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白衣女子俯下身子，轻轻地问道。像是怕吓到这个可怜的小家伙。

……

小男孩双眼怔怔，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一时间竟是忘了回答。

女子也未继续询问，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兴许是俯首久了，这会便索性蹲了下来。仍是一手持伞，毛毡却是环抱在怀

里，对这毛毡的脏乱似是浑不在意。

又过了许久，许是缓过了神，小男孩终于动了起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冻得发青的嘴巴，又微不可及的摇了摇头。

“嗯……竟是个哑巴吗？”女子看似始料未及，紧接着又状若惋惜的说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本来看你骨骼清奇，是

个修道的好苗子。还想收你做我门下弟子呢，唉，看来终是有缘无分了。”

说完女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小男孩，似是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表现。

不料小男孩对她说的话仿佛却充耳未闻，只是紧盯着女子怀里的毛毡……这倒让白衣女子始料不及，不由莞尔一笑。

“好了，不逗你了，我门下至今无人，此次北上本就是为寻个称心如意的徒弟。相见便是有缘，自今日起你便是我门下的大弟子了。不知，你可愿意？”白衣女子站起身来，看着男孩，微笑着说道。

小男孩仍是状若未闻，依然只是紧紧的盯着女子怀中的毛毡，好像是下一刻这赖以过冬的毛毡便会长了翅膀飞走一般。

看着小男孩的反应，女子倒也不气馁，接着说道：“是了，修道本是大事，理当细细思量。你如今年岁尚小，尚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倒也不用着急回答，嗯……不知你家中可还有长辈？”

最后这句话小男孩是听懂了，没有再望着毛毡，而是又一次摇了摇头。

女子见状微不可及的叹了叹气，又转颜说道：“看你这模样，想来也是没有的，倒也省却一番麻烦，不过山上规矩，修士入门前却需祭别家门，不知你家住何方？”

听到眼前神仙一般的人物询问自己的住处，小男孩略有迟疑但旋即又坚定的指了指南方。

“如此，你便带路吧。”白衣女子袖口轻挥，怀里的毛毡便披在了小男孩的身上，这沾满雨水的毛毡却是在这一披之间雨水尽去。

男孩似是被这手段震惊到了，一心紧念的毛毡失而复得不说，看着原先湿漉漉还在滴水的毛毡这会却干燥温暖的披在自己身上，不由左摸右看，似是不敢相信一般。

看着小男孩三分震惊七分不解的模样，女子轻轻一笑解释道：“不用惊慌，正所谓仙凡两别，修道中人的手段了多了去了。这伞你便也拿着吧，为师自有避雨之术。”

说完便把手里的雨伞递给了男孩，独自大步向前走去，只见大雨中，女子两袖白衣随风起舞，雨水却是半点不遇，颇有几分仙人的洒脱意味。只是未走两步，白衣女子像是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回头望去，却见小男孩依然站在原地，仍是看着女子，手指再次指了指女子身后的南方。

……

“为师只是漫步两下，为你展示下这避雨术的神奇之处，咳咳……出发，你在前带路便是。”女子双手背负，跟着男孩向前行去。

大雨中，一大一小，一前一后，一人披毡持伞，一人双手背负。皆向南而行。

————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南城区的一个小院前。

看着眼前破败阴沉的小院，女子倒也并未惊奇，只是温和的对男孩说道：“这就是你的家吗？依照山上的规矩，祭别了家门，再行过了三礼，便算正式入门了。这样吧，你去院中磕三个头，就算祭别了家门，至于三礼……暂时就免了吧。”

男孩依言在院中磕了三个响头，之后犹豫的看了看白衣女子，又指了指屋内，待见到女子点头后，方才转身走进了那间看起来什么都漏的小屋内。

不一会，男孩走了出来，只见原先披在身上的破毛毡这会却用来裹着一包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满满当当的抱在怀中。

女子看着眼前这一丁点的孩童怀抱像个大西瓜的模样，不由笑出了声，好奇道：“想不到你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还有这么多家当呢，快打开让我瞧瞧。”

男孩听闻后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却仍是按照吩咐打开了怀里的毛毡，只见毛毡里碧绿一片。原来这毛毡里包着的全是男孩此次在街上所捡的烂菜烂叶。

小男孩一脸羞涩的看了看白衣女子指了指这些菜叶，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看到这满满的菜叶，白衣女子嘴唇微动，又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眼这屋子，良久，又笑着说道：“正好为师也饿了，你便用这些菜叶给为师做顿饭吧，吃完我们再上路，如何？”

男孩开心地点了点头，便熟练的忙活了起来。

看着眼前男孩费力又娴熟的忙碌身影，白衣女子忽然就很不高兴。再看一眼那土锅里翻滚着的菜叶，却又高兴起来。

菜叶终是易熟，约摸几分钟的功夫，一顿菜叶汤便煮了出来。只见白衣女子大袖一挥，手里便凭空多出了两幅碗筷，或许

说是碗并不恰当，因为那碗长得更像是杯子似的模样。

“用这个吧。”白衣女子对男孩笑着说道。

许是习惯了女子的之前的仙术，本就把女子当神仙看待的男孩，这次倒也并未惊奇。

“呼，还不错。”吃了一碗后，女子轻描淡写的放下手中的碗筷道：“本想带你回师门后，再行三礼，此次虽无三牲，可为师毕竟也算吃过了你一顿饭，这三礼也就算行了。那副碗筷……你便收着吧，算是为师送你的第一件礼物。”

小男孩正抱着那个长得像杯子似的碗狼吞虎咽，闻言看了看白衣女子，神情有些茫然。略微停顿，转眼又狼吞虎咽了起来。

女子见状不由笑出了声，双手负脑，哼起来了一首来自家乡的歌谣。

————

“准备好了吗？”白衣女子一手牵起男孩的小手一边说道：“另一只拉紧为师的衣角。”

“我们，起飞啦。”

白衣女子嘴角勾勒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身后剑匣震动，剑鞘自开，一剑飞出。女子脚踩长剑，一手拉着男孩，一手负立，御剑直上，如长虹贯日，转瞬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