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从前一直相信自己是生活的主角，到了大学渐渐不相信了，谁的主角，会得上植物神经紊乱这种病的？

哪个主角不是狂开金手指，轻轻松松人生赢家？自己十天有九天头痛，怎么开挂逆袭，怎么出任ceo迎娶高富帅包养小鲜肉？

想到头痛，顾容不由得想到身边这个总能莫名其妙减轻自己头痛的廖西，难道，他会是我的金手指吗？

“廖西，我问你，校内的那个帖子，是不是你发的？”

“什么帖子？”

“还装不知道？”顾容把电脑从背包里拿出来，把校内论坛的置顶帖打开推到廖西面前。

“真的不是我发的。”假如有熟识廖西的人这个时候从旁走过，一定会大吃一惊，廖西是编程高手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很少人知道的是，他同时患有重度抑郁和严重的自闭症，平时他几个小时才说一句话，一句话从来没有多过五个字。

就在刚刚，廖西一口气说了七个字！

“不过，也许我可以帮你找出是谁发的贴子。”廖西又说，“大家都用的是校园公网，所以ip查到了也没有用，但是我有办法帮你找到发帖人。”廖西的声音有些奇怪，好像电音的频率，和正常人类的声音有一种诡异的疏离感，不是顾容最喜欢的那种民谣大叔嗓。

“为什么？”

“论坛是我写的。”顾容不知道，这是廖西生平第一次，对着一个平庸的人类生出那么一点炫耀之情。

“好吧。”顾容有点无语。“那你现在可以开工了吗？还是说要回去先打套太极才能动工？高人？”

“现在。”廖西立即取出自己的电脑。

如果梁情雁这个时候在，她一定崩溃了。她和廖西是多年的好友，也是廖西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之一。就在刚刚，廖西对顾容说的话，几乎是梁情雁和他一整年的对话量了。

顾容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只道廖西看在她刚才挺身而出的份上有意帮忙罢了。

廖西取出电脑之后就切换到了一个命令行界面，通过ssh远程连接到了自己的论坛服务器。

看着这个男孩专注地敲击键盘的样子，顾容想，他的手指还蛮好看的。

“喏，好了，只要进入后台数据库，就要查到所有帖子对应发帖用户的id，校内论坛所有id都必须绑定学号，只要拿到了学号，就能找到这个人了。”

“而这个用户的学号就是：116024939。根据这个学号，在学校名单里找出这个人就可以了。”廖西自己也感到奇怪，自己面对着这个长相说不上惊艳，至少没有梁情雁惊艳的女生，出奇地话多。

“然而不会有这个人。”顾容却说道。

“为什么？”廖西话没说完，自己已经明白了，学号是按顺序排下来的，最后四位代表着学生的序列号，而学校这一届学生只有4938个，所以这个学号不可能存在。

果然，廖西将学号输入学校学生数据库查询，返回的结果是：

“null”。

“我碰到厉害角色了。”顾容说。

“对，这个人故意用一个不存在的学号创建了一个不存在的账户来发帖，没人可以查出他。”廖西接着说。

“除非，我们给他下套，在他贴子底在下回复带有key logger的网页链接，让他自己把木马种到自己电脑上。”顾容说道。

“我们接管了他电脑，他是谁就不难查出来了。”廖西接道，“你懂编程？”

“懂一点点，刚刚开始学。你能帮忙写个key logger吗？”顾容有点不好意思在大神面前献丑。

“但是这样的话，在他上钩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你都找不出他是谁了”廖西说，“我现在最多只能帮你删帖。可以写。”

“没关系，早都不在乎这些了。那就拜托你了啊。”

“你有没有发现，你好像很适应这种同时两个话题的对话？”

“什么？”

“你没有注意到我们刚才是在同时聊两个话题吗？”廖西说，“我之前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聊天的。”

“你之前也会聊天吗？”顾容想起昨天互助会上廖西好像总共就说了五个字。

“在网上聊天不算聊天吗？”廖西挠挠脖子说，“你挺聪明的。”

“我喜欢聪明的人。”

“什么？”

“没什么。”廖西赶紧转移话题，“你叫顾容对吧，我知道你。”

“嗯。”

“我还知道你休学了。”

“是的。”

“休学了打算做些什么？”

“你查户口吗？”

“什么查户口？”

“查户口你不懂？直男都是这样聊天的。”

“所以我是直男吗？直，是好还是不好的意思？”

“……”

“我跟你说，我也休学了。”廖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真的话多到反常，还好父母不在，廖西想，不然他们会以为，这么多年来，自闭症都是编出来骗他们的假话吧。

“休学干什么？”

“写代码。”廖西答道，“你休学准备做什么？”

“不知道，休学…只是因为头痛到读不下去…”顾容准备继续说下去，却忽然发现自己好长时间没有头痛了，这男生真的有治头痛的功效? 顾容话锋一转，“就是身体有些问题，所以休学养一养。”

“哦哦。”廖西没再追问是什么身体问题，而是问道，“我准备休学期间加入一家学生创业公司，明天去面试，你有没有兴趣？”

如果在平时，顾容肯定说没兴趣了，该死的头痛让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连课业都应付不了，更不用说加入什么学生创业公司。

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个白瘦干净的男孩待在一起，顾容的头痛症状好像消失不见了，自己好像又能够清晰地思考了，此刻，顾容只想和这个男孩多待一会儿，再多待一会儿。

“我？我才刚刚学习编程一个星期不到，我能做什么？”

“互联网公司也不是只招程序员呀？听说他们同时还在招ui设计师，产品经理，运营专员，市场营销….总之，很多岗位。”廖西此时就生怕顾容说：没兴趣，不去。又补充道，“再说了，你不会编程的话，我教你呀。”

假如让此刻正在外出执行任务的张村雷知道廖西，这个在暗网上来无影去无踪的男人，居然对着一个好像什么都不懂的女孩说出，“我教你呀！”这种话，张村雷可能一口血吐出十丈高。曾经，有人在暗网出十万美元请廖西做一个对于他来说三五个小时就可以搞定的黑客任务，廖西回了一句，状态不佳，就给回绝了。然而此刻，廖西居然有耐心对着这么一个看上去就是个傻白甜的女生说，我教你啊？

我教你啊，我教你啊，这句话说出口之后也一直回旋在廖西心中，他自己也惊到了，不对，今天的自己状态有些不对，这种话怎么可能从自己口里说出来？回去要做几道算法题冷静一下。

“那，也许，我可以去试一下？”顾容微微有一点脸红。

廖西感觉到顾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想和自己待在一块儿，而顾容也感觉廖西特别想自己和他一起去面试这家公司。男孩女孩都猜出了彼此的心思，但是都默契地没有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