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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许炎黄半许卿》第3章 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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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用咯兵发话,计鸿鹄和言定波也没吵下去的打算了,因为,各样菜色此刻已经流水般的端上来了。二人顿时没心思斗嘴了。首先端上来的是大烫干丝,这道菜是淮扬菜的刀工代表。2公分厚度的白豆干,平刀片出30层以上才算合格,也就是说片出来的每一张豆干厚度不超过0.6毫米,再横切成丝,成品是白如凝脂,细如发丝,汤色清亮,望之心喜。眼前这份烫干丝比市面上标准通用规格又纤细了一倍,根根细如蚕丝,在碗中平叠成一摞,上面再撒上几条肴肉丝点缀,清汤一浇,卖相更加出众。甫一上桌,老母鸡汤混合着豆腐的清香,瞬间征服了三名食客。比较煞风景的是,咯桑又拿出了检测仪。

此时隔壁桌的两只烤全羊也已经上桌了,又是一番检测,然后有佣兵切了两条羊腿给外面留守车辆的两个兄弟送过去,其他人早已迫不及待手撕把抓,沾着桌上的配碟的野韭花酱、辣椒酱、胡椒粉等等七八种各式调料开始大快朵颐了。眨眼间,一只全羊就变成了骨头渣子。

计鸿鹄三人这桌,大烫干丝还没吃完,碧螺虾仁也上桌了。这道菜虽然和烫干丝一样属于白席面,但不同的是,碧螺虾仁却是属于一道火候菜。原料选用塔城当地产的新鲜青虾以及江苏产的明前碧螺春新茶,鲜虾剥壳去头留虾仁,清洗干净后加胡椒粉鸡精盐淀粉蛋清搅拌腌制入味。再取10克碧螺春新茶冲泡一分钟,弃茶汤留茶叶备用。腌制入味的虾仁高温过油断生捞出,然后和茶叶黄酒一起用猪油滑炒出锅装盘。整个连炸带炒下锅出锅不能超过2分钟,多一秒则老,少半分则生。分寸拿捏,最是考究厨师技艺功底。眼前这一盘,茶叶碧绿点缀在晶莹雪白剔透的虾仁之间,猪油虾香伴着茶香扑鼻而来。言定波尝了一口顿时两眼放光,同时心中狼嚎:咋只有一盘,表示完全不够啊,我能吃一吨!

接下来上桌的是松鼠桂鱼,清代《调鼎集》言:“取季鱼,肚皮去骨,拖蛋黄,炸黄,作松鼠式。油、酱油烧。”季鱼,季花鱼,即鳜鱼,不过塔城再回楼做松鼠鱼用的原材料却不是鳜鱼,鳜鱼对产地水温是有要求的,塔城这边纬度太高,冬天太冷,鳜鱼养不活。这边用来打松鼠花刀的鱼,一般都用五道黑和九道黑。五道黑学名叫赤鲈,因鱼身上有五道黑线而知名。九道黑也是顾名思义,学名叫梭罗鱼。这两种鱼都属鲈鱼科,肉质鲜嫩,和鳜鱼肉质口感不遑多让,且都是新疆独有的特产,外地很难吃的到。今天厨子用的是一条2斤重的五道黑,油炸定型之后松鼠造型活灵活现,番茄酱豌豆卤汁等调好朝鱼身一浇,新鲜油炸出锅的松子仁往盘中一撒,顿时盘中吱吱作响,仿佛真的有松鼠在叫唤。酸甜口的滑嫩鱼肉一下肚,言定波立刻忘了还要吃一吨碧螺虾仁的小目标。

大烧马鞍桥,就是用大号的鳝鱼,剖腹切段,鳝背再打上花刀,和五花肉丁先后煸炒然后再混合调味出锅摆盘。因为摆盘之后的鳝鱼段形似马鞍和拱桥而得名,当然了,更出名的是这道菜的味道。言定波再一次的被征服了味蕾。

隔壁桌吃得尽兴,又加了一只烤全羊。

石家酱方是一道极具特色的炖制菜品,20公分见方的靠近前腿的上品五花肉,连皮下锅焯水,将猪皮划浅刀便于入味。然后用葱姜蒜五香料炝锅,加水下方肉酱油秘制老卤炖煮3个小时以上。当客人点餐时,捞出一块,再用水淀粉勾芡浇汁摆盘上桌。初次见过石家酱方的人,第一反应绝对是:嚯,好大一块东坡肉。但是酱方和东坡肉的味道却是各有千秋,唯一相同之处就是同样的糯香软烂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言定波觉得自己又一次差点连舌头一块给吞了。

虽然没有酒水助兴,两桌人依然完全沉浸在美食的海洋里,尽享这份前所未有的饕餮盛宴,只觉得岁月静好,之前几十年吃的简直都是猪食。如果下半辈子能够天天吃到这种口味的美食,这辈子就值了啊!

风卷残云酒罢去,菜过五味魂归来。

喝着餐后茶水消食解腻,咯桑终于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手底下的兄弟们吃得太多了。连上看车的2个,总共8个人,竟然吃了两头半的烤全羊。要知道,这不是烤乳羊之类的,而是塔族烤盘羊啊,一头盘羊烤好之后连骨带肉得有40斤,去了骨头之后也不会少于20多斤肉。两头半的盘羊就是60斤肉,也就是说手底下的兄弟每个人吃了得有七八斤烤羊肉。

我们正常坐办公室的人,一顿能吃1斤肉就算是挺大的胃口了。即使那些出体力常运动的人单纯吃肉,一顿也不会超过2斤,一旦吃多了就容易发腻不说,再加半杯水下肚,真的会把人撑出个好歹的。今天,在自个儿的眼皮子底下,所有的小弟都被撑的躺在那儿直翻白眼呻吟,却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有几个人已经被撑的开始抽搐了。

这个场景那是相当的骇人了,咯桑立刻知道,自己这边被人算计了,额头的冷汗唰地就冒出来了。伸手到怀里握住沙鹰冰冷的握把,才勉强冷静下来,接着不由得庆幸自己坐在另一桌,没有吃这明显加了料的烤全羊。然后他就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计鸿鹄和言定波二人的脸——二人脸上七窍同时开始流血,却毫无察觉。接着就看见二人像是看到了极度可怕的事情,脸上肌肉疯狂扭曲,死死盯着咯桑自己的身后方向,咯桑后背的汗毛唰的就炸开了。想回头,又不敢,缓缓将右手从怀里抽出,手里握着沙鹰。

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不管了。咯桑经历天人交战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咬着牙缓缓回头,打算看看后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在作祟。转身到一半,忽地心念斗转:计鸿鹄和言定波看的其实不一定是自己身后。

咯桑伸出左手,颤颤巍巍的朝自己脸上摸去,极度的恐惧让这个见多识广的咯兵左手手心满是虚汗,裸露的手背上全是立起来的鸡皮疙瘩。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咯桑终于摸到了自己的脸,一片滑腻,咯桑自嘲的想,原来自己胆子也不大啊,竟然被吓得一头一脸一手心全都是冷汗。咯桑扯动嘴角,僵硬的笑了一下,试图借助笑容来放松一下,给自己解解压。嘴角好容易才咧出的笑容只绽放到一半,就再次凝固了——咯桑看到了自己的左手,上面全都是血,而且血迹正沿着掌心纹路缓缓流动,来到手掌边缘处,最后不甘心的一滴滴的砸落到地面!咯桑的大脑这一刻仿佛经历了宇宙大爆炸一般,轰鸣作响,琴瑟鼓钵锅碗瓢盆齐上阵,好似开了个水陆道场。魂游天外之际,咯桑终于意识到了——

原来,我也没有例外,中招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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