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临死之前听到了这么一句话，然而不管她有多不甘心，死亡已经降临。

还是那棵古树下，白衣男子的手正抚于琴上，神色如同往常一般，他的身边是那张妇人递给他的纸，上面压着一颗圆润的石子。

飞鸟从林间飞向空中，阵阵鸟鸣声混合着山林间各种走兽的嚎叫，远处的天空浓烟滚滚。

有脚步声临近，一个身形渐渐出现在男子的视线中，正是先前杀了妇人的红衣女子，她手中握着那支藏有月下剑的玉萧，一步步朝男子走来。

“你来杀我？”男子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朝女子望去，神色不悲不喜，不怒不愁。只是他却没有起身，而是就这样坐在地上看着女子。

“两个人只能活一个。”她的手在玉萧一头握着，月下剑白天看不见剑身因此无法看出剑是否出了鞘，女子的脚步仍在靠近。

对于女子的步步紧逼，男子显得气定神闲，将琴小心的收起背在背上，抬手抚去衣摆上粘着的草屑。

“你杀了青魇也烧了木屋，所以你觉得你我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着下山。”他说这话时，眼里似乎带了些嘲讽，大步朝女子走去，在两人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因为女子手中的玉萧指着他的胸口，随后再次往前跨了一步。

没有想象中的利刃穿胸而过，男子微微颦眉道：“月下剑，你并没有拔出来，看来你对我还是于心不忍。”

女子的玉萧是两人最后的距离，她却没有将其收回，而是一双淡漠的眸子直直盯着身前的人看。

一张纸递到女子眼前，上面写的字让她双眼微微睁大，随后目光不自觉的停在了男子脸上，红唇微启似乎想问些什么。

你我二人合力杀了她

那张纸上写着这九个字，女子也一瞬间明白了先前妇人为何如此痛快的给了她月下剑，因为不能执行命令的人，只能是死人。

“你我就此别过。”女子一把打落那张纸，转身便欲离开，却被男子一把拉住了手腕，看着被男子握在手里的手腕女子霎时脸色剧变。

“你别碰我！”女子一把抽回手，那张原本冰冷无情的脸此时写满的嫌恶，看着被握过的地方她恨不得撕下一层皮。快步跑到水潭边，不断冲洗着手腕，神色焦急而憎恶。

“你，嫌我脏……”男子也被这一幕刺激到了，即便是有了心理准备，他也被气红了眼。一把扛起仍在潭边清洗的女子，抬手扔进潭中。

随着扑通一声落水声，水花四溅，红衣被水花吞没。女子应该并不识水性，挣扎着浮出水面，墨发飘在水面上看起来颇为狼狈。

等女子费力的游到岸边时，男子一掌又将人打进了水潭中央，看着女子再次沉入水中，男子索性坐在岸边抚起了琴，游鱼很快被引出水面，围着女子打转。

这鱼虽然看起来很漂亮，但其牙齿极为锋利，女子挥舞着手里的剑想杀死游鱼，却没办法让自己一直浮在水面之上，几番沉浮之下，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游鱼撕咬的不能蔽体了，无奈她只能挣扎骂了句混蛋，下一刻便喝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潭水。

男子停止了抚琴，游鱼也不再欢腾，然而在血腥唤起的天性之下，它们并不愿意就此离开。

男子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长着小刺的藤条，一下甩在女子腰上将人从水里扯了出来。女子被扔在岸上，原本鲜艳的红衣此刻已经破碎不堪，血水浸透身上的衣服在地上晕开一片水渍。

她翻身站起，手中的剑出了鞘，一剑便朝男子咽喉处刺去，然而身上的伤势影响了她的速度，她的剑被轻易挡下。

“一剑封喉，你是不是杀青魇的时候也用这么一招。哼，我可不是她！”男子一脚踢在女子手腕，女子吃痛手中的剑应声而落，剑身掉落在枯黄的草地上微微显出了些形。

似乎是嫌脏，男子没有去夺，只是看着女子平静的开口道：“若你当真想不明白，那你也不需要活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话起了作用，女子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剑，伸手递给男子，这一刻她的脸上竟然带了笑，尽管她此时狼狈不堪，但那一笑仍然让人如沐春风。

女子道：“那请你杀了我之后，劳烦不要碰我的尸体。”

这一次男子是真的生气了，顾不得女子身上的血渍一把掐住其脖颈，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眼中带着怒意道：“你就这么嫌我脏……”

“咳……我若是……错了，大不了……用这条命……偿还。”女子的脖子被他握着，因此说话有些困难，但她依旧将话说完了，没等她迎接死亡，人便被一把甩在了树干上，殷红的血液从嘴角缓缓滑落，她还是在笑着，只是那笑看起来格外刺眼。

意识未散去前，她听到这一句：“那我就让你看看，你究竟错的有多离谱！”

女子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早，女子是被男子叫醒，她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好了，但是微微有些发炎，因此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昏昏欲睡。

意识渐渐回拢，女子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眉头一皱，厉声质问道：“谁让你碰我的？拿着你的衣服滚！有多远滚多远！”

说完她便开始扯着身上的衣服，动作幅度过大牵动身上的伤口，有些地方的伤口本就没合住，这样一来，殷红再次渗出纱布。

男子看都不看她一眼，凉凉开口道：“江月下，你要是真有出息，你就给我光着下山。”

闻言女子正准备脱下的动作一止，扫了自己眼，默默的把衣服穿了回去，她身上除了白色的纱布，还真就没有布了。

将琴收入琴囊后，男子起身将琴背在背上，拍了拍衣摆的草屑，大步往前走去。

女子看他走出几步，才出声道：“去哪？”

男子步伐不止，边走边道：“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