马夫吓得满面呆傻,手中捏着的水囊都不知不觉掉在了地上。

范无救空洞的眼神不觉飘向远处,紧接着用古铜战刀在墙壁上刻了十个大字!

“…仗势欺人者,当杀!………范无救。”

虽然字写的歪歪扭扭,其中却莫名蕴含几股杀气,尤其是最后范无救三个字,铁画银钩真如地府阴神索命。

手中古铜战刀归鞘,范无救转过身,余光朝富贵驿瞥了几眼,这才迈着蹒跚的步伐徐徐离开。

“厉鬼勾魂,无常索命。”

屠清脑中没来由的浮现出这句话。

想来范无救浑身的煞气丝毫不比胡老仙讲的无常老爷弱。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如果政治清明,犯禁的只能被称作罪,又怎么可能被百姓讴歌成侠?

不过是贪官污吏为自己包裹的遮羞布罢了。

如今的枭州对于屠清还好,对于栾富来说,无疑已经变成了天罗地网,上有官府缉拿,下有北四州掘爷追杀。

双方施压,想要逃出生天简直难上加难。

此次多亏范无救这尊杀神出手,栾富才得以逃出生天,可此地不宜久留,屠清刚要扶栾富上马车,就听远处响起个声音。

“栾八爷,别急着走呀,到门口还不进去坐坐?”

这人腔调很怪,仿佛是被人割了的鸡公嗓,随着声音,富贵驿暗处走出个人,听见声音的栾富脸色登时沉下来。

来人正是北四州掘爷,富贵驿主事,圈内称为金鸡嗓的薛天诚。

栾富张口吐出些血沫,恶狠狠的盯住薛天诚,似乎要把眼前这人扒皮抽筋,半晌后,终于咬着牙挤出句话。

“……老辈的规矩都敢不守……真是活畜牲!…”

话音刚落,不远处又转出十几个人,这些人都是富贵驿的嫡系,每个人手里都有器物,或木棍,或铁刀。

“八两金坏了掘爷第三条规矩,按理当杀!…”

“栾富罪大恶极,当处决以儆效尤!…”

“杀了栾富这个背叛祖规的败类!…”

听着耳边阵阵吼声,栾富只觉得嘴里发甜,最后猛的吐出口鲜血,怒视着众人,身形有些颤抖。

“好好好,偌大个富贵驿,竟没半个有节气之人,栾爷我还不稀罕!”

说完栾富伸手从怀里掏出个木牌,那正是富贵驿主事的证明,但此刻却没有半点珍惜,直接扔在地上用脚跟狠狠踩碎,碾过。

脚下被踩碎的不只是腰牌,还有已经腐朽的富贵驿。

“从今往后,栾爷我生死毋论,与富贵驿恩断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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