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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大文豪》第九十五章 文津道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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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凡不管临安如何看待自己的这个要求,就算对方觉得自己脑子出问题了,他也无所谓。虽然看得出临安又许多的疑惑,但史凡并不想多做解释,他想把解释权交给时间。

有这样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的是权力的赋予问题。这种说法同样可用来说明时间和习惯的关系,这么说吧,时间可以养成一个习惯,也可以摧毁这个习惯。

史凡要求临安改口,不得喊爷,不得自称小的,还得抬头挺胸说话,身为仪卫司小侍卫的临安,身体僵持了好久,这才纠正了过来,抬头挺胸询问道:

“如果公子真的想去岳麓山,我这就去把仪卫司的马车牵来。”

“马车可以有,不过仪仗队就免了,我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史凡嘱咐道。

“小的知……”临安意识到犯了错误,立即改口道:“我知道了,公子请稍等。”

临安说着,便快步跑回到仪卫司,不一会儿,就拉来了一驾马车。史凡注意到,临安的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侍卫,心想怎么又跟来一个,不禁拉脸皱眉,但不做言语。

原本,史凡就是打算一个人出来散散心的,答应带上临安一个人,已经是他最大的容忍了。没想到,临安竟然是一个如此愚笨之人,史凡突然觉得后悔,怪自己看错人了,心情顿时变得糟糕了起来,但他没有发脾气,平等的观念让他没有一点主子的脾气。

“公子,请见谅我多带了一个侍卫来。”临安显然看出史凡不高兴了,急忙继续解释道:

“因为等会马车到达江边的时候,我们要改成搭船过江,马车需要有个人留下来看守着。可是世子妃交代我,公子外出的时候,必须时刻守护在公子的身边,所以我不能留下来看马车,就只能多带了一个侍卫来了。”

听临安神情紧张地胡乱解释一通之后,史凡原本糟糕的心情烟消云散了,虽说没有责怪,但仍然不苟言笑。

其实,史凡心里是高兴的,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看错人,临安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仅懂得察言观色,而且懂得在恰当的时机恰当地解决问题。

所以,史凡只是愉快地挥了挥手,示意临安可以出发了。临安见大爷和颜悦色,没有了一点责备的意思,也愉快地回应道:

“公子请上车,我们这就出发。”

临安撩起马车的门帘,拉史凡上了马车。此时,史凡坐在马车里,两个侍卫坐在马车前赶马驾车,马车踢嗒踢嗒地往目的地出发了。

这马车虽然比起汽车、火车、飞机,算是十分落后的交通工具了,但史凡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感觉舒畅极了,毕竟这是王府的马车,配置可是顶级的豪华,柔软的座位打得可以躺下,简直是高级车厢里的软卧。

这马车唯一的问题就是太慢了,史凡掀开窗帘,望向窗外,看到的始终是一面高墙,顿时没有了任何的方向感,似乎连马都不如,于是问道:

“临安,我怎么觉得,马车一直在绕着王府的围墙走啊?”

说完,史凡突然觉得自己糊涂了,不知该说马车走得慢,还是说这王府的围墙怎么那么长。

既然大爷要求平等交流,临安也就没有那么多拘谨了。听到史凡的问题后,临安竟然会心笑了,不是嘲笑的意思,只是觉得有趣儿!

“公子,你很少出门,不知道了吧,我们的王府大着呢,他们都说,整个长沙城王府就占去了十之七八。”

临安的语气显得轻松,一语道破了问题的关键,因为他并不觉得马车慢。

“不可能,怎么可能有那么大,除非老百姓们也都住进了王府里。”

史凡虽然嘴里说着不可能,可是眼前的王府确实很大,他们的马车似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王府。可是要说老百姓都住在王府里,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和痴人说梦了。

史凡不忍道破的事实是,或许在整个长沙城里,南安郡王府占地百分之八十,却只住着百分之二十的人口,而剩下的百分之八十的老百姓只能住在占地百分之二十的王府之外。

少部分有权有势的人占有着大部分的资源,这就是封建官僚的本质啊!更令史凡不忍道破的是,目前的他此时也属于住在王府里的少部分人,虽然他十分迫切想要逃离。

刚才临安说要过江,想必就是湘江了,竟然从王府去岳麓山需要过湘江,史凡大体上知道了王府以及长沙这座古城在湘江流域上的位置。

史凡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图景,以湘江为界,岳麓山那边是河西,岳麓山的对面是河东,而王府和整个长沙城都在河东。

正当史凡还在遐想长沙城的地图,只听见马车前面的临安对另一个侍卫窃窃私语道:

“你可听好我说的了,跟公子说话的时候,不要卑躬屈膝的,要抬头挺胸,明白了吗?”

“不明白,那样岂不是冒犯了珠大爷?”这个侍卫倒是说了实话。

“不明白也得明白,这是公子要求的,不然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对了还有,不得自称小的,不得喊爷,喊公子,记住了!”

史凡忍不住笑道:

“临安,你倒是挺会教的啊!赶鸭子上架,填鸭式教学呀!”

“公子,让你笑话了。他是我的老乡,他叫阿炎,这个人脑子不好用,脾气又直,不过公子放心,他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坏心眼的。”

说起坏心眼,史凡倒是想起了自己被人偷袭的事,究竟是谁跟自己过不去呢?是王府里的人,还是王府外的人呢?

“那你们说说,我们王府里面,谁有坏心眼?”

“镇国将军!谁都知道,镇国将军和世子爷之间一直斗得很厉害,大爷上次被人暗算,肯定是他们的人干的。”阿炎口无遮拦,率先答道。

“别胡说!小心你的脑袋!”临安机智地警告阿炎,转而对史凡说道:

“公子,你可别听他乱说,他也都是道听途说的,不过都是王府里的流言蜚语罢了。镇国将军和世子爷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而珠公子可是世子爷的贵客,镇国将军又怎可能加害于公子呢!”

史凡“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马车前的临安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史凡听着“踢嗒踢嗒”的马蹄声,脑海中想着南安王府和史侯府之间的复杂关系。

南安郡王有一个王后和一个贵妃,王后是世子爷的母亲,贵妃是镇国将军的母亲,镇国将军有一个女儿,已经十四岁,封了郡主。

史凡心想,如果世子爷和镇国将军之间的嫌隙只是流言,那么究竟是谁想要害自己呢?贵妃身居高位,郡君又还是个小姑娘,都不可能有加害之心,难道是镇国夫人?

“公子,我们准备出城门了,出了城门,前面就到江边渡口了。”临安的话打断了史凡的遐想。

史凡掀开窗帘往外看,只见一座高耸的城门映入眼帘,城门上面写着“驿步门”三个大字。都说长沙城有九个城门。此时此刻,史凡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图景,长沙城的九座城门环绕着七公里的城墙,仿佛九个巨人守护着这座城池。

西临湘江四座城门为德润门、驿步门、潮宗门、通货门。东向两座城门是小吴门和浏阳门,南向一座城门是黄道门,北向两座为湘春门和新开门。

驿步门外就是渡口,马车缓缓停下,车前的帘子被撩了起来,史凡钻出车舆,在临安的牵引下走下了马车,眼前的视野顿时浑然开朗。

这个渡口比想象中大很多,江两岸和江面上有着数十艘大大小小的舟船,汹涌的人潮靠着这些渡船来往于湘江两岸,无论下山进城,或是出城上山,都得通过渡船过河。

“公子,我们登船吧,阿炎留在来看守马车。”临安邀请史凡登船。

“爷,您登船慢点,小的看着马车等您回来。”阿炎嘴笨,说话的时候仍然卑躬屈膝。

史凡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笑,又摇了摇头,默默地登船去了。临安意领神会,摆出一脸嫌弃的模样,叮嘱道:

“马车你可得看好了,老老实实在车上等着,别偷偷溜到别处去玩,要是我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你,下次你就不要想跟着一起出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啰嗦!你快登船去,照顾好珠大爷,可别再出意外了。”阿炎毫不理会临安的嫌弃,推了临安一把,赶他去登船,自己屁颠屁颠地回到了马车。

于是,在临安的随从下,史凡来到了河东的渡口。只见渡口上立有一个牌坊,上面写着“文津”两个字。“文津”两个字让史凡思绪万千,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是究竟是什么呢,史凡又一时半会儿抓不住头绪。

史凡正纠结于“文津”两个字,然而还没来不及细想,只听见临安匆忙问道:

“公子,我去包下一艘船吧,这样不用和其他闲杂人同船,安全些!”

“俗话说大隐隐于市,包下一艘船岂不是更加暴露了身份,还是和大伙儿一同渡河吧,这样反而还更安全些!”

史凡说着,踏上了一艘渡船,船上已经载着不少乘客,正准备开船渡往河西了。只见渡船脱离缰绳,离开此岸,朝彼岸缓缓划去。

渡船已经到了河西,就要靠岸了。史凡这才发现,眼前又一座牌坊赫然映入眼帘,上面写着“道岸”两个字。

渡口设立牌楼,想必是作为地标引导江中渡船,并供候船人驻足休息。刚才河东渡口的牌坊写着“文津”,这边河西渡口的牌坊写着“道岸”。

来不及多想,渡船靠岸,史凡走下渡船,离开了“道岸”渡口,寻找起岳麓书院的方向。就在此时,临安手指前方,喊道:

“公子,你看前方,是岳麓书院的牌楼!”

史凡看向临安手指的方向,果然那里有个石质的牌楼,上面铭刻有“岳麓书院”四个大字。

史凡看到“岳麓书院”四个大字,顿时心动不已。

然而,史凡却发现一个眼见为实的问题,刚才在渡船上似乎并没有学子的身影,他看到的只有进山砍柴的山野村夫,或是到麓山寺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

史凡不由得产生一个迟来的疑问,为何学子却不见了呢?

带着这个疑问,他沿着牌楼后面的岳麓书院坊,向书院的方向越走越近。一路上,侍卫临安和陌生的路人打打闹闹,俨然把这次的外出当成了游山玩水的机会。

没有人能够体会史凡此时此刻的心情,他仔细勘察着坊间的每一栋建筑、每一株花木,然而,他失望了。

当史凡站在岳麓书院的院门阶梯下,他并没有感受到灿烂辉煌的光芒,而仅仅只是一座冷冷清清的破落书院。什么情况?历史都是骗人的?

“公子,这里好像没有什么人呢,我去叫门!”

临安走上阶梯,挥起拳头,用力敲了几下院门。

咚咚咚!咚咚咚!

门后,急切的脚步声传来,院门开了一个小缝,一位年老者出现在了门缝里。

“你们是谁呀?现在不是祭祀的时间,你们来做什么?”老头不客气地说道。

临安一听这老头的语气,心里十分不爽地回道:

“怎么就不能来了?珠公子想来,管你什么时间呢!”

史凡见不得临安如此无礼,正急忙走上前,只听见那位老者又问:

“珠公子?你们是哪家的公子?”

“说出来你可别哆嗦,珠公子是金陵城荣国府的大公子,也是我们南安郡王府的贵客,还不开大门迎接!”临安脱口而出,史凡没来得及制止。

“临安,你退下,让我来说。”史凡亲自向老者恭敬地问道:“这位老先生,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你当真是从金陵城来的?和南安郡王有什么关系?”老者的表情显然不太相信。

“没错,学生史凡,家父是金陵城史侯府的史鼎,荣国府老太太是学生的姑祖母。”

老者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打开了书院的大门,略显敷衍地迎接道:

“公子有请,还赎老朽手脚不便,不能以礼拜迎!”

“老先生不必多礼,是学生冒昧打扰了,还请见谅!”史凡学着拱手以礼道。

在老先生的指引下,史凡迈进岳麓书院的大门,来到了礼殿的讲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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